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我?三万四千九百八十一两银子?我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么值钱?把我零碎割了论两按龙肉价钱卖也没这个数吧?
“红少爷,加上刚才的现在已经是三万五千四百八十一两了,来,请签个字吧。”金钱多多补充着把一张写得龙飞凤舞的欠条递了上来。
我抢在阿红前把单子抢了过来,一看差点又晕过去:
这哪是帐单,简直就是一封血书啊,还是最货真价实的那种,除了那些龙飞凤舞的看不懂的黑字外,满纸斑斑的血迹,跟在黑字后,一行一个。
真是触目惊心,知道的认是帐单,不知道的没准以为是追杀令呢,比如血手追魂贴之类的,说起来,这上面点点的血迹这下看着还真像手印,手指印……
手指印?我不顾血腥阵阵地翻胃凑近了看,可是没等我把上面的螺纹看清,阿红一把把单子拽了去,大拇指重重一摁又扔给了金钱多多:“拿去!”
他按得利落潇洒,我看得心惊胆战:“阿红,那……那些都是你按的手印?”
金钱多多笑嘻嘻地把单子放进怀中:“小少爷在下不是不相信你,不过做生意讲究个实在,有红月山庄大少爷的保证自然保险一点。”
“阿红你不识字的么?签个名字画个押不就可以了?何必非要摁手印不可呢!”
“因为本少爷最烦的就是写字,摁一下又不费什么事。”
阿红的一脸无所谓让我气得差点吐血:“那你也不必摁血印啊,用印泥不就可以了!不要又跟我说割手指比较方便!”
“本少爷是用的印泥啊。”阿红一脸疑惑地从腰间翻出一个小铁盒在我眼底晃了晃。
“那怎么会有血腥气?”我对血腥味的敏感度可是高达百分之二百。
“因为第一次本少爷急着跟那死要钱的商量,没来得及画印泥直接就血摁的,反正当时吐都吐了,不用白不用,啊对了,血是你吐的。”
……
让我再晕一次吧,这次就算金钱多多坑到他把红月山庄都卖了,我要皱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阿红,你不觉得……金帮主要的钱多了一点么?其实我不值那么多钱的,你看看我这身板,瘦的跟皮猴似的,捏着也没点肌肉,前几天辛劳过度还导致了面部有尸斑,不,我是说狼斑,也不对,总之是有难看的斑点出现直接影响了可视程度,还有,你看这两个黑眼圈,那是昨天听了没睡好的下场,你不觉得冲着我这张脸应该多少让他退点钱回来吗?”
天底下还有像我一样悲惨地拉扯着自己的脸皮一边心头滴血一边还要努力说自己坏话的人么?尤其对象还是本来应该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的“那一位”。
这还不算什么,最悲惨的就是在我一番撕破脸豁出皮的苦口劝戒后,阿红摆出的神情是:冲你这番话本少爷应该要金钱多多找我钱才对!
我至于么我?要不是你画押欠钱给金钱多多换得他找医生给我看病,啊,还有赔那堆你大少爷怒火下的牺牲品,我至于这么糟蹋自己只为再从那死要钱的金钱多多手里掰一点回来么?
“白公子此言差矣,人命关天,岂是可以区区身外之物可比,更何况是白公子这般人物,在下要价绝对公道,还看在红大少爷的分上去了三次零头未算的,可是整整二钱银子呐!”金钱多多晃悠悠地在门口一探,“红枣鸡汤,加了当归桔梗山药人参,五十两银子,要不?”
我醒来后阿红就没再摔过东西,金钱多多的脸又有回到香瓜的趋势了。
话说回来,我当初怎么会觉得这家伙长得很漂亮的呢?
“不要不要不要!你留着自己补去吧!”我赶在阿红开口前抓起上次残存的青瓷花瓶瞅准了砸去。
叮铃桄榔淅沥哗啦地一阵,金钱多多拿着纸笔的身影再度出现:“这下还得加上花瓶和汤碗,忘了告诉你们,那只碗是在下祖上传下来的,不过红大少爷是常客,就算三百两好了,加起来一共是……哇,白公子您别冲动!人命关天,金钱乃身外之物……”
我把桌子又往高举了举,摆出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的气势:“我给你十万两黄金买你去死怎么样?”
金钱多多没半刻犹豫:“五万在下半死如何?”
“……去死!”
桌子在我的奋力下呼呼地打着旋追着金钱多多出了门,他还不忘最后喊上一句:
“桌子是正宗红木的,一百两银子!”
