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仿佛一下只剩下红色,好压抑,好难受,无法呼吸。小晨紧紧抓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他不断的干呕着!恨不得把整个胃吐出来!
红色妖艳的花朵不断绽放,触目惊心的赤红,红的疯狂红的悲凉……
“小晨,你哭一声吧!呜呜……”
“为……为什么?”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声音有些干哑的问道。
“呜呜……小晨婆婆走了……她走了……呜呜……永远不会回来了……呜呜……婆婆走了!”
“……婆婆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像机器一般机械的重复着!
“呜呜……”
“为……为什么?!”
“呜呜……”
“婆……婆婆不是说了吗?!只要小晨乖乖的,小晨的爸爸妈妈就会回来,来接小晨!小晨已经很乖很乖了,为什么……为什么婆婆也要走呢!他不要小晨了吗?难道是因为小晨还不够乖,所以婆婆也不要我了!不……不会的……不会的!雨姐姐小晨再乖点,婆婆就会回来了是不是!”小小的手拉着柔雨急急的问道。
听到他这样说柔雨哭得更凶了,“呜呜……”心疼的把他小小的身子揉进自己怀中。
这时的小晨脑中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身在何处,更不知道在干什么!
只能像木偶一般被雨姐姐拉着走,空洞着双眼看着陌生的人把婆婆带走。坐车……来到冰冷的房间……看到婆婆被装进一个长长的冰箱中……听着面无表情的白衣叔叔的话……回家……
……
回到熟悉的环境,过了好一会小晨才恢复正常!抬头看到外面已入夜!
“啊?!饭还没做呢!婆婆快回来了!”说着跳下凳子进入厨房。
“要赶快做好,婆婆要回来了!”自言自语的加快手中的动作。
“啊——”
“哐——”金属掉落的声音。
小晨眼眶发红的看着手上的伤口“嘶……好疼!”
鲜红的血液从伤口处潺潺流出,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敲在他的心上!红的血痕好像一条妖异的毒蛇,冰冷的吐着红色的信子,满满的爬向他的鲜活心,紧紧扼住他的心脏,沉闷的难以呼吸!
小晨的脑子突然炸开,眼前不断闪现今天看到的片段,噪杂的环境……围观的人……雨姐姐的哭泣……婆婆躺在冰冷的上……手上粘稠的血……白色的车……白色的人……一切一切……好乱……好乱!
小晨痛苦的抱着头,蜷缩着小小的身子,打着颤可怜的缩在厨台下!
“啊——婆婆!婆婆!唔……”
今天的夜出奇的冷,残缺的月亮散发的月光不再柔和而变成了冰冷的水银,无情的照射着那小小的无助的身子!
这是小晨自有记忆以来度过的一个最难熬最孤独的夜!
……
小晨无措的看着面前威严的男子。
“我是你父亲!沈啸。”
“父亲?!”小晨默默的念着,是父亲啊!‘父亲’是他心中多么神圣的存在啊!
“跟我走吧!”
过了好一会儿小晨才发应过来,父亲来接他了呢!五岁的孩子心中甜甜的!
小晨想他终于不是野孩子了,不是野种了,他有爸爸了!
沈啸指着一座很豪华很漂亮的房子对这小晨说:“这是我们的家!”
‘我们’,爸爸说了‘我们’呢,孩童的心好像掉到了糖罐里,好甜!他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当在门口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时,小晨知道这个女子就是母亲,小晨略带紧张乖巧的叫着女子:“妈妈!”
“啪——”但是换来的却是女子的愤恨的目光和耳光。
小晨的眼中溢满泪水,但是他紧咬着嘴不让泪流下来,因为婆婆说过好孩子是不哭的,他不敢哭,他怕他哭了就不是好孩子,爸爸妈妈就会不要他。
“他就是那野种!”
“燕,不要这么说,他好歹是我的孩子!”
