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瑜的鼻子一酸，眼眶就热了。
“瑜瑜，你缺钱吗？”于爸爸问。
“不缺，我有钱。”于瑜不想再拖累家里了，他收拾好一些行李后，就听到莫平在楼下喊他。
于瑜背着包，抱着他的大鱼走下楼，莫平说：“于瑜，我现在共有财产一千九百二十五元整，你愿意嫁给我吗？”
于瑜说：“莫平，我现在共有财产大鱼一条，你愿意娶我吗？”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走了。
于妈妈在窗口看着还是叹气：“真不明白，男孩怎么会喜欢男孩？我们那个年代好像从来没这种事情发生过。”
于爸爸抓抓半秃的头：“可能我们的思想落后了？”
莫平对于瑜讲诉了一切：“本来我还有九毛钱的，不过看到有个乞丐太可怜就给了他了。”
于瑜替他无比后悔：“唉，现在的乞丐都是骗人的，说不定比我们的钱还多呢，谁来可怜我们？”
“那我们怎么办？今天住哪呀？”
“你还有什么朋友没？你那个跟屁虫阿过呢？”
“你让我去找他帮忙？”
于瑜不吱声了，莫平是最要面子的，让他向比自己低劣的人求助他宁可自己吃苦。
“我想到了，我们去找水天鸣老师。”不过于瑜是厚脸皮，朋友是用来利用的，大难临头，当然想到有谁能帮忙的赶紧赖上去才是。
去了老师家才知道老师不在，不过师母也是好人，不但收留了他们，还好吃好喝地招待。
“老师去哪了？”于瑜问，“什么时候回来？”
孟涯落寞地笑笑：“他不会回来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什……什么？”难道是因为……
“他有他喜欢的人，他去找他了。”孟涯心酸道，“我以为他会忘记他的，我们在一起很幸福呀，大家都羡慕我们，这样好的生活我以为他舍不得放弃的。可是他却说他受不了，他说他快疯掉了。难道真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莫平和于瑜相互看看，心里都认为此地不易久留，孟涯要是知道他俩也是同性恋，恐怕会刺激到她。
于是大半夜，他们俩将袁希梦从床上喊了起来。
莫平打量着希梦家：“你可真好命，和家里断绝关系还能过这么奢侈的生活。”
于瑜大吃冰箱里的食物：“你一个人一定吃不完，我会帮你解决的。”
希梦还在半梦半醒间游荡，懒得理他们：“我去睡了，你们爱睡哪睡哪，别和我睡一张床就好。”
于瑜在他的大鱼上亲了一口：“这一年不见你，我都睡不好。”
莫平指指自己的脸：“亲我吧，我更有质感。”
于瑜伸手在他脸上一拧痛得莫平咧牙，然后，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献宝似的在莫平眼前晃晃。
莫平忙不迭地来抢：“是什么？”
“日记。给你看我这一年做了什么。”
莫平感动地抱住他：“于瑜你真好，真好，让我亲亲，让我……唔唔……嗯……”
希梦从门里扔出个枕头来：“烦死了，要做到别的屋去做！”
第十八章
第二天是休息日，三个无所事事的家伙躺在阳台晒太阳，于瑜几乎缠在莫平身上，给他喂水果吃，看得希梦嫉妒呀，呜呜呜。
可是整天待在家里，外面下金雨也捡不到。莫平和于瑜打算去找工作，好歹他们俩也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过找了几天才发现不是那么容易。于瑜是不用说了，他走进哪，哪就有人好奇地跟在背后窃窃私语：“咦，那个人以前不是歌星么？”
“歌星？歌星怎么会落魄到我们这种小公司来求职？”
“听说因为他是同性恋……”
“啊？真恶心，会不会有什么病呀？可千万别真做了我们的同事。”
所以于瑜跑了三家就再也不肯去应聘了，他宁可去当乞丐，至少把脸抹得脏兮兮的就不会有人认得了。
莫平更倒霉，只要他去应聘的地方肯定说已经招满了，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晚上的时候，袁希梦的母亲忽然打电话来：“你应该知道我找你什么事，方家的势力不小，我们袁家不值得为了两个外人得罪他们。”
“我早和袁家断绝关系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希梦很固执。
“是么？也就是说我们家破产全都流落街头你也可以视若无睹？”
希梦没说话，挂断了电话。
莫平笑笑：“我们还是离开的好。”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我袁希梦是会置朋友于不顾的人？”希梦有点激动。
“可是我们也是不想欠别人太大人情的人，那会让我们很不自在，你应该可以理解的，对不对？”莫平心平气和地解释。
希梦想了想：“我还有套房子，虽然很小，不过没人知道是我的，你们可以住那。”
能有这套房子对莫平和于瑜而言实在太重要了，至少他们可以不必考虑住的问题，省下很大一笔钱。吃的方面节约一点，手里的钱倒还够过些日子。
于瑜觉得自己既然不能做普通的工作，不如试着回娱乐圈。可是他去了华勒唱片公司在这里的分部，才知道南宫独影又不知所踪了。分公司的人员对他很不客气：“没有和我们公司续合约的人，我们是不会再接收的。”
