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泽旧事之锦阳篇 上(穿越)————priest
priest  发于:2010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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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清桓排除了几个可能性之后,把目光锁定在一个人身上,那人原本是个小小的翰林,这些年却不知道为什么,升的快得好像坐了神舟七号,手段高明得让他这个局外人拍案叫绝,然而这人政绩方面的昏庸无能奸佞却也是大大的出名。

  而燕祁的富饶当然会引起朝廷方面的重视——或者,不满,毕竟功高不能盖主,就在战争爆发之前,曾经有几次危机,都不明原因地被混了过去,不是有心人绝看不出这里面的联系——那个人功不可没啊。

  “我不巧刚好知道了,你别这么看我,没有人告诉过我,只不过是刚好猜到了罢了。”冉清桓摆摆手,“你不会想在这里灭我的口吧?”

  “我听说你是九太妃周姐姐的弟弟?”沉默了一会,樱飔忽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

  冉清桓耸耸肩:“鬼知道。”

  樱飔点点头:“你想到的恐怕小王爷也知道,只有这样么。”

  “落雪关的兵力原本就不多,只是胜在一个易守难攻,就算是调走一半,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下的。”冉清桓叹了口气,“可是人少有人少的缺点,而地势又有地势的缺点。落雪关外山岭突兀,密林良多,想藏个个把万人简太容易了。”

  “这我知道,”樱飔皱着眉想了想,也不装傻了,“但是樊多自然不肯出城,只是一味龟缩防守,我们也不容易攻上去。”

  “这个容易,你将军队变成几组,不同的组轮换休息行动,夜夜骚扰,将能点的东西都点了,能打的都往上打,敲锣打鼓,对方一有反击就撤走,这么三四天以后,等对方看破了这些个虚张声势,就组织个一两百人的敢死队来个小规模的夜袭,有那么三四次,落雪关的守军也就变成豆腐渣了,还用得着硬攻么?所以说,人少终归是不行的。”

  樱飔想了想,露出些意外的表情:“我想起来了,听说上回和小王爷在竹贤山的时候,馊主意也是你出的。”

  怎么叫馊主意了……冉清桓翻了个白眼,这叫做兵不厌诈好不好。

  “我回去找王爷说。”

  冉清桓笑得如沐春风,是啊,樱飔丫头这么一来,想不露出自己的行踪也不可能了,看来又得在锦阳王的眼皮子底下玩一次金蝉脱壳。

  “你继续和你的鬼朋友聊天吧,我走了。”也没看清楚她是怎么行动的,一阵风似的,少女就不见了踪影。

  冉清桓揉揉额角,抬头对已经被石化了的地缚灵说道:“没事,咱哥俩接着聊,这是一场意外事故……”

  小半个月以后,郑越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宣布了要替下南蜀军,出兵落雪关,明锐编了一半的抽调借口给硬是卡在了喉咙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他心里忽然有了隐隐的不安,万一郑越在他绕道闵州进入京州之前破了关,南蜀的脸面,可算是丢大发了。

  但是南蜀人最终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精兵十万打不下来的关口,燕祁区区五万人,更是不可能。

  而正当燕祁人在落雪关驻扎定了的时候,律万盛帝吴康雄已经收到密报——华阳王子姚夜琪谋反,南蜀借道,大兵压境!

  那时吴康雄还在花红柳绿的盛夏里守着他的深宫和美人,纵然四方的狼烟已经湮没了他半壁的江山,纵然八王的铁蹄已经踏在了大律千秋万代的基业上,他的阿房舞殿仍然翻滚着夭夭罗袖,山河的风景依旧,城郭与尚不及太平犬的乱离人,却早已面目全非。

  不是没有过年少轻狂时,也不是没有过雄心四海志,只是在世为人,纵有千般的虚名,亦不过浮土一捧,徒徒地给后人留个谈资罢了。何为天子——当你势如中天之日时,即使庸庸碌碌,只要无功无过,你便是天的爱子;当你气数已尽时,就算满腹才华,胸怀凌云之志,你还是天的弃子。

  吴康雄坐在高高的金殿上,俯视间,却看尽了人世冷暖,天子,是指天的儿子,还是指——天的棋子呢?

  朝中主要兵力在洪州和吕延年打得难舍难分,断无余力回防,过了闵州,京州便已然门户大开,是为砧板鱼肉,任人宰割。万盛帝有些疲惫,这一朝天子一朝臣呵。

  “臣以为皇上大可不必惊惶,嘉煌岭落雪关有大将军樊多十万人驻守,距闵州不远,以臣愚见,皇上可令樊将军调防闵州,以解燃眉之急。”说话的人看不出年龄,胆鼻凤眼,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只是眉眼间略有些邪佞之气。这人便是当朝太师兰子羽,万盛帝的主心骨。

  “太师此事万万要从长计议!”忽然有一人站出来,兰子羽微微眯起眼睛,这人正是中承史瑞,情急之下居然敢公然提出抗议,这帮读书人,还真有不怕死的,“太师,落雪关是我京州南门,一朝被攻破,则京州不保矣!太师,皇上,三思啊!”

