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比谁强————粲琪
粲琪  发于:2010年04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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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于瑜在大木盆里装满水:“这里的自来水很珍贵,你洗完后别倒了,我要用来浇花浇菜的。”
“那我们一起洗吧,可以节约不少水。”莫平大大方方开始脱衣服。
于瑜白他一眼,走了出去,坐在台阶上。听着屋里的水声,他心里乱成一团麻,莫平来做什么?难道他想重修旧好?那我要如何回复?这一年来,不是没想过莫平突然出现在面前,曾经以为自己看到他会泪流满面,或者微笑地对他说一声:“你好。”可是没想到会这样的平静,似乎在平静之中越发地疏远。
我们还相爱吗?你还爱我吗?我还爱你吗?
晚餐是面疙瘩和咸菜,于瑜知道莫平吃不惯,其实还有几个学生家长送的鸡蛋,但他就是故意不给莫平吃。莫平也没说什么,只是吃得很少,吃完后一个劲地喝水。于瑜呆呆地看着莫平仰着脖子喝水时喉结的滚动,他忽然想问:“你和方燕结婚了吗?”
可他开口说的却是:“睡吧,别浪费电了。”
“我睡哪?”莫平环顾了一下屋子。
“地上。”
“我不要。墙壁那有个洞,会不会有虫爬进来?”
于瑜默然,地上的确是常有虫子爬来爬去的,所以他刚来那会晚上都睡不着觉,生怕半夜虫子爬上床爬到自己身上来,刘名给他支了蚊帐后感觉才好一点。
莫平不客气地上了床,和于瑜挤进一个被窝。于瑜一直地往里缩,直缩得贴到墙壁上。而莫平索性就扩张领域,脚有意无意地触着于瑜的脚,手也不时地会碰到于瑜的腰。
于瑜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但他竭力忍着不让莫平发觉。
“于瑜,你过得好吗?”莫平问。
“好。”
“想我吗?”
不理你。
“于瑜……我好想你……”莫平忽然就将于瑜翻过来,大力地吻上去。
于瑜哭了,只不过在黑暗中莫平看不到他的眼泪。莫平抚摸着他的身体,开始扯他的短裤。于瑜拼了命地将他推下床:“王八蛋,你以为我是什么?你跑大老远就为了跟我做?我告诉你,我们之间早完了,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不会让你上的。”
莫平在黑暗里笑了,笑得绝望,他摸索到行李,连夜就离开了。
不过十个小时,莫平突然地来了又突然地走了。可是于瑜知道,自己一年的努力全白费了。莫平不是打在平静湖面上的小石块,激起一个涟漪马上就可以散去。他是龙卷风,生生地将整个湖都掀翻了。只要有莫平的存在,于瑜就没有办法再当自己不存在。
莫平来时一直警告自己只要看看于瑜,看一眼就好。可是看到了他就无法控制自己了,他想和于瑜说话,想和于瑜斗嘴,想摸摸于瑜,想亲亲于瑜。
为什么要这样辛苦呀?这本来是我的爱人,我曾经可以为所欲为,现在却像只丧家之犬。爱情真的说没有就没有,一丝一毫都不见了?
莫平困惑着,惆怅着,然后他发现,自己迷路了。
……
于瑜只花了十分钟哀悼自己的不幸,然后他就意识到,这么晚了,莫平怎么样离开这里?
我真是倒霉,一遇到你就没好事,半夜三更没得睡倒处找你。你这个混蛋,你可别被狼叼走了,要吃也得让我吃了你,我非吸你的血剥你的皮啃你的骨不可。
山里的夜晚是吓人的,漆黑一片,不绝的是不知名的昆虫的叫声。
“莫平!”于瑜放声大喊,山谷中有回音:“莫平、莫平……”
而回音后面有了新的回音:“于瑜、于瑜……”
于瑜侧耳去听,是的,那是在叫他的名字,那是莫平在叫他的名字。
于瑜简直想在原地蹦个三丈高呼万岁,他向前冲去,风吹起了他的头发。现在,于瑜觉得自己真像野地里的一匹狂奔的狼:“莫平,我来了!”
