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火连天 第三卷————拉克西丝·杨
拉克西丝·杨  发于:2010年05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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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想再跳舞了。

  他觉得,那道疤痕挂再脸上挺好的,从镜子里看,像泪痕……

  他依然住在连相柳的别墅里,连相柳似乎很忙的样子,三五天才会出现一次,一般都在天黑以后。

  差不多这样的日子浑浑噩噩地又过了一个月,那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比如司徒空诈死的消息被公开,虽然重新坐上了辉夜城主的宝座,但是名声一落千丈;比如JESEN在离沃举办了《红莲十二月》单曲碟的发售会,娱乐频道滚动播放着它的MV,JESEN的“长安妖姬”形象很受欢迎,清池河畔红莲艳火,粉黛绝容俏佳人,专辑依旧卖得如火如潮;再说到连相柳呼声高涨,不负众望进入了联合议会,他现在已经是参议员了。

  参议员大人现在连饭都不做了,家务也不包办了,每次都是鸦饿得头脑犯晕了,爬到厨房笨手笨脚地捣腾出一顿还算像样的晚饭,然后坐在餐桌边等连相柳回家。相柳如果不回来,他稀里糊涂地就把饭菜倒了,倒沙发上直到想起自己还没吃,再去冰箱里觅食。

  连相柳通常都是从大门进来,穿过客厅,放下外套和公文包,洗了手然后坐到餐桌前。鸦看着他,他却冷着脸坐下,不看鸦。

  “呃,冰箱里堆着好多土豆,所以今天吃土豆料理,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连相柳默不作声地拿了筷子和碗,吃着半生不熟的土豆也没有一点反应。

  两个人的晚餐不知从何时开始,只剩下静默。鸦咬着唇告诉自己,一切会好的,相柳会慢慢对他改变态度的,然后端了碗,和相柳保持相同速度,吃着晚饭。

  “啊,对了,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模型都丢掉了,突然发现堆得到处都是,相柳不喜欢家里这么乱吧?”

  鸦搬进来后,只用了两周的时间就让自己喜欢的东西侵占了整个家,而他处理掉那些模型,用不到半天。

  “哦,对了,今天早上起床时,发现小乌死了,唉……大概是我昨天忘了喂它了……”

  小乌是鸦养的仓鼠,不过之前一直都是连相柳在照顾。

  “啊,说起来,阿多呢?好几天没看到它了……难道自己跑掉了吗……大家都说几天没看见它了……”

  阿多是养在院子里的日本柴犬,名字本来不叫阿多,乌鸦记不得什么时候给它改的名字了。

  “嗯——”

  鸦还想继续唱独角戏的时候,连相柳放下了碗筷,使用着绅士的餐后礼节,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定睛在鸦身上。

  虽然还是一脸的严肃,但是鸦能感觉到,同样的眼睛里,没有了温柔。

  “我进了参议院,可能要到首都去工作,可能下个月,也可能下周就搬。”

  鸦咽了口气,筷子停在了嘴边,慢慢地含入,才点了头:“嗯……”

  “皇羽门那边我已经联系过了,飞艇也安排好了,你明天收拾一下。”

  连相柳撇开了目光,而鸦这才看着他:“相柳……”

  “你体内的MAR GARET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比起实验室,待在皇羽门好多了吧?皇乙轩会安顿好你的。”

  连相柳不等话音沉淀,按着桌沿站起来,转身就离开了。

  鸦几乎是跌出了椅子,冲了几步:“相柳!你至少告诉我,为什么!”他吼得急切,嗓子哑哑的,手指用力地扒住了桌沿。

  看着连相柳肃静的背影,他又喊:“我没有在意MG的事,我只想知道……转世是什么?相柳相信那种东西吗?为什么……恨我呢?”

  连相柳的背影纹丝不动,英挺地映在鸦的眼帘里,冷酷得有些可怕。

  “对不起,小妖。”

  【120】

  鸦离开莲芝城前,和白爷联系上了,知道了碎、林威和梅杜卡都没事,这样,他走得也安心。

  意外的,来接他去航空港的是连相柳的侄子,开的是摩托车,好在,鸦除了一个军背包,没其它需要带的行李了。

  连风这孩子,一路飙车像玩命似的。

  到了航空港,连风居然一直跟上了飞艇,说是去龙凰城有事,而他不喜欢向别人解释自己做的事,鸦想,这点,和连相柳挺像的。

  “你叔叔……相信前世今生那种东西吗?”鸦坐在横卧的长椅上,两手放在腿上,屈拢了,有着要戳进肉里的趋势。

  连风是个不折不扣的痞子,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歪着身体抽烟,从头到脚都是流氓腔调。

  不过,他不紧不慢地笑笑,态度却很闲逸:“这我怎么知道,叔叔他平常沉默寡言,只有老天爷知道他喜欢什么。”

  “这样么……”手指松了,脸却沉了。连风漫不经心的声音又响起来:“我叔叔把你甩了吧?这样才对嘛,两个男人搞啥搞,世所不容!”

  鸦的眸色暗了下去,口中逸出轻轻的叹息。

  是啊,两个男人……

  他倔强地一努嘴:“喜欢一个人,不能因为性别就区别对待吧!”

