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波抬头哀怨地看凤篁一眼,又低头,肩头抖了半晌,才说:“太守……在太守有意收我为妾,夫人不许,就……”
“原来这样……这么说来,你倒真是受委屈了。”凤篁嘴角噙一抹玩昧的笑:“你也真是胆大。明知自己是太守家的逃奴,却还敢混在王府下人里跟着看你主人家的热闹——要不然,今天能被蜀夫人当众揪出来打骂?”
横波听见凤篁这样说,略抬眼,顿时哭得凄凄楚楚,道:“是……横波自知不该如此,给王爷惹了麻烦……只求,只求王爷指条活路……万万不要再让横波回太守府,便恩同再造了……”
风篁正要答她,却见青辰进来,便知他已向蜀度夫妻问完话,遂朝横波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青辰却不知在想什么,只惹有所思地盯着横波,直到眼看着她出去,才在椅子上坐下,笑道:“这场热闹看得,倒捡到宝了。”
凤篁挑眉:“怎么?莫不是你看上她了?”见房中没了外人,他故态复萌,伸手就去搂无痕,却被一掌拍掉,只得呐呐地缩了手,再问青辰:“那两人怎么说?”
青辰抬手,竖起两个手指在凤篁面前摇了摇:“两个人,说辞却全然不同——我敢跟你打赌,这顾横波说的,一定与那两人说的完全不同。”
“呵?这倒有趣。”凤篁扭头,笑问:“无痕不如先猜猜,这三人谁撒了谎,谁说了真话?”
“这有什么好猜的?”无痕从薰笼上下来,踱到桌前同绯怜一起看那局残棋,悠悠地答:“三人说的,必定都是真话,只是谁也没说全罢了。”
“果然大公子犀利。”青辰赞叹似地,朝无痕一笑:“蜀度说,顾横波与他两情相悦,却被夫人嫉妒打骂;蜀妻说,顾横波勾引蜀度,欲休了她,取而代之做正房。我听着觉得都没撒谎,却不知这顾横波是怎么说的?”
“她说蜀度要纳她为妾,夫人不许,所以打骂。”凤篁答。此刻他早把撷月拖进怀里,得意地向两人笑:“这么看来,这顾横波,果然真不简单。”
青辰与无痕对视一眼,一个苦笑一个摇头,还是无痕回答:“这女子容貌虽然不算上佳,但有野心,有心机。我看不如留着,说不定以后会用得着。”凤篁想了想,点点头,问撷月:“府里的下人向来都是你管着的,你说呢?”
撷月反抱住凤篁,无所谓地点头:“那就把她补进王府乐伎里去。回头我跟管事的说一声也就是了。”悄悄在凤篁腰上又捏一把,笑道:“王爷已经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现在已快十一月中,再耽搁下去,只怕连信国的王府都没见到就又得去长安了。”
凤篁想了想,道:“我没什么事,观雪应该也玩的差不多了。若无事,准备一下,这几天就动身吧。”又忍不住笑:“可惜观雪没赶上这场热闹。等他回来,必定跌足不已。”
果然晚间观雪回来,听见错过一场好戏,忍不住扼腕叹息。又向众人道:“你们瞧瞧这些日子蜀度送了我多少东西!他小小一介太守,宦囊竟丰裕如此,可见此人为官必定贪贿。我看不如同吏部打个招呼,把他平调到信国,那时他是王爷属下,要治他,岂不更容易些?”他此言一出,青辰眼亮,无痕点头,撷月狠笑,连绯怜都露出一脸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凤篁见众人如此,自然从善如流,绝无二话。撷月大喜,悄悄向绯怜使个眼色,又看了看凤篁。绯怜明知其意,想到凤篁已伤愈病消,就轻轻点了点头。
青辰一眼瞥见他们这些小动作,却装着不知道,只笑着回自己房间去。无痕自然被绯怜拉走,观雪何等机敏,见青辰都让了,也自回房去,只留撷月在凤篁卧室。
撷月击掌唤来侍从,吩咐准备沐浴之物,又从柜中取出两套干净睡衣,笑道:“今天我陪王爷一起洗,可好?”
凤篁走到他身边接过睡衣,叹口气:“我自己洗就好,你也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他这几日被众人约束得可怜,连最普通的搂抱亲吻都变得可遇不可求,哪里还敢奢望其它。撷月明知道他是被拒绝怕了,不知今日已经解禁,却不说破,只一笑,继续逗他:“王爷病体初愈,怎么能没人服侍?”说着伸手揽住凤篁的腰,含住他耳垂轻轻一舔,声音也变得含糊不清:“自打王爷去西域,已有近一年未与我亲近……难道嫌弃我了?”
