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潋滟(第二部)————原毁
原毁  发于:2010年05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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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收拾吧,你去洗个澡早点睡。"
旭在洗碗碟的时候,月在雾气弥漫的浴室里茫然若失地发呆。旭轻轻地敲门。月将沾满水汽的门微微拉开一条缝。
"我可以进去吗?帮你擦背。"
月把门拉开大了一点,旭走了进去,反手拉上门。白蒙蒙的浴室里,弥散着淡淡的体香和沐浴乳的味道。月一丝不挂,那完美的躯体带着晶莹的水珠就如一尊白玉雕像般,站在浴缸边,完整地呈现在旭的眼前。
旭静静地脱了衣服,拉着月一起踏进了水温适宜的浴缸里。特别定制的大浴缸并没有因为容纳了两个人而显得拥挤,水却"普拉普拉"地溢了出来。旭拨开月身后湿漉漉的长发,挤了点沐浴乳,在手心搓了搓,摸上了月光滑的背脊。月弓起身,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长长的发丝从白晰的颈间绕下线条迷人的锁骨。旭的手指沿着月的脊椎渐渐下滑,稍稍用力,指尖可以察觉出椎骨的凹凸,然后缓缓滑向两边,手掌触到月的皮肤,悄无声息地在肩膀上来回抚摩。
"你瘦了。"旭轻声说。细腻丰富的泡沫一点点从旭的手心溢出来,很快将月的两边肩膀涂满了。双手徐徐向下,慎重镇定,不紧不慢,仿佛以很虔诚的态度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手滑到的时候,稍稍向前伸,收紧,牢牢抱住。当旭的胸靠上月的满是泡沫的背时,过分的滑腻让拥抱有那么一瞬间落了空。我们之间,的确有过失手,有过错过,但最终还是紧紧拥抱在一起的。
在水中静静拥抱了一会儿,旭把头贴近月的耳朵,舌尖在月的耳廓轻轻蹭着。"没事的,没有围棋你还有我。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你还有我。你永远不会一无所有,即使你失去了一切,你还有我。"旭深沉的嗓音能把人融化掉。
月突然抓紧旭搂住他的腰的手,浑身一颤,垂下头,肩膀止不住一耸一耸地抖动。旭抽出右手抓过莲蓬头,温热的水流从月的头上浇了下来,顿时月满脸是水,分不清滋味。旭侧过脸贴着月潮湿的背,左手依旧用力搂住月柔软的腰,和月紧紧贴在一起,跟着一起颤动。
直到抽噎和抖动渐渐平复下来,旭才松开月,用热水仔细地冲洗干净月身上的白色泡沫。也许是在浴室里待得太久,旭的手被泡得发白发皱,月更是缺氧浑身无力。旭把月从水里扶了起来,从旁边抓过一条大浴巾认认真真擦干他们身上的水迹,再分别套上浴袍。鼻子红红的月一言不发地看着旭有点笨手笨脚地做这些事,像个布娃娃似地任由他摆布。打开浴室的门,清冷的空气涌了进来,月深吸了一口气后不禁打了个寒战。旭从身后揽住他,替他掩紧浴袍略略敞开的地方,把他腰间的带子解开重新系了一遍,再取出电吹风把月的头发吹干。长发细细软软得一把把捏在手心里,湿漉漉的一络经暖烘烘的气流穿过裁成千丝万缕。很快,发丝在热风中飘拂起来,像是翩翩起舞的蝴蝶最曼妙的舞姿。旭放下电吹风,捧起那长发将自己的脸埋了进去。这是曾经无比依恋的长发,曾经孩子气地握住一把不放才能沉沉入睡,曾经为了发间的香味而在午夜梦回偷偷亲吻头发的主人。这是所爱的人的长发,唯一的爱人,魂牵梦萦的心灵栖息地......