  “切,你还真自以为是,自己是同性恋,还想拖别人下水?你真以为我叔叔会喜欢男人?他要不是想利用你,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不是……我不是同性恋,只是因为是相柳,才喜欢的……”

  不善言辞的鸦其实很想争辩什么,可是话说出口了之后,才觉得胸口闷得难受,结果什么也不想争辩了。

  第二次来到龙凰城的皇羽门,大门前是神社那样的长阶,皇乙轩已经等在了高高的阶梯尽头,一身素白溶在碧绿的竹林间,一晃眼真的会以为是幽灵。

  那天明明风和日丽的,却不知怎么,因为这么个人,顿时就显得凄清阴冷了。

  鸦想着,等三月时,会不会春暖花开……

  “你好。”鸦很有礼貌地问候。

  皇乙轩就像竹子一样,站得笔直,却感觉随风摇曳,可真的来了狂风骤雨,又不会那么轻易夭折的样子。

  身为皇羽门的继承人,却没有继承人那样居高临下的威严,除了眼底浓浓的哀伤,其实是个挺有亲和力的人。

  鸦站在他面前,不知该说什么,结果只是微微欠身了表客气。而他,淡淡地扫了一眼鸦,转过身去,如瀑的银色长发在身后微微飘逸。

  “进来吧。”

  清清冷冷的声音淡幽飘渺,缓缓步远的身影,顿时就让跟随的几个人都不存在了似的。

  鸦不太喜欢跟太冰冷的人打交道,不过,这个算例外吧。

  皇羽门的宅院,怎么看都和它的主子一样,清静优雅,平和安宁。走在木廊上看小桥流水,看碧波映天,一不留神,鸦就撞在了皇乙轩的背后。

  皇乙轩转身看他时,脸上却仍是波澜不惊的清冷:“房间刚打扫过,除了桌椅没有别的,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我们皇羽门本宅禁用一切电器,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手机的信号也不好,别的,你随意吧。”

  皇乙轩就像在念着事先背好的台词,情感匮乏,语气生色,对人淡而无味,一副什么事都懒得理会的样子。

  “刖冉,你留下,看看他还需要什么。”丢下不含感情的话,白衣和服的皇主人慢条斯理地沿着回廊走远,让人总以为,他会就那样消失。

  之后,在屋子里闷了三天,由于什么消遣解闷的东西都没有,鸦除了躺着,就是胡思乱想,最后终于忍不住,半夜三更晃出门透透气。

  皇乙轩说他可以随处走动,他当然就不客气了,沿着回廊没有方向感地晃到哪算哪,他方向感不差,要摸回去不难。

  到了一处正对庭院的小阶前,一眼能看尽院子里的池莲,在月色下却比白昼时妖娆。

  鸦摸摸脑袋,一个转身就看见了门口牌匾上写着:静思阁。

  老宅老院,亭台楼阁不稀奇,回廊池子也不稀奇,可是这屋子牌匾上的三个字,却弄得像和尚庙似的,鸦愣是傻了半天。

  然后,注意力就被哭声吸引去了。

  屋子门虚掩着,悠悠地传来啜泣声,撕心裂肺……

  鸦不是至情至性的人,他的感情都很懵懂,都不够深刻,伤得最深的也就是目前,但也照样能吃得下睡得着,不流一滴泪。

  他听见那哭声,却反而想跟着哭了。

  哭声很低,很轻,很颤……如烟雨飘渺,如细波长流……

  那是一个男人的哭声……

  鸦伸了伸手,刚扶到门,却放下了。

  还是……不要打搅人家吧……

  第二十八章 冰美人

  冰雕似的美人啊,供着欣赏很不错。

  【121】

  第二天,给皇主人送早茶的仆人看见静思阁门口台阶上睡着一个少年。

  不是别人,就是乌鸦。

  皇乙轩听见仆人的叫唤,出门站在台阶上面,微微垂眼,面无表情看着少年。

  叹了口气:“搬进我房间。”

  皇羽门有规定,静思阁除了皇主人,别人都不能进,这是铁则。少年被搬进的是隔壁的卧室,同样雅致干净,除了床榻只有四四方方的桌子,少年被抬到床榻躺下,皇乙轩端端正正跪坐于桌子边,喝茶。

  皇刖冉向他报告了一些琐碎的事,他没心情细听,马马虎虎打发了。

  然后看了看少年,叹气。

  他这里,什么时候变成“问题少年”收容所了。

  乌鸦怎么说也是特种职业兵,警觉应该很高,可是别人搬动他却没有丝毫反应,这有点蹊跷。皇乙轩暗冷的眸光定在少年身上,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MG的关系……

  闪公爵说过,MAR GARET既然是“血腥玛丽”,需要血的气味刺激,才会觉醒,现在这样只是安静地躺着,应该没关系吧?

