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情(出书版)by 韦昕
  发于:2010年05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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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乎要翻遍所有的相关书籍,查了类似案例的文献资料,也问了带领他进人心脏外科的资深教授,但就是查不出原因来。

  "这怎么可能!"

  他极为失望也气极的又捧了一本书在地上。

  靠上身后的墙,席慕华疲惫又自责的盯著自己的双手,像是要把它们瞪出二个洞来。

  "若,你是不是很恨我?"

  "究竟我要怎么做才可以让你醒过来?"

  合上眼,任由自己滑坐于地上,席慕华沉痛地抱著头,一句又一句的深切懊悔回荡于房内。

  然而,陷入深深自责懊悔中的人,没有发现前方有双冰冷的眼眸,正以哀怨神情怒瞪著他,并缓缓向他靠近。

  最后,那人停在他面前,淡淡启唇,冰冷平淡的语调中逸出严厉的指控。

  "你骗我!你保证过不会让我出事的,大骗子!"

  席慕华突然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直视前方。虽然没有任何人,但他绝对不可能听错的。这冷冰冰的说话语调,只有一个人......这真的是鹰仓若的声音!怎么会......拜托......千万不要发生这种事......不要--

  第七章

  "若!"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怎么会这样......若,是你吗?出来见我好吗?"席慕华脸上写满内疚与深深自责,不敢置信的四处张望寻找。可朝思暮想的人儿不再出声,让他根本无法确定他在哪里。最后,席慕华看向刚才声音的来源处,伸出手想触碰到他,秽空气中只有一阵冰凉。"不要碰我!"鹰仓若冰冷冷的说,一双大眼瞪著他。"若......真的是你......"即使再不相信这种事情,但这熟悉的声音,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认错的。

  "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若......"

  这阵子来的压抑,终于让席慕华在听到熟悉又想念的嗓音后,双眼泛红,泪水忍不住地滑落眼角。

  "大男人,哭什么哭......"

  死的又不是你!鹰仓若原本想说出这句话,但是看到席慕华这狼狈的模样,只怕说了真的有人会当场崩溃。

  鹰仓若的身影慢慢浮现,一开始还有点半透明,模糊不清,到后来已经完好的站在席慕华面前,让他忍不住伸出双臂就要搂过他。

  为什么?

  看著朝思暮想的人儿明明就在面前,可是却碰不到......

  "若,让我抱抱你好不好?"

  充满哀求意味的双眸,望进他充满怒气的眼瞳中。

  "我没办法。"

  鹰仓若那张精致粉嫩的小脸上时而蹙眉、时而抿嘴,他也不想这样,更不喜欢这种被穿透的感觉。

  "试试看好不好?求你,让我感觉到你。若......我真的快受不了了,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说著说著,席慕华懊悔地把脸埋进双掌中。

  那双杏圆眼眸中所射出的凌厉指控,真的让他无法承受,这次的意外更是让自己倍受打击。

  当初是谁那么信誓旦旦的保证?现在呢?

  深爱的人竟然是在自己手上出事,席慕华说什么也不会原谅自己。

  尤其是看到鹰仓若以这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更是让他一个月来所有的压抑与自责彻底瓦解,忍不住浑身发颤,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喂......"

  见他这样子,鹰仓若心里也不好受。

  虽然明知道这只能说是自己生命已尽,也明白这并不是席慕华的错,但当初他是那么有自信地告诉自己,还给予有力保证,让自己燃起了希望,觉得自己真的会健健康康的清醒过来,开始新的生活,结果呢?

  无声叹了口气,他松开秀眉,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其实是自己注定就是这么短命,也早已知道会有这一天,怨不了谁。

  看看席慕华,沿著指缝满溢而出、滴落的泪水,已经把地毯浸湿了。

  真正最难过又无辜的人是他吧!

  "白痴。"

  鹰仓若伸出手,想试著碰碰他,却一次次穿过他的身体,他再次更专注精神试著,终于在无数次之后碰到了席慕华。

  微凉的触感让陷入自责的人立即抬起脸,想也没想地伸出双臂将他搂进怀中,原本一张俊脸现在又哭又笑的,完全没了先前的自信光彩。

  "对不起,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我也不知道。"

  "不要走,不准你走,答应我!"

  不对......席慕华忽然想起一件事,现在鹰仓若出现在这里,那是不是表示他的身体出了什么事情?席慕华马上空出一手打电话到医院,幸好得到的是不好也不坏的消息。鹰仓若还是和先前一样昏迷不醒,仪器上的各项指数也在范围之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好没事,他最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我的身体暂时还没死。" 鹰仓若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自己才刚刚离开医院,身体也还好好的。"为什么?""不知道。"席慕华的视线蓦地落在已发黑、断成二半的玉坠子锦盒里,心中泛过一抹隐隐的疑惑......两人互相靠著,平抚过于激动的情绪,席慕华慢慢地相信了眼前的事实,冷静了许多。

  "你回来多久了?"

