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虽然已经上了花甲之年，但老太太精神依然矍铄，放下拐杖，老太太瞬间变脸热乎的上前拉住站在门口，抽着嘴角看着婆孙俩亲密交流感情，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林言非。

　　“诶哟，真是好俊的一个小伙子啊，怎么看都比那混蛋好，不错不错。”

　　直接将方寒晾在一边，老太太乐呵呵的拉着林言非坐到沙发，“来非非，让奶奶好好看看你。”

　　因为之前就听方寒说过认识了一个好兄弟，不是那些小混混不是奇怪的女人，而是一个从没遇见过的男孩，一直说着言子有多好有多好，让老太太都不禁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会让他的大孙子这么挂心。

　　“果然是个好孩子。”满意的微笑，老太太脸上的褶皱都溢满了慈祥，“非非，你可不知道，方寒这混蛋出去了就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这可怜的老太太，要不是今天他小子想在你面前装孝顺，才不会这么好呢。”

　　“啊，老太太可不带你这样冤枉人的。”咋咋呼呼的挤到两人之间，方寒一撇嘴，搂住林言非的肩说道，“言子，我可是每星期都回来，你别听这老太太胡说。”

　　凑到林言非耳边，方寒小声说，“别看这老太太好像很虚弱的样子，实际上精的很，在菜场人家少找她两毛钱都能追出去十里地！”

　　“噗……方寒。”被方寒说话时喷吐的气息惹得痒痒的，林言非摸摸耳朵，看看微笑着的奶奶，又看看傻笑着的方寒，林言非弯起嘴角低头小声说，“你不可以背地里说奶奶的坏话。”

　　还记得不久之前，他们并肩走到巷子里，说“以后是兄弟，奶奶也要一起孝敬。”

　　现在，实现了呢。

　　紧了紧被奶奶握住的手，林言非抬眼说，“奶奶，以后你可就有两个孙子了，方寒不孝敬你我就替你打他！”

　　然后奸笑了一下面对方寒，林言非哼了一声挑眉，装作拽拽的样子鼻孔朝天，“方寒，我和奶奶第一次见面，有很多话要说，现在最没地位的你去做饭吧。”

　　“喂喂言子，你还真不见外啊。”夸张的大叫，方寒笑嘻嘻的起身，“算了算了，谁让我人好呢，就帮你们这老弱妇孺做顿午饭吧。”

　　拿起在超市买的虾和蔬菜，方寒低头钻进小院子对面的厨房。

　　个子那么大，却要委屈在那么低矮的厨房里做菜，看得林言非闷笑了一下。

　　“奶奶，方寒真好。”

　　“是啊。”老太太点头，看向方寒的眼神宠溺温柔，又转头看着林言非。

　　还盯着在厨房里洗锅的方寒看，唇边泛起微笑的弧度。

　　“非非也是个好孩子。”

　　自家的孙子是什么货色老太太心里明白，念书不好却有不错的修车手艺，定不下心，成天在外面乱晃，交的朋友也乱七八糟，虽然为人都的确不错，但却从来没有像林言非这样的人出现在方寒身边过。

　　能有林言非这样的朋友，是方寒的福气。

　　看两人相处得这么融洽，老太太心里开心，面上也越发慈爱，“非非啊，不管方寒那臭小子了，来陪陪老太太我讲会话吧。”

　　“好啊。”林言非咧开嘴，对中老年人，不是自夸，他还是很有一套的，“那奶奶您跟我讲讲方寒小时候的事成吗？是不是从小方寒就特皮，是孩子王吗？”

　　“可不是吗，方寒这臭小子从小就不让我省心，成天被老师要求带家长，还有啊……”

　　一提到方寒就刹不住车，老太太笑着侃侃而谈，银色的发在阳光下变得透明，记载了岁月的沧桑和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对往昔的美好回忆。

　　意识渐渐飘远，林言非看着忙碌的方寒笑容清浅，透过竹帘的是一束束阳光，带着夏日的灼热和恍惚，风吹来，伴着桂花树叶沙沙的声音。

　　方寒，等我们都白发苍苍的时候，也还会是这样吗？

　　Chapter 20

　　“啊，那个老太太还真是难伺候。”举着手中好不容易买到的生姜糖，方寒长长呼出一口气，“为了买一包糖居然让我们跑了这么久。”

　　一个下午都陪着奶奶聊天，傍晚的时候林言非才从老太太一刻不停的话语中解脱，帮着方寒在小院子里摆放碗筷椅子，还顺手吃几口方寒做的菜。

　　“哦，方寒，没想到你修车在行，做饭也不差。”给奶奶夹了些菜，林言非夸着对面的方寒，“好吃。”

　　“那当然。”得意的仰头嘿嘿笑着，方寒挑眉说道，“所以言子，以后有空就来找我，哥哥保准你吃的心满意足。”

　　“行了臭小子，夸你几句尾巴就翘天上去了。”拍了方寒一脑袋，奶奶笑着说，“非非啊，以后要常来看看奶奶，知道吗？”

