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泽旧事之锦阳篇 上(穿越)————priest
priest  发于:2010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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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飔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很难想像,这个看上去风雅而秀气人,在这样的背景这样的境遇下,居然让人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这样的经历他已然熟悉得不行一般,他究竟从何处而来,又要往何处而去呢?为什么竹贤山下一心不要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血亲天伦,而现在又答应肯帮他们了呢?

  樱飔想着,就忍不住问了出来。

  为了什么呢?冉清桓歪歪头:“有人千方百计地把我骗来想让我为燕祁效力,但是我怕麻烦——你这丫头,怎么还不快走?小心把人追丢了!”

  “能甩下本姑娘的人只怕还没有生出来呢!”樱飔撇撇嘴,转身离去——这是个奇怪的人,有来龙有去脉,只是中间空出了大段的留白,一如他精致的面容,仔细看起来,鼻子眼睛都那么赏心悦目,可是合在一起,配上那眉目间的藏得深深的某些情绪,就好像都是画上去的一样,怎么看怎么没有真实感。

  冉清桓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好像眼力好的真的能够看清楚她的行踪一样,轻轻地笑了。你又是为了什么呢凤瑾?如果我真的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千年之后的孤儿院?整整六年的光阴,只为了等待你预谋一般的出现?

  是谁带我过去的?又为了什么六年不曾管过我?

  你有通天的手段,为什么让一个孩子以降妖除魔为名,一次又一次出生入死在那些最阴暗的角落里,见识到那么多让人心寒的东西?

  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到最后是不是因为太多太繁杂而难以圆满?抑或是,你根本笃定了我不会让你失望——凤瑾,从小到大,你说什么我不答应你?

  可是你却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从来没有,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呢——那个让你每一次看到我的眼睛都会发呆,至今无法释怀的人呢?

  你怎么能这么混蛋!

  冉清桓手上用力过度,茶碗的盖子硬是让他掰下一块来,倒是自己吓了一跳,放下茶碗,擦干净手背上的茶水,似有似无地哼道:“旧恨春江流不尽,新恨云山千叠……”也不在调子上,倒有些像市井俚俗的小曲,自带出满不在乎的悠然来,眉目间尽是淡然。

  梨花桥就像是要证明冉清桓的论点一样,天刚一黑就进来了,冉清桓将灯芯拨亮了一些,懒洋洋地说道:“梨花姑娘,大半夜地摸进男人的房间,恐怕不大合适吧?你不是都拿到药了么?”

  “什么?”才进来的梨花桥被他一句话说的呆住了。

  冉清桓用一根手指比比自己的耳朵:“今天下午的时候你这院子里可是鬼哭狼嚎一通,吵得我连个午觉都没休息好,现在好不容易是安静下来了,难道不是梨花姑娘赏了他们药么?”

  梨花桥无力地叹了口气:“你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冉清桓,“公子曾经说过有心相帮,不知还做不做数?”

  冉清桓大尾巴狼似的笑笑:“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姑娘们好吃好喝地待我,在下自然当出些力——姑娘坐,要茶么?”

  梨花桥摇摇手,皱眉犹豫了一下,把着火的事情说了,言罢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冉清桓:“公子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么?”

  “姑娘认为火不是自然着的?”冉清桓明知故问。

  “明人不说暗话,”梨花桥叹了口气,微有些焦躁,“我知道公子是少见的聪明人,我原本是不信的……唉,算了,这房子都是连着的,没道理只是我和家姐的卧房着火,况且现在并非天干物燥的季节,哪里那么巧了?”

  冉清桓想了想:“令姐何在?”

  “不瞒公子,这么大的动静,按说家姐不可能全然不查,可是到现在人影子都没见一个,我怀疑她,她可能已经……”

  “姑娘卧房被烧,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被烧在里面?”冉清桓仍然不紧不慢地耍着花腔。

  “正是那药被烧了,所以下午的时候他们才会犯瘾。而姐姐人有不知所踪,梨花这次真是有点自乱阵脚,按说姐姐的功夫不在梨花之下,应该不用我操心,可是……”

  “他们既然安静下来了,就是说明姑娘从某个地方拿到了解药不是么?”冉清桓摇摇头,“姑娘可知道你这件事情做错了?”

  梨花桥一愣。

  “令姐功夫不在姑娘之下,现在看来很可能落入敌手了,但是为什么他们放任姑娘去你要去的地方,这目的还不明确么?”冉清桓挑起眼角来笑了,一条眉毛抬起少许,清俊的眉目里忽然淌过些许邪气。

  梨花桥闻言皱眉,然而冉清桓偷偷地打量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眼睛里的焦躁之气反而少了一些:“这倒是……那个人应该,咳,那公子的意思是说,锦阳的人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姑娘最近日子的动静恐怕是不少。”冉清桓敷衍似的说道,有意思,既然是从“那边”拿药,就应该不是无关痛痒的关系,看来那边的人应该是即使被发现在锦阳也能找到办法脱身的人,果然牵涉到其它几国了么?

