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后,政府问她是不是还愿意出来主持教育局的工作,她很乐意,甚至是非常热情的,非常认真的开始工作,被打倒二十年一朝平反,所有的补发工资,一分没要全部交了党费。可能有人会觉得这很傻,你的政党你的国家你原来为之奋斗的事业辜负了你,现在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又要你为他们卖命,那怎么可能?有很多人不能理解那一代的人,以为他们傻,愚忠,被人利用,为他们嘘唏不已,我曾经困惑过,现在却能够理解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那一代的人,是真正有信仰的,我奶奶从来没有怨恨过新中国怨恨过她的政党。
为什么?
因为她相信她就是党,她就是国家。
她觉得真正的共产党员就应该是她那样的,她觉得文革那些年,甚至更早的那些年,那些风波只是一时的小人得志,那些人不能代表她心中的中国,也不能代表她的政党。她要坚持,正面对抗不行,她暂时忍耐,所以文革之后当她有机会再次出来工作,她非常兴奋,因为那是她的胜利,他们的胜利。
我不想从更高更宏观更冷静的角度去判断她的一切,因为我坚持认为,一个有信仰的人是幸福的,我奶奶一生高傲,她的确吃过苦,但没人能伤到她的心。
现代人,可能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情怀了,那种为天下任,真正心怀大志的人,已经随着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有些时候我看到网上那些言论,那些人冷笑着说出:爱国?我爱中国,可是中国爱我吗?
我能理解他们的想法和立场,可有时候也会想到我的祖辈们,如果他们还在,他们会怎样去评判这些话?他们可能会困惑,为什么现在的年轻人,居然觉得“我”和“中国”是可以分开的两个个体。因为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中国,中国就是我。
于是我忽然真正明白了队长说的那句话:人会走,事会变,唯有信仰永恒不灭。
是的,不要把信念押在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身上,不要因为原本与你同路的人伤害了你,就放弃自己脚下的路,就开始动摇自己曾经相信过的。我想这个道理不光是适用于那些虚幻的信仰与主义之争,更适用于我们生活中的每个点滴。
*佛说:我们应当以法为师,万物之形无不寂灭,我们要做自己的火炬,做自己的庇佑,不必另外寻求,用真理来照亮和庇护自己。
于是我忽然不再害怕有一天队长和少校会被自己人辜负与出卖,因为会辜负他们的,不是自己人。
注:语出《涅盘经》。有自行翻译删节。
4、关于你的观点和我的观点
最近的评论区有太多讨论,无法一一列举,只能挑比较有感触印象深刻的来说几句。(不说话就代表赞同)
1)欣儿:我们是否要原谅那些曾经在我们的土地上杀人放火的鬼子?他们只是武器,而我们只应记恨日本政府而原谅鬼子兵?
桔子:侵略战争与保卫祖国的安宁不是一个性质,而且无论是在学术界和文艺界,都的确不提倡对单个日本士兵本人的仇恨,一般的人文思想倾向于认为侵华战争是两国人民共同的苦难。当然,我等俗人,没有那么广博的人文主义精神,所以我不会原谅日本鬼子,就像被陆臻所杀掉的那个孩子也永远不会原谅他一样,陆臻将永远背负着那个家庭对他的憎恨而活下去,他将会背负所有被他杀死的人的憎恨而活下去,因为没有人会觉得自己应该死。
2)桃子:看到很多同学留言声讨果子,说他这样对待队长不够成熟死孩子云云。其实我觉得恋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又不是打牌比大小,相对弱小和不成熟的人就是不好的或是错误的。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队长爱果子,他希望能在果子的成长过程中留下自己的痕迹,他希望能指导果子,作为上级作为爱人,看到这么一个聪明的年轻人在各方面趋于成熟。我想队长的成就感是无法衡量的,这怎么能理解为果子的一味索取呢?
3)PETITPOIS:知识分子就应该永远唱反调。真理是一个纵向坐标轴。现实在右。我的反调在左。可能我的反调比现实离真理更远,可是它可以牵动现实离真理近1mm,再近1mm,这就是错误带来的正确。
4)WO:军队就是“枪”,而且是保护那个特定群体——某个国家的民众的枪。人道主义是好东西,但它并不具备无限的适用范围。有的时候,人道主义跟国家利益,也就是某个国家的民众的利益就是冲突了,怎么办。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么纯然光明,黑暗的事也要有人来作。接受不了,撂挑子不干拉倒,让其他人来干这个事。但作为受益者,至少,不要端出一副高贵的姿态拿“人道主义”来审判,论断那些为了你出生入死的人。
5)PETITPOIS:国家利益至高无上。
对不起,我的信仰不同。我认为:人道主义至高无上,人道主义神圣不可侵犯。
孔子说:君君臣臣,君不君,臣不臣。
孟子说:君视臣为土芥,则臣视君为寇仇。
何解也?你要臣下做忠臣,你先要做好明君,你不是明君,嘻嘻,难免臣不臣,臣视君为寇仇。契约从来都是双方的。无条件服从,这是哪国理论:纳粹、日本天皇?