靠,把我当阿红蒙啊?真是红木的桌子手无缚鸡之力的我能扔动?不瞒大家说,我体育课的投掷类项目成绩老师都是反着量的……
不对,就算不是红木的,就算那是一张质量很豆腐渣的桌子,那好歹也是张桌子不是?我居然把一张桌子呼啦啦地扔出去了?
“阿红,你刚才有没有看到我变身?”我愣愣地转向阿红。
“阿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本来就没钱了,现在还欠了一屁股债,我痛苦地拉过被子遮住脸,瘫到了床上不想动弹。
至于我可能有举重选手潜力的问题早被我丢到了一旁:就是真的这里也没奥运会让我表现啊!哪有我现在要面对的问题重要。
“恩,那张欠条你签字,本来汤是你要喝的,东西也是你砸的……好啦,本少爷签就是了!”阿红又不自在地扭过头。
本次损失大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唯一的收获就是我发现阿红很怕我哭,我一有哭丧的疑似表情他就乖乖地听话了。
“阿红,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又叹了一口气。
“恩?”
我和阿红的思路果然不是一个纪元的,看他在那儿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还以为他终于开窍也开始考虑我们今后的去向问题了呢。
“我是说我们欠了这么多钱,那个金钱多多会不会把我们押着直到你家给钱啊?那你家里人来了要把你带回去怎么办?”
我努力用一种“我不想和你分开啊”的眼神看着阿红,他神色间倒也有了一丝担忧:“老头现在不在这里,倒是麻烦。”
“今天赛歌会应该结束了吧?我们先让他们通知花间怎么样?他身边的钱够还了吧?”紫上肯定是站在阿红身边的,如果我还能得到花间支持的话,那日后和红月山庄对上也能有点底气了。
当然,我不能否认还有一个原因是:阿红带出来的钱可全在他那儿啊,还了金钱多多那讹人的债应该还会有剩吧。
“红大少爷,我劝您不要去找花间大人的好。”
说金钱多多,金钱多多就到了,他在门口小心地看了看我,脚伸了伸还是没敢进来。
“难道今天赛歌会还没结束?”要是真的话,还是过两天再找他好了。
“白公子不是见过花间大人派来的人么?”金钱多多见我没抓狂的迹象,这才走了进屋。
“他不是来带我们回去的吗?”
“若是那他为何不当时就把你们带走?”金钱多多伸出食指摇了摇,“花间大人要他传的意思是让你们消失。”
我紧张地吞了泡口水:“花间他……要杀我们?”
奇怪,就算阿红以前对他有小小的不敬,他至于要置我们于死地么?还是……他听到了阿红叫他死人妖?呜,那不必株连我吧?
“那倒没说,消失可是有很多种方法的,只要没人知道你们的消息就可以了。”金钱多多耸了耸肩。
“那你当时……”我记得在荷池边,他是不想让小侠发现我吧?那是……帮我?
“两位大概是不知道你们自己的价值吧?”金钱多多眯起漂亮的眼睛,红唇略弯,“蚀心蓝,可是稀世之宝。”
“呃?”我和阿红同时愣了愣,随即互望一眼:我们好象忘了还有这茬了……
“服过蚀心蓝的人在次日眼珠会呈现微微的蓝色,是以多多(那胖子)不知道你们身份那时就留意上了,倒不枉我平日教导。”金钱多多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不过在下也是在那夜才发现白公子居然也那么值钱,差点就搭送出去了,万幸。”
原来那个死胖子不是对阿红有什么心思啊,我松了一口气,又为自己的遭遇郁闷起来:我本来是要买一送一搭出去的么?
“两位放心,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信用!”金钱多多笑得跟见光的向日葵似地,“在下既然接了红大少爷您的生意自然是做到您满意的。”
所谓奸商
金钱多多一走,我就趴到了镜子旁,虽然是黄澄澄的铜镜,我把眼睛扒拉开了看,眼瞳中果然有着幽幽的蓝。
再回头一看阿红,那大大的黑眼睛也微微绽着天空的深色,那眼睛他天天睁大了瞪我,我怎么会没发现的呢!
我这叫一个悔啊!
“那个……现在过了几天了?”
没记错的话,蚀心蓝的毒性据说潜伏一个月,天山据说离这很远……
“不算今天你昏了三天。”
“……”
那个,古代好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话不是骗人的吧?现在拍马赶去还来得及么?
