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笑:不可能,死胖子好歹是这里头号帮派的二当家,眼光不会那么差看不出我精华内蕴深藏不露的!
“二帮主,红月山庄不是我们惹得起的。”那个耳熟的声音很沉稳很冷静地强调,“别说红月山庄,就是天下紫上一个,我们也担不住。”
我听出那个熟悉的声音是谁了,那个络腮胡。
不是吧?大哥你长那副德性就适合一脸傻相扯着我的衣角问为什么的啊,干吗好端端地要去装那么严肃沉稳的样子作脑力劳动过重的军师状啊?
等等,红月山庄?我渐渐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搞不好不是死胖子一见钟情爱上阿红所以才对他那么好而且用一个其破无比的理由拉他入伙那么简单。
这莫非就是电视书中经常出现的主角无意间撞破奸人密谋的场景从而粉碎其毒计的经典模式?咳,我找个地方藏起来先。
大门大户的院落就是有这个好处,宽阔的院中不种点树木花草移来点假山碎石的就不象样,所以我心念一起没挪半步就发现自己已经依在一座假山后了。
要不是怕扯动时会有水声惊动他人,我就去旁边那两步距离的池子里揪几片荷叶盖着保险,那无污染纯天然的荷叶长势还真是好到没话说,估计两三张就能把我包严实了。
“这点你们可以放心,司……司座既然让你们这么做自是不会让紫上大人找你们麻烦的。”又一个不同的声音响起,原来那片阴影中还有一个啊,只怪死胖子表面积实在了得,我一时没发现他也是情有可原。
奇怪,这个声音也挺耳熟哎,我到这个时代也没多久,怎么会冒出来这么多熟人啊?
司座?虽然那个人说到这个词的时候支吾了一下,但我还是听清楚了是这两字没错!
会被这么称呼的……
我什么都没想,也来不及再想下去,转身就准备回屋招呼阿红一起逃命去,不知道赛歌会结束没,花间现在抓到我们一定还会把我们包装包装扔舞台上去的吧?那个我惨叫几声就差点倒掉的花架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啊!
司座,除了阴司花间大人,你叫我猜谁?那个后来出现的熟悉的声音,我想起来了,是小侠,那个有着潇洒侠客感觉的“山贼”头目。
这些想起来也不过一个转身的空,但想的时候免不了分心,所以我差点撞上了人,良好的道德修养使我开口就要“对不起”,对方却一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今天晚上月亮很好,清凉而明亮,看不清那边的络腮胡他们是因为距离和树阴的双重掩护,而这个只和我隔了一个脑袋的就算我有一点点的近视也还是能看真切的。
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年轻男人,真的能用漂亮形容,却又不同于花间的妩媚,在月光下那漂亮的脸蛋像是PS处理过的一样光滑无暇,还蒙着淡淡的清辉。
虽然那是个漂亮的年轻人,我还是为行踪的暴露慌了神,挣扎一阵身子一歪脚一扭,很不幸地晃到了那个满是荷叶的小池中。
我这才看到他竖起在嘴角的食指,那是噤声的意思,那么说他不是来揭穿我的,而只是一个路过的飞贼?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掉下河的声音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那边树阴下的三个都嘀咕了几句向这儿走来了。
还好我会游泳。我正庆幸时,腰间一紧,好象有什么东西缠住了我,不是吧?这河里有水草?据说很多游泳高手都是被河里的水草藤蔓什么的缠住而淹死的……
想哭还没哭出来,身子一轻,我整个人就被拖到了岸上,那个漂亮的年轻人俯身朝我微微一笑,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就浑身一麻。
XX的,哪个王八蛋发明点穴的?我现在湿衣服还没换可是会感冒的啊!
而漂亮年轻人无视我眼中熊熊的怒火,扯了几片荷叶盖在了我身上。
痛并快乐
虽然你和我原先的想法颇为雷同,但我其实是想告诉你这个方法是掩耳盗铃不足取的!就这么两张破叶子你以为就能把我藏好了,看,我都能从缝隙里看见你,还有那正望这边过来的三个人,不如早点把我解开一起跑路要紧。
当然,我穴道被点,这些忠告是无法传达到他耳中的,因此,只有直直地看着那三人走近然后发现我偷听再然后杀人灭口最后毁尸灭迹……
“帮主?您怎么在这儿?不是……” 络腮胡粗声粗气的声音此刻在我听来无异于天籁。
太好了,这个漂亮的还应该加上阴险这个修饰的年轻人是帮主啊,那他们就不会怀疑什么而既然这个帮主会藏起我就算有恶意也不是现在的事,暂时不会有危险了。
后来我才反应过来:小侠把我带回去不过是见花间,赛歌会也许已经结束了我怕什么,倒是这个漂亮的阴险的帮主不知道要拿我和阿红干什么呢。
可惜的是无论我想通了哪点,都由不得我去做主。
尤其是死胖子接下来一句话,让我连思考的余地和能力都瞬间丧失:
“大哥你在这儿干什么?刚才好大一声啊,什么掉荷池……”
他吐出大哥那两个字后,后面的我都没听进去,大脑当机中,拒绝工作。
然而那个漂亮的阴险的年轻人的声音却是很清楚地钻入了我耳朵:
“啊,没什么,我打算摘几片荷叶,一不小心把根连着拔起来了,二弟你们在干什么呢?”