  他刚稍稍蹙眉,平躺在榻榻米上的少年就突然睁开了眼,吓了他一跳。

  少年像僵尸一样,一下子直起上半身,然后呆呆地看着他,他也看着少年。

  少年的眼神真的很懵懂迟钝,怎么看,那双黑溜溜透着丝许暗红的眼睛里都没有战场的气息。

  “呃……我怎么睡在这了……”

  “你睡在走廊外,我让他们把你搬进来的,这是我的卧房。”淡淡地说完,皇乙轩正过脸来,颔首慢悠悠地喝茶。

  他的动作悠缓却很儒雅,清冷的脸因为轮廓本身给人温和的感觉而即使没有一丝表情,也不会觉得可怕。

  只是那形影不离,笼罩于全身的抑郁,让鸦很想说些什么,逗他笑一笑。

  “那个,皇……”

  进了皇羽门好几天,鸦却一直没和这个冷冰冰的人打过话,现在开了口,竟不知道怎么称呼。

  “叫我乙轩吧。”冷冰冰的和服美人还是漠然无色地说着,放下茶杯,手掩着嘴轻轻咳嗽起来。

  这一喘一咳交替,身子微微轻颤的样子,真叫一个我见犹怜……

  鸦傻傻地坐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想开口,结果他一个打喷嚏把人家的小声咳喘如浪滚沙岸般吞没了。

  哎呀……感冒了……

  【122】

  鸦身体健朗如外星人,都快忘记了人类着凉会感冒这桩事,皇乙轩说本宅庭院里寒气重,大冬天在走廊上睡了一晚,难免冻伤了。

  鸦摸摸脑袋,看看晴朗的天色,想来,其实春天不远了。

  “你有什么过敏的药不能吃的吗?”

  “没有。”

  鸦很爽气,皇乙轩把水杯和药片放他面前也很爽气,但是两人的神情完全不同。一个坐在桌边衣冠风雅,微微垂眼,喝茶喝茶再喝茶……一个却四仰八叉坐在对面,和服穿得不伦不类,半敞胸襟露出了心脏位置淡淡浮现的莲,乍看一双桃花眼很是风韵妩媚,实则两眼空空,在发呆。

  “呃……”鸦扯了扯衣襟,局促地开口,“我觉得我这么每天闲着不太好,那个,有什么事我可以帮着做的吗?”

  皇乙轩不开口,喝茶喝茶喝茶……喝得鸦犯困了都……

  半响后,才总算眉色略动:“日子还很长,我也不知道你在这能做什么,你喜欢干什么请随意,就是不能出这个宅子。这里没有任何信号,你也不用想和什么人联系。”

  说无情,其实语气挺温和,说冷漠,眉间眼底去也有着一分人情味,就是淡得如茶水。

  鸦撇撇嘴,看着眼前冷冰冰的人,想起昨天晚上在屋门口听到的哭声。

  “那个,昨天我不小心……呃,经过你房间……”

  皇乙轩的眸光明显有了一丝异动,但是很快又暗沉下去:“我要回静思阁了,你好好休息吧。”

  他起身的时候看起来双腿软弱无力,跌跌冲冲很是费劲,眉头轻颤看了只叫人心快碎了。可是人还是撑了起来,独自走出去,背影在鸦的眼中有点冷傲。

  鸦无所事事,追了出去,就看见他在隔壁的静思阁里静静打坐,一动不动,闭着眼面容冷澈,犹如一尊玉像。

  他苦笑,这日子真的就这么一日复一日了么……

  【123】

  某天,月黑风高,鸦在房中醒来时发现自己居然被五花大绑,横卧在榻榻米上。

  身上莫名多了几处伤痕,口干舌燥,汗流浃背,浑身淌的都是虚汗。

  更要命的是,他还被压在一个人的身体下,压他的不是别人,就是皇乙轩。

  刹那之间,他好像意识到什么,不敢乱动,等了一会才微微抖了抖肩膀,发现压在身上的人没有反应。

  两个男人紧贴在一块,这情形到不怎么暧昧,反而让鸦瞬即想到在战场上用尸体掩蔽自己的景象。

  他紧张地呼吸了两口,才略动了一下身,身上的人脑袋就顺着他的肩膀垂下来,脸颊贴在了一起,尽管平常看皇乙轩都是冷冰冰的,这时候却有股温热,就连嘴都在稍加一动就可能触碰到一起的咫尺近处。

  淡幽幽的檀香飘进了鸦鼻子里,清雅古朴,纯澈透心,须发绕着颈项,对方额上细密的汗珠在柔光中闪闪发亮,一下子,鸦莫名其妙地就脸烧了。

  为什么脸烧呢?只是个男人嘛……

  人呢?人都在哪里?

  他怕一动就真的唇齿相对,只好保持静止不动,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瞎望。

  屋子是他自己休息的屋子没错,统一的四壁格子框,暖暖的原色木,门紧闭,四际静悄,看外面的情形像是夜半三更,屋子里用烛光照明,幽幽灯火,有种说不出的恍惚。

  鸦脑袋瓜不笨,分析这种情形尤为拿手,脑子一转很快就想明白了。

  MAR GARET发作了,估计他做了什么激烈的举动,所以被绑了起来,皇乙轩大概本来是在屋子里陪着他,也可说应该是看管他,然后半夜恐怕他又有了什么动静,皇乙轩才用身子压住他,免得他乱动|乱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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