"不早了,睡吧。"旭扶着月上了床,接着自己在他侧卧的正对面躺下,拉上被子,将两个人蒙头盖得严严实实。黑暗中,旭感觉到月紧紧地抱住了他,感觉到月悲伤的呼吸弄得他胸前一片湿热。这样的月,在怀中显得前所未有的瘦小。
旭心里淡淡地叹息了一声。时光真的改变了很多。曾经蜷缩在明学长怀中的孩子现在却将明学长纳入怀中。那时的日子,真是逍遥呢。两人手拉手去看电影,不记得电影的内容是什么,只记得在黑暗的空间里吻了明学长无数次;每个午后接过明学长手里暖暖的红茶,厚着脸皮凑过去在明学长脸颊上轻轻啄一口,然后相互依偎着倚在沙发上......那时很年轻,只有17岁。17岁就能拥有一辈子的甜美幸福,真是幸运呢。还是太年轻,年轻得不知道幸福其实长了翅膀会飞走。明学长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说"我爱你",是在明学长决定丢开旭而旭用自己的生命要挟的时候。旭得到了承诺,却年轻得不知道珍惜。不懂珍惜,没有担当。暴风雨来了,旭逃了。剩下明学长一个人,在原地默默无语地等了六年。因为年轻,因为是孩子,所以一切过错都可以被原谅,不是吗?从重逢的那一天开始,注定了和明学长没有结束。从头开始,重修旧好,然后自己又狡猾地逃走了,留下明学长再次被伤得体无完肤。不再是孩子,不再能用年轻不懂事作为借口。明学长生气了,要实施惩罚,要旭也尝尝等待和孤独的滋味,却偏偏是这一次远行让明学长永远失去了声音。
这一次,我会在你的身边。这一次,我不逃。


第8章
--这是我的样子,这是我的味道,你可以用很多方式确认我。因为我在你的身边。
外面的雨帘,真的是雨水吗?
抑或是伤心的泪水,清冷的露水,苦涩的海水,迷蒙成一片......
什么人在半空中抛洒,枯萎的菊花,凋零的腊梅,折断的藤萝,单飞的蝴蝶......
旭早上出门前叮嘱过今天傍晚可能会下大雨,准备晚餐的话最好早一点。月忘了,等到他出去买菜时,被雨困在路边的便利店里。
月透过玻璃看着门外似乎无休无止的雨。要不要打电话告诉旭?出门时忘了带手机。可就算使用公用电话,该怎么告诉他自己在哪里?往常这个时候旭应该已经到家了吧,他现在一定很担心。自己还是给他添麻烦了,即使一直努力着尽量不要成为他的累赘,最后还是无能为力。
月低下头,看见自己的长发绕到了肩膀前面。什么时候开始留长的头发?原本只是一时高兴吧,后来是因为那个人的一句话,那个人说喜欢自己的长发。黑色的长发,细细的长发,会哭的长发,忧郁的长发,颤动的长发,随风披拂的长发......
顾客稀少的便利店里,女收营员奇怪地看着那个长发男子。他从半小时前冲进来点东西后一直站在那里,他被雨困住了。让女孩纳闷的是他在天色阴沉的雨天竟然戴着深色的墨镜。是怕被人认出来吗?仔细看的话,他的确很有明星气质,修长的身形,完美的脸形,尽管大大的墨镜挡住了一半脸庞,还是掩饰不了他超凡脱俗的气质。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讪,考虑着什么样的语句才不会太唐突,不料一辆缓缓行驶的轿车在门前停了下来。车门开了,一个人冒雨冲了进来,笔挺的西装,冷漠的脸。
清冷的脸在看到月之后微微露出放松的神情。"我沿路找过来的,吓死我了,"旭接过月手里的一袋子食物,揽住月的肩头,两个人钻进车里。
"还好没淋到雨,不然会着凉的。上次就着凉了,记得吗?"旭摸摸月身上的衣服,然后放心地开动了车子。
月看着旭专心开车的侧面,若有所思。沿路找过来?找了多久?明明可以拜托身边不认识的人帮忙打电话给旭,虽然不会说话,可是还能写字。自己还是受不了指手画脚表达思想时别人异样的眼光。
回到家,月避开旭的目光,直接去做饭,到了厨房才发现自己忘了买煮红茶的原料。
"没关系。红茶也不是非喝不可的。"旭宽慰月。
与此同时,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直觉到生活中像是丢了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
吃完饭,月窝在沙发上对着手提电脑的屏幕发呆。旭倒了一杯酒在他旁边坐下,凑近了拨开他的长发吻他的脸颊。
"一个人在家,很闷是不是?现在还早,要不要我陪你下一会儿棋?"
