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止天晴 上 ————fish
fish  发于:2010年05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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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呀,嗯,看样子回去得好好查查,乾脆选个日子叫府尹带兵来开棺验验好了」看的出墓里躺的人势必对残雪十分重要,祁沧骥故意如此嚷着,虽然有些卑鄙,可是他实在不想被这小子身上一道又一道谜题给压死。


「你敢!」没料到祁沧骥会用这阴险的手段威胁,残雪的怒意如江涛般泛涌而出,在袖中的左手更是将流虹握的死紧。

「你说呢?你该很清楚我的身份可以让我随心所欲的,冷静点,你现在出手也只是白费工夫,最好的方法就是说给我听,我不是个大嘴巴」软硬兼施地劝诱着,祁沧骥的语气却是难得的正经。


「…」冷睇着祁沧骥,残雪眼中的怒火渐渐褪去,剩下的又是一池冰雪的静寂,半晌,才不带一丝感情的吐出话语。

「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初晴,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

「好,我承认是我太主观了,那真正的初晴又是谁?」是谁竟能让你付出这样浓烈的关心与感情…追问着,祁沧骥心中似有着丝难解的妒念,扰得他难以平静。

「她…初晴…我的妹妹」

「你妹妹?…」出乎意料外的答案冲击着祁沧骥,他没想过墓中人会是跟残雪这样的关系,却又是为何会让残雪至今还如此记挂呢。

「欧阳初晴…那欧阳残雪该是你的全名了,残雪…初晴」呢喃着,的确两人的名字上有着极为明显的关联,祁沧骥忽地像是抓到些什么灵感,冲口问着「你和你妹妹是孪生子?」


「…」再次讶于祁沧骥的聪捷,被迫揭开这不愉悦的往事让残雪冰冷的语声多不了一点温度「是又怎漾?你别太自作聪明,随便在我的名头上乱冠什么」

「什么意思?」话是听全了,祁沧骥却猜不出其中的道理。

「就是这意思,我不叫欧阳残雪」残雪不耐烦地答着,可以想见跟祁沧骥再谈下去绝对会没完没了,可偏偏他又没不说的自由,只是该让他知道多少呢?

「…」眉头拢了拢,看的出残雪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祁沧骥也识趣地打住,同时回想着他与残雪见面来的点点滴滴,想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串联。

「…可以告诉我怎么回事吗?」臆测着,从残雪对小妤不经意流露出的疼惜看来,残雪对妹妹的印象似乎停留在小妤那般年纪,他的双亲还健在吗?为什么这墓会这般孤零零的耸矗在这荒野中?


「问她怎么死的吗?我杀的啊…早在姓陆的府里我不就说过了」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残雪索性扼要说个梗概,免得东问西答的越扯越多「十几年前,欧阳一家被盗贼洗劫,一家十六口都死在大火中」。


「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人都死绝了你还要问什么」冷声应着,残雪打算就此结束这段无意义的对话。

「那为什么你会进黄泉当杀手,又为什么在落雁楼里用初晴的名字?」实在难以满意这种没头没尾的答案,祁沧骥不死心的追问着。

「我高兴,我喜欢,你管不着」不耐烦地蹙起了眉头,残雪随口虚应着。

「我是管不着,只是你妹妹若是地下有知,看你每每这样涉险玩命,老弄得双手血腥满身伤痕,用她的名字却过这样的日子,你想她会快乐吗?」

「你…别对我说教,祁沧骥,你还没这资格!」咬牙迸出话语,每天扪心自问的话语被祁沧骥这般突然地问出,残雪只觉得彷彿被人狠狠打了一记…快乐吗?晴晴…答应你的我做到了,这样就可以让你快乐吗?