　　“恩，没问题，以后我每个星期都来看奶奶。”完全忘了林言知警告过他不许乱跑，林言非笑着答应。

　　和和美美的吃完饭，收拾好桌子，林言非拿着包准备回家，却被奶奶叫住。

　　“哎呀，突然间好想吃姜糖。”

　　挤眉弄眼的威胁，老太太对自己大孙子示意开口道，“非非你先跟方寒去帮我买些姜糖回来，好不？”

　　于是，林言非和方寒两个人为了帮老太太买心血来潮想吃的姜糖，从破旧的住宅区走到了市中心。

　　去了好几家连锁自选超市都没买到，最后还是在一家小店里找到。

　　原本还是泛着微黄的天空变得漆黑，两边的路灯也亮了起来，从冷清的住宅区走到喧闹的大街，都是来往嬉笑着的人们。

　　空气中夹杂着美味小吃的香气，夏日夜晚的清凉，还有……周围走过的一对对情侣温馨的甜蜜爱意。

　　“姜糖很好吃吗？”疑惑的看着在路灯下浅浅透明，琥珀色的姜糖，林言非抬眼看向方寒，“不过倒是很漂亮。”

　　“就是生姜做的糖，哪里好吃了，只有老太婆才喜欢。”拿出一块塞进林言非张着的嘴里，方寒笑看着林言非说，“怎么样，好吃吗？”

　　“恩……”在嘴里舔舔，林言非嘿嘿笑道，“好吃。”

　　仰着头，林言非站在发着黄晕灯光的路灯下，刘海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双眼晶亮，映着看呆了的方寒。

　　“言子……”怔怔的靠近林言非，方寒缓缓低头，“言子，这么看你，我都有点想……”

　　一点一点的靠近，方寒盯着林言非小声说道，“这么看你，脸白白的嘴软软的，好想咬一口看看。”

　　方寒个子高了177的林言非近十公分，头发挑染穿着是邋遢的痞子样，典型的个子大没头脑，眉清目朗，方寒放下平日里的嬉笑，认真的看着林言非，“言子，我这样想会不会很奇怪？”

　　“奇怪？”林言非皱皱眉摸上自己的脸，想了会后回答，“好像是有点。”

　　“唔……那怎么办？”方寒纠结的扒扒头发，苦恼的说，“即使这样，我还是想……”

　　“对不起打扰了。”带着笑意的声音打断略显暧昧的气氛，方寒顿了一下，看着眼前歪头不解盯着自己的林言非尴尬的挠挠头，“哈、哈哈，言子，那个我刚才……”

　　都是灯光太温馨太温柔惹的祸！

　　将自己刚才的失常推到无辜的路灯身上，方寒严肃的安慰自己，我对言子没有不纯洁的想法！我是正常男人，我是正常男人，我是……

　　“先生，打扰一下。”

　　“你怎么还没走。”不耐烦的看着旁边满脸笑意的女人，方寒拧着眉吼道，“没看见我们有事啊，快走开。”

　　“方寒，你对女生不可以这么凶的。”拉拉方寒的手，林言非对那女生说道，“不好意思，请问你有什么事？”

　　说话得体，眉眼弯弯笑的清浅，看的女生一阵脸红心跳。

　　不顾方寒快要瞪着她的眼，那女生脸颊微红走过去说，“你、你好，请、请问您要买花吗？”

　　说着，拿出一直背在身后的一篮子玫瑰，“今天是七夕，两位这么优秀一定有女朋友吧，买一朵玫瑰，可以让恋情长长久久哦。”

　　“诶？”恍然大悟的眨眨眼，林言非对方寒笑着说道，“原来今天是七夕，难怪有这么多人。”

　　刚才没发现，现在才看到周围有许多拿着玫瑰贩卖的小姑娘，缠着来往的情侣说着祝福的话，虽然有人觉得厌烦会逃也似的走开，但也让不少人都掏着腰包买花送给身边的女友。

　　娇羞的收下玫瑰，女生脸颊上的红云惹人怜惜。

　　“……恩，是啊。”收回目光，方寒对林言非笑笑，没想到今年的七夕居然会这样度过。

　　一直都有女人在身边，情人节之类的日子就算方寒记不住也会有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来提醒，不过是又一个破财的节日，这么认为的方寒满不在乎的看着周围的景象，不过……这次居然和言子一起过，好像感觉不太一样。

　　说不出是怎么不一样，一旁的女生还在推销，林言非不说什么只是认真的在听玫瑰的话语和含义之类的，林言非的笑总是淡淡的有着让人舒心的味道，方寒弯起唇角，仰着头看向墨蓝的天幕，星星点点的，幻化成林言非的微笑。

　　“所以买一朵玫瑰花不仅可以让您的女朋友开心，更可以祝福你们的恋情。”不遗余力的推销着玫瑰，女生挡在林言非前说，“先生，要买一朵吗？”

　　“听你这么说，玫瑰好像很有寓意的样子。”林言非沉吟，随后摇摇头，“可是我没有女朋友，买了玫瑰送给谁呢？”