这是月住下以后,旭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围棋。以为可以从月的世界里把围棋连根拔起,却连皮带肉地伤了月。做错了吗?那我把围棋还给你。
月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动了起来,屏幕上出现一行字--旭,我以后不工作了,你养我好不好?
"我不同意。" 断然的拒绝,旭用了不容商量的口气,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月低头不语。
旭放下酒杯,蹲下身,正对着月,把月膝盖上的电脑拿开,扳起月低垂的脸,郑重地说:"如果这是你逃避的借口,我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找不到工作,我可以安排你进高帝。"
蓝也说让我去光华帮忙,可我对围棋以外的东西没兴趣。这句话,月没有说出口,也没有打字表示出来。
"不用着急,给自己一点时间适应现在的生活。"
月眼神黯淡,蜷坐的姿势似乎想把自己埋进沙发最深处。
旭牢牢握住月的双手,说:"明学长,也许你不知道,从我认识你那一天起,我就迷上你了,也崇拜死你了。明学长永远都是那么聪明,那么冷静,什么都难不倒明学长,我只要待在你的身边就会有勇气。也许我这么说有点推卸责任,可是如果那个时候,我一个人在国外念书的时候,如果明学长在我身边的话,我一定不会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还是不喜欢叫你月。你是我的明学长,明学长绝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击垮的人。"
月推开他,起身去洗澡。蓬头里的水不断冲洗着月的脸,月闭上眼睛,心里沸腾反复--我早就不是你的明学长,从我改掉名字的那一刻起,我早就已经不再是那个心如止水的明了。他刚刚想这样朝旭喊,但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夜深了,并肩躺在床上。旭嗅着月的身上清新的味道,一点点靠近,月一点点往后缩,直到避无可避地退到床边。旭一翻身压上去,却不想月的半边身体已经在床外,旭打算支撑的手摸空,摔下了床。连带被他另一只手紧紧搂住的月,也一起掉了下来。侥幸床下是厚重的地毯,两人都没有摔疼。月在一场小小动荡过程中,眸子里是有点惊慌的。旭心念一动,用力一拉,两个人都滚到了床的正下方。厚重垂地式的床罩把床下的空间弄得密不透风,漏不进一丝光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让月紧张的呼吸急促。旭却情怀大动,放肆地抚摸着身下那个半推半就的躯体,双眼放光地压了上去,上下其手,该摸的不该摸的地方都摸了个遍......月对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和情事难以适应,只感觉有人正疯狂地在自己的不适中寻找快感,有个陌生人正在狠狠地侵犯自己。月拼命地说服自己那是旭,没关系的那是旭,但身体却不听话地僵硬冰冻起来,他想叫,却叫不出声,挣扎着拒绝,却被当成勾魂的诱惑。兴奋中的旭渐渐感觉到怀中人儿的体温正在急速下降,察觉不对劲,停了下来。
"怎么了?"
见月没有回应,旭担忧地撩开床罩从床底钻了出来,把月重新抱回床上。
月一言不发,尽量避开旭的目光。旭拉上被子将两个人盖好。月给了旭一个背影。
"不舒服?"旭问。
月马上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
旭坐起来按住月的肩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月心里一紧,身体又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他是男人,也知道旭现在眼睛里的是什么危险的征兆。
旭却突然笑了,伸手摸摸月的耳边碎发,神情跟着明媚起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用强的。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柔和的语气,很大程度上安抚了月的情绪,颤抖渐渐平复。
"看着我好吗?是我,我是旭。就算我们不能对话,你也可以用很多方式确认我。"
旭捉住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看到了,这是旭的脸。"
旭埋头在月的额头轻轻吻了月的额头,"......这是旭的味道。记住了?" 月轻轻地摇摇头。
旭的唇从月的额头移到鼻尖,"记住了?"月还是摇头。
旭的唇从月的鼻尖移到嘴唇。像是磁石般深深吸引,冗长到几乎窒息的吻,以至于长吻结束的时候似乎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两人痴迷的眼神......