不是没察觉这些年来的矛盾,残雪却从不予理会,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这世界的是非黑白早就都与他无关,他的梦里一向只有初晴那甜甜的笑容。

「别曲解我的用意,我只是想更了解你而已,瞧你对小妤的关怀,是把她与你妹妹重叠了吧,这么疼妹子的人本性应该不坏,为什么要做杀手?」祁沧骥视线紧锁住残雪漾着矛盾的双眸,淡柔的语声想诱出更多的内情。


给我个原因…祁沧骥在心理轻喊着…就当是我的私心,不愿与你处在敌对的立场,不愿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不想再看你浸浴血海里,伤的满身满心…告诉我个理由,我会找出与你共存的方式…


「想了解我?你要了解一个杀手干嘛?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冷血、多没人性?呵…有意思」冷冷地微笑着,祁沧骥不经意的话语触动了残雪最深悔的记忆,曾有的动摇瞬间被满满的嘲弄取代「看样子我好像有义务满足祁将军这一点疑问」


「你说我疼初晴?呵…你可知道这个疼她的哥哥,可是喝尽了她的鲜血,让她血尽人亡的凶手!如何,这么疼妹子的兄长天底下大概找不出第二个吧,喔,忘了告诉你,那也是在我七岁那年,一个七岁就懂得嗜血的恶魔,祁大将军你还觉得他会有什么人性?」漾着邪魅动人的笑容,残雪一字一语清晰地吐露出这骇人听闻的往事。


十多年了,记忆的创口早已痛的麻木,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刻她纯然的笑容,她不怨他?!她竟是笑着看着他饮她的鲜血…怎能不怨不恨?只因为身为传不了姓氏的女儿身,就被当成了牺牲的弃子…


残雪不知道,他永远也没法向初晴要这个答案,午夜梦回,见的总是她的笑,总是她的欢颜…那她的泪呢?是不是就因为是娘亲的决定,就因为是为了她最最喜欢的哥哥,所以…她连流泪的权利都没有?


沉默地注视着残雪眼中扰动的流光,祁沧骥把震撼收在心底,萦绕心头的是更浓的怜惜,如果一切是真,他无法想像一个七岁的孩子该拿什么承受这一切,虽然眼前的残雪仍在无所谓地笑着,他却看不到他的心在哪儿…


「我不会相信这是你的本意!」

 

(30)

 

别说懂我 别再探索 再多情 再多心 终只是 累积 悔

情生(三)

坚决又温柔的语气,这是目前他唯一能给的安慰,不是不想恣意将他呵护在怀中,让他卸下他的骄傲,好好地放纵自己为逝去的过往伤悲,然而祁沧骥很明白,现在还不是时候。


「哼,谁稀罕你信或不信」极力否定祁沧骥温柔坚定的语声在心底造成的冲击,残雪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强调自己的残忍「别以为三言两语就能叫我收手,除非把我杀了,否则没人能让我停下手,我就是喜欢见血,爱极了那种温热的触感」


「喔,包括你自己的?所以老弄得全身没处好肉?这理由倒是新鲜,那你干嘛不直接拿刀抹脖子算了?」看着残雪如刺般虚张着利刺,祁沧骥的劲儿又全回来了,想逼出他真实的一面,就只有撩拨起他的情绪。


「你以为我不想!」话冲出口残雪就后悔了,干嘛要说给他听,失控的语句让残雪越来越烦躁,转过头去,便一跛一跛地走离初晴的墓地。

「那就动手啊,少你一个,天下可会太平多了,也免得累的我天天东奔西走」心腔子猛然一缩,祁沧骥没想到残雪会坦承不讳厌世的想法,却依然不动声色地跟在他身后,继续以言语进逼。


「…」紧抿着唇,残雪不顾疼痛地加快着步伐,要不是对初晴有着份愧疚,有着份承诺,如今哪还会自找苦吃地活在这儿度日如年,而这该死的家伙竟还尽往他痛处猛戳,简直是可恨的叫人想把他片片凌迟。


「怕痛啊?胆子怎么这么小,男子汉大丈夫,伸头一刀有什么难的?」感受着前方身影辐射出的浓烈杀机,祁沧骥似乎还怕这把火烧不够旺,依旧不顾死活地继续加薪添柴。


「好,你先做示范」气极反笑,残雪猛回头就是一甩流虹,黑袍翻飞中直噬祁沧骥的颈项,同时带血的织带也舞向祁沧骥的下盘,存心要这该死的家伙好看。

「啧,君子动口,动手就…」从残雪的跛行,祁沧骥就吃定了他身形移动不灵活,好以整瑕地绕着他打转闪躲,嬉玩般地逗着他,却在瞥见黑袍下的斑驳血渍时敛去了笑容。


「你这小子欠人扁啊,才半天不见,就有本事又搞了一身伤」十分不快地数落着,祁沧骥身形倏闪,在银瀑与织带交织起的狭小空间里灵活地穿梭着,转眼就掠至残雪面前,双手闪电般穿出,分别制住他运力的左右腕。