  用毒品悄无声息地慎入锦阳,这做法好前卫啊。冉清桓不禁感叹,谁这么天才?

  可惜人力资源统筹没怎么学好,这本该适合微风化雨潜移默化的手段居然被这帮女流氓这么高调的使出来,公然涉嫌绑架以及骚扰……咳,好吧,也许是太前卫了些,这么做的人也没有意识到这些药物意味着什么,应该是实验阶段吧,唔,连着自己在内,一群炮灰。

  既然是有政治内幕了,估计是冲着禁军来的。冉清桓似笑非笑地看着焦虑不安的梨花桥,这姑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透露的已经太多了。

  “家姐……”

  “梨花姑娘稍安勿躁,我估摸着,对方只是绑走了令姐,并没有派官兵来围剿,应该是也吃不准你们的底,还请等待些时日,估计会收到信息的。”

  梨花桥看了他一会,放弃似地松下了肩膀,站起身出去:“就依公子。”

  咦?怎么这么好糊弄?冉清桓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词想忽悠的,全被堵回了肚子里,这回换这装了半天大神的人愣了,他轻轻地吹吹手上已经凉了的茶并不存在的热气,正色下来,仔细思量起什么。

  迅雷不及掩耳一般,明月将军方若蓠突然下令秘密彻查禁军,抄出了一种叫做“醉生”的药一百多两,这种新近在才在小范围人群里流行起来的东西不知为什么会被禁军的统领大人知道,而且之前据说是没有什么不良效果的,可是就是这东西,惹得方若蓠大怒,下令所有和这东西有关的人军法伺候,彻查来路到底。

  将抄出来药被公开放在法场燃烧,所有在锦阳的别国使者都莫名其妙地收到了邀请前去观看,明月将军当时刀子一样的眼光不怀好意地扫过各国来使,仿佛看什么心怀不轨的人一般,嘴角带着对某些人来说不言而喻的冷笑。

  另一边,郑越在等着看那个人的后手。

  冉清桓立刻让樱飔写了封信给梨花桥,用最普通的信札,语焉不详地表示了对“醉生”的好奇和欲望,并且隐晦地说只是请玉兰川小姐去做一做客,看上去就想是什么不良的江湖势力。这封信在五天之后发给了梨花桥,就在她最最焦虑的时候——禁军的药被查封,而“那边”突然和她断绝了联系,整整五天,玉兰川音讯全无,她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而冉清桓那边只是一个等字,叫她以不变应万变。

  不知道为什么,梨花桥对冉清桓从一开始的跃跃欲试想要利用和后来的戒备和怀疑,到了现在这样几乎盲从的相信。

  因此第五天收到信的时候,她几乎立刻松了口气——总算自己不是暴露给了锦阳的官府。

  郑越得知消息感兴趣极了,马上让人准备便装去见梨花桥,他想来想去——让谁去比较好呢?

  “樱飔,去把齐将军叫来。”

  樱飔差点从房梁上摔下来:“不不不是吧,小王爷,你让那个木头将军去扮演江湖人物?!”

  “快去快去,”郑越笑着说,“就是他了,将来有他感激孤的地方。”

  齐皊卿不明所以地接到了郑越这个莫名其妙的任务——扮成一个江湖人物去跟什么人谈醉生的问题?这不是禁军方若蓠的事情么?

  听着樱飔兴致勃勃地跟他说该怎么怎么办怎么怎么说,齐皊卿越发眉头深锁——直到他见到了那个自称“梨花桥”的丑女,才惊讶地发现——坐在她旁边悠哉游哉的,所谓樱飔嘴里说的无所不知的狐仙,居然就是他!

  九 一弦一柱思华年

  冉清桓仔细一看,对面坐的人居然是郑越身边那个印象里就没怎么张过嘴的将军,啊……真是冤家路窄。

  齐皊卿这个人让人感觉很尖锐,直面的时候锋芒毕露,此刻他的目光在冉清桓和梨花桥之间来回逡巡,前者明显觉得停在自己这里的比较多,含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

  他的寒毛忍不住开始稍息立正。

  “你是能说话的?”齐皊卿直直地盯着冉清桓。

  “咳,我是……我……”冉清桓瞄了一眼梨花桥,果然发现自己比主人家坐的还要随便的形态不大合适,被齐皊卿那极有穿透力的眼神看得久了,绕是他自称脸皮比城墙还厚也不禁紧张起来,一句“我是友情客串的”的差点出遛出来。

  “这位公子是奴家的客人,奴家信得过的人,先生不必在意,”梨花桥轻咳了一声,“怎么称呼?”

  “不才姓贾。”齐皊卿一点客套的诚意都没有,又开始用他审问杀人犯一样的目光凌迟人家大姑娘,“醉生?”

  ——真直接——冉清桓眼角抽了抽。

  梨花桥轻咳一声,偷偷瞄了冉清桓一眼:“既然贾先生这么爽快,奴家也就直来直去了,家姐是不是在先生手上?”

