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龙右白虎 下————冰蓝镜影
冰蓝镜影  发于:2010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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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天音!”叶小西大叫出口,他终于明白这些人的用意,是要把魔教余孽一网打尽。

  话音刚落,苗阳就觉得肋下一阵刺痛,反手一掌把偷袭之人打飞,顷刻,她便开始觉得眼花,脚步不稳,四肢俱寒,她张开右手一看,手掌发黑,那假冒之人的衣服上沾有剧毒。

  白何就猜到,在魔教里对天音最忠最爱护的苗阳一定会因为救主心切而大意妄为。

  随着陈谷的示意,守候在旁的守卫纷纷把长矛刺向了已无反抗之力的老妇。

  长矛贯穿了脆弱的身体,鲜血四溅。

  已经毒瞎了双眼的苗阳仰天大吼,那是撕心裂肺的愧疚,因为没能保护。

  望着苗阳双膝跪地仰面不甘的死去姿势,萧还玉叹了一声,丢下了手中的象牙折扇,举手投降,被那些侍卫绑起,押着跪在中央的空地上。

  随后,在主持公审会的陈谷示意下,用千年寒铁所制的锁链桎梏的人被押了上来。

  清脆的金属声,飞散在空中的凌乱发丝,蔑视群雄的丹凤眼,嫣红色宽袍下赤 裸的足,以及带来的妖冶气质,宛如地狱业火中被牛头马面押解着的鬼魅。

  经过苗阳的尸体,他不屑一顾。

  任性如他,不在乎别人为自己而死,却不允许背叛与欺骗。

  此时,外面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尖锐的叫声,众人纷纷避让而出的空地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疯叫花抓狂般的抱头尖叫,像是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师叔!”陈谷认出此人正是四十年前失踪的武当新掌门费杰,赶紧命弟子把这位师叔请进来。曾听说一个月前在林壁厚的大喜之日出现过,之后似乎吓得躲了起来。

  被束缚在刑架上的天音用着一种诡异的笑颜看着这个瑟瑟发抖的疯叫花。

  随后,陈谷重述了此次公审会的目的,现场再次激起各方对魔教的恨意。

  在一浪盖过一浪的叫杀声中,叶小西暗暗握紧了之前打造给林碧云的那三寸长的铁剑坠饰。

  跪在场中的萧还玉自语道,“到此为止了吗?”

  此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响起在广场上空,所有的呼声都在这一刻静了下来。

  “且慢!”

  随之,有一个矫健的身影踩着外围观众的脑袋,掠进了广场,站定在叶小西身旁,只见他打招呼般轻轻拍了拍后者的肩,叶小西身上的绳子就脱落了,而两旁守卫还未反应过来。

  “师父?”叶小西惊讶的看着此时此地出现的人。

  “师父想过了,这样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年的吊儿郎当,已经很不像话。再被你这个傻徒弟看扁,师父做人也太失败了。”

  说完,游子昂别扭得抓抓鸟窝状的白发,走到了广场中央,环顾四周,凝神静气,再度开口,饱含着精纯内力的声音传至每个在场之人的耳中。

  “史书上记载四十年前魔教带给全武林的那场浩劫,并非是事实。一切,都是我师父——北派武林至尊一手挑起的,目的是为了得到魔教的涅盘之术。那些关于魔教的恶行,纯属子虚乌有,都是我师父为了激起全武林对魔教的公愤而捏造的。”

  当四十年前的真相公之于众,众目睽睽之下,游子昂毅然的下跪道歉,敢作敢当。

  全场哗然。

  “师父……”叶小西想要去扶,但还是尊重的收回了手。

  精心策划了今天这场公审会的白何不由皱眉,开始坐立不安。

  而从头到尾都蔑视着全场的天音,眼里充满了暴戾,阴翳的嗓音宣布着他的决定。

  “但你还是要死。”