  兰子羽挑了眉,只一眼,便看得史瑞额上冒出些冷汗来:“莫非闵州被破,京州便高枕无忧了么?史大人,照这么说,你是有好法子了?”

  万盛帝没什么语气地问了一句:“史爱卿,有甚主张,道来便是。”

  史瑞语塞:“这……太师,所以要从长计议……”

  兰子羽淡淡地瞟了史瑞一眼:“看来史大人是没什么高见了?那么请问中承大人,你又没有退南蜀兵的高见,又反对落雪关调防,便是赞成老匹夫明锐挥师京州了?大人,不是我说,经史子集那么多要修读的,你怎么还有闲心管这与大人不相干的事务呢,若是管倒也没什么,难不成史大人一杆狼毫,竟是能到闵州退敌的么?羽真是佩服之至啊。”这人骄狂得不可一世,在场除却被顶得脸红脖子粗的史瑞竟没有人敢反驳他。

  良久,万盛帝一声长叹:“便依太师。”

  “吾皇英明。”

  落雪关和闵州,这仿佛是一个残酷的开始,藤先生暗暗地注视着这死气沉沉的金殿,顾此失彼这个词,忽然变得无比讽刺,大律王朝,俨然已是四面楚歌。

  冉清桓却清闲下来,锦阳禁军不知道怎么得到了消息,居然发动了一次夜袭的查封,虽然反应得快,没让他们抓到任何关键的东西,却被毁了不少罂粟药,按理说郑越不是会这么鲁莽打草惊蛇的人。梨花桥敏感地觉得锦阳是有什么事情。

  果然,几乎是立刻,锦阳开始不明原因地戒严起来,过往者进出城盘查得极严。

  一个被瞒得密不透风的消息被她们费劲千辛万苦地找到——锦阳王郑越遇刺,不知是中毒还是受伤,反正重伤不起了。

  冉清桓从偷听的地缚灵处得到了这个消息,忽然笑得有点苦。

  当天晚上,来无影去无踪的樱飔小姐再次让他蓬荜生辉了一把。

  八 请君入瓮

  “我向你讨主意来了。”樱飔半句废话都懒得说,一点都不见外地吊在梁上,向四周打量打量,“嗯?你的幽灵朋友不在?”

  “让你吓得不敢出来了,”冉清桓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双腿架在床梁上,闻言瞟了樱飔一眼,“什么情况?”

  “嗯,该出的兵都出了,该找的人也找了,该定的计划也定了,”樱飔想了想,“唉,小狐狸,你猜王爷怎么不问我是谁出的主意啊?”

  “我叫冉清桓,你可以叫我冉哥哥,或者清桓哥哥,甜着点,整天跟个猴子似的高来高去,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冉清桓咬了一口苹果,有点困惑,樱飔这臭丫头,明显就是想在不违背誓言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行踪变着法的透露给郑越,但是这锦阳小王爷为什么没有问一句呢,竹贤山附近见过一面,笑面虎王爷明显什么都缺,就不缺小心谨慎。

  “王爷只是说有空要亲自向高人请教,没问是谁。”樱飔唯恐天下不乱地做遗憾状,“我又有事情要问你啦,你可得好好告诉我,不许蒙我。”

  冉清桓一笑,这丫头是个人精,鬼蒙得了她。

  “你家王爷又想干什么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这些母耗子在锦阳乱窜,实在是恼人,又找不着老鼠窝,你说怎么办?”樱飔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叫你的小鬼儿兄弟出去打听打听呗?”

  “那是地缚灵,要是它能离开自己死的地方我早就送它去投胎了。”

  “哇,你居然是个神棍?!不不不,你其实果然是狐狸精吧?”樱飔眼睛睁得像个灯泡一样。

  冉清桓抓抓头发:“这可不好办了,嗯……”他轻轻地跺了下地面,“兄台,出来一下可好,在下有点事情要问你。”

  樱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地面,冉清桓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丢给她:“信得过我就把它滴到眼睛里。”

  樱飔接住,凑到鼻子地下闻了闻,一点都不犹豫地就依言滴在了眼睛里,倒也是,如果这江南第一人的绝世杀手再分不清出什么有害什么无害,她也不用继续在这纷乱的世界混下去了。

  她将瓶子里的液体滴到眼睛里,一时间只觉视线模糊了一下,用力眨了两下以后,触目所及却有种说不清的变化,仍然是那些物品,但是却有了细微的差别,微妙得连她也说不清楚:“这是……啊!”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地面一阵烟似的飘出来,这景象饶是镇定如樱飔也忍不住小声惊叫:“真的有鬼啊……”

  地缚灵愣了一下,伸手在樱飔眼前晃晃:“姑娘?”

  “我看的见你了!”樱飔傻笑,一纵身从木梁上跳下来,伸手去摸地缚灵,手指却从虚空中穿过,这情景充分娱乐了这个心智不怎么健全的小姑娘,她伸过去,抽回来,再伸过去,再抽回来……冉清桓眼角开始抽筋:“我说樱飔姑娘,即使是一个鬼,也懂得男女授受不亲,你是不是稍微收敛点?”