  “是。”齐皊卿眼睛都不眨一下。

  “先生有什么尽可以谈,为什么要为难家姐?”梨花桥怒色一闪而过。

  齐皊卿身后的几个高手护卫立刻同时往前了一步,冉清桓往一边闪了闪——这大哥是来打架的?

  齐皊卿看了他一眼,伸手止住护卫,对梨花桥说道:“若非如此,我们又拿什么和你要醉生?”

  一句话呛得冉清桓几乎要鼓掌了,原来这个闷骚的将军大人才是把流氓精神发扬到了极致的人。

  “……家姐怎么样?”梨花桥咬咬嘴唇,脸色更不好了,所以说,谈判这件事情是要有筹码的,否则任你再怎么舌灿生花,也说不破大天去。

  “还活着。”齐皊卿淡淡地说道。

  这个人——实在是有意思,作为燕祁五大上将之一,似乎并没有多么耀眼的成就,比起年纪轻轻便独挑禁军的方若蓠,声震九州的名将余彻,勇猛善战的长枪尹玉英,起笔从文的儒将莫舜华来说,他的才智武功甚至说的上平庸,那么到底是什么让锦阳王这样看重他呢?冉清桓抱臂作壁上观,忽略梨花桥不时求助的眼神。

  “我要醉生的配方和原料,你们是给还是不给。”齐皊卿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双电光一般的眼睛盯着梨花桥,好像面前的不是个大姑娘,而是个死人,“回答我,给还是不给。”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冉清桓不张口也有点说不过去了,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大侠的性子也实在是急了点吧,醉生这东西想也知道配方不简单,而且稍微透给诸位一句,原料也不是锦阳种得出来的,大侠如果存了心想要,恐怕以后还得长期接洽了。况且——”他稍稍顿了下,目光带着笑意扫过了梨花桥和齐皊卿,“最近锦阳风声实在是紧张,恐怕也不大方便,大侠为难两个女孩子,这种行为非是君子所为吧?”筹码是什么?筹码是要靠自己找的,实在找不出来也要能编出来。

  至于梨花桥姐妹,一出了事情,她们身后的不明势力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是有什么人,要借她们的刀……试探郑越么?还是真的意在削弱锦阳的兵力?

  方若蓠威也示过了,那边却没了动静,丝毫不管玉兰川的死活,这也太让人心寒了些,他微微咬重两个女孩子这个词,坦然地接受着齐皊卿好比X射线一样的目光:“现在我们来谈一谈醉生的问题,大侠绑架了这边的人,张口就要东西,也太紧迫了些吧,你们要这东西干什么?又是怎么知道醉生在这里的?为什么……”他的指尖划过瓷碗的碗口,像是会发光一样,“玉兰小姐一失踪,醉生就被从锦阳大营里抄出来了?这中间可不要有什么联系才好吧?”

  齐皊卿微微愣了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冉清桓对梨花桥打了个眼色,拖着长音慢吞吞地说道,“我只是在想,大侠会不会和锦阳的官府又是什么关系呢?”

  梨花桥关心则乱,一开始完全被齐皊卿镇住了,被冉清桓三言两语点明了形势,也皱着眉深思起来。

  齐皊卿有些不明白这人的思路,到这里只得配合着他哼了一声:“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不得不说这真是中文的艺术,这句话说出口,不是也变成是了,此刻一句官腔打出来,彻底原形毕露。

  “醉生不是什么好东西。”冉清桓沉默了一会以后,忽然做无辜状蹦出了这么一句,黑沉沉的目光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是。”齐皊卿犹豫了一下,顺着他说下去。

  “这位先生,不是奴家说话不痛快,”梨花桥忽然接过话来,“只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了一些麻烦的人物,奴家一时也做不了主。”

  她说话全不避讳冉清桓,倒让他一愣,只听她继续道:“家姐在阁下手上,奴家心里也急,只是事关重大,先生得许我们私下商谈一下,老实说,出了事情,那边却忙着撇清关系,奴家也很心寒。”她看了冉清桓一眼,强调了“我们”两个字,显然是已经把冉清桓列入到自己的阵营里面了,目光中竟然没有原本的狡黠和怀疑。

  从那日冉清桓支昏招开始,她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就算是病急乱投医,为什么梨花桥这样的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相信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的话?一根刀丝镇住她了?胡说八道蒙住她了?

  电光石火间,一个刻意回避的问题猛然间跳到了眼前,他闭了闭眼睛,心里反复翻滚着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为什么那么多人里偏偏是自己卷进了这件事情里面,为什么郑越不问樱飔背后出主意的人是谁,为什么梨花桥从一开始谨小慎微的试探到现在事事仰仗自己态度改变的这么快!

  冉清桓忽然转过头去看着梨花桥,认真地说道:“姑娘,这件事情我可管不了了,有多少人无牵扯到里面,在下心里还真是没底,锦阳人到底想要什么,那边又是什么人,姑娘不说,在下也不方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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