  话音刚落,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声,桎梏四肢的精制锁链应声而断。

  几天来的忍辱负重,就是为了这一刻养精蓄锐。

  赤足走下刑架的人享受着周围响起的骚动和恐惧,抬起右臂,五指一曲。被请去上座的疯叫花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摔出了看台,双脚本能的抵着地上想要挣扎反抗,却只是徒劳。两旁的武当弟子和陈谷还未及反应,那疯叫花的脖子已经落入一双雪白的五指中,瞬间毙命,嘴角淌出的血沿着脖子滴在了那雪白的手背上。

  天音像是丢什么脏东西似的把软如春泥的尸体扔到地上,不急不躁的迈下台阶,毫不在乎那群蠢蠢欲动对自己刀剑相向的武林中人,走向场中央跪在地的游子昂。

  “四十年前的那些武林饭桶,你是最后一个。当年居然偷袭我,游子昂,你准备怎么死?”

  “我师父已经道歉了。”叶小西站到游子昂的面前,对上那双阴翳的丹凤眼。

  “他还是要死。”

  “你这么执着要杀光四十年前对不起你的人,不在乎对你忠心耿耿苗阳的惨死,不在乎因你而存在的魔教的覆灭,不在乎你要杀的那些人是不是我的亲人。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你太自私,太任性了。”

  “背叛就要付出代价,选择与我为敌就该料到这样的下场。”意有所指的扫了眼那些看台上宣布他死刑的人,天音的周围腾起一股骇的暴戾之气。

  面对充满杀意的人,轻叹了一声,叶小西压低声音道,“你别撑了,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伤到底恢复了几成,刚才挣脱锁链杀死那个疯叫花已经耗费了你太多体力。我不会让你杀我师父,但我也不会让那些人杀你。”

  这时,跪着的游子昂大大方方的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的灰,若无其事的对着自己的徒弟道,“傻徒弟,师父要说的都说完了,这里太危险师父先走了,记得下次给师父煮蘑菇汤。”

  “啊?”叶小西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负责任的师父就这样丢下一个烂摊子跑路了,他还琢磨着有师父这个帮手离开这里更容易些呢。

  天音本欲拔腿去追,但被叶小西说中了,之前所受的伤根本没有痊愈,那日中的毒素也未除净。

  白何再也坐不住,倏地起身,大喊,“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身边被乖乖押着的剑客突然发难,夺回自己的剑,一道剑气从上座的一行人面前掠过,在地上刻出深深的轨迹,令这些掌门当家堪堪止步于看台。

  与此同时,注意到情势发生微妙变化的萧还玉不费吹灰之力打倒看守自己的两个人,行为迥异的他用口哨唤来了两匹横冲直撞奔来的骏马。

  然而林碧云根本不是那些一派之掌的前辈们的对手,被打飞出离高台,叶小西不假思索的脚尖点地掠上半空伸手接住人,安全落地,可巨大的冲力令他昨晚的内伤有隐隐复发的趋势。

  “教主,上马!”萧还玉象牙折扇脱手而出,扫清一条出路,赶紧催促道。

  现场一度失去了控制。混乱中,林礼城突然觉得肋下一阵刺痛,伸手一碰,见了血。贴着他身体的林碧厚一边喊着‘不要放走魔教’,一边将手中的匕首狠狠再刺进三分。

  “你……”林礼城刚开口,又招来连刺三下。

  林碧厚凑到自己父亲的耳边,目露凶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爹,你昨天晚上去找大哥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想让大哥回来对不对?你想让他继承林家?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我没大哥有本事,也没碧佳聪明,我只好对你阿谀奉承来博得你欢心,但是我卑躬屈膝这么多年,你居然还是一心向着大哥。我不会让他回来,你死了,林家就是我的,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就安心去吧!”

