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傻的那个傻瓜+篇外————连城雪
连城雪  发于:2010年04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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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肖弦也没有上前的意思。

  他来看他,只是想找到种急需的勇气,来告诉自己,这样做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现在十五岁了,在夏日一个平常的夜晚,和家人驾车出来吃饭,你们享受了很美味的一餐……”心理师又在用平静的语调向他暗示着曾经发现生的所有。

  因为注射后的关系,肖弦没有怎么抵抗,就渐渐的进入了状态。

  仿佛十五岁是真的,夏日是真的,家人也是真的。

  他闭着眼睛,额头又沁出了细汗。

  父亲的手我在方向盘上,因为空调还没有启动,他的额间也流着这样的汗水。

  妹妹在副驾驶坐上唧唧喳喳的讲着什么。

  少女的音调还在,内容却已模糊。

  肖弦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很漠然的看了看身边容颜依旧的母亲,而后又扭头看向窗外灿烂的夜景,沉默不语。

  忽然间,轿车忽然被巨大的力量甩到。

  就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天翻地覆。

  相信街边的行人都看到了这在电影中才会出现的可怕场景。

  肖弦根本来不及观察,他只感觉自己被个温暖的怀抱搂住,那些旋转和磕打都显得有些遥远,但尖叫刺耳,仿佛高频率的震荡耳鼓。

  不知过了多久,片刻还是一万年,所有事情才慢慢被按下了暂停键。

  肖弦费劲的睁开眼睛,母亲已经完全昏厥,护着他的手却丝毫没有松懈。

  而妹妹却被甩在挂档期的位置,满脸是鲜血。

  那殷红的液体,一滴,两滴,滴在肖弦的手上,温热无比。

  消毒水的气味早已灌进了气管,而后慢慢渗透进血液。

  恍然从床上惊醒,肖弦几乎不花片刻功夫就跳了下来,带着供血不足的晕眩朝外面跑去。

  后面有股力量忽的拉住了他,接着传来江白年轻的声音:“你干嘛,你给我躺下。”

  肖弦激动地甩开她:“我爸妈呢,我妹呢?!”

  还是个年轻姑娘的江白就已经有很急的脾气,她大力把肖弦按回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他说:“还管他们,先顾好自己吧。”

  肖弦挣扎着闹:“你走开,我要看我妹妹!”

  没想江白忽然就大哭了起来,那种悲哀,隔着被子仍旧令人心痛。

  肖弦躺在那感受到她隐隐的温暖,逐渐不再疯狂的激动了,他低沉着少年的嗓音问:“他们……是不是都不在了……”

  江白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说:“你还有我,我就是你姐,以后你的事情都归我管。”

  肖弦颤抖的深吸了口气,泪水根本没用理智,就濡湿了眼眶。

  很竭尽全力阻止住自己的哭泣。

  在这种临近崩溃的绝望中,脑海中却忽然模糊地出现了一个人。

  先是他矮矮的个子,然后是他幼稚的脸庞,再然后是他抱着吉他笨笨的追在后面的姿势,再然后,便是他的名字。

  小宇。

  谢小宇。

  篇外(上)

  人的一生,说短真短,明明是十年二十年的时光却仿佛一晃而过,无论走入社会多少年,十四五岁时候的稚嫩仍能历历在目。

  不过,说漫长,那也的的确确是我们能够拥有的最漫长的时光。

  生命如此卑微,令我们把毕生就称之为永恒。

  可是向往永恒的心情,却是所有物种中最伟大的能量。

  特比是一路上有你——那也许没有太多人人在乎的你——这个同样也没有太多人在乎的我,真的也就完满了。

  有两个英语词语很美,它们被用在同样的地方。

  For ever.

  To the end.

  都是我从最初就许诺给你的直到最后的长度。

  初中的孩子还是很单纯的,特别是在九十年代,还没有太五彩缤纷的娱乐活动,没有纸醉金迷的校外世界,仿佛漫画书卡带和家庭作业就成了全部。

  谢小宇显然就是个典型,他在班里再普通不过,因为个子矮被分配坐在第二排,每天穿着校服和就球鞋,桌子里总是放着日本卡通,成绩有点小糟,瞪着大眼睛每次被老师骂都胆小的不吭声。

  如果非说有什么特殊之处,就是他整天冒傻气且窝囊的出奇,总是被那群坏男生欺负的凄惨无比。

  这天课间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谁那么欠把谢小宇不及格的卷子全从他那偷了出来,用绳子穿起来让俩个男生拉着到处跑,逗得全班哈哈大笑。

  谢小宇气得够呛,追着他们大喊:“还给我,不许拿我的东西!”

  他笨笨的哪跑的过那些已经开始发育的男生,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冲出教室,累的傻瓜气喘吁吁的跟在最后哭丧个脸。

  有个同学更欠,把谢小宇最喜欢的《多啦A梦》从窗户里扔出来笑道:“零分比大雄都多,送你个机器猫,快把自己用竹蜻蜓带走吧,哈哈哈。”

  谢小宇赶紧回头扑到地上,愤怒的边捡漫画边说:“别扔了,我不和你们玩了!”

