一子错 续篇 烟华梦醒————kisky
kisky  发于:2010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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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看进王老爷的眼中真是性欲又来,只可惜他老了,心有余而力不逮;看进冷清眼中,却令他气得快要抓狂。
他不能置信地盯著楼日那张略带陶醉的脸,而他被这样的老头进入竟然还可以高潮!?
其实这也不能怪楼日,楼日往常在花烟楼里每天至少三个嫖客,亦即是说每天至少作爱三次,四年下来,几乎已养成习惯。来到冷府后,冷清没有碰他,可他的身体已习惯每天三次的作爱,即使他隐忍著,但日子久了,不免有点欲火难捺。虽然王老爷已是老迈之年,但技巧犹在,楼日控制不住自个儿的身体反应。
「哈哈,不错不错,想不到冷公子让技巧如此好的男宠招待本大爷。看在你如此有心的份上,本大爷决定与冷公子你合作。」王老爷整理好衣裳,有点遗撼地注视著冷清。如此清丽的人儿,却是惹不得,真是可惜,「那么关於合作的细节,咱们另择他日详谈吧!」
「 …安儿……送…王老爷…出府……」冷清垂著头,胸膛大幅度地上下起伏,喘息声大得很;他隐忍著快要爆发的怒气,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才没有把这个王老爷千刀万斩。
「公子爷……」安儿担心地看了冷清一眼,终究还是尽回自个儿的本份,「王老爷,这边请。」
待内堂里只剩下楼日和冷清二人,气氛更加紧绷。
楼日看似慢条斯理地整理好一身凌乱的衣裳,但看他好像忘记了他的胯下仍然湿腻腻的,便迫不及待地穿上裤,显然他亦有慌措。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冷清从齿缝间钻出话来。他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个儿切勿不明原因、不知就理便开骂。然而,无论是何原因,楼日用身体伺候王老爷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你要我伺候王老爷么?」楼日冷嘲。
「我何时要你用身体伺候他!?」他吼,「我不过是要让你重新接触商务,故此才让你独个儿和王老爷磋商。我怕你因为太久没接触这类事情而略显狼狈,又怕你不想我看到你的困窘,才特意让你自个儿应付。本来就算你搞垮了亦不要紧,孰料你——」
他不明白为何楼日会有此误解!还是说一天是男妓,终身也是男妓!?
楼日闻言,神色顿时一僵。
他不意冷清是如此为他著想,自个儿居然对他的用心诸多猜疑。然而,事情发生了,多说无益,毕竟他本就要离开清的身边,才刻意在明知清进来的时候,仍然和王老爷作爱,让清赶他走。因为由他说出离开之意,清又会嫌他攀附权贵,即使跟他说一半的原因是为了替他挡掉王老爷的色心,清亦不会相信。
有许多事情,也许不需用上身体,但他想以最快的方法解决。反正他的身体早已脏了,脏了一次和脏了数次,根本就没分别。
「如今的楼日…只不过是个连自尊亦拾弃掉的肮脏男妓!」冷清突然气愤地冒出这样一句。
楼日登时苍白著一张俊脸。他可以对他人的褒贬置若惘闻,但若是出自冷清口中的话,他却不能不在乎!
「呵,你终於说出口了。」他的心受重伤,却反而笑著,「你一直是这样想我吧!」
「我没有!」冷清又吼,「是你逼我这样想你的!」
「我逼你!?我如何逼你了!?」楼日委屈极,一直以来的辛酸竟然冲口而出:「是,我无法否认我攀权的手段是如何肮脏、低劣、下贱!可我那时是一个男妓,我是一个男妓!我的卖身契还在,就离不开花烟楼!当年我遭人欺骗,被人卖进花烟楼,被逼沦落为男妓,我连还债并离开花烟楼的能力也没有!当时又有谁能救我!?我有想过逃走,可我一旦逃出花烟楼,追债的人便追著我而来,还不了钱,我便只能还他们命!我没得选择,只能用自个儿的身子一点一滴的填债!