这么蹩脚的显而易见的谎话居然都没人识破,死胖子“哦”了一声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大哥你来了正好,和你商量一下,花间大人有事要我们办。”
既然他连这么破的借口都拿得出手,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是他哥哥呢?
有我和哥哥这么两个外同内异的兄弟存在凭什么就不准有外异内同的兄弟啊?这不过是从另外一个角度诠释了人类遗传基因的奇妙性而已……
为了给自己加强信念,我又从缝隙中看了一眼:呃,这不是基因突变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迹!
兴许,兴许,兴许死胖子减肥了就跟他哥哥一样了呢……
发觉自己信心还是不足,我又开始自我催眠。
由于在这个打击中过度陷入,等我好不容易可以不去想那个高深问题时,才发现缝隙外空空荡荡,半只猫都没有了。
不是吧?连那个漂亮的阴险的死胖子的匪夷所思的大哥的年轻人也不见了?他该不会是忘了他还藏了一个人在这吧?
我使劲转动眼珠,现在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就是这个,可是昏沉沉到眼睛都快自动转圈了可视范围内还是墨绿一片。
因为眼珠的转动带动眼皮,波及了盖脑袋上的荷叶,它微微滑动了一下,无巧不巧遮住了本来还能看见一丝景物的眼睛……
就算猜出他们会有毒计危害我和阿红,我在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情况下只能祈祷阿红不要出事。
点穴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这点幸好不是骗人的,所以在过了几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湿衣服贴在身上都快干了,夜风吹过,我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完了,果然感冒了!
我愤愤地准备问候那个漂亮的阴险的死胖子的匪夷所思的大哥的年轻人的祖宗时才发现我已经能动了。
一半欣喜一半忧伤,因为虽然能动了,但被点住保持那个刚从水里捞上来的姿势太久,全身都麻得没了知觉,不过因为水都干在了身上,夜里的风很凉,再麻木也起鸡皮疙瘩,那叫一个痛苦。
我一定要学武功!一定要!尤其是移经换脉自动解穴什么的!看谁再这么欺负我!
在恶劣的情况下,人类的体能机能本能潜能什么能都会激发出来,又一条经典理论得到了我的亲身论证。
我拖着不住颤抖却又麻木的身子,在昏沉沉的脑袋指引下居然没走冤枉路一步不差地回到了我和阿红的房前。
我几乎是扑进去的,要不是被门槛拌倒,我估计就直接滚到阿红脚下了。
“怎么才回来?”阿红的语气中有几分不满,好象忍了很久,“这个鸡丝好在还不错,本少爷就不用吃那些了。”
阿红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出去这么久不回来你就不怕我出事不怕我迷路回不来了不怕我被狼吃了被歹人劫了?
亏我是为了给你弄吃的才出去的,我受苦的时候还一直在担心你来着……
哇,我越想越伤心,全身的酸痛又一起涌了上来,当下怨从心头起泪向眼外流,趴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小白?”蹬蹬的脚步声,好象是阿红急急走到了我身前,即使脸冲下埋在了手臂上,还是感觉到阴影压了过来,是他蹲下了看我。
偷偷露了眼,鲜红的衣裾起伏不定,是他显而易见的担忧。
有什么暖暖地,却又觉得更委屈了,我挣扎了下够到他,双手一搂,哭得更起劲了。
“小白……你,你别哭啊,本少,我……我不是怪你,我不吃了,我不吃那些了,也不要你去弄了,你别哭了,本少爷……我,我……对了,那个鸡丝我还给你留了一点呢!你,你要吃吧?”他不敢掰开我又不知道反抱我,语无伦次了。
阿红手忙脚乱束手无策的样子真可爱,脸蛋红红的也不知是衣服映的还是急的。
虽然想再看一会,但是肚子在接收到鸡丝这个信息后就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本少爷就知道你饿了,吃,吃饭吧!”