  同学更过分的把他书包也甩出来,在起哄声中铅笔课本摔的到处都是。

  谢小宇感觉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他眼泪都快蹦出来了,只是靠着男孩子特有的坚强才忍住没哭,低着脑袋蹲在那抱着书包收拾。

  事实上也笨拙堪比大雄的谢小宇显然等不到机器猫,但是,他等到了肖弦。

  修长漂亮的手捡起了最后几本书,把它们递给了傻瓜。

  谢小宇诧异的红着眼睛抬头,在诧异间看到那年级里几乎谁都认识的高个子男生,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肖弦的校服禁欲似的端庄,皮肤如同白色冷玉,细致而有冰凉,极黑的眼眸里也散发着毫不温暖的光芒。

  他直起身子轻皱眉头说:“你们干什么?”

  这位少爷在学校向来我行我素的没人能管,自然也没谁去故意惹麻烦。

  男生们本来看谢小宇快哭了就觉得没趣,现在生怕被当成始作俑者,相互间瞅了瞅便推推搡搡的回了教室。

  傻瓜拍拍《多啦A梦》上的尘土,含着眼泪站起来朝肖弦露出了很阳光的笑容:“谢谢你。”

  肖弦还是没有什么表情,深邃的眸子定定的瞅着他。

  谢小宇也不太敢和他多讲话,便讪讪的转身准备回去上课。

  没想到步子都没迈开,肖弦却开了口:“跟我走。”

  谢小宇下一跳,回头问他:“干什么呀?”

  肖弦一副懒得回答的表情。

  谢小宇只好解释:“我不上课,老师会找我妈妈来的……”

  肖弦似乎耐心不多,直接扔下句话:“放学在这里等我。”

  而后也不顾对方反应,立刻就朝自己的班级走去了。

  谢小宇从来不经事,极端忐忑的坐在教室里面糊弄了整节课,等到下课铃一打,他便飞奔着往外跑打算躲过那位不好惹的主。

  没想到肖弦竟然靠在拐角处,伸手就拉住了他:“你急什么?”

  谢小宇反应过来后大吃一惊:“你……你……”

  瞅着他着傻样肖弦竟然笑了下:“我不会提前出来么,走。”

  于是乎谢小宇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拖着开始犯了放学不回家的错误。

  “哇,吉他?”

  傻瓜站在旧工厂的空旷厂房里,刚进门就对墙边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发出了惊叹。

  肖弦扔下书包,显然不关心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为什么让他们欺负你?”

  谢小宇愣了下回答说:“我没有让他们欺负我,是他们自己欺负我的。”

  肖弦哑然,片刻之后才无奈道:“我是说你不会反抗?“

  谢小宇摸摸头哦了声,嘟囔着表态:“我习惯了……你会弹吉他吗?”

  肖弦说:“恩。”

  谢小宇立刻就对此事物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那你能给我弹弹吗?”

  肖弦有些无所谓似的,把吉他拿出来坐在椅子上面流畅的弹了首流行歌曲。

  没想到这就让小傻子无比激动,他很兴奋地在旁边鼓掌:“你太棒了!你太棒了!”

  如此直白反而让肖弦有些尴尬:“其实没什么,很简单的。”

  谢小宇说:“哪简单呀,像我我没有这个细胞。”

  结果肖弦立刻把吉他拿起给他说:“不可能,我教你。”

  谢小宇又呆滞两秒,而后很小声又很真诚的说:“你真是个好人,从来都没人愿意当我的朋友。”

  肖弦皱眉:“谁说我是你朋友?”

  谢小宇也不介意,嘻嘻的笑了下便小心的第一次触碰到了那个跟随了他整个人生的乐器。

  虽然不知道肖弦为什么帮自己解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把自己带到那个秘密基地去,可是谢小宇还是全心全意的对待起这个以不可能事件的概率出现的男生了。

  肖弦很冷酷,说话也很伤人,但也无非是性格使然,他在行动上却是对傻瓜挺好的,甚至已经到了太好的地步。

  陪他吃饭,教他复习功课,和他一起弹琴唱歌,既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恐怕也不会做到这麽亲密。

  那时候如同小太阳似的谢小宇完全不懂,其实十五岁的肖弦,真的太寂寞。

  华丽的房子,漂亮的家人,却挡不住彼此的冰冷。

  肖弦从卧室里从出来,在楼梯上看到爸爸妈妈和妹妹在客厅里有说有笑的场景,便忍不住恶心。

  外面天已经黑了,他却闷不吭声的拿着衣服往外走去。

  肖爸爸侧头瞪他发火:“你好好学习你又跑什么跑?给我写作业去!”

  肖弦冷声说:“写完了。”

  妈妈在旁劝道:“都几点了,出去干什么啊,明天再去玩不行吗?”