两个人在茫茫黑夜中彼此寻找着,假如,万丈红尘中我们永远地错过彼此,我想我再不会幸福。
莫平听到背后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于瑜也发现背后有动静,他们俩同时回过头来,看到了彼此。
天上有新月如钩,地上有两个傻瓜。
于瑜和莫平对面对站着。
野风呜咽着,仿佛来自前世,即将去往来生。也许它看多了太多悲欢离合,所以只能一直叹息。谁也拯救不了谁,只有让自己更强,才敢放心去爱别人和被爱。
所以,于瑜和莫平像两只强悍的野兽,突然就扑向对方,滚倒在沙石地上。
你说爱我或是说不爱我都是不可信的,肯不肯愿不愿做才是最真实的。
在身形上,总是莫平占优势,他一下就将于瑜压在身下,双手抵住于瑜的肩膀,双腿紧紧夹住于瑜的髋骨,于瑜顿时觉得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鱼。
于瑜红了眼睛:“你欺负我。”
莫平俯下头在他唇上轻轻一吻,然后伸出舌头,可是于瑜很不合作地紧咬着牙齿。
“乖,把嘴张开。”莫平在他唇间一舔,于瑜就不知不觉张开了嘴,任莫平的舌头伸了进来又吸又吮。
莫平搂着于瑜往后一扑,变成了于瑜在上莫平在下的姿势。
“想要么?”莫平笑起来不是一般的性感,于瑜开始流口水,嗒嗒地滴在莫平脸上。
“要。”不要白不要。
于瑜勤快去解莫平的衣裤,勇敢地上前在莫平的乳头上啊呜咬了一口,莫平皱了皱眉,但还是宠溺地抬起手在他柔软的头发上摸了摸。然后就平躺在那,闭上眼睛,任于瑜摆布了。
于瑜终于翻身做了主人,得意呀,嘿咻嘿咻。哇哇哇,莫平宝贝,真难得你也会有这样楚楚可怜的表情,我会好好疼爱你的。因为一下进不去,他劈里啪啦在莫平的臀部乱打一气。这声音在空地上隐隐传着回声,让莫平觉得实在太淫荡了,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跟我回去吧。”在最高潮时,莫平说。
白光一现,于瑜射了出来。回去?要回去哪里?那里还有属于我的未来么?“你不是要和别人结婚了?”
“不结了,除了你,我谁也不要。”早就知道见到你我就离不开你了,可是,我还是来了。
最近于瑜上课有点心不在焉。
于瑜问他的学生:“你们长大后有什么最重要的事要做?”
“赚大钱。”
“买楼房。”
“买汽车。”
“有没有人想要找一个心爱的人?”于瑜和蔼可亲地问。
心爱的人?那是什么东西?没人回答。
唉,快下课吧,莫平,我来了,你现在跑哪玩去了?别忘了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要守夫道。
莫平正在树林里对着一只小野兔发呆,忽然响亮地打了个喷涕,将小兔子吓得乱窜。
为了避免于瑜误人子弟,刘名出马做思想工作了。
“莫平来了?”
“是呀。”于瑜眉开眼笑。
“你想怎么办?”
“也许……会回去……”
“咚”,刘名一拳砸在桌子上:“你真是太没出息了,天下有那么多女人,你偏要自甘堕落为个男人神魂颠倒,你还有没有自尊心?”
于瑜看着他发愣:“你觉得我堕落?”
“难道不是?哪个正常人会去喜欢同性?”
“谁规定同性就不能相互喜欢了?所谓的人伦道德,其实还不是人自己订出来的?”