  “啊……呵呵。”樱飔继续傻笑着看着尴尬不已的地缚灵,老老实实地找了椅子坐下。

  “兄台不要介意。”冉清桓揉揉眉心,“我问件事,你知不知道当时她们给你吃的药平素是放在哪里的?”

  “药?什么药?”樱飔目光一凝。

  “一种吃了会让人上瘾的药,一旦断了顿,便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地缚灵咬牙。

  “啊!”樱飔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样地睁大了眼睛,“你……居然还会说话?!”

  冉清桓差点让苹果噎死,地缚灵自打自己死了以后,第一次感觉到了脚软。

  “一种叫做罂粟的花,你可曾听说过么?”冉清桓问道。

  “罂粟?”樱飔摇摇头,正色下来,仔细想了想,自语道,“这倒是没听说过,他新种的么?”

  “他是谁?”冉清桓好奇。

  “这个,恐怕是属于暂时不能告诉你的东西。”樱飔皱眉,“那花怎么了?”

  “没怎么,梨花桥她们给这些人用的药就应该是来源自罂粟——放在哪里了?”

  “都是贴身藏在那两个女人身上的,什么时候有人需要的时候才拿出来。”

  “嗯,”冉清桓沉吟了一下,“樱飔,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啊?”

  “附耳过来。”

  “原来在花街旁边啊,”郑越眯起眼睛笑笑,“真亏他想得出,找人盯紧了。”

  “是。”方若蓠应了声,“不过王爷,那个人是谁啊?”

  “是个萍水相逢的神秘人,孤将来求着他的地方可不少,务必吩咐禁军不得无礼。”郑越似有意似无意地瞄了旁边不言不语却浑身绷得很紧的齐皊卿一眼,“人都到了我锦阳,哪能不以礼相待呢,孤倒是不曾想到他这一手。”

  “哦。”方若蓠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那王爷没有别的吩咐,末将就先去了。”

  “樱飔那边有什么事情不必回复我了,你叫禁军尽量配合就是了。”郑越点点头。

  “是。”方若蓠退下。

  郑越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齐皊卿一眼:“怎么,皊卿一直有话说的样子?”

  “王爷,末将看那少年人闲云野鹤,只怕也是个世外的浪子,何必把他牵扯进来?”齐皊卿这个闷葫芦一口气说出这么长的一句话来可不容易。

  郑越笑意越发浓了些:“他身世与我燕祁大有渊源,若真是周老丞相十九年前丢了的幼子,便是我忠良遗孤,怎么能说是无根无着的浪子呢?不过皊卿啊,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对他另眼相看呢?”

  “末将不该。”齐皊卿单膝跪了下去。

  郑越叹了口气,亲手将他扶起来:“卿怎么连孤都瞒着了,你若是对他有情,难道孤还拦着你么?我燕祁向来没有那么多尘世礼教,民间也不反对男子相恋,只要将来九太妃不作难,孤又说得出什么了?你啊你啊,就是心事太重。”

  “王爷我……”

  “什么都不必说,先把人找回来再说。”郑越含笑道,“你且先下去休息吧,孤有了消息告诉你,好不好?”

  “是,末将告退。”齐皊卿犹豫了一下,躬身推出。

  待一干人等都退下,郑越才掐掐眉心坐下来:“冉清桓……倒是个棋逢对手,孤倒是要看看你这回还能玩出什么幺蛾子来——尖削下巴狐狸眼,一看就不是个省心的,这闷葫芦怎么这么会自讨苦吃?”他摇摇头,神色间颇有揶揄的味道,一个两个都因为这人牵肠挂肚的,可又见得是什么美人了,好像我钟灵毓秀的燕祁都没有能入眼的似的。

  玉兰川赶到的时候,自己和梨花桥的卧房已经烧得进不去人了,她狠狠地一跺脚,那罂粟神药不能一时断顿,这下可好,竟被人一把火烧了去,少不得要去找那个人……她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心思百转,怎么着起来的就只有自己和梨花的卧房呢?若说是巧合,可也是太巧了些。

  然而不容她细想,忽然身上一僵,穴道已经被制,制住她的人居然能无声无息地接近自己尺寸之内!玉兰川睁大了眼睛,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在她耳边微微一笑:“美人何必做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还是——歇歇吧。”

  樱飔办事果然麻利,三下五除二放火烧房子抓人扣质,其手段之专业,毁证之迅捷让冉清桓叹而观止。为什么扣住的是玉兰川而不是梨花桥呢?樱飔就这个问题纠结了很久,然后很没有口德地发问说,明显是玉兰川心眼比较少,冉清桓抛了个媚眼给小丫头,厚颜无耻地来了句:“我就爱挑战。”

  梨花桥的心思确实是比玉兰川多绕几个弯,可是一个是对你有戒心摆明了你说的话都是屁的人,和另外一个处心积虑想摸清你底细利用你的人,哪个比较有帮助呢?他眯起眼睛笑得让人看着慎得慌:“一会儿梨花桥要去某个地方的时候你偷偷地跟着,让你们的人盯着点那个地方,我估摸着晚上回来她就得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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