你以为只要有人为我赎身,我便该跟他走。但你可知道,饶是我跟他们走,我的生活亦不会好过!他们只是想要个男宠,可是当他们玩腻了,我的下场只会比在花烟楼里更悲惨!有多少男妓被嫖客赎回去,被玩腻了之后,他们的下场像是被打入冷宫,什么都没有,没银两、没暖和的衣裳、没饱肚的食物,他们只能在府中用身体和卑贱的侍从们交易,换取丁点银两或食物;有的一无所有地被人赶出府外行乞;有的甚至被他们的主人当作拉客工具般利用,把赎回来的男妓让要拉拢的人玩一回,玩完了,生意谈妥了,便把男妓送回来,然后轮到下一个要拉拢的人!有的甚至乎更惨!这些下场对被主人玩腻了的男妓而言是等闲之事,若然我跟他们回去,谁能保证我的生活会好过!?
我不想赌,因为我赌输的话便生不如死!故此才在花烟楼一直等待著,直到我遇见三王爷。他是我最好的选择,但当我决定让他为我赎身,却传出皇上有意让位给他。既然我可以得到更好的,何乐而不为?本来我打算等到三王爷继位后,一切便尘埃落定,为免因为三王爷和我有关系而有毁了他继位的机会,我才一直按捺著,岂料挂一漏万!
但这是我的错么!?我是一个男妓,这是我的错么!?我攀附权贵,这是我的错么!?你不耻我用身体伺候 王老爷,然而利用身体才能最快达到我的目的,反正我的身体脏了啊!我不甘一生只能当你的男宠,我想尽快重拾昔日的风光,这是我的错么!?」
「你没错!?你想说你没错么!?那我问你,你现在身处花烟楼么!?你现在需要用身体还债么!?你现在沦落为遭人玩腻的男妓的下场么!?你现在没有银两么!?没有暖和的衣裳么!?没有饱肚的食物么!?没地方让你容身么!?」冷清气红了眼,嘶叫得几乎失声,「没错!你的身体脏了,但并不等於要更脏!」
言罢,忽然一片肃静,徒留二人嘶吼后的喘息声。
也许冷清的片言只字动摇了楼日,然而,一直以来受的苦又岂会因为冷清的几句便释怀。
「你不会明白……安稳生活的你,自然能站在这里理直气壮的说我不是……我的苦、我的痛、我的伤、我的经历、我渴望的……你全都不会明白……」
闻见楼日气馁似的语气除了冷清,还有正巧来到门扉前的燕儿。
少爷什么都不知道!他岂能如此说公子爷!?
「你终究是执迷不悟……终究是执迷不悟啊!」语气方落,冷清竟然一拳揍在楼日的右颊,「我真恨不能打醒你!」
毫无预警地被冷清拳击,右颊传来的痛楚惹怒了楼日,他居然很自然地反手一拳!等到他的手背击中冷清的侧面,他才蓦然惊醒,却已是后悔莫及。
冷清被打得后退数步,侧面被打肿,皓齿由於强大的冲力而咬破了嘴角,流出血丝——可见楼日这一拳的威有多大;虽然楼日被冷清打了一拳,但是他除了痛楚以外,却不见多大的伤害。
「公子爷!」燕儿马上扶著站不稳的冷清,美眸充斥著担忧与心疼。
这一拳,击碎了冷清的心……
他仰头,咬著唇眨了眨眼,彷佛在隐忍什么。
「我不想管你了…亦管不著……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他推开燕儿,步履不稳地夺门而出。
「公子爷——」燕儿追了数步,却忽然停住,回头向著楼日怒叱:「少爷太过份了!」
其实不用燕儿说,楼日亦晓得这次他真的错了……打在清脸上的那拳,俨然打在他的心上!他无意回手,却回了……就如他无意伤他,却伤了……
※ ※ ※
冷清捂著被打肿了的侧面,面色灰败,跌跌撞撞地走著。
他不知道自个儿在哪……他的思绪混沌得很……
「公子爷?」就在他最失意之际,一把婉柔的女音窜进耳里。他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不知为何,眼前一片模糊,但隐若中还是能看见一张秀容。
「公子爷,您怎么了!?」安儿触及冷清那惊心动魄的侧面,关切之情溢於表面。
原来…还有人关心他……
一直徘徊在眼眸中的泪水无声滑落。
「公子爷怎么了?您别吓著奴婢啊……」她心疼、她不知所措,只因冷清从来不哭,此时却哭过不停。
在她送王老爷出府的期间,是谁伤了公子爷!?是少爷么!?少爷竟然伤得公子爷如此重!