　　“诶？”女生愣住，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却还是在做无用功，可面对浅笑着的林言非又发不了火，“那么，那么……”

　　女生看向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拉上林言非的手，一脸笑意的方寒，双眼放光的说，“啊，可以买给你旁边的这位先生嘛，你们是好朋友对吧，玫瑰也可以送给朋友的哦。”

　　真是为了多赚些钱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虽然两个大男人牵手很奇怪，但女生还是觉得很养眼，“怎么样先生，买一朵吧。”

　　“诶？玫瑰也可以送给朋友？”奇怪的接过一支玫瑰，林言非伸手送到方寒眼前，“喏，方寒，你想要玫瑰吗？”

　　拿着一只红色玫瑰，林言非认真的抬眼看向方寒，脸上丝毫没有尴尬的表情，自然的想让方寒抽他一脑袋。

　　“喂喂，哪有人送花前会问别人要不要的。”翻个白眼，方寒揉上林言非的头，“而且……”危险的拖长尾音，方寒冷哼一声对眼看生意就要做成，眉开眼笑的女生吼道，“你不要胡说八道的误导我家言子，红色玫瑰明明就是送给情人的，哪有代表友情这一说！”

　　“啊？不可以吗？”知道被骗了的林言非撇撇嘴，拿着花递还给女生，“那我不买了，虽然这花很漂亮，但我没有女朋友所以用不着。”

　　细心的将花插进篮子里，林言非微笑着弯腰低头，对愣着的女生说，“而且这么漂亮的花，还是比较配你这种娇小可爱的女生，就当是我留下这一朵送给你的好了。”

　　“方寒，我们走吧。”趁女生还没回神，林言非拉着方寒快步走开，惹得周围过往的行人都诧异的看着手牵手的两人。

　　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直到一个人烟稀少的桥头林言非才松开方寒的手。

　　骤失熟悉的温暖，方寒失望的皱皱眉，对扶在栏杆上吹着晚风的林言非说，“言子，你刚才对那个女生为什么笑的那么好看，还说了夸奖她漂亮的话，你喜欢她？”

　　不自觉的带上了些醋意，还有些许无措。

　　“怎么可能。”笑了一声，林言非看向方寒，“我刚才要是不这么说，就一定要花钱买花了，这是色诱啊色诱。”摇头晃脑的说着，林言非假正经的伸出食指分析道。

　　“你看，我刚才先是对她微笑，让她不再防备，然后又夸她，让她晕晕乎乎的不能思考，最后我拉着你快速撤离，这样一来不就达到不用买花的结果了？”

　　其实是挺拙劣的一招，但林言非却用着十分顺手，大概是他那让人无法抵挡的笑容。

　　“言子。”叹息一声与林言非并排站在桥的最中央，方寒搂上林言非的肩落寞开口，“以后你别老是对着人笑，我看着……会不舒服。”

　　只要一笑起来就会特别好看，讨厌林言非被别人惊艳的眼神盯着看，更讨厌自己一想到万一林言非会喜欢上别人就止不住的心慌。

　　“言子，你说过了10年，20年，我们还会这样在一起，没事的时候拌拌嘴，吹吹风，然后守着奶奶看电视吗？”夜色温柔，方寒沙哑的嗓音却带着些伤感。

　　“喂，为什么突然这么说。”轻笑的看着方寒，林言非转身面对波光粼粼的湖面，河边的垂柳，湖上飘着的树叶，还有泛着温暖银黄色的弯月。

　　更加靠近背对着湖面的方寒，林言非用手支着栏杆托腮，笑着开口，“方寒，今天下午我也想，等我们都老了，话说不利索，腿脚也不好的时候，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然后呢？”转头看向林言非，方寒淡淡应声。

　　“然后？然后……”林言非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我想应该会。”

　　方寒点头，唇边弯起上扬的弧度。

　　林言非看着方寒眼角的笑纹，低头笑着抿唇，然后抬头状似苦恼的摇摇头，“哎呀，怎么办……”

　　“怎么了？”疑惑的问林言非，方寒上下打量着林言非有什么不妥，“是忘了什么东西在奶奶那？”

　　“不是。”林言非嘿嘿笑了一下，晶亮的眸子染上了些得意，像是偷了腥的小猫，“方寒，我刚才一顺手，居然带了个这个出来……”

　　缓缓从背后拿出长长的一支，林言非递到方寒鼻子跟前笑着说，“我觉着吧，虽然这是支红玫瑰，但只要心意到了就行了，对吧？”

　　“哦……”不明所以的看着林言非，方寒呆愣的等着下文。

　　“所以……”林言非拉起方寒的手握住那只玫瑰，咳了一声说道，“虽然这是我顺手带来的有些不厚道不光明，但是，方寒，请你收下我的花。”

　　“哈？”不可置信的抠抠耳朵，方寒失声惊叫，“言子，你说什么？这是玫瑰，玫瑰啊玫瑰，象征了爱情的那个。”

　　“我知道，但在我这它象征的就是友情。”瞪了眼方寒，林言非严肃的开口，“方寒，你不乐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