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他做了什么吗?」羽渊业知道山苍是霸道无理,不过以他的才能应该不至于让山城荒废到这样的地步。
「就因为他什么也没做,所以才怪他。」
「什么也没做?这怎么说?」
「不过说来说去真该怪『抱枕』才是。」
「这关我……」羽渊业险些说溜嘴的止住将脱口的话。
「咦?你?什么?」
「我……我是说这关抱枕什么事?」
「谁说不关她的事,要不是她无故逃走,山皇子也不会因为睡眠不足,使脾气愈来愈暴戾,进而不问朝纲,盗贼四起、民不聊生,你说这该不该怪她?」
「怎么会?」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离开竟会让山城变得如此凄凉。
真的是他的错吗?是他的离开让山城变成这样的吗?可是妹妹死了啊!都是皇子的执拗,让他选择逃走,而他却连妹妹的最后一面也没见着,为什么要将这样的错归咎在他身上?
见他身躯微颤,慕容不该关心问:「阿业你还好吧?」
「我……」
「嗯!什么?」见他欲言又止,慕容不该抬头看向他。
「你真……」
正当他想问清楚心中的疑惑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俩面前。
见来者是谁,慕容不该高兴的跑到那人的前头。
「宗哥哥。」他亲腻的叫道。
「不该。」宗叔申温柔的抚着他的发丝,「你还是一样那么爱撒娇啊!」
「那可是对你才有的耶!」慕容不该环住他的腰身,撒娇的笑说。
「你啊!」宗叔申疼爱的捏了捏他的俏鼻,问:「对了,你不是说要介绍一名花匠给我认识吗?」
「嗯!就是他啊!」牵着他的手,慕容不该得意的介绍道:「他叫羽渊业,他可是连花主都称赞不已的熏衣草喔!」
宗叔申抬头看向一旁的羽渊业,见到他的容颜眉心突然蹙起。
这容貌、这味道,太像……真的太像了,可是……他应该是女孩才对啊!
再多看他几眼,虽然样貌多了几分清雅秀丽,可是岁月却仍然掩饰不了他特有的棕红发与熏香气息,宗叔申突然大悟,顿时为之一笑。
原来我们都错了,也难怪当年的他那么可爱。
宗叔申走上前,莞尔道:「幸会。」
「你……你好。」羽渊业不敢正视的低下头,语气微颤的说。
眼角余光看向宗叔申,他的内心霎时慌了起来,怎……怎么会是他?怎么办?他该不会认出他了?
瞧他若有所思的模样,宗叔申笑说:「不该常在我面前提及你,今儿个这么一瞧还真是人如其名,听说你的植花技术堪称一绝。」
「我并没有那么好,是不该夸大了。」羽渊业眼神飘忽。
「喔!这我倒不觉得。」
这时慕容不该插话道:「就是说呀,阿业你就别自谦了,花谷里除了花主外,谁的技术能比得上你?」
「不该别这么说,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他真的担心,现在不该将他说得那么厉害,要是自己种不出皇子想要的香味,那该怎么办才好?
「本来就是,干嘛那么谦虚,况且又是在宗哥哥面前,那就更不用谦虚啦!」他捉弄的笑道。
「我……」向来不太懂得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的他,支吾着不知如何接话。
一旁的宗叔申,连忙帮他解围,「你就别逗他了,你看他的脸,红得像晚霞一般了。」
「我就是喜欢阿业脸红的样子,宗哥哥,你不觉得这样的他更像惹人怜爱的熏衣草吗?」他戏笑说。
「嗯!这倒也是。」他赞同的说。
「你们……你们就别再说了好吗?」听着别人的赞赏,让他更加不自在。
「好了好了,我们就别逗他了,不然要是他不肯进宫那可怎么办?到时我可就难交差了。」
「好啦!不闹你就是了,倒是宗哥哥,你可要好好照顾阿业,他可是很纤弱的,要是出什么差错我可不饶你。」慕容不该凶巴巴的警告。
「好好,届时他一定会完好无缺,这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走到羽渊业的身旁,慕容不该不舍说:「阿业,人家要好久才能见着你,香一个吧!」
「嗯!」唉!这差事可是你替我接的,还撒娇!拿他没辙的羽渊业轻点了头,在他的脸颊轻啄一下。
「好了,别依依不舍,天色不早了,阿业我们也该走了。对了,我跟着不该这样叫你成吗?」宗叔申询问说。
「嗯。」
「那你叫我宗就行了。」
「好。」轻点头后,他对一旁的慕容不该道别,「不该,我走了。」
「阿业,皇子是暴戾了点,不过你一定要忍耐喔!」
他这不着边际的话,让羽渊业疑惑,不过他也没多想地点头,「嗯!我会的。」
羽渊业随即跟着宗叔申离开,站于原地的慕容不该笑吟吟的挥着手送他们离去。