我不知道阿红的吃相是这么差的,以前明明也一起吃过的啊,可是眼前饭桌上的惨相不由我不对阿红再估价一番。
那个据说还不错的鸡丝体积丝毫没变,我该感谢阿红给我留下这么多,如果它不是和其它三个菜一样支离破碎得我只能靠盘子不同来分辨的话……
“吃啊,你不是饿了么!”阿红手中的筷子又重重地顿了顿桌面,我知道那些菜是怎么改头换面的了。
“阿红,你……是因为担心我么?”体积丝毫没变的四菜一汤,我明白了。
“吃饭!”阿红脸一下刹地通红,恼羞成怒地把筷子都给顿折了。
“你也吃。”虽然面前的鸡丝凄惨堪比那次的“千刀万剐”鸡,我还是幸福得说话都带着粉红泡泡,把一盘鸡丝都推给了阿红。
有情饮水饱,我现在光看着阿红就比吃了满汉全席都撑,哪还需要什么鸡丝啊。
阿红却不给面子,看了看鸡丝又看了看我,然后又转去看了看鸡丝。
瞧我这笨的,阿红的筷子不折了么,我连忙殷勤地把自己的双手奉上:“阿红,你先用这个吧,我没怎么用过的,很干净的。”
阿红没接筷子,又看了看我,莫非……
莫非他也一样见我秀色可餐不用吃饭了?
于是,我继续饱餐阿红的秀色,连明天的早饭也省了的话可以好好睡个懒觉了,其实就这么直直地看也挺累的,所以我双手撑住了下巴。
“小白……”阿红又看了看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我擦擦口水:“怎么了?”
阿红叫我的声音好好听好有磁性啊,而且一点都不像以前的非骂即吼,好温柔啊……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会有对着男人发花痴的一天,不过是阿红的话我也认了。
“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还弄成这样!”阿红说了出口,倒不再扭捏,三个问题一气呵成,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阿红这么一问,我立刻想起自身遭遇,立刻清醒了过来,不好,我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发花痴,小命还捏在人家手心里呢。
“阿红,你先什么都别问了,快收拾收拾走路。”
“怎么,难道有人欺负你?”阿红说着剑眉一掀,很有要和人单挑的意思。
“是花间派人找过来了,不过最危险的是这个金钱黑帮,他们帮主一定有什么阴谋,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我开始在房间里四处打转。
“死人妖?他找得还真快。”阿红听到花间的名字不再多说,想是也有了忌惮,把床单一揪,三两下就把我堆到桌上的杂七杂八打成了一个巨型的包裹。
“好利落啊,阿红,你一个大少爷怎么打包裹就这么熟练啊?”我虚心上进地摆出好学姿态等待答案,一时没在意他把包裹放在了我背上。
“以前在家里练习惯了。”阿红毫不在意地道,随即打开窗子,探头四下看了看,还挺专业。
这可怜的孩子,逃家演习肯定已经自发进行了无数次吧?
“我们从窗户出去,他们应该不会发现。”阿红的说话声也放轻了,依旧很专业。
然后,他开始翻窗,再然后我就后悔了,我早该告诉他我们门口又没人看着,而且他翻的是和门一处开向走廊的窗子,我们走门效果是一样的。
当然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卖的,所以我的错误决策换来的就是“扑通”一声和阿红还挂在窗棂上的雪锻银底靴一只以及额头上同等的火辣辣疼痛。
这可悲的孩子,逃家从来没成功过吧?
真不知道紫上哪根筋搭错了选他做徒弟还跟捡了个天上有地下无的宝似地。
阿红你瞪我干什么?虽然我从旁边的房门出来时你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是有点没面子,但我又不会嫌弃你你担心什么呢。
而且本来我是很想坚定地跟随你的步伐向前走的,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我身上包裹的分量和体积啊,要是卡住了耽误跑路多不好是不?
好在阿红是识大体的人,这节骨眼上也没跟我发作,只是狠狠瞪了我一眼,这对早就习惯到自然的我来说已经自动过滤且虚像成了媚眼。
“两位公子,这么晚了要到哪去啊?”我和阿红刚蹑手蹑脚地准备找门出去时,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我们身旁响起。
又是熟悉的声音,我恨我的人面这么广!而且今天晚上有熟悉的声音就没有好事!
“上茅厕,你要管么?”我恨恨地回了句,头也没回。
“本少爷去哪要你管!”比我更嚣张的声音自然是红大少爷的,我们果然是亲两口子,这么有默契。
“在下看两位摸索了许久,想是对此地不熟,或许在下可为两位分忧一番。”我们不回头,来人却一下绕到了我们面前,赫然是那个漂亮的阴险的死胖子的匪夷所思的大哥的年轻帮主。
而且他和死胖子还真的是亲兄弟,起码一口一个在下说顺溜得很容易让人误会他们真是那么热心助人的良善平民。
我看了看漂亮的阴险的死胖子的匪夷所思的大哥的年轻帮主,叹口气:和阿红在一起的逃亡行动果然成功希望极为渺茫,这下好了,被人抓了个现行。
“茅厕在前院,两位请随在下往这边走。”漂亮的眸子笑得我一阵发麻,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光华一闪,颇有什么意味地轻啧了一声。
“看什么看,没看过小白啊!”我正被那漂亮但阴险的目光盯得发寒,阿红挺身而出挡在我俩中间,好一个及时的“英雄救美”。
不过虽然我能明白他“小白=美人=我”的原意,但这么说起来,字面意思还是很有让人误解的可能的,比如现在我们眼前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