凤篁倒抽一口凉气,一下子连脖子都红了。他从撷月怀中挣扎出来,怨怨地瞪一眼,赌气自己掀帘到外屋洗澡。撷月右手支在下巴上闷笑一阵,转身在熏香用的铜鹤腹中加了几块梦甜香,又把取暖用的炭炉推到床下,这才脱了外面长袍,只穿着内衣走到外间。
凤篁已浸在浴桶里,明明听见他的脚步声也不回头,像个任性的孩子。撷月从后面伸手环住他脖子,将头埋在他肩颈处,也不怕弄湿自己,声音暗暗的:“王爷有了新人,便把我们都抛在脑后了。”
凤篁气极,回手在他颈上狠捏一把,骂:“少胡说!我忍得辛苦,却是为谁?今天要是真做了什么,我是不怕绯怜骂,可回头他要是给你脸色看,怎么办?”
撷月任他捏,只埋在他肩上不出声。凤篁以为他哭了,慌忙推开他,又转头想看他的脸,口中急唤:“撷月……”谁知才扭过头,就被撷月一口吻住,还来不及反应,一条霸道的舌头已闯进他嘴里蛮横地四处扫荡,所经之处一片酥麻溃不成军。
凤篁禁欲已久,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逗,立即一把抱住回吻过去。两条舌互相纠缠,情浓十分,等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时,撷月早已被他弄得全身都是水。
丝绸本来就薄,沾水后简直像透明的一样紧紧贴在撷月身上,与不着寸缕也没什么区别。风篁见了,忍不住咽口口水,眼里顿时放出饿狼一样的光来,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抱住撷月的腰,把他拖进浴桶中又是一通狂吻,双手也不闲着,胡乱扯去撷月的内衣又是一通乱摸。
“王爷……”撷月呻吟一声,觉得凤篁的手摸到哪儿,哪儿的皮肤就是变得滚烫。他忍不住仰起头,一手挂在凤篁肩上,另一手抓着凤篁的手引他摸到自己双臀之间,晃了晃腰,催促一声:“快些……我……忍不住了……”
凤篁正在细啃他耳垂颈侧,见他如此焦急,不由轻轻笑了声,低声道:“又忘了!这时该怎么叫,难道还要我再教你一次?”边笑手上边使坏,五支手指只停在后穴口划圈圈,就是一支也不往里伸。
撷月嗯一声,轻轻唤声“凤凰”,双腿已缠到他腰上。凤篁听了,呵呵轻笑出声,指尖微一用力,已探入撷月体内,几根手指在里面不知怎么翻腾拨弄,惹得撷月呻吟得一声比一声媚,腹下半截残茎一对玉珠鼓胀得连青筋都爆了出来。
调弄得撷月忍无可忍,观篁才抽出手指,一鼓作气冲进他体内。撷月长长“嗯”了一声,感觉热水和凤篁一起撞进来,却分不出是水热还是凤篁热。他晃晃腰,插在后庭的那根巨物就退出去一点,再猛地冲进来狠狠一撞,再退,再撞,似乎誓要把他全部内脏都撞碎般,极悍极狠,毫不留情。
“凤凰……凤凰……”撷月跟着凤篁的节奏摇摆身体,叫得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艳。到叫不出声时,干脆一口咬在他肩上,身体也不摇不摆了,只是缠在他身上阵阵颤抖,大口喘气。
这时一桶热水,已快洗凉了。
凤篁努力调匀气息,退出撷月的身体爬出浴桶,又把他也拉出来,扯过一边架子上的布巾擦干各自身体。见撷月要穿睡衣,不怀好意地一把夺过,笑道:“穿什么?难道还要我再费事脱一次?”自从边上拿了侍从准备好的长丝袍给他披上,推他回卧室。
一时两人钻入被中躺了,凤篁一翻身压在撷月身上,在他耳边悄悄地笑说:“撷月后面,竟好似活的一般,简直要把我整个吞下去。”又伸手抓着他腹下要害在手中把玩,笑道:“方才我一点也没碰这里,想不到撷月也射了……我真那么好么?”
撷月被他淫声浪语调侃得脸红,腹下一热,那半截残茎竟又挺挺地翘起。凤篁用手细细抚摸,又搓又揉,撷月被他弄得情动不已,忙抓住他的手,喘着气说:“我这里早已废了。你还乱摸什么?要,快点从后面来……别这么折腾我!”
凤篁轻轻叹口气,却没再说话,只是柔柔吻了吻撷月的唇,抬起他的腰又是一阵狂野冲杀。动作猛悍至极,声音却温柔得让人心碎。
“撷月……撷月……”一声声,呼唤了整整半夜。
三,丹丽
第二天下午,王府车队终于离开汉中城,继续南下。
尽管和凤篁折腾了半夜,撷月却一丝疲态都不见,仍骑马行进在车队最前列。凤篁虽不放心,但实在劝不住,只能吩咐众侍卫小心照应。他色欲得遂,精神变得特别好,在马车上便不安份起来,一双眼睛又瞄上青辰那匹大宛马。
青辰冷冷看他一眼,唿哨一声召来战马一跃而上,轻轻一踢马腹,黑云一样卷地而去。凤篁一怔,呆呆地在马车边任黑马踏起黄尘扑了自己一头一脸,心里忽然又痛又涩,也理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
直到那匹黑马跑得没了影,他才回过神,重新钻进车厢躺着。也不知躺了多久,直到觉得马车一沉,身边又多了一个人,才发现青辰已回到车上,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带笑看着他,问:“怎么了?又这么无精打采的样子?”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根本没去月亮泉,没遇到你,会怎么样?”凤篁侧头看向青辰,露出一个无力的苦笑:“我有他们四个,就该知足,不该再招惹你,不然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谁心里都不痛快。”
青辰脸色不变,眼神却冷了,靠着车壁坐下,问:“后悔了?”