手腕受制,残雪本能地仰身将重心后倾,同时右足极为迅速地踢出,但受伤的左踝却承受不住反挫的凌厉力道,腿胫一疼一软就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反而是靠祁沧骥双手的支撑才没狼狈地跌在雪地里。


「别玩啦,命都没半条了还不能安分点?」好气又好笑地望着这个已经半挂在自己手臂上的倔强人儿,祁沧骥实在很想乾脆把他敲昏了扛回去。

「要你管!你这该死的杀胚」口不择言地怒骂出口,却在下一瞬间被团湿软堵了回去,骇的残雪睁大了眼,就见到一双湛黑的瞳眸近在寸前。

恼的想咬下祁沧骥侵略的唇,下颚却在动念时被只大手一握完全失去了力道,只能任凭那软舌毫无阻碍地长驱直入,在自己口中翻吮肆虐。

霸道又不失温柔地亲吻让残雪原本拒绝的意识变的渐渐模糊,只能全心感受着祁沧骥注入的暖暖气息,感受着被他挑起一波又一波莫名的陌生情愫。

「小雪儿,记的要呼吸」看到残雪因忘了呼吸而快晕厥的模样,祁沧骥才不舍地结束这一吻,离去前还不忘在他唇边再偷个吻。

「你…你…怎么…你…故意的…」气息极度不稳的残雪无力地指控着祁沧骥卑劣的行为。

「谁叫你口出恶言,我是好心帮你清理清理,我是不介意你再多骂几句啦」看着又是气又是羞、被自己逗得面红耳赤的残雪,祁沧骥的眼里漾满了笑意,只有这种时候,见到的才是他最真实的表情。


「你…可恶」忿忿不平的语声在见到祁沧骥又贴近的面庞时倏地止住,残雪睁着闪着火簇的大眼直瞪着,愤恨难平的神情写满了整脸。

「别瞪啦,我定力很差的,再瞪下去难保我不会被你这双剪水秋瞳给勾去,也想亲亲它呢」话才说完,就看到残雪急忙将眼闭上,动作之迅速让祁沧骥不觉莞尔「啧,这倒是头一次看你这么听话」


就这样,难以反抗的残雪又被祁沧骥抱回了王府,安置在祁沧骥房中暖暖的被褥上,一路不管祁沧骥说些什么,他都一语不发地紧闭着唇,除了本就不愿意搭理,现在又多加了一项理由--怕他突如其来的唇舌侵袭。


第二次了,这该死的家伙居然敢趁人之危地占他便宜!一路上残雪在心底骂了不下千百次,如果说眼神可以杀人的话,他恐怕早把眼前这姓祁的家伙碎尸万段了好几回。


「该死的,又撕我衣服!」饶是忍耐的功夫再好,在衣衫又被祁沧骥撕除时,残雪终也无法不嚷出声,谁叫他被点了穴,活像沾板上的猎物,任这惹人厌的家伙宰割。

「注意你的用词喔,小雪儿」不在意地撇撇唇,祁沧骥小心翼翼地剥除了血渍沾粘的上衣,仔细地检查着胸前的旧创「算你还有点脑袋,没让这儿再裂开,要不我可得拿麻绳帮你缝了」


「唉…我说小雪儿啊,你杀人的技巧就不能再好点吗?」祁沧骥满是无奈地望着残雪肩头那道深可见骨的斧痕「真不知道是你在砍人还是别人砍你…还是说这回又吃错了什么药,才搞成这样?」


残雪圆瞪起大眼,满腔的怒火烧的更炽,没人敢这么数落他,没有人!黄泉的残雪,谁人提起都是一脸的惊吓与畏惧,一直以来,他的名字就与死亡无异,谁敢质疑他杀人的能耐,而今竟被祁沧骥这般贬损,简直是一大侮辱。


「不服气?有本事下回下手漂亮点,我不介意在一旁帮你评个分数」斜睨了眼残雪七窍生烟的模样,祁沧骥依旧毫不客气地批评着,扎紧了肩头的伤口后,又伸手将他的身躯翻转成俯卧的姿态,接着不预警地就扯退他下半身的衣物。