是夜,我一宿无眠,阿红则霸了床睡得昏天黑地甜蜜无比。
第二天,金钱多多一大早就敲起了门:“红少爷,白公子,该起来上路了。”
“恩?上哪?”我迷糊着开了门,一夜不睡果然好辛苦,尤其是还没有想出什么好方法的时候。
“在下是个讲究生意信用的人。”金钱多多看着我,笑得童叟无欺十分戒备。
“我知道,但阿红不是给了钱让你来叫我们起早吧?”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就算是蚀心蓝现在毒发也阻止不了我。
“他说的是他和别人的交易。”阿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起来了,坐在床边揉着眼。
“那关我们什么事?知道你信用好还不行!”我胡乱点点头就想关门睡觉去。
金钱多多一手轻轻放在了门上,我努力了几次无果,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阿红,声音都抖了起来:“不……不会吧?”
“蚀心蓝可是稀世之宝,价值连城。”金钱多多看着我笑弯了眼。
唐铃小姑奶奶曾经想要把我当蚀心蓝炼药,这么想的当然不会只她一家……
阿红没异样表情地点了点头:为什么这种事我要和他这么有默契呢?
阿红和金钱多多的交易只是请医生把我治好,所以和他先前就和别人订好的交易无关,该执行的还是得执行。
“所以说,在下是个讲信用的生意人。”金钱多多倚着门,笑弯眼。
可是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把阿红当蚀心蓝卖掉么?那用头发想都是去给人当实验用小白鼠啊!
我看了眼开始伸第二个懒腰的阿红,把金钱多多拽出去关了门。
“阿红是红月山庄的大少爷,你就这么把他卖了不怕红月山庄灭了你紫上先生杀了你?”
“买主说只会提出蚀心蓝的毒性,不会危及他的生命,而且会用药消除他那段记忆的。”金钱多多露出“在下安全的很,你不用担心”的美丽笑容。
“……”
跟这人不用钱是说不通的,明明看他人模人样的不像吝啬鬼的样子啊,我狠狠心:“一万两银子,你回了那个人吧!”
“在下是一个讲究信用的生意人,已经谈好的生意……”
“两万。”
“商人的信用是最重要的生财之道……”
“三万。”
“在下已经谈妥的,反悔怕是那人不会轻饶在下……”
“四万。”
“在下应该给对方一点补偿,他定金都已付了……”
“五万!”为了阿红我强忍着,红月山庄应该不会在乎这点钱吧?
“在下可是冒着生命危险,那人的毒下得是无影无形……”
“六万你不干就算!”我终于忍不住吼了起来。
“成交!”金钱多多立刻重重拍了我的肩膀,“来,签个字吧。”
我看着他从怀里掏出来的帐单,皮笑肉不笑:“金帮主未卜先知,佩服佩服!”
金钱多多呵呵一笑,脸不红气不喘:“生意人买卖习惯,见笑见笑。”
然后他回身喊来一个帮众:“小李,去老刑的车行把要去天山的那单子退了,记着把定金要一半回来。”
“等等,”我好象听到了什么,“你刚才说去哪?”
不是那么巧吧?如果是去天山的话,那我们岂不是还能省下一笔车马费?
“天山啊,放心好了,在下是讲信用的生意人,既然收了您的钱,不会再送红大少爷去的,这不就就让人去退车了么!”
我强忍住晕倒的冲动,开始考虑从金钱多多怀里抢回那张欠单的可行性……
“金帮主,刚才我跟你说的交易就算了,那个,毕竟是你先和对方谈好的生意……”
“不用不用,白公子不必多虑,在下自有解决之道。”
“对方不是很会下毒么,要是他对你怀恨在心……”
“在下自会小心饮食,让他无机可乘,谢白公子挂心。”
“可这关系到你的商业信用……”
“凡事都有例外,有时还得酌情行事。”
我举出方才交易的不足,金钱多多见招拆招。
“我没钱,跟阿……跟红少爷也不过普通朋友,他不会再借钱给我了!”
“……”金钱多多再次转身,“小李,你去车行催催,车子怎么还不来,该上路了。”
……
我无言地看着金钱多多掏出那张六万的帐单揉了揉抛给我,还嘟哝了一句:“果然还是红大少爷的靠得住。”
看着阿红上了车,我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放下的车帘:阿红啊,我不是不救你,只是要知道我们自己是没钱走到天山去的啊,好歹金钱多多雇的还是马车不是?虽然那匹马是老了点,那车是破了点……
等等,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在赶车人,就是那个小李挥鞭走出第一步后,阿红一掀车帘悍不畏死地跳了下来,我这才意识到那点不对劲:为什么我是和金钱多多一起站在门口傻呼呼地送阿红而不是和他一起走?
“你把小白另卖了?”阿红揪起金钱多多的衣领,恶狠狠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