进了宫,走在宗叔申后头的羽渊业,本以为一进宫便要面对山苍,没想到竟是先被带到一处静谧的雅阁。
走进雅阁内,一旁的侍女们马上恭敬的问候:「宗大人您回来啦!」
「嗯!」这时他停下脚步,转身对侍女们说:「对了,从今儿个起,他将是这里的主子羽渊业,今后妳们可得好生伺候着,懂吗?」
「是!」侍女们马上对羽渊业恭敬的说:「羽渊少爷您好。」
「不、我……」
羽渊业正想反驳宗叔申所说的话时,就被他给打断,「以后她们就供你使唤,跟我进屋吧!」
「我……」
「走吧!」不容他置疑,宗叔申便领着他走进去。
羽渊业不明白为何他要这样说,更不明白侍女们为何要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不容他多想只好乖乖的跟在宗叔申的后头进屋。
见两人入屋后,侍女们马上围成一团窃窃私语了起来。
「哇!他是谁啊?长得可真俊呢!不过他怎能住进熏香苑?」
「就是说啊!宗大人竟然会让他住进去!他到底是何来历?」
「不过,妳们有没有闻到?刚才那人的身上有一股很独特的熏衣草味耶!」
「啊!妳们也有闻到喔?有一股特别的味道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呢!」
语毕,侍女们疑惑的目光,忍不住的转向苑内。
进了屋,宗叔申命人为他准备晚膳后,准备离去时,却被羽渊业唤住。
「宗,等等……」
「有事?」宗叔申转过身温柔的问。
「嗯!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阿业你不需要如此生疏,想问什么请说。」
「我……我只是名花匠,为何要住这么华丽的地方?」被人在后头指指点点的,他实在很不习惯。
「因为你独特啊!」他莞尔一笑。
「独特?」
「没错,你可是不该口中百年难得一见的熏衣草,更是制造熏香的源头,这样的你,我可不能有所怠慢。」
「我不是什么熏衣草,那是不该乱开玩笑的。」羽渊业急忙解释。
「不管是不是,我都不能让你和其它花匠一同挤大通铺,到时不该要是知道了,不骂我一顿才怪,所以我才将你安排在这里。」他故意望了望四周,微皱着眉说:「难道你对这儿不满意?」
「不、不是,你别误会了,我只是……只是觉得……」
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样,宗叔申问:「有问题吗?」
「我只是觉得我不需要与别人不同的待遇,这样只会招来议论,请让我也住大通铺好吗?」
「不成。」他一口拒绝,「就算你肯屈就,我也不能让你有半点委屈,因为皇子需要你。」
「什么?」闻言,他的身躯为之一颤,他知道什么?知道我是谁吗?
瞧他惊慌失措、眼神飘忽的模样,宗叔申笑了笑。
「我是说,皇子需要你种植出来的花香,不是吗?」
「是……是啊!」还好他并未察觉,羽渊业这才松了口气,他小心翼翼的问:「对了,皇子呢?我不需要见他吗?」
「当然要啰!不过前些日子皇子有事出城,可能要再好些天才会回来。」
「喔!」太好了,可以不用见到他,那得赶在他回来前教授完种植技术离开才行。
「你放心吧!皇子一回来我会尽快安排时间让你们见面。」
「不、不用了。」躲他都来不及了,哪会想见他。
「什么?」宗叔申故作没听清楚的问。
「我……我是说,皇子日理万机,不需要为了我这么个小小花匠而特别召见。」他慌忙说道。
「喔!」宗叔申窃笑。「无论如何总是要见的不是吗?倒是你还有问题吗?」
「没、没了,谢谢你。」
「那我就先告辞,夜深了,用完膳后你早些休息,那我走了。」
「嗯!你慢走。」
送走他后,羽渊业根本无心用膳,和衣躺下身来,脑中唯一的思绪全是妹妹死时的情景。
「小业,我该怎么办?逃了六年,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也不愿见他啊!」
【第二章】
深夜里,数十人直奔山城。
一身风尘仆仆的山苍,对随从下达解散令后,他一脸疲倦的回到了山绿寝宫。
寝宫内侍女们见到主子回来,纷纷上前恭迎。
「皇子,您回来啦!」
山苍径自走进寝宫。
一旁的侍女马上为他换上一套轻便衣裳。
这时闻讯而来的宗叔申,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他一脸笑意的说:「恭喜皇子,又凯旋而归。」
「你倒是愈来愈大胆了,连通报都不用就这样走进来,不怕我将你处死?」
「要是皇子想的话,宗可能已死数百次了。」
「哼!」瞧他喜形于色,山苍好奇问:「怎么?有喜事?」
「臣?」宗叔申摸了摸自个儿的脸,笑说:「哇!这样都瞧得出来,真不愧是皇子,是有喜事,不过是宗在为皇子高兴。」