"明学长......"
月伸高手臂勾住旭的脖子,用力地点点头。
旭随即温柔地倾身覆盖上月那诱人的身体,狂野地吻住那百尝不厌的双唇......


第9章
--最喜欢他被吻之后惊惶失措的样子,看起来有点脆弱,很有欺负他的成就感。
健走进停车库,发觉今天的车库不同寻常地安静,正想快点开车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一阵疾走声。脚步声在车库的地下空间被放大重复,显得阴森恐怖。健迅速转身查看,却撞上了一堵肉墙。
揉揉有些疼的鼻子,健看清了面前的三人都是年纪不满三十岁的男子,肤色偏暗,均是一脸冷冷的神色。直觉告诉健来者不善,所以对方中的一人一拳击来时,健轻松地闪开,然后狠狠一记勾拳还手,袭击的人捂着肚子微微蹲了一下。一击不中,定了定神又挥拳冲向健,不料立即又中了健一记直拳与一个飞踢,倒地不住地呻吟。
另一个见同伴吃了亏,立即过来帮忙。健急中生智,一脚踢上那人的双腿之间,那人没想到健会来这一招,顿时弯下腰痛苦地低吼。趁着这时健又给他几拳,终于使那人倒地不起。
"就这点身手,想对付我,做梦!" 健得意地朝地上的两人又踢了几脚。
不知何时,第三个人已绕到健的身后,操起一根棍子砸了下去。
"暗算,卑鄙......"一声咒骂从健的口中逸出,紧接着,他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醒过来的时候,健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废弃的空屋子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服口袋里的东西都被掏空。那三个人懒洋洋地坐在一边打牌。
健扭动着被缚的身体,气急败坏地吼:"你们这些浑蛋!放开我!听到没有!放开我!再不放开我,等我真的生气了,有你们苦头吃!"
"臭小子,安静点!谁让你自己不长眼睛,做了安室蓝的情人。"
"蓝?"原来是那个混蛋连累我的,健恨得牙痒痒,"我跟那个变态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喜欢他大可以去绑架他!想不到啊,三个大老粗竟然也挺痴情的嘛,竟然恶心巴巴地玩争风吃醋!"
三个人脸色齐变,其中一个横过手臂压着健瘦瘦的锁骨将他抵在墙上,健感到背后冰凉。
"谁对他有兴趣啦。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有你苦头吃。"
健马上乖乖地没了声音。不是为情,难道为仇?从弟弟那里借来的书籍CD,多多少少看过一些,还有那几本耽美小说,据健的不完全统计,有个很普遍的规律就是小攻为人招摇,得罪了一大批人,对方就会把小受抓起来报复泄恨,而小受被抓后一般都会被××,搞不好坏人还喜欢玩聚餐!
健心里发毛,别过脸,冷抽嘴角。害怕,止不住的害怕。再看看那些看管他的人都是横向尺寸约等于纵向尺寸,更加害怕!
如果真的会那么惨,还不如和蓝在一起......
等一下,谁说我一定是受了?
越想越乱,健使劲摇摇脑袋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逃走。
健试着搓搓手,绑得好紧,没可能挣脱的。如果绑得松一点就好了,如果......健忽然眼前一亮。暂时收敛起脾气,不吵不闹,冷冷地说:"我要上厕所!"
"你自己解决。"
"好啊。但你们至少要抽个人帮我拉开拉链。"健仰起头大声说。
看着健一脸无赖的嘴脸,那三个反而犯难了。商量了半天,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意当英雄,只得先检查了一遍门窗,再把健的绳子解开。健解决问题之后,又忙不迭地把绳子重新系好。其间,健很听话的没有发难。
日落西山,三人中的两个出去吃饭了,剩下一个看守住健。
健的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个小时以后,等蓝、旭、月赶到这间小屋子时,屋里一个人影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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