两个人各争一词,脸红耳赤。于瑜很失望,他一直以为刘名是随时随地都会支持自己的人,原来他和别人的想法也是一样,也瞧不起自己。
可是于瑜才不希罕别人瞧不瞧得起,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别人越是反对的事,他就越要固执己见。所以当下,于瑜就递了辞职信,气得刘名直接去找莫平了。
莫平冷冷一笑:“你认为为什么于瑜非得留下来?你不会是说山区的小朋友需要他?你认为以于瑜的水平真算是个优秀的教师?”
“我是为于瑜好,山里的环境单纯清静,适合他。他是因为喜欢你才放弃了这一切,是你太自私。”
“谁自私呀?你才是因为喜欢他而想将他留在身边的那一个吧。”
刘名的脸一下子红了,拍着桌子吼:“没有这种事!你别乱说,你要是敢在于瑜面前乱说……”
莫平皱起眉头捂住耳朵:“你不心虚激动什么?哼,我才不会那么笨呢。这种事点破了,没有的也变成有的了,现在于瑜对你的感情一点没感觉,我何必这么好心去告诉他。”
刘名似是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沮丧,呆呆地坐在那,不知想些什么。
“这里没有于瑜的幸福,你认为他会一辈子在这里?在这里成家?没有人会来欣赏于瑜的美丽,这里的女人挑男人的眼光是粗壮结实,这里的男人不可能喜欢男人,又不能生娃娃传宗接代。”莫平拿出一本登着于瑜照片的杂志:“好看吗?”
照片上的于瑜穿了一身的黑色皮衣,皮肤上全打了亮晶晶的闪粉,只能用惊艳来形容,那一瞬间,刘名忽然觉得于瑜很陌生,就好像和自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似的。
“你真是太不了解于瑜了,于瑜不是个怕吃苦的人,他最受不了的是平庸。如果他是鱼,池塘对他而言太小了,他需要的是大海。”
刘名似懂非懂,只是他的心事都被揭穿了,也再没法理直气壮地说出反驳的话来。
“刘名,其实大家只做个好朋友也很好呀。那里并没有于瑜的幸福,你也不可能真的和于瑜生活在一起,你想过没有?”
好朋友?也许那样真的会更快乐轻松一点。刘名一下子释然,笑笑。莫平在心里感慨,刘名终究是个单纯的人,如果方燕也肯不钻牛角尖,大家本来都可以活得更幸福的。
莫平动用一些关系找了个新的老师来,两人就上路回家了。
回家的路一点不嫌长,原本坐拖拉机的路程,两个竟是手牵着手走着出去的。
好幸福,蓝天、白云、旷野、爱人,像做梦一样。
“和刘名闹翻了觉得可惜么?”莫平问。
“才不。道不同不相为谋,不做朋友也罢。”
莫平轻笑:“你真傻。”
“为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不告诉你。”
“为什么为什么?快告诉我,不然我扁你!”
“你扁呀。”莫平将一张俊脸伸过来。
于瑜在那脸上掐了一把,有点闷闷不乐:“有些事你知道我不知道,会让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距离。”
“小笨蛋,那是因为有些事你不知道会更好。相信我。”
于瑜双手环住莫平的腰,将头靠在他的胸前,满足地闭上眼。
我不再想太多了,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多想。
第十七章
走下飞机,在机场大厅,于瑜深呼吸了一下。空气清新剂的柠檬香,身边经过的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各式各样的味道,城市的味道,熟悉的味道。
得意,我于瑜回来了!
事隔两年,没有人再认得这位差一点就成了天王级歌星的人物,所以他大摇大摆地和莫平走到大马路上招手叫出租车。
一辆加长的卡迪拉克抢先停在了他们旁边,车门打开,方燕走了出来。
方燕还是让人惊叹的美,穿了一身雪白的套裙,雪白的高跟鞋,头发做了个很时髦的卷发,好像洋娃娃一样的那种。她没有化妆。美女和丑女的区别在于,美女不化妆也很美,而丑女化了妆只会更丑。
所以连于瑜也开始不解,有方燕这样的美女在身边,莫平为什么还会喜欢上自己?