  席慕华紧紧箍住的双臂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生怕这一放,怀中的应仓若会就此消失不见。

  "刚刚才回来。"

  "你昏迷了一个月......"席慕华声调们微颤著,显露出他的不安。

  "我听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久前就忽然醒了,在病房里看著自己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好久,想要回去身体里,可是无论如何就是回不去。"

  "若,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走。"

  席慕华不安地拢紧双臂,生怕他好不容易回到身边,又会再次离开自己。 '

  鹰仓若沉默不语。

  事实上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而且,看席慕华这样子,深知自己给他的打击有多大,一向自信耀眼的他竟成了这副落魄颓废的模样。

  他头发长了许多,下巴也满是胡渣,刺得他脸颊有些疼。

  "听说你没再替病人医病了?"

  离开病房后,他在医院转了一圈,想找席慕华,却在经过护理站时听到了护士们的谈话。

  说是席慕华从那个手术失败后,再也没进过诊疗室,更别说进手术室动刀了。可以说是每次到医院,只会待在他的病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哪里也不去,憔悴、自责的模样让大家都非常为他担忧。

  "连你都救不了,我怎么还有办法为其他人看病?"

  席慕华苦涩一笑,恐怕他这一辈子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了。

  疼......鹰会若不自觉地抚上心口。

  照理说自己这样应该算是死了吧,怎么心口还会痛?

  眼前人的沮丧,让他心好疼、好难受。

  "不是你的错。"鹰仓若白皙的双臂回拥著他,鼓励安慰著。果然家族里患有这种病的人,真的没有一个人能活超过十八岁的。

  席慕华扬起唇,并没有因他的话而释怀,在自己执刀的双手下所造成的事实,这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的。"慕华......"

  "我没事。"他合上眼,伏在窄小的肩膀上。如果不是怀中的温度带有一些些凉意,他真的就要以为其实他并没有离开。

  "睡了那么久,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我去煮?"

  "我......"面对炙热的视线,鹰仓若犹豫著自己该不该说,他知道席慕华还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真的已经半死不活的事实。"我......应该不用吃东西。"以前他老是要自己多吃点,现在他想吃也吃不到了。

  看著席慕华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浅笑,随后又伏在自己肩上,一阵灼热的湿意立即传来,烧烫著自己的心。

  不知道他竟如此在意自己,不晓得他已付出这么深,没想到自己的离开,会带给他这么大的伤痛与打击......

  一开始他纵然有埋怨,现下也早已经完全消退。

  鹰仓若来到自己原先住的房间,所有的陈设、吉他等乐器,全都维持原位摆放著。

  "你的房间,我还保持著原状。"

  他一直深信鹰仓若终有一天会醒过来的,只是万万没想到,他是醒过来了,却是以这模样"醒"来的。

  "你会怕吗?"鹰仓若语调中透著一丝不安。

  这一路过来,鹰仓若发现没有任何人能看到自己,就连声音也听不到。老实说,刚开始他也不抱任何希望席慕华能听见自己说话,没想到他不但能听到、看到,甚至能触碰到自己,如果,他会怕自己这模样,那自己就真的不知该去哪里了。

  "不怕。"抚平他眉间的皱痕,席慕华充满柔情地淡笑著。"我想见你郎来不及了,怎么可能会怕你。不管你是什么模样,我都要你留在我身边,不再让你离开。"

  闻言,鹰仓若松了口气,靠在温暖的胸前,任他将自己抱紧。

  "你还是这么爱抱著人。不对,我忘了自己这样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不要这么说,你就是你,永远不会改变。"

  "抱著我,你不会冷吗?"

  "天气愈来愈热了,这样刚刚好。"

  即使会,他还是要抱。现在的鹰仓若身体似乎好多了,只除了脸色有点苍白,体温有点低外,其余皆和平时无异,精神甚至比以往更好了许多。

  应该是不会再发病了吧!

  毕竟手术真的很顺利,现在鹰仓若身体里那颗健康的心脏,也与常人无异地活跃跳动著。

  "慕华,我想去看看爹地、妈咪和爸爸,还有纪和子佟哥他们。"

  "你还没见过吗?"

  难道他刚"醒"来第一个就是来找自己?这个认知让席慕华满足的笑开了唇。

  "因为你这里离医院最近......"

  "不诚实的小家伙。"看著鹰仓若不自然的表情,他马上就识破他那别扭的话语。

  "真的!我只认得来你这里的路!"