“呵……那你要我怎么说,让我说:‘欢迎来我家,欢迎叫我妈妈!”燕冷笑着。
“燕,我累了,我们不要在谈论这个话题了!”
“你是不是还想着那个贱人!”
“……”
“说啊!”燕拽着男子不让他走。
“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我是你的妻子,但是你的心中却想这另一个女子,你居然说我无理取闹!”燕愤怒的说道。
“……”
“你……”心痛的看着远去的疲惫身影,她说的话对于他根本就是毫无痛痒。
“妈妈!”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啪——”
“谁准你叫我的!谁是你母亲,谁是那个勾引人的狐狸精,那个贱人!”
小晨怕怕的看着那面孔扭曲而显得狰狞的女子!他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
突然,女子一改愤怒温柔的摸着小晨的脸说道:“既然他不管你,把你留给了我,那么我做什么都可以了!乖……跟着管家去休息,‘妈妈’会好好招待你的。”
等管家带着消沉离开后,女子阴恻恻的笑了!
小晨打量着以后住的房间,“哇——好漂亮哦!”小晨高兴扑到软软的被子上,如猫儿般蹭着。
小晨忘记了刚才的不快,满心沉浸在与家人重逢的喜悦中!他不知未来的凶险,盖着暖暖的棉被,嘴角溢出一抹幸福的笑,甜甜的睡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住的房间是给最低等下人住的!
……
“念叶。”
“嗯?”小晨不解的看着父亲。
“你的新名字‘念叶’。”
“哇——真的吗?!”小晨不确定的问道。
“嗯!”
“哇——我有新名字了!(^_^)”小晨高兴的手舞足蹈。
五岁的娃娃不知拥有这样的名字在这个家中会给他带来何种凶险,会把他送入怎样的炼狱去!
“妈……夫人!”看到妈妈生气的脸小晨赶快改口,他不知为什么女子不让他叫她妈妈。
“夫人我有新名字了,爸爸说我叫‘念叶’”小晨在女子面前炫耀着。
“是吗?你很喜欢。”女子柔柔的问道。
他不知这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高兴的点着头说道:“嗯!好喜欢!”
“啪——”
“啪——”
“唔……妈……夫人……为什么!”小晨忍受着身上疼痛不解的问道。
“哈……贱人……贱人……野种……念叶……念叶……哈哈……我叫你念……打死你……打死你个野种……”
“啪——”
“唔……”
小晨不知道为什么妈妈突然站起来打他,而且还骂他野种。但是身体还疼真的好疼,眼中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
小晨费力的睁开肿胀的双眼。
“嘶——”因扯到身上的伤口小晨不断呻吟着,他小小的脑中不断的想着今天的一切,五岁的智力怎么也想不通原因!
“嘶……好疼……”他痛苦的喃着又陷入昏迷。
希望他在梦中能找到他想要的答案!
4.死亡
“您在宽限几日吧!”
“……”
“放下!不要拿家里的东西!我会想办法的!”只是五年的时间就让以前意气风发男子变成这个样子,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狗一般,渴求着别人的施舍。
“求求你们了!”
“滚!”瘦弱的身子一下子被推倒在地。
沈啸不顾身上的疼痛爬起来拽着那人的袖子“您在宽限两日,不不!一日一日!您再给我一日的时间,我一定会把钱还给您的!求求您了!”
“……”
阁楼上一个天仙般的孩子冷冷的看着大厅里的闹剧。
“呵……五年了啊!呵……”男孩冷冷的一笑,沧桑的不似一个孩子。
经过五年的洗礼,小晨完全的变了同时也明白了很多,他已经不是五年前的那无知纯真的娃娃了,每每想到五年前的自己小晨都会在心中鄙视自己,笑自己的傻,笑自己的蠢!
五年中他明白了为什么夫人不让他叫她妈妈、为什么夫人总是打他、为什么夫人叫他野种、为什么男人给他起名字叫‘念叶’……许多的为什么一切的一切他都明白了!