「安儿……」冷清靠近她,突地拥著她,脸埋进那温暖的颈窝。他抖著声音,呜咽地道:「求你…让我…靠一下……」
语毕,他逐渐哭出声,哭声是恁地凄楚可怜;他的泪水沾湿安儿的肩膊,同时亦像是滴进安儿的心,把她的心淹没在他的泪水中。
「公子爷……」她怜惜地两手抱著冷清的头颅,轻抚那柔顺的黑发。
「呜…安儿…好痛啊……真的好痛啊……」
是侧面好痛,或是心在痛……冷清没有说,但安儿却明白。
「奴婢知道……」她默默地为他落泪,「不管公子爷多累、多痛、多伤心……奴婢都会陪著公子爷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公子爷……」
月下,倒映著一对男女相互拥抱的身影,笼罩著凄楚悲伤的气息。
待续
第九章
楼日呆坐著,神色是无奈也是惘然。他的手仍然逗留著略微的剌痛与麻,提醒著他造成的伤害。
他的心何尝不痛、何尝不难过?
但…又能如何?
他要走,他不甘自个儿的一生仅仅能曾经的男妻的男宠,他要重拾当年离他而去的东西!然而清是不会让他离开……至少不会在他坦诚相对后还能笑著让他离开。
对於一个要周旋於各家交涉磋商的商人,是很容易便惹来祸端,因此权力是必要的。就像是方才他和王老爷磋商,若非他确实认识三王爷,清被王老爷穷追猛打下,会落得如何的下场?若非三王爷有权有势,而自个儿如清口中所讲的「攀附权贵」,王老爷岂会因为忌讳三王爷而如此轻易放弃对清的执著?
权而生财,财而生势,生生不息,大业方成。他很早以前,便已经看透权力带给一个商人的影响。清是侥幸的,他经商数年,却不曾遇到拥有权力才能解决得到的问题,但并不代表他的侥幸能一直保议他下去。
也罢,一个不曾经历过风浪的人,又岂会明了个中道理?
「少爷,你错了!」此时,燕儿隐含著责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楼日循声望去,只见那双美眸好似把他的灵魂看得一清二楚,「少爷定是在想公子爷从小到大都生活安稳是不?那就大错特错了!」
※ ※ ※
冷清并没有父母,他是个乞丐儿,也许在他出生后,他的父母遗弃了他;也许,他的父母早已死去。不管如何,自从他有了思想,他便只有自个儿一个。
乞丐儿又能怎么生活?白天哀求他人施舍他几个钱,吃秽物,偷他人吃剩的饭肴;夜里他以天为被,以地为枕,不管日子多冷多热,穿在身上的烂布亦不会增多减少,冷与热,对他来说一样难受。
如斯生活,直到他八岁那年(又是八岁??) ,才有所转变。
当时,他现在的养父养母在街边把他捡回府中,把他改名为「冷清」 。他以为他会有新的开始,但原来他的养父养母当他是个不用银两便可买回来的仆役。他不但依然吃饱肚、穿不暖身,甚至还要伺候俩老。这些也不要紧,即使他们对他千般不好、万般不是,他们终究是「养育」他的人,他一直把他们的「恩情」谨记心中。
直到他十三岁,他出落得清秀,唇红齿白,已是令人一见难忘的美少年。当他看清养父母眼中的算计,那一刻他一直眷恋仅有的亲情才真正粉碎。他们要把他高价卖给好男色的人,他在恩情与寻觅幸福之间挣扎著,而在那一段时期,他遇到楼日。
他与楼日一见钟情,楼日极力挽留他,而他却放不下他的养父母——恩情,还是要还。然而,当他的养父母知道楼日那时有权有势,便逼不及待把他推进楼府。他们面对著楼日的时候,一副爱子心切的模样,却又因为「重病」在身,不得不让爱儿卖身治爹娘重病。