方燕笑了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莫平你回来了?”
莫平也笑:“你真神通广大,知道我今天回来。”
方燕还是笑:“我每天都让人在机场候着,你一回来就有人会通知我。”
于瑜瞅着两人笑得怎么这么别扭,于是他也讪笑着插嘴问:“我们现在去哪?”
明明是于瑜问的,方燕却盯着莫平说:“去你家,伯父伯母等着见你。”
莫平不看她,只看着于瑜:“你先回自己家吧,我一会儿来找你。”
诡异,好诡异。于瑜点点头,悄悄冲方燕做个鬼脸。
这一年,于瑜都没回过家,他知道回到家一定会被无休止的唠叨淹没。其实他也不算不孝顺,走的时候,他将所有的钱都留下了。不过看到于瑜的时候,于妈妈哭了:“你这孩子,每次都说走就走了,你倒底把不把我们当父母?”
于瑜忽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有许多事,逃不了一辈子。
莫平站在家里宽敞的客厅里,他的父母和方燕一家人围坐在沙发上,都严厉地审视着他。
“小平,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荒唐,我就当你是小孩子玩性重。不过你和方燕的婚礼得赶紧办了,方家对我们有恩,你不可以让我们莫家背上不仁不义的罪名。”莫父说。
“不错。”方父趾高气扬,“你们莫家要不是我们早破产了,我们燕子肯嫁给你根本就是委屈了的,你别不识好歹。”
“爸,家产对你来说,比我还重要?”莫平一语激怒了所有人。
“你这是什么话?你不能帮我保住家产,我生孩子什么用?”
莫平苦笑:“原来小孩子也不过是被大人用来利用的,真是太可怜了,我这辈子都不会要小孩,免得多个人活在世上无奈,所以我也绝不会和方燕结婚。”
“小平!你要是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就给我滚出去,我们莫家不承认有你这样的孩子!”
“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让我离开家,好像是对我的惩罚,可是我不在你们身边也是对你们的伤害呀,我不想这样……”
“什么伤害?我们看到你只会生气,眼不见为净。你要么和方燕结婚,要么就滚。”
“我走!”
屋里沉默了,莫母想说什么,可是看看莫父终究没说出口。方燕没什么反应,好像在思索什么。方家的人一脸不屑,表情明显在说:你一个人在外面能活得下去吗?用不着多久就回来讨饶了。
这是莫平早就料到的结局,所以他很平静。打电话给于瑜,才讲了一半电话忽然断了,再打过去,有个女人机械地说:“对不起,您的电话已经停机……”
“我靠!”莫平愤愤地骂了句,旁边有个瞅了他半天的男人立刻凑上来问:
“有旧手机卖吗?”
莫平迟疑了一下,他是个旧的人,对于自己的东西,就算是不要的也总是能妥贴地安排个归宿。所以他有点舍不得就这样随随便便地卖掉,可是想到要和于瑜一起过日子,他还是狠了狠心:“多少钱?”
那人打量了半天:“五百!”
莫平简直想拿砖头砸人,贬了十倍都不止,也太黑心了。
“再加一点。”
那人眯起眼:“你拿得出购物发票我就再加点。”
拿得出发票我就直接进当铺了,肯定比这价钱合理多了。莫平很烦躁,也懒得再和他讨价还价,就成交了。
当莫平来到于瑜家楼下唤他时,于瑜也正和家里谈判。
于妈妈问:“你回来后打算做什么呢?”
于瑜低下头:“我打算搬出去住……”
于妈妈叹口气:“你是不是要和那个人住呀?”
于瑜没回答。
“唉,也好,反正我们也不想见到他,不过我们更不想你一走又是一年半载地不见人影,只要你还肯常回来看看,你想做什么就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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