一切都是‘情’的错、‘爱’的错,爱让夫人打他、爱让夫人叫他野种、爱让男人给他起名叫‘念叶’,使他在这个家中变得更加寸步难行……因为爱他们都恨他,夫人恨他因为他的母亲得到了男人的爱,父亲恨他因为他害死了他最爱的女人(叶因为生小晨时难产而死的)!
爱!他讨厌爱,他恨死了这该死的爱!
……
“夫人您找我!”小晨来到空旷的大厅。
“诶呀呀!小晨怎么如此见外!来来来,快让妈妈好好看看。呦!我们家小晨越来越漂亮了!呵呵……”女子虚伪的笑道。
“……”
小晨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信息女子有些不安,调整了一下坐姿,抱着小晨痛哭着,“呜呜……小晨你要可怜可怜妈妈,妈妈也不想的!妈妈没有疼过你妈妈好后悔,呜呜……”
“……”小晨看着那为了硬挤出几滴泪而变得丑陋无比的脸,心中不屑的冷哼。
“小晨你要可怜可怜你的弟弟,他才只有五岁啊!”
“什么事?”小晨淡淡的问道。
女子答非所问,“小晨,你看看家里快破产了,你一定要帮帮你爸爸啊!呜呜……”
小晨转头看向男子无声的问着他。
男子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说道:“咳……是这样的……咳……嗯……家里缺钱……缺钱……所以……所以……那个我们想把你送到一个地方去……咳……那个……”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女子用看窝囊废的眼光看着男子,当转向小晨时脸立刻变成一朵花,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
“是这样的,家里破产了急需要钱,你应该为家里出一份力,你爸不能白养你五年。你弟弟还小所以我们决定把你‘送’到一个叫‘云灵’的地方。”
“……”小晨听完女子的叙述仍然没有反应。
女子不禁有些急,有些恼恨的说道:“你不去也得去!把这五年里用在你身上的花销给我还回来!”
听完女子的话,小晨心中摇头。罢了罢了!把这个身子还给他,这一世他就再也不欠男子什么了!
“好,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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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型的拉货车,运载着百来个十多岁的孩子,拉着他们离开所熟悉的城市。
几个孩子挤成一团,同病相怜的互相支持着,但仍不能自已的打着颤,惶恐的眼中充满对未知的未来的害怕!
“哐——”车厢的大门在紧闭五天后终于打开。
“到了,下来!”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一时无法睁开,所有的孩子紧闭着双眼,等待瞳孔的自然变化……
“快走!磨蹭什么!”
一个男孩被粗鲁的推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前面大一点的孩子接住他!
“小心!你没事吧!不要怕哦!”大一点的男孩虽然也害怕着但是仍然壮着胆安慰着小点的男孩。
“你……你叫什么!!我……我叫梓云”颤着声故作镇定的问道。
“小晨。”
“啊?”
“我叫小晨。”
“哦?!你……你不害怕吗?”
“……”等不到回答梓云自顾自的说着。
不去管身边男孩的喋喋不休,小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们走在一条较为狭窄的暗巷中,周围的建筑不算好……
“到了!”他们停在一间屋子的后门处。
一等待的男子急急的问道:“怎么才来,博士都等急了!”
“路上堵车!”
“快快快!赶紧进去博士正发火呢!”
“都进去,快走!”百来个孩子被推推挤挤的带进屋中。
屋内与外观一点都不相符,讲究的布置,柔和的灯光,格式时尚中透漏着古典。室内吧台前坐着一个白衣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高脚杯轻轻摇晃着,动作中有说不出的优雅。
“来了!”
“是!”领头的男子恭敬的回答道。
“嗯!”淡淡应了一声白衣男子便不再回答,继续坐在吧台品着酒。
时间一秒秒过去,室内的几个男子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知道错了!”
“是!”
“到‘刑’去领罚吧!一个月下不了床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