当时楼日年届十七,虽早已经背上楼府的担子,但时日尚短、记验尚浅,他并未能看穿冷清的养父母那张贪婪的嘴脸,亦并未深思当中因由。因此楼日才一直以为冷清虽然家境清贫,却有著爱他的父母,日子亦算过得安稳。
成为楼日的男妻的四年,即使得到楼日的疼爱,背后却终究承受著楼府里的下人指指点点,以及府外的人的蜚短流长,后来更落得被楼日遗弃的下场。
与楼日分袂,他一无所有,身上就连一文钱也没有。他的养父母收到消息,赶来找他。他以为他们对他还有点情羌,却岂料他们又把他卖给另一个人——一个年纪老迈,滕下无子的商人。
老迈商人只求一个有天资的儿子,继承他不能带进棺材的财产;冷清煞是讨他欢喜,相处的日子不久,便在他逝去前把财产留给冷清。当想然尔,他的养父母又再找上门,恃著他们对他的「恩情」,住进府中,用他辛苦赚来的银两,并要他当个忘恩负义的人,把老迈商人的产业全改成「冷」氏所拥有……
「公子爷的一生不断遭人遗弃、利用,但公子爷并没有半句怨言;饶是一无所有,生活多艰难,亦不曾自我放逐。少爷你说公子爷过的是安稳日子,不了解少爷你的苦况,少爷你这次真的错了……」
燕儿的说话却被楼日一手挥断,「你可知道为何清对他的过去只字不提?纵使我骂他不会明白我的痛苦,他亦不曾说起他的过去?」
「那是因为公子爷不想让少爷知道他不堪的过去……」
「咱们初相识直到情根深种,他自然说不出口他的过去是如此不堪。但如今,我比他更加不堪,再者,我道他子非鱼,我的苦处他不明白,他理应说出自个儿的过去表明他亦同样有苦处,可他只字不提……因为他知道他与我的过去并不能相提并论。」楼日背负著手,看著窗外,窗的位置,正巧看到在夜色里相互拥抱的一对人儿,眼神又再沉了几分,嗓音又再吵哑多几分,「他过的是不受父母疼爱、贫穷的日子;我过的是从天堕下来的日子,被同是男子的嫖客蹂躏身躯,昔日的尊严、昔日的风采,只得沦落为被嫖客嘲笑的话柄……咱们过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我不能体谅他曾是乞丐儿的感受,他亦不能体谅我曾是男妓的感受,因此他才没有向我提起他的过去……」
表面的说话是恁地冠冕堂皇,但心里却也为自个儿对冷清说过的话而愧疚,为冷清那不欲他知的过去而心疼。他们相爱的时候,他没有好好的去了解清的一切,现在他们的关系弄致如斯田地,他方知自个儿所谓的「疼爱」对清而言,只不过是一种近乎情人之间敷衍的行为——该怎么对待情人,他便怎么对待他,宛如商务上的帐目要清清楚楚,他便分得清清楚楚,不去了解情人多一分,亦不会关怀他少一分。
回想起过往的一切,他自个儿总是不去理会清作何感想,不需解释就毋须解释,不需说明就毋须说明,以自个儿的想法去判断什么是清应该体谅,什么是清不会明白……
如果他们的关系会碎裂,那么这个错也是他铸成的。
「这句道歉…我耽误得实在太久了……」
他喃喃自语道。
※ ※ ※
只可惜,世间事往往不如人意。
上一次,他想道歉,他没有说出口;这一次,他想道歉,却没有机会让他说出口。
冷清自从和楼日翻脸的那一夜起,便不再出现在楼日面前,就连冷清的贴身侍婢安儿,亦消失得无影无纵,冷府就好像已经没有那俩人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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