  松开匕首,林碧厚冷笑的看着林礼城的尸体在人群中东倒西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逃走的魔头身上,而无人去注意身边的异样。

  面对蜂拥而来的人群,萧还玉托着已经淌鼻血的天音翻身上马,狠狠抽了另一匹一鞭子。骏马向着叶、林二人的方向奔去,叶小西会意的与萧还玉交换一个眼神,一手抓住缰绳腾空上马,一手抓着林碧云的手,就在他即将要把人带上马的那刻,三支锋利的锐箭破空而来,一支擦着耳际呼啸而过,一支扎进了叶小西的胳膊,另一支刺进了马身。

  受惊的马儿撒腿而跑,叶小西的右臂失去了力量,眼睁睁看着林碧云的手脱离了他的五指。

  这精湛的箭术他见过,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高台后手持弓箭的白何,视野里的人群渐渐远去。

  第三十五章 追逃

  受惊的马儿撒腿而跑,叶小西的右臂失去了力量,眼睁睁看着林碧云的手脱离了他的五指。

  这精湛的箭术他见过,他难以置信的看向高台后手持弓箭的白何,视野里的人群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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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小西无法勒住受惊的马,眼见离颖和山庄越来越远,他一咬牙,从马上滚了下去,翻滚的途中触碰到被锐箭穿透的胳膊,他痛得眉头紧皱,站稳身体,咬住自己的衣角,把箭拔出了肉中。

  扯下一片衣角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点了几处重要穴道,但因体质的关系还是无法止住的不停涌出的血。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叶小西一步步向来时的路走去。

  一声马嘶,紧紧追过来的萧还玉把马停在了他的面前,跳下马,看了眼对方的伤,问,“你干什么去?”

  “我不能丢下碧云,我不可以再丢下他!”

  “不行,你要替教主疗伤。”萧还玉态度强硬的拦下欲跑的人,扫了眼躺在马背上耳际有血痕的人,坚持道,“一定是在刚才杀费杰的时候乱动了真气,只有你有涅盘之术,我不能让你走!”

  还未等叶小西抉择,就听到那阴翳的声音响起。

  “让他走。在杀游子昂之前,我不会死的。我还会让今天在场的人都付出代价!”

  天音从翻身下马,摇摇晃晃的迎风站立在这山坡之上,红衣如血,宛如一只嗜血的恶鬼。他恶狠狠的回头,冲着原地不动的叶小西吼道,“你走,走啊!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是不是要等我杀你?”

  面对情绪化的天音,叶小西选择了沉默,转过身,拍了一下两匹马屁股,确认飞奔的马离开视野,然后他转身面对相反的方向,对萧还玉道,“他们会沿着马蹄印追去,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不需要!”天音似乎就是故意要跟叶小西唱反调,反而沿着马蹄印走去。

  “你适可而止一点!”叶小西大喝一声,拔高了嗓子,“任性也该有个限度。弄成现在这种地步,我是为了什么,可是你却拿自己的性命当玩笑,就算你要闹脾气,也看看场合环境!你明白了,就‘恩’一声,如果你还是要我走,我可以现在立刻马上就走!”

  叶小西一口气叱完,激动的双眼几乎都瞪圆了。

  被训责的人停驻了脚步,一声不吭。

  萧还玉看了眼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低头站在原地的天音,对难得动气的叶小西有些惊讶,但总觉得有点不知味。

  “回盟主和各位掌门,我们追踪马蹄印,在岸边发现了魔教逃走时的匹,已经在方圆五里之内展开了搜索,至今还无任何消息。”回来禀告的人说完,便退了下去。

  聚集在颖和山庄大堂内的各派领袖正襟危坐,表情肃穆,各怀心事。

  武当掌门陈谷见大家都不吭声,先开口打破沉默,“今天那个游子昂说的事怎么办?如果是真的,再追杀魔教,就违反了大义。”