闲来无事，两人就批发了一些小商品到街上去摆摊。本来这种事他们是做梦都不会想到去做的，可是两个人在一起觉得做什么都很有意思，甚至练摊也觉得是件很不错的事。
只可惜只要是他俩出现的地方，不是有小混混会来捣乱，就是工商局查得特别勤，很快就做不下去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但他们没有放弃，方家的势力并不足以一手遮天，总还有比他们势力更大的。莫平终于等到了一个机会，神龙集团的总部招搬运工。
当搬运工虽然委屈了点，但神龙集团就如一棵大树，就连方家也不过是隶属于它的一个小分枝，所以只有进去这里才没有人干涉得了。
莫平到人事处报到时，经理完全不看他的大学文凭，对他说：“你现在做的是搬运工工作，你就只是个搬运工。做人看的不是过去，只有现在。”
这倒反而让莫平自在，他可受不了别人指指点点，怎么一个大学生来做搬运工？
本来于瑜也想一起去赚点钱的，但莫平怎么也不肯他去做苦力，怕累坏了他。于瑜就在家里学做饭洗衣服，大部分时间抱着他的大鱼睡大头觉。
莫平虽然是个富家少爷，不过以前很注意健身，所以身体很健硕，倒也还受得了劳累的工作。而且神龙的福利待遇不错，搬运工一个月也有一千五百元左右的收入，还能吃一餐饭。应该说现在的生活，莫平和于瑜还是过得下去的，不过从长远考虑就让莫平忧心忡忡了。有了一个家真是永远不嫌钱少，想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想多存点钱以备生病和养老。钱呀钱，现在莫平最大的爱好就是每天晚上数一遍自己的全部财产，直被于瑜骂越来越俗了。
可是，我得为你的未来我们的将来好好打算呀。莫平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了。
简单的生活却也过得很快乐，偶尔希梦来做客，偶尔于瑜回家里去看看，更多时候是两个人的甜蜜世界，好像总也不会厌。
这天，莫平和同事将公司一些货物搬上车，正擦汗，发现方燕站在一边。
莫平的同事都看着方燕，眼睛发直，简直把她当仙女下凡。方燕的嘴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仿佛在说：“莫平，你就沦落到整天和这些人在一起？”
这时，莫平留意到方燕身边还有个人，竟然就是杨过，杨过眼中的不屑更直截了当。
“你还不知道吧，阿过现在已经是我的助理了。”方燕说。
当年的跟班成了大公司的经理助理，而自己却是个搬运工，莫平当然受不了这口气，但他知道方燕就是故意这样安排来刺激他，所以他不动声色。
“莫平，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当一个搬运工？”
“我宁愿一辈子当搬运工也不会和你结婚的。”
真是一针见血的话，刺得方燕又恼又羞：“莫平，你会后悔的。”
“方燕，你不要认为有钱有势就能为所欲为，到时候只怕你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话虽说得自满，可是心里莫平也是忐忑不安甚至郁闷的，于瑜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恰好这天，他去网吧玩了一会，在网上看到一家广告公司在招平面广告的模特，他决定好歹去试试。不是有人说过，买了彩票未必会中奖，但不买彩票永远没有中奖的机会。
老板见了他很高兴：“不错不错，很符合条件。”
“真的？”于瑜惊喜，“是什么广告呀？”
“化妆品。”
“化妆品？那应该由女模特担任才是呀？”
“我觉得请男模特比较好玩。”
“……”没话说。
“OK，我决定就用你了。”
于瑜想了想，还是将真相说出来的好，免得到时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变卦，大家都麻烦，“其实我得罪了方氏企业，他们可能会来干涉……”
老板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这个我知道呀，人尽皆知了。我既然敢用你，什么事我都会帮你担着的，因为我相信你能为我赚来大钱。”
幸运终于降临了，虽然于瑜不太清楚这位老板的身份，不过应该背景也不小。他安心地开始了拍摄，进程很顺利，很快，大型的海报就出来了。蓝色的眼影，蓝色的唇膏，配上白皙的皮肤，绝色的冷艳。
没有任何预料的，一夜间，于瑜又红了。刊登着这个广告的所有杂志都被抢购一空，经过路边大幅灯箱广告的少女们一看到就会尖叫不已。
是的，于瑜是个又笨又坏的小子，一无所长，可是他美丽。美丽虽然没什么实际意义，但真真实实是老天给的一笔天然财富。
一个曾经涉嫌是同性恋差点就飞黄腾达的美丽的男孩，这是多么有卖点有宣传的价值。于瑜又成了名人，各大商家也争相来找他拍广告。
“莫平，现在我有钱了，以后还会有更多钱的，你别再做那么辛苦的工作了。”又接了一个广告后，于瑜和莫平商量。