「做什么?该死的,别碰我!」一抹羞红染上了苍白的双颊,残雪极为难堪地转头对着墙,整张脸却是热的发烫,心里实在恨极了祁沧骥。

「怪我?!谁叫你伤在这的,不想给人看,下次挨刀就先挑个好地方,嘿,你刚刚好像又骂了句,嗯?我先记下了」挑衅的语气,祁沧骥唇边却是泛着微笑,十分欣赏残雪羞恼的神态。


虽然之前已经为他点穴止血,然而似锥刺般造成的伤口颇深,血丝仍一缕缕不断地泌出,祁沧骥取过一旁的净布覆盖住他腰背上的伤口,缓缓压迫着施力止血。

感受着后腰上厚实双掌传来的暖暖温度,残雪难堪的羞赧情绪中竟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彷彿此时此刻他可以暂时放下所有,在这双稳健的掌臂覆盖下获得片刻的休息。


「怎么,倦了?」爱怜地看着残雪逐渐放松的表情,祁沧骥拉过一旁轻柔的暖被覆上这具伤疲的身躯,双手依旧隔着被压覆着他后腰上的伤口。

「…你这家伙…是个怪人」没有嘲讽反驳,没有恶言相向,残雪难得温驯地闭上眼低语着,莫名地他不想打破现在这种宁静的感觉,贪心地依恋着这份难得的歇息。

「会吗?也许吧,所以才会跟你搅和在一块」轻轻地笑了笑,祁沧骥没忘照例把残雪拉下海一起损。

「…你一点也不像个将军」「是吗?将军是啥模样?横眉竖眼?」

「…至少…不能像你这样…无赖…」「有吗?好像没人对我这么说过」

「…你是我遇过…最不可理喻的…最乱七八糟…最…莫名其妙的家伙」

「喔,这算赞美吗?那么彼此彼此,你也差不多是这么回事」

「…可恶的家…为什么…老在…我面前…」低微的语声终不可闻,残雪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谈中,在祁沧骥温暖大掌的抚覆下渐渐入眠,意识消失前,他已离不清这男人该属的定位,心中的某块地方正枉顾自己的意愿,逐渐崩解…

 


(31)

 

怎样的情生意动 会让人两个人 拿一生当承诺    ~张宇月亮惹的祸~

情生(四)

戏台上,生旦净末丑正各自卖力地表演着他们的人生,戏台下,观众们也如痴如醉地沉溺在戏子们勾勒出的故事情节里,分享着这虚构世界里的喜怒哀乐。

「怎么了?这么得空,约我来看戏」台侧的特别席上,一名衣着显赫的中年人正笑呵呵地望着身旁同样华丽穿着的文士。

「别寻我开心,我哪像你这么得闲」轻摇着绸扇,文士也露出了笑容。

「我就说嘛,你怎会转了性,找我一同吃吃喝喝的,怎么地,最近应该没什么让你烦心才对?京里头没什么大乱子,孩子也都回到了你身边不是?」

「这就是我烦的事…唉…你人在兵部,想个办法把沧骥调回去吧」文士眼光仍看着台上的戏曲,神情专注如旧,吐出的语声确恁般烦恼。

「回边塞去?我记的你一直希望他能回京安定下来,别在外头老让你挂心,怎么才回来不到一年你就改变主意,又想让他回去了?」

「我是怕他越陷越深…你真不该让他和残雪相识的」

「啧,原来是这事,看来外头传言倒真有这么回事…他知道了吗?不,骥儿还以为他是"初晴"吧,若是知道他就是残雪,你也不用担心了」

「你知道沧骥这孩子的,他一向行事沉稳,很懂得分寸,我一直以为他喜欢的会是个性爽朗的姑娘家,没想过他会对初晴这种柔弱女子动了真心,这下可麻烦的很,这孩子平素虽然甚为随和,但一旦是他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心意的」


「我也没料到会是这般,骥儿该不是看到了晴儿的本性吧,你也知道要晴儿完全扮演跟他个性相反的角色多少总会有些破绽,而骥儿看人的眼光一向是很准的…可惜晴儿是男儿身,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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