  “你疯了吗?就算我们现在放过天音,他也不会放过我们。大家忘了他在杀费杰的时候说,选择与他为敌,就要料到那样的下场!连四十年前的人他一个都不肯放过,我们今天公审他,他一定会找我们算账!”峨眉净空师太惊恐万状道。

  “可是那游子昂说的话让所有人都产生了动摇,我们本来就是举着正义的旗帜才围攻魔教,如果事实是我们的北派至尊为了一己之私挑起了武林与魔教的仇恨,我们还有什么立足之地?整个武林都颜面扫地!”八大世家之首的宁统出言愤恨道,重声誉多过于一切。

  “谁说他是游子昂?游子昂四十年前就失踪了,你们有谁见过他吗?”开口的是白何,他不屑的语气和凶狠的眼神,都显示着这个曾经会为了自己的信念拔刀相助的大哥已经完全脱胎换骨变成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代表诸葛家的诸葛聪敢怒不敢言,他们这些新任的后辈当家阅历太浅,说出的话不会被认可,这种时刻只能以在场的前辈马首是瞻。

  而那次攻山中活下来的长辈只有五个,如今,又死了一个,武当、峨眉的掌门和宁统都选择了沉默,白何是他们联手推荐的武林盟主,虽然是为报答救命之恩,很大一部分原因却是为了攻打魔教而找的一个扯线傀儡和替死鬼,但是这个男人的蜕变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这时,外面来了一行人抬着一具白布掩体的尸体,正是在今日的混战中牺牲的林礼城。

  林碧厚声情并茂的跪在一边,猫哭耗子,歇斯底里的嚷嚷,“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要林碧云偿命!”

  “你看见林碧云杀人了吗?”白何问,那锐利的眼神仿佛看穿了哭丧之人的目的,“林礼城身上扎的是匕首,你身为林家的人,应该很清楚你们家使的是剑。”

  林碧厚眼神闪烁,生怕再被追问下去会露出马脚,跪着挪到宁统面前,哭诉改口道,“宁伯伯,你一定要替我爹报仇,天音那个大魔头从来不把我们八大世家放在眼里,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暗杀我爹,这口气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宁统正巧找到机会理直气壮的讨伐魔教,一身豪气道,“对!为了林老弟的死,我们八大世家也不会放过天音这个魔头!”

  在林碧厚的鼓舞带头下,众人纷纷举手应和,达成了一致。

  散会后,白何回到自己房里,退下了门口的守卫。

  “李林城死了,林碧厚刚才想栽赃在你身上。当然,我不会让他得逞。权力这东西,真的很实用。”他抿了一口已经凉却的茶,不紧不慢的迈向床前,边走边说道,“想想以前在白虎帮的时候,一心只想得到爷爷的认可,从没想过帮主之位代表了什么。真是愚蠢,现在才明白,只要手中大权在握,没有什么办不到的,好比从前你对我不屑一顾,如今却任我摆布。”

  然而平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剑客依然冷漠的望着床顶,对狂傲而笑的人视若无物。

  “你等着叶小西来救你吗?别傻了,当他得知我们要公审天音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就来了;现在换做你落入我们手中,他却迟迟没有出现。他很清楚我对你的企图,却能放心你在这里,似乎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在乎你。”白何坐在床畔,用着一种迷离的视线描绘着眼前这张相处了六年的脸蛋。

  曾经天天相见,却永远触不到。眼角的不屑,眉宇间的孤傲,快如疾风的剑法,令他几度抓狂。

  如今,这一切都触手可及,可是在那冷若冰霜的眼里,依然无视自己的存在。

  白何收回视线看向窗外明媚的天空,嘲讽道,“我从诸葛聪那里打听过了,我知道林碧厚对你做了什么。可是叶小西只是打了林碧厚一顿,不了了之。我原以为,他至少会废了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看来他对你的感情,不过是这种程度。叶小西可以无视林碧厚对你的伤害,但我做不到!”

  这时,响起了叩门声,探头进来的竟是林碧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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