莫平不太高兴：“你也看不起我做搬运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
“我现在很好。”莫平顾自己埋头睡觉。
说好当然是硬撑的，方燕三天两头带着阿过出现在公司，说是和总部有业务往来，其实是时不时地来个旁敲侧击地想让莫平趁早死了心。
这天莫平被阿过的冷嘲热讽气得心烦意乱，搬东西时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身上。
“对不起。”他忙道歉。
那人也忙说：“没什么。”还动手帮他把东西搬了出去。
那是个很漂亮的男孩，比于瑜还漂亮。而且他的气质很纯洁，于瑜却有种妖媚的感觉。莫平一下对他有了好感，问：“你是这里的员工？”
“是呀，”那人点点头，“只是底层的小职员。我叫赵添添，你呢？”
“莫平。”
坐在总部办公室里的都是些很高傲的人，难得见到这样谦逊的。以后两人见面都会打个招呼，空时偶尔会聊聊天，成了好朋友。
而莫平的运气似乎也到了，他升为了搬运部的主管。
第十九章
于瑜偶尔会接拍广告，空闲时又去练唱歌。他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一个缺点，他要挑战自己证明有志者事竟成，就算天生的也可以去改变。
说真的，其实莫平觉得于瑜有时的固执蛮无聊的，不过只要于瑜觉得开心就好了。
这时，南宫独影回来了。看起来满面春风，志得意满。他来问于瑜有没有兴趣重新唱歌。
“重新唱歌？可是……”
“再试一次，于瑜，有个朋友给我一首很不错的歌，我觉得很适合你唱。”
虽然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可是有些路第一次走时也许不平坦，但第二次再走哪里有坑哪里转弯都非常明了，也许会走得比较成功。
于瑜又有了新的奋斗目标，很是兴奋，每天又忙忙碌碌起来。
莫平上班时，方燕还是会来纠缠，听着尖尖的高跟鞋敲击在地上的声音，莫平就一阵地心烦。
方燕很认真地在他对面坐下：“我是个很痴情的人，我爱你，这一辈子都会跟着你。”
“我也是个很痴情的人，我爱于瑜，这一辈子都会和他在一起。”莫平借着她的话反击。
“莫平，你不觉得这样伤害一个女孩子很过份？”
“你不觉得像你这样的女孩子很过份？”
“全都是你逼我的！”
“是么？你有没有想过，你的行为根本就是仗势欺人。”
“那又怎么样？有财有势就是好呀，你知道好怎么不回家里去？”
门忽然被推开了，赵添添走进来：“不好意思，我听到声音很大，以为出什么事了，没敲门就进来了。”
“添添，找我有事吗？”
“没什么，一起吃午饭好吗？”
莫平看看表：“是呀，已经中午了，一起去。”他转头问方燕：“你还有什么事？我要锁门了。”
方燕瞟了一眼赵添添，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匆匆就拎起小包出去了。
赵添添对莫平笑笑：“很漂亮的女孩子，不过好像有点可怕。”
莫平也无奈地笑笑。
今天休息，于瑜在家吃吃喝喝，过着猪一样幸福的生活。正当他啊呜咬了一口汉堡包时，有人大力地敲门：“于瑜！”
居然是方燕的声音，真是稀客，闲着无聊的于瑜忙不迭地去开门，看她又玩什么花样。
意外的，方燕竟是一脸地无敌意：“于瑜，能让我进去坐吗？”
“无所谓，你想坐就坐，又不会收你钱。”
“我知道你在生我气，我一直把你当情敌来对待。只可惜我们两个相争，却便宜了外人。”
“外人？什么外人？”于瑜不解。
“你整天和莫平在一起，难道连他有了外心都不知道？”
“我才不信。”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我绝没有骗你。”
“我不去看，我相信莫平。”其实很想去看的。
“你不看会后悔的。”
“才不会……”
结果还是去了。
在餐厅外，于瑜看到里面靠窗的位置，莫平和一个很美丽的男孩子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只是吃饭而已。”于瑜说。
“知道那是谁吗？神龙总部的董事长助理，因为有了这么棵大树，莫平才会升职的，。”方燕挑拨着，从眼角观察着于瑜的表情。
于瑜看着那很唯美的一副画面，莫平和自己在一起时似乎没这么开心，毕竟这么多年了，彼此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很清楚了，没什么新鲜感，也没什么新鲜的话题了，而且那种高层次的男孩也许才更适合莫平吧。
这个时候，莫平无意地转头看窗外，一眼就看到了于瑜。于瑜穿了一身很普通的米色棉布衣裤，一头略长的头发被风吹乱了。莫平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来坚强如于瑜，眼底也有了沧桑，与身边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眼中那种从容自信完全不同。莫平看得出，于瑜在恐惧着什么。是什么呢？是命运吗？挣扎了这么久总是会觉得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