  "好、好,我都知道,不气了。"

  脾气还是一样呢,真好,他真的回来了。席慕华不自觉地紧紧收拢双臂,贴著他滑嫩的颊,磨了又磨。

  "待会儿我带你回去。"

  "不要再蹭了,好痛的。"

  席慕华一听愣了一会儿,随即弯起唇角笑问:"你有感觉?"

  "会疼......应该是有吧。"鹰仓若雏眉,他也不明白。

  "若!我的若,你终于回来了,我好高兴!"

  "什么你的若,谁是你的了。"他微红著脸,将手挡在席慕华又要蹭过来的脸上,无情地一把用力推开。"不要再蹭了!走开!"

  "小家伙,你还是这么无情。"脸上满是宠溺又开怀的笑容,席慕华又黏了上去。

  "不要抱我,唯看死了,你怎么把自己摘成这副德行。"

  "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你,根本没时间理这些小事。"

  "我说不要抱我!"

  "让我抱,若,我整个月都没有这样抱你了,真的好想、好想你。"

  他说的是真心话,活像是无赖般不肯松手,搂得死紧。哀怨的语气让鹰仓若内疚了起来,语气软了不少。"你先去把胡子刮干净,像个野蛮人似的,皱巴巴的衣服也换掉,跟流浪汉有得比了。"

  鹰仓若的鼻子嗅了嗅,还好是之前他常闻到的淡淡沐浴乳清香,否则更要怀疑他是不是这一个多月都没洗澡了。"遵命。我的小宝贝怎么说,就怎么是。"

  闻言,鹰仓若抡起拳头,无预警地就往他那结实的腹部打下去。

  "唔......你来真的啊。"席慕华抚著肚子,雏起了英眉,不是真的很痛,但他下手也不轻就是了。

  "你再叫我那个名字试试。"他眯起的晶亮眼眸中发出警告的意味。脸上带著笑意,像是没看到小家伙的怒火,一双幽邃的黑眸里回复了光彩,用著满布浓浓爱意的眼神望著怀中的人儿,胸口满溢著无以言喻的感动与激动,再次牢牢的将他圈抱住,像是要揉进自己体内。

  "真好,若,你真的回来了。"

  又回到医院里,鹰会若脸上露出厌恶表情。

  "怎么又来医院了?"

  "小傻瓜,你如果待到早上,就会见到大家。"

  他是半夜"醒"过来的,大家不久前才都刚离开。

  不是没人想陪伴他,只是在那夜深人静的时刻,人总是特别容易胡思乱想,要不是怕守在沉睡不醒的他身边会过度失控,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独自留在医院里。

  "呃?你们每天都来看我?"

  在病房门外停住,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的谈话声。

  "当然,大家每天都会来陪你。"

  "果然还是让大家担心了。"他垂下眼。

  "别想太多,准备好要进去了吗?"

  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席慕华脸上掩不住复杂的柔情神色,紧紧牵握住他的手安慰。

  "你确定要告诉他们吗?这样会不会很奇怪?"他怕席慕华会被当成疯子。

  "我无所谓。"

  或许不会有人相信,甚至真的会认为他是受刺激过度,疯了,但都无所谓,在真正遇到这种事情之前,他也是科学论者。现在,他还是无法解释这种事情,但他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

  想起雷老先生在邮轮上曾说过的话,那时候他就是在提醒自己吧,还是说他早已经预料到现在所会发生的事?

  "嗯......还是先不要说好了。"

  "依你。走了,进去吧。"

  朝有些紧张的人儿温柔一笑,两人一同进入病房。几乎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席慕华已经换上不同的心情。现在的他不能说是喜悦,毕竟鹰仓若的身体还躺在病床上,陷入昏迷不醒中,但是手中传透来的真实触感已经让他很满足了。能够碰得到他、听得到他、看得到他,真的很欣慰了。接下来该想想怎么维持鹰仓若的身体,如果无法让他真正的清醒过来,至少也不能让他再次离开自己。只要再一次,他知道将会永远失去鹰仓若,他真的会承受不住。"你来啦,慕华。"尹子佟笑著和他打招呼,敏锐地发现他有点不一样。

  脸上似乎带著浅浅的笑容,以往那副仿佛世界末日的悲恸神情已不复见?

  发生什么事了吗?尹子佟视线又移向席慕华的右手,看起来像是牵著什么般而微握起。

  "嗯。"席慕华轻应一声,向每个人点点头打招呼后,来到鹰仓若的病床尾,惯例地拿起寻房记录表查看。

  "怎么样?"

  鹰仓若小声问,他实在看不懂上面数据的意思。

  "和之前一样,都很稳定。"

  病房中的每个人都以为席慕华是在为大家解释,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他那侧过头,像是对著旁人露出的淡淡笑意,让病房中瞬间寂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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