“后悔了。”凤篁轻声答:“我想护着每一个,结果每个人都被我伤了。你在大漠中,豪情万丈,锐气逼人。可跟我到中原后,那些锐气,竟再也看不见了……”他爬到青辰身边,抓着他的肩,眼中有藏不住的痛:“青辰,我不要看你这么忍气吞声处处让人,可我也不想看他们伤心……”
“还以为你怎么了,原来是心疼我。”青辰眼中又浮出几丝笑意,把他搂进自己怀里,叹气道:“若想谁都不伤,当初就该只守着无痕一个,别人谁也不理。现在既已经有了四公子和我,这些,就由不得你了。”他在凤篁背上一下一下拍着,悠悠道:“大漠上的胡人是狼,中原的汉人是狐狸。狼进了狐狸群,就要收起自己的凶狠和霸气,一心一意地跟狐狸学狡猾和机敏。等把狐狸的所有诡计都学全了,狼才可以重新做狼,做一头比所有狼都凶狠,比所有狐狸都聪明的狼。”他笑了笑,“这话我也只跟你一个人说。别以为我的锐气被磨没了。你哥哥把我在宫里关了几天,我学会多少东西?在中原,想成大事就得记住一条,若不能一口咬断对手的脖子,就千万不要让他看到你的牙。”
凤篁听了警觉,忙从青辰怀里钻出来,盯着他的眼睛:“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他们四个,你一个也不许伤!”
青辰大笑:“你看你吓得!四公子是你的心头肉,就不是我的?你以为他们是女人,还是我是女人?除了吃醋就什么都不能了?”伸手把凤篁重新拖进怀里,忍笑道:“好了,刚才是我不好,不该给你脸色看——只是凤篁,不要总以为所有人都会围着你转,别人都只能为你争风吃醋。彼此都是男人,只要你情我愿,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凤篁狐疑地瞄他几眼,想了又想,终究释然而笑:“罢了,当初我找你时,就知道在给自己套马笼头,我管不了你。只是他们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你也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六个人要相守一生,就谁的心里也不能存疙瘩。”
“我知道。”青辰收紧双臂,在他脸上亲了下:“你不用又怕冷落我又怕他们伤心,只管想和谁睡就和谁睡。怎么和四公子处好关系是我自己的事,人生一世,总有几场仗是要自己一个人打,没人能帮。”
“嗯。”凤篁心里塌实了些,听了青辰的话又觉得心酸,忍不住搂住一口亲上去。两人正吻得火热,却听后面传来一阵吵闹,急忙分开掀帘一瞧,只见观雪的白马搭在绯怜车后,马肩上赫然有半个鲜红的血手印。
“观雪!”凤篁直觉观雪出了事,也不顾马车没停就要往下跳。青辰急忙一把拉住,斥声:“慢着!”又叫来一个侍卫问:“怎么回事?三公子怎么了?”
那侍卫见凤篁惊得脸色惨白,忙回道:“三公子无事……只是……他抱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进了二公子的车里。”
凤篁眉一皱:“又是女人?”不容青辰再拉,吩咐停车,闪身就从车上跳下,几步跑到绯怜车边爬上去。青辰看了只能摇头,唤来自己的黑马翻身骑上,一抖缰绳,向观雪原来所在的车队后方行去。
凤篁一进绯怜车厢,就闻到一股极浓的血腥味。他已在西域战场上习惯了这种味道,并不觉得难受,只是心下暗道不好:血味这么重,只怕非出人命不可。
果然绯怜边给一个黑衣女子扎针边说:“三哥,她肝脏受伤,血流不止。我实在救不了,只能让她少受点苦。”一抬眼又看见凤篁,咦了一声:“王爷怎么来了?”
凤篁未及回答,那黑衣女子忽然出声,哀哀地唤了两声:“堂主……堂主……”
观雪抱剑坐在她身边,一双眼暗沉沉的,让人辨不清心绪,冷冷应了一声:“丹丽。”
丹丽挣扎着扭过头,看着观雪冰雕雪砌一样的脸,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堂主……我不想杀你……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做不了自己的主……”
“我知道。”观雪的声音仍是冷冷的:“况且你也没能杀了我。”
“堂主……”丹丽拚命抬起一只沾满血的手:“堂主……再握一握我的手……好不好……握……一握……”
观雪向她抬起的手瞥了一眼,说:“你知道我向来多疑。”
“堂主……”丹丽的眼中慢慢浮出令人心碎的绝望与痛,手无力地垂落身畔,嘴唇颤抖着,不断有鲜血涌出,却仍挣扎着说话,只是声音越来越轻:“你重回江南……门主必不会放……过你……小心……”她仍不死心地望着观雪,可是直到什么都看不见,观雪仍是一眼都未正视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