桔子:君君臣臣,什么叫明君。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成吉思汗。
秦皇焚书坑儒,汉武杀妻弑子,唐宗有午门之变,宋祖黄袍加身杯酒释兵权,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十万铁骑血洗整个欧亚大陆。如果以严格的人道为标准,中国没有明君,这个世界从来没有过明君。当一个君主大部分时候都比较符合人道的时候,臣子就拥护他,如此而已。
另外,刚刚注意到PETITPOIS原来是法文,于是,再次深情的抚摸一下,我亲爱的豌豆姑娘,很抱歉一个像我这样的文盲要到现在才明白你的意思。于是我想你其实也明白,太过娇嫩的皮肤并不能够抵挡任何的雨雪风霜,而豌豆上的公主也不足以保卫一个国家。可是,当然,我们还是需要真正的公主,那是一个座标,能让我们看到自己的位置。
所以,感谢你,用你的错误把我的错误向着真理又拉近了一毫米。
27.梦开始的日子a
小陆少校的花园大赏终于收官,曹亮走得时候很低调,不过陆臻还是在门口堵上了他。的
“我还是让你失望了。”曹亮要比陆臻大几岁,于是黯然的神色看来几乎苍老。
陆臻尴尬的看着他:“曾经成为你的队友,我仍然觉得骄傲。”
“谢谢。”曹亮笑了笑。
“你,你对自己很失望吗?”陆臻问道。
“有一点,我原来觉得自己啥都能干,现在不这么想了。”
“其实没有人可以十全十美……”
“我知道,”曹亮打断了他:“我自己都知道。”他忽然拔直了身体:“可以吗?”
陆臻愣了一下,看到曹亮微微抬起手。
“哦,当然。”
陆臻立正靠步,极为郑重而标准的抢先敬礼。
曹亮把手指抬到眉边,嘴唇紧抿,腮上绷起一根线,正午的阳光映到他的眼底,另一种挺拔升腾起来,冲淡了那一抹疲惫的苍老。
陆臻看着他上车,看着大路尽头的烟尘吞没最后的一点影子,他慢慢吐出一口气,转过头却发现刘云飞正站在不远处观望。
“要送人就站近一点嘛。”陆臻笑着走过去。
刘云飞勉强笑了下:“老曹想一个人走。”
陆臻收起了笑意:“说真的,我觉得他一点也不丢人。”
刘云飞飞快的抬头看了陆臻一眼,笑一笑,没有答话,陆臻于是主动勾上了他的肩膀:“兄弟,眼睛要往前看,马上就要演习了,你们这些金刚钻,得帮我去揽瓷器活。”
“没问题!”刘云飞点了点头,走快了一步,从陆臻身边离开。
刘云飞是个火爆的家伙,甚至偶尔会有一点愤青式的激烈,陆臻敏锐的感觉到有些地方不对头,可是如果对方不想说,他相信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像他们这些人都受过专门的训练来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陆臻于是苦笑,或者在刘云飞眼中,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可以倾吐心事的人,他花尽心思来打碎自己完美的形象,即使事后证明那只是一场骗局,但已经开裂的美好不能再还原。
不过,没关系,陆臻很乐观的想着,他们是战士,他们可以在战斗中粘合裂缝,在伤口上生长出新的更亲密无间的好交情。
入秋之后的第一场大型演习,麒麟一队风光大振,陆臻与宋立亚兵分两路牵制敌人,配合默契,杀伤力翻了一倍有余,而且这一回连老天都帮忙。
夏明朗耍诈缴获了一辆连级的指挥车,本来他们只是打算着让阿泰侵入系统看能不能抄到点有用的资料,可没想到那辆车居然还和红方的总指挥部联着网,陆臻脑子里灵光一闪,一个无比大胆的想法马上冒了出来,入侵,直接去闯红方的中枢主机。
冯启泰一听这主意眼睛都亮了,两个人抱着两台军用笔记本疯狂测试,阿泰摇着圆圆的脑袋后悔不迭,他新编的心水软件没带出来否则那就是个事半功倍啊!陆臻与阿泰联手,一路冲破了几道防火墙终于还是被对方发现,可是陆臻到底机灵,抢在红军主机切断联系之前植入了病毒软件。
冯启泰看着蓝屏呆了一下,忽然间跳起来:“组长,你用了哪个病毒?”
“你上次给我的那个啊……反正对方都发现了,装木马也没用了,直接灭硬盘。”陆臻抹了一把汗,打开耳机频道向夏明朗报告战况:红方的电脑主机已经被病毒入侵,硬盘数据直接被格空,估计一个半小时之内没有办法恢复……
冯启泰像一个干了坏事儿的小孩那样在陆臻面前站着,紧张的直发抖,陆臻莫名其妙的瞧了他一眼,转过头一下子笑喷了出来,被自己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怎么了?”夏明朗在频道的另一边抱怨。
陆臻手指着指挥车上的电脑显示屏笑得连话都说不出,显示屏粉色的背景上跳跃着一只硕大的黑猩猩,双臂捶胸,上蹿下跳。一行金光闪亮的黑体字在屏上缓缓流过:大家好,我是泰星宝宝!!
