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云想了一会,下令道:“路海,你负责抢占他们的粮道。要运粮往连古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于将军
,你带两万兵马去骚扰商军,不要深入,时不时给他们制造一点麻烦就行了,若他们出兵你们就退,切
莫恋战。目前,最紧要的是探清他们的虚实,这一点还是要靠你了,宁书。”
……
众将领命,倾云独留下程渊问道:“你怎么看?”
“仕清极赋谋略,上次的偷袭估计就是他出的主意,今次他又在算计什么我暂时还猜不出来。还有取代
原主帅黄甯的领军上将介溪和卫祈冥,虽年轻但都是不可忽视的厉害人物。这回可遇到对手了。”
倾云道:“我断他粮草,他们还能有什么作为?”
“仕清的计策不可能这么轻易被识破,如果我们会断他粮草这一点他都想不到,那他真是徒有虚名了。
”
“那么,他到底要怎么解决粮草的问题、在连古山这种地形上与我们作战呢?难道他们真有二十万兵马
?”
“这正是目前我们要弄清的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才有制胜的机会。”
……
零豹悄悄离开营帐,听了倾云他们的讨论,它觉得自己或许能帮上什么忙。虽然它不太懂军事,但也听
出了倾云他们正为不了解敌人的虚实而烦恼,若论收集情报打探虚实,它绝对比士兵们方便快速。
于是,零豹出了军营,飞奔前往连古山。此事自然不能告诉倾云,否则他肯定会暴跳如雷的。连古山与
齐营相距不到五里,来回总花不了多少时间吧……
此时,倾云是被瞒在鼓里,但天上却有某仙正在暴走中——这个流零,到底有没有把他远离危险的话放
在心上?找死也不是这样找的吧!
齐军摸不清驻扎在连古山的商军虚实,商军又何尝摸得清齐军的情况?至少在零豹来到齐营的这段时间
,商军的探子基本上是有来无回,接近齐营两百米的地方都逃不过零豹如今异常敏锐的听觉。可以说,
目前两军对对方的动向都处于模糊状态。
但相比之下,商军还是占优势的,在多次交战中,他们对倾云的军队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并且猜测短时
间内齐军都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动。商军则不同,他们不仅换了将领还增加了兵力,并且出其不意主动进
攻,行动诡秘,意欲不明。这对齐军是很不利的,至少让他们处在了被动。
零豹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顾安危地来到敌营,探察军情。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情报的准确是可以左
右一场战争的成败的。
商军果然守备森严,若非豹子的身形和速度,还真靠近不了驻扎的地方。零豹小心隐藏行迹,大脑保持
高度警惕。虽然它卤莽地作出来探营的决定,但不代表它真的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它是想帮助倾
云而不是来送死的,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安全回去。
匍匐在地势偏高的山坡丛木中,零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商营的情况,极目望去,它怎么算也没觉得这里有
二十万兵马。光看营帐和旌旗确实吓人,可来来回回就那几对人马,加起来顶多不超过一万,这还是最
大估计。
难不成其他人都躲在帐中睡大觉?当然不可能!那么只能说商军确实是在迷惑倾云军,但他们的目的是
什么?如此大胆地占据连古山,用这么少的人留守,又给齐军一个驻有重兵的假象,让他们不敢轻易来
攻……目的……目的是——拖延时间!
是的,就是拖延时间!商军用来吸引齐军注意的只有这么少的人,那么他们的主力呢?不弄清楚这个,
倾云他们肯定要吃大亏的。
零咬了咬牙,心有不安,于是决定兵行险招,接近主帐探听消息,务必要弄个明白。当然,现在太阳还
没落山,它不会傻到选这个时候行动,只能耐心等天黑。今天恐怕赶不回去了。倾云,你千万要原谅零
啊!
原谅?可能吗?倾云在营中可谓气炸肺了!在等零等到深夜仍不见踪影后,他脑中就出现一大堆可怕的
猜测——没办法,流零的不良记录太多了。只要涉及到他的事情,倾云就会失去冷静,在排除了多种可
能,并综合最后看到零的那些士兵提供的信息,知道它曾在他帐外徘徊之后,倾云基本可以确定——零
跑到敌营玩命去了!