  肖弦说:“我去练吉他。”

  闻言肖爸爸顿时又火大:“搞那个有什么用,你个男孩子不好好学习,以后重担都留给妹妹吗?”

  肖弦懒得理他,摔门就把叫骂与虚伪打断在了身后。

  舞厅里的音乐吵吵闹闹,想要穿越过那狂扭的人群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从小就洁癖的肖弦皱着眉头忍受着那些复杂的气味,四下瞅了半天终于看到那个还很陌生的漂亮男人。

  男人在于和大声聊天,手里夹着烟,吐出诱惑的烟雾。

  肖弦皱了皱眉头,挤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男人回头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个有些稚嫩的少年。

  肖弦冷声说:“可以和你谈谈吗?“

  两杯酒被端到了桌上。

  男人随意喝了口,问道:“你是谁?”

  肖弦笔直的坐在对面,仿佛这里不是灯红酒绿的地方,而是高贵的教堂,他径直就说:“你赶快离开我爸。”

  男人愣住了,好阵子才迟疑的说:“你是肖其峰的儿子?”

  肖弦不愿多做回答,而是很鄙视的侧过头去。

  男人顿时笑出来:“嘿,我们只是玩玩而已,他花钱我就让他开心,有什么离开离不开的?”

  肖弦说:“可是你让我妈很不开心。”

  男人吸了口烟道:“一个同志去结婚,怎么样也开心不起来……”

  话还没说完,肖弦就把整杯酒都泼到了他的脸上。

  男人立刻被这种冒犯的行为激怒了,起身骂道:“操,你他妈不会好好说话啊!”

  肖弦冷笑:“和你这么下贱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这男人经常混在这里,一有事儿立刻熟人们就露出头来。

  明明挨打是免不了了,肖弦还是倔强的梗着脖子完全不要道歉。

  没想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有位短发女生忽然冲出来说:“你们干嘛,不许动他!该玩玩去。”

  女生说话有些江湖气,瞪着个眼睛谁也不怕的样子。

  男人皱眉道:“小白,和你有什么关系。”

  女生拉着肖弦挡在身后说:“有关系,我看上他了!”

  肖弦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姐姐,显然他们都是彼此相识的,五大三粗的男人们竟然在哄笑中散去了。

  “你没事儿吗?”这时女生才回头问道。

  肖弦摇摇头,仍旧对她的话有点吃不消的样子。

  女生立即嘿嘿的笑起来:“我叫江白,你叫我姐就成了,我瞅你长的挺帅的,想不想唱歌,想不想当明星?”

  肖弦直接把她当疯子,摇摇头立刻就走。

  没想这为姐姐不管不顾的扑过来,那这张名片就塞给他说:“有需要找我哈,我叫……”

  “江白。”肖弦打断她的话,拿着名片脸色低沉的就离开了这里。

  其实,他又能改变什么呢?

  关于家庭,关于自己和父母的人生。

  以这样的年纪来讲,实在是力量单薄的太多。

  “喂?有什么事吗……”谢小宇睡眼惺忪的接过妈妈拿过来的电话,带着睡意问道。

  肖弦的声音有些醉意:“你能不能出来?“

  谢小宇都睡了一阵了,很奇怪的说:“现在是晚上啊。”

  肖弦道:“我在你家楼下。”

  谢小宇吃惊的醒了大半。

  肖弦又说:“我心情不好,我想见你。”

  小小的单元被傻瓜的拖鞋踩得噼里啪啦响,一路的灯全亮了起来。

  谢小宇刚到一楼,就看到肖弦站在那孤孤单单的,赶忙冲过去问道:“你怎么了?”

  肖弦没回答,竟然伸手就把谢小宇抱住。

  拥抱在中国并不是经常发生的动作,更何况是两个男生?

  谢小宇很僵直的傻在原地,鼻息间都是肖弦身上淡淡的香气和酒气。

  肖弦似乎找到了重心,他的手臂越来越用力,下巴抵着谢小宇的脑袋,长长地睫毛竟然有些发湿。

  谢小宇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绝望和痛苦,他都快窒息了,闷闷地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呀……”

  这时肖弦才慢慢松手,轻声道:“我爸在外面有人了,我妈要和他离婚。”

  对于还没有长大的孩子而言,这绝对是件毁灭性的事情。

  自从一年前肖弦在外面看到父亲和男人拥吻的场景以后,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再积极,也不再觉得生活剩什么美好可言。

  最最悲惨,是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谢小宇也跟着极度震惊,拉着自己幼稚的睡衣着急道:“那怎么办呀……你不要太难过……他们还是会对你好的……”

  肖弦已经渐渐的从那种情绪中恢复了过来,靠在墙上皱眉说:“不会,我爸妈本来就不喜欢我,他们喜欢我妹。”

  谢小宇愣了下,弯起嘴角道:“你也有妹妹呀,我也有,而且我爸妈也是喜欢她……可能女孩子本来就讨人喜欢吧,你别这么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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