「依你这家伙的性格,不可能会为了我胜了而欣喜,说!有什么其它事?」
「秘密。」宗叔申故作神秘的用手指抵着唇说。
「你信不信哪天我一定杀了你?」
「信啊!」他无畏的笑着。
「要不想说,就别来打扰我,我想睡了。」不想再听他啰唆,山苍下逐客令。
「皇子睡得着吗?」他明知故问。
「你要是嫌命太长,本皇子可以马上帮你结束性命。」
话落,一把利刃已抵在宗叔申的颈上,而他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皇子不觉得今天很特别吗?」
「特别?」经他这么一说,山苍从刚才就觉得室内原本的熏香中又增添了一份新的香气。「说,她在哪?」
「皇子就是皇子,还是闻得到这股多出来的味道。」他拍拍手赞赏的说。
「你找到她了吧!她在哪?快说!」抵在他颈上的刀又贴近他的皮肤一分。
看着愈来愈逼近的刀口,宗叔申可不敢大意,推了推那把刀笑说:「别激动啊!这刀很利的,我还不想英年早逝。」
「不想死就快说。」
「这个嘛……」宗叔申故作迟疑状。
「我现在可是睡眠不足外加精神不佳,真要惹了我,当场让你血溅五步。」山苍语带威胁说。
「好啦好啦!不过总也该让皇子感受一下我的辛苦,所以我将人给藏在宫中,要是你们真的有缘,皇子一定找得到『他』。」他笑颜以对的说。
「你、这、家、伙,这样也要玩,你该知道我这几年是如何度过的。」放下手上的刀,山苍痛苦的说着。
六年了,心中那份熏香他一等就是六年,等得他好苦、好苦……
「就因为知道,所以我不想您这么容易就得到,您太容易喜新厌旧,我不能让他与先前的抱枕有一样的下场,带着伤心的眼泪离去。」宗叔申收起平常的笑颜,难得严肃的凝视着山苍。
他看过太多成为山苍的抱枕之人的下场,不是伤心出走就是自杀而亡,所以他不希望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羽渊业的身上。
况且山苍向来性好女色,厌恶男宠,要是知道他一心思念的抱枕是个男人,他心中真能毫无芥蒂的接受吗?恐怕很难吧!因此他不得不做事前防范与事后准备。
「你知道的,你该知道的,这六年我的苦、我的痛,唯有她才能平息,我不会伤害她的。」山苍激动的说着。
以往的抱枕只是他用来发泄的替代品,他完全不在乎她们心中的感受,也没对她们动过情,所以甩掉她们就如同甩掉垃圾一样没有感觉。
「那么,皇子您就去找吧!要是你们真的有缘必定会相守在一起,不过,我给了这份缘份订了期限,要是您无法在期限内得到他的心,那么就请您放弃抱枕吧!我会要他种出能为您助眠的熏衣草。」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我要的是她,唯有她,才是我想拥有的。」山苍坚定不容质疑的说。
「皇子……」对他的这份感情,宗叔申的内心存在着许多的忧虑与不安。
一个月过去,羽渊业每天忙着教授花匠们种植熏衣草的技术,本担心着山苍会突然出现,未见他的出现,原本紧绷的心也逐渐松懈下来。
这日晌午,他怒气冲冲的跑到宗叔申的面前,「宗、宗,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日子一久,两人的关系也日渐的热络起来,羽渊业已不再像刚认识他时那样拘谨。
优闲喝着茶、下棋的宗叔申听见他的怒吼,悠哉的抬头看向他。
「怎么啦?这么大火气,先来喝杯茶消消火,花匠们惹你生气啦?」他顾左右而言它。
「你别和我打哈哈,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变成这样?」
「什么?你没头没脑的说,我怎么知道你在说什么?」他还是一派轻松以对。
「就是熏香苑啊!」
「熏香苑?你不是住得好好的吗?怎么有问题?」他装傻的说。
「问题可大了,那里……那里是……」
想起这件事发生的过程,他的火气就更大了,事情大约发生在一个时辰之前……
羽渊业正拿着种子要到花圃教花匠们如何栽培新品种时,却在半路上被一群女人给拦住了去路。
虽然先前也有人故意找他碴,不过也多半只是做做小动作,不是天降盆栽、水袋,就是地冒钉子、玻璃碎片,这次可好了,竟然直截了当的挡住了去路。
此时他的心中不禁想着,唉!看来这群女人是来者不善,真是的,他根本不记得何时得罪过人,怎么老被人找麻烦呢?
看向那群艳丽的女子,他不解的问:「有事吗?」
「唷!你就是宗那家伙特别请来的熏衣草吗?什么嘛!你身上的气味简直臭得可以熏死人,真不知道宗为何把你当宝似的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