倾云陷入天人交战。一方面想立刻带人去连古山接应它,一方面身为一军统帅的他,不能做出这种有可
能给军队带来危险缺乏理智的事情。烦恼焦虑了半天,最后决定派一个小队前往连古山,进行严密监视
,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这是战场,倾云身系几万人的生命,不能感情用事,所以只能冀望零能平安回来,同时也相信零能平安
回来。或许,等它回来时,还能给他和军队带来意外的惊喜……
借着夜色的掩护,零豹有惊无险地避过几个明岗暗哨,成功接近了主帐。它不敢靠太近,在距离大概三
十米的地方隐藏起来——这个距离,只要集中精神,也足够让它听到想听的东西了。
“只有三天,我军就能越过乞灵山脉到达齐军的后方了。”
光听这一句就惊出零一身冷汗。齐军后方?那里放置的是齐军半年的粮草,若有个万一,倾云不是退就
是败。
“仕清的这个计策真不错,我想齐倾云再厉害也料不到我们敢出动十五万兵马,却只留八千在连古山,
其余早神不知鬼不觉地越过乞灵山,劫他的粮草,偷袭他的后方。”
零又是一惊。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商军真的出动了西境几乎所有的守军,倾云要断他们的粮草,
他们却反而要劫倾云的粮草,这肯定完全出乎倾云的预料,商军的主力根本不在连古山,也不担心粮草
的问题——他们早把主意打在了齐军的粮草上。如此一来,倾云真的危险了!
“还不能大意,我们不能让齐军看出破绽。若他们正面来攻连古山,我们就危险了。”
“齐倾云向来谨慎,在没弄清我军虚实前,他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想不到倾云谨慎的性格也被他们利用了。
“所以我军现在的情况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凭齐倾云和程渊的精明,一定会有所察觉,到时偷袭
的效果就要大打折扣了。”
商军有十几万兵力,即使不偷袭,齐军也是败的几率大。
“我们的兵力一倍于齐军,本来完全可以正面和他们较量,可惜这十几万人大都是新兵,战斗力不强,
那些个老古板就是不信任我们,不肯把精兵拨给我们,真让人气闷。”
零原眼睛一亮:原来他们内部也有问题,看来这一仗倾云未必会输。
“介溪何必生气,正面作战未必是很光荣的事,仕清的计划能把我军的伤亡降到最低,却能给对方造成
最大的威胁,这不正合我们的意吗?”
“是,是,是。我们就等着看齐国三王爷怎么惨败吧!”
……
听到这里,零觉得自己打探得差不多了,现在只需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倾云,否则这场战争不是败退
那么简单,很可能要送命的。
正在它起身时,一个往这边巡视的士兵与它刚好打了个照面。
糟了!
那士兵眼力很好,只听他尖声叫道:“啊——有豹子!”
与他在一起的还有四五个人,刚听到他的喊声,便立刻向零豹冲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它围住再说
。
零的身后是个池塘,左右前都被围住,虽然它在那个士兵刚张嘴时就飞身向左边逃去,却不想还没跑几
步就又撞上一队巡视的人马,手拿长矛,直指它的面门……转身,迅速向右飞奔——一队闻声而来的弓
箭兵阻住去路……零,这会是陷入包围了。
郁闷啊!对付一只“善良美丽又可爱”的豹子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零坐窜右窜,就是找不出一条逃
生的路。他们手中有力气,它根本不敢硬冲。
正在这时,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赶了过来,饶有兴味地看着被重重包围的零豹。
“好漂亮的一只野豹。”其中一个年约二十五六身着银色盔甲的青年笑道。
终于有识货的了,它这么漂亮就放了它吧!零豹可怜兮兮地看向说话的那人。
“这附近怎么会有豹子?”银甲青年身边的便衣男子疑惑道。
“不管了,拿网子来,把它抓住当我的宠物。”银甲青年大声道,“伙计们,上!活捉这头豹子。”
“喝!”士兵们气势如洪。
零作晕倒状。这回惨了,它现在恐怕是逃不出去了。但挣扎的话肯定会受伤,受伤的话精神力会受损,
精神力受损的话,浑身都会没力气,没力气的话它就会被抓,也很难再逃出去……反正总之,不管受不
受伤都会被抓,那就干脆尽早投降吧!
但身为一只高贵的豹子,就这么束手就擒那是很不光彩的,也是不正常的。那么,怎么方便他们抓呢?
环视四周严阵以待的众士兵,零的目光突然停在某背靠树的仁兄身上,于是它怒吼一声,冲周围的人发
了一阵狠,自然地移动位置仿佛不经意朝那人跃去,那人果然合作,一看来势汹汹的豹子朝他扑来,立
刻下意识地向旁边一让——零豹,就这样“撞”上了树干!这一“撞”很有技巧,不轻不重刚好晕过去
。
后面就不用说了,零——“光荣”地被抓了!
被俘之后
太不人道了!居然这样对待一只高贵的豹子,粗鲁地把它倒抬回来也就罢了,还用和竹竿一样粗的绳子
勒住它的脖子,你们是在拴狗呢?
用爪子扯了扯绳子,硬邦邦的,要咬断还真得费点力气,希望自己的牙齿能经得住考验。它必须尽快回
去把这个重要的消息告诉倾云,三天后,商军的十几万兵马将越过乞灵山脉偷袭齐军后方,断其粮草。
倾云危险!