陆臻其实还算是比较运气的,因为指挥车上的电脑插着耳机,他什么都没听到,据说红方总指挥大人当时正对着投影圈划分析,忽然耳中传来一声猩猩的怒吼:啊哦,啊哦啊哦哦!
定睛一看,他的地图没了,他的数据也没了,一个光着屁股的大猩猩对着他嚣张的扭动,一排金字闪得他眼前金星直冒。
这,这……可怜的指挥官一口喷出去,知道的,明白那是菊花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血。
这TMD太过分了!
整个导演组全部笑抽,而红军那一边上至师长下至列兵,一个个气得血喷心,据说高师长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泰星宝宝。阿泰收到风声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夏明朗得到消息的时候也笑得不行,而方进却直接对阿泰惊为天人,毕竟像这种千里之外都能取敌一口心头血的战将,那可是绝无仅有啊!
一个半小时的主机瘫痪虽然不至于让红方直接落败,可到底折损严重,成为了红军失利的主要原因。红方气不过最后还是只能抓着病毒的问题发泄,虽然网络攻击并没有直接写入作战计划,但是在理论上说来,却不算违规。然而严正是多么玲珑剔透的一个人,眼看着兄弟单位都要爆炸了,马上主动提出道歉,把冯启泰哄了一通,还不及回基地,直接踢到军区去给人家赔不是。
陆臻作为冯启泰直接领导,寻了个由头陪着去壮胆,可是听到半道儿上,差点没把自己先笑疯了。
因为出来的时候严正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申辩,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好好的道个歉,回来该干啥还是干啥。这话说得是没错,可是严头百密一疏,忘记了冯启泰是多么胆小而喜感的一个孩子。
你不关照他,他一个中尉站到大校面前就抖得厉害,现在一关照,他根本就是语无伦次。
对方的参谋气极了怒吼:你怎么能弄个黑猩猩放在上面呢?
冯启泰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我以后一定不弄个黑猩猩放在上面。
另外一个少校拍着桌子:你说你,啊!怎么想的?整这么一个畜牲在那里,还扭发扭发……
冯启泰诚惶诚恐:是是是,我以后一定不让他扭发。
高师长听得差点又是一口血喷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陆臻一眼,陆臻笑道:“我们家阿泰离开了计算机语言就不太会说话。”
高天长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慢条斯理的把杯盖拧好,指着陆臻的鼻子说道:“回去告诉你们老严,老子跟他没完。”
陆臻跨步直立,一本正经的点着头:“是,一定带到。”
冯启泰哭丧着脸惊惶的瞧着陆臻,陆臻随手揉搓他肉乎乎的脑袋,安慰道:“没事儿,这年头要跟咱们头没完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这一个。”
于是冯启泰同志回到麒麟之后依旧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当然,泰星宝宝这个花名算是固定了下来,方不辜负他那红透整个军区的大好名声。
28.梦开始的日子b
演习得胜,回到基地里自然是热热闹闹的搞庆功,这次一中队的表现亮眼,先占了食堂开场,大队出钱把高梁换成了五粮春。冯启泰是大功臣,队员们一个个都跑过来敬他,于是酒还未过三巡阿泰就喝挂了,被方进和徐知着撺掇着上台做成名绝技猩猩跳,笑得陆臻眼泪都飞出来,整个中队的人都乐得七歪八倒。
夏明朗不露痕地扶着他的腰,撑住人,忽然抬手在他肩上推了一把,指给他看某一个方向。
陆臻眼睛还有笑出来的水光,模模糊糊地看过去,什么都是花的,用力揉了揉眼角,却看到刘云飞一个人坐在一边喝酒,脸上有笑意,却进不到眼底,有些飘然恍惚的味道。
“有点问题啊。”陆臻的酒醒了一半。
“心理小组那边告诉我最近他一直过去,但是很不配合,去了也不说什么。”夏明朗想了想:“你要不要过去跟他谈谈。”
“我?”陆臻一愣。
夏明朗笑了笑,在他背上拍了一把。
陆臻伸长手从桌上拿了杯酒,起初刘云飞还以为是来敬酒的,看到陆臻玻璃杯里足足有三两多白酒,脸上一阵窘迫,陆臻与他碰了一下,笑道:“我干杯,你随意。”
刘云飞是北方人,酒量可以输,酒品不能输,固执的把酒添到超过陆臻一点点,随着陆臻一起闷了下去,脸上顿时腾起了一层血光,陆臻拍着他的肩膀笑道:“爽快。”
刘云飞仰起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站起来急切说道:“我,我有事要跟你商量。”
“行啊。”陆臻随手拎了一块牛肉扔到嘴里嚼着,跟着他走到了食堂外面。
刘云飞的酒气已经上了头,整张脸红通通的直冒热气,结结巴巴的拉住陆臻的衣服,说道:“我,我想走。”
“啊!”陆臻吓一跳,酒醒了个通透彻底。
刘云飞捧着头痛苦的靠在墙壁上:“我不行了,我成天做恶梦……”
“是,是因为我吗?我让你觉得……”陆臻迟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