如果它现在是人就好了,凭“他”比豹子还快的速度和灵活的身手,更不用担心受伤,即使围困“他”
的人再多,“他”也有机会逃出去。至于现在……看这根粗大的绳子,它该庆幸用的不是铁链吗?
“哟,小乖乖醒了!”刚才那个银甲将军走了进来,满脸笑容地看着零豹。此人二十五六岁,面如冠玉
,风采不凡,表情虽然不正经,但步履沉稳,显然有点本事。
这么晚不去睡,跑来这干什么?零狠狠地瞪着他。
“呵呵。”银甲在离零不到一米的地方顿下来,自乐道,“我还见过比你更笨的豹子,居然自己去撞树
,平时运动少了吧!”
呵呵,被你猜中了!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哇!”他惊呼,“你居然还会翻白眼耶,太可爱了,抱抱。”伸手一把提起绑在零脖子上的绳子,把
它放在他腿上拍了拍。
“吼!”零大怒,两个爪子同时扬起,准备在他脸上左右开弓,谁知此人反应极快,瞬间松开零,微向
后仰了一下,零的爪子险险地从他鼻前略过,在半空中相击,然后呈拜佛的姿势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哈……”银甲笑得打铁,指着零滑稽的姿势半晌说不出话来。
笑什么笑!零恼羞成怒,猛地上前咬住他的衣摆往后一拖,这次他大意,被零一咬成功,好死不死正好
摔在零身上。
郁闷啊……
“哎呀,介溪,你有这嗜好啊?”身后忽然走进一白衣人,看到人叠豹的这一幕,发出无比感叹的声音
。
银甲介溪迅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对白衣人道:“仕清,这豹子真好玩,表情丰富,古灵精怪,
好象能听懂人话一般。”
“哦?”仕清走近,看了看零豹,突然皱眉道,“它恐怕不是一只普通的豹子。”
“确实不普通,笨得可爱。”
“我不是这个意思。”仕清对他道,“这只豹子可能和齐倾云有关系。”
零动了动耳朵,朝仕清看去。
“咦?”介溪讶道,“你怎么知道?”
“它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这种香气是齐国皇族特有的,他们的衣服就是用熏了这种香的丝线织成,
穿在身上能养气提神,平常人家是禁止使用的。这只豹子显然经常、起码最近常和香气的主人相处,否
则是沾不上这种香气的。”
“哦。”介溪看着零豹,喃喃道,“如今离我们最近的就是齐国皇族就是齐倾云,难道这只豹子是他的
宠物?”
“十有八九。”仕清道,“我现在在意的是这只豹子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齐倾云派
来打探军情的?”
零心惊肉跳,这个看起来平凡温和的男子,竟然这么敏锐。
“派一只豹子打探军情?”介溪不可思议道,“豹子又不能说话,它能给齐倾云报什么信?”
“介溪,”仕清叹道,“我们商国不也有利用宠物办事的人吗?这豹子的主人肯定有一套我们所不知道
的能获得信息的方法。所以介溪,一定要看好它,无论它是不是来替敌方打探消息的,我们都不能掉以
轻心,在这个重要阶段,不能有任何变数出现。”
介溪慎重地点了点头。
仕清又看了看零豹,然后转身离去。
“豹子啊,你真是齐国那边的?不是吧?我可是很喜欢你耶。不如这样,干脆跟了我们算了。跟了我们
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你想要漂亮母豹子都有,红黄蓝绿随你挑,怎么样?同意的话点个头,哎,豹子
?豹子兄?有没有听我在说,别睡啊……”
零已经没心情理会这个罗嗦得过头的家伙了,它没想到自己的目的这么快就被那个仕清看穿,连豹子的
形象也不能让他们掉以轻心,要逃出去恐怕比它想象中更加困难了。
在这里磨蹭到三更、耐力惊人、废话巨多的银甲终于走了,留下一帐清静。零立刻抓过拴在木桩上的绳
子,使劲地咬起来,此绳原来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做得异常结实,要磨断它没有个五六个时辰是行
不通的。
嘴都酸了!零豹用爪子揉了揉脸颊,看帐外竟然已经天明,而拴它的绳子却还只松脱了一点点,郁闷啊
!
正在这时,零听到有人朝这边走来,它立刻将咬坏的那一截绳子压在身下,瞬间成了一只精神萎靡、尤
见尤怜的宠物豹子。
“哟,醒了吗?”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银甲,零暗自呻吟,这家伙不是高级军官吗?哪来那么多时间来逗
它这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豹子?
“来,吃点东西吧!”介溪把一个装了兔肉的盘子递到零面前。
伙食挺好的,还有野味吃。零瞟了他一眼,没有动。
“这可是我一大早去抓的,平时我都没得吃,你还不要?”介溪不平道,“吃吧,这在军营可是皇帝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