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罗忽然说道:“这火刑都应该由校长来宣布行刑的,如今校长已经被罢免,现在由谁来做这件事?”
“这个嘛……”马东开口准备说话,却被杜克罗当即打断了。
“马东,你没有资格,你的责任还没有算清楚呢。”因为由谁宣布行刑,也就是说这未来校长的位置就差不多坐上一半了。
马东嗤笑了一声:“谁说我想自己来宣布了?我是说泰拉斯是最合适的人选。他为人向来正直,处事公正,平日潜心研究教义,有颇深的造诣,我看不出来有谁比他更合适。”
众人沉默了,虽然一看就是马东跟泰拉斯事先串通好了在演戏,不过马东说得的确也对,在神学院里的确找不出比泰拉斯更适合做校长的人。
泰拉斯轻咳了两声,说道:“好吧,现在我宣布,由于施密特作恶多端,按照学校的校规,当受火刑之苦,即刻行刑!”
十字架下的火苗越蹿越高,施密特的皮肉在火中被烤得滋滋啦啦地响,即使站在旁边的人似乎都能感觉得到他的痛苦。
拉图什从窗口注视着校园里的熊熊火光,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终于是报仇了,可是父亲呢?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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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清晨,拉图什像往常一样早早地醒来,虽然此时已经不再需要处心积虑地想着躲避阴谋并算计他人。
“拉图什,你醒了吗?”埃鲁在屋外问道。
“嗯,进来吧。”
“今天审讯普安索和多米尼克,你不去吗?”埃鲁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兴奋。
“我就不去了。”普安索跟多米尼克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其实早就确定了,况且这也不是拉图什心里所关心的事。
埃鲁笑了一声,问道:“其实无论是你答应帮助普安索除掉法斯凯尔还是帮助法斯凯尔除掉普安索,都是你计划中的一个环节吧?你在这个幌子之下做事可以更加得心应手,为了你的一个目标却能够同时用到两边人的力量。他们都想利用你,却没想到最后反被你利用了,不仅仅是利用,连命都没有了,这个代价可真是不小。”
“埃鲁,我们的交易也算是结束了,我答应过不会继续要挟你,一定说话算话,以后你就彻底自由了。不再需要装傻,尽情地展现你的才华去吧。”拉图什不想继续听埃鲁的那些废话,自己的计划自己当然比谁都清楚,还需要从他人口中听说吗?
“好好好,我给你空间自己安静一下,我去看审判了。至于以后的事嘛……我们再说。”
埃鲁明显是还有事情要说,可是拉图什没有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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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在同样的场地由同样的人召开审判大会,不同的只是这次接受审判的是普安索以及多米尼克。
新上任的校长泰拉斯会借着这个机会杀一儆百是毫无疑问的事,因此在开会之前就已经有人去给普安索和多米尼克送了一顿好的菜,虽然这两个人就只是靠在一起沉默地坐着,到最后也没有吃一口。
泰拉斯神情严肃地说:“在学校拉帮结派,残害同学的罪名你们已经认了吧?”
普安索和多米尼克没有回答,泰拉斯又问了一遍。
多米尼克低声对普安索说:“对不起,我中了埃鲁的计,结果害了你。”
“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关心我了才会中计的。”普安索微笑道。
“今天就要死了,你后悔先前所做的一切吗?”
普安索摇了摇头:“不后悔……要说后悔我就只后悔一件事,没有在进神学院之前就认识你。如果那样,我们就都不来这个鬼地方了,现在一定是处于完全不同的境地。”
“我也不后悔,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吧?泰拉斯,要判什么罪你就快点宣布吧。火刑对不对?只能是这个了。”多米尼克笑着瞥了一眼泰拉斯,脸上没有一丝的恐惧。
“那……也要你们先认罪了才行。”
“认不认不都一样吗?反正已经‘证据确凿’了。”多米尼克跟普安索这两天被关在地下的那个小黑屋里早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拉图什是如何一步步把这些人都拉进他的计划之中的。只不过现在的普安索和多米尼克已经不再纠结阴谋之事了,反倒是因此得到了难得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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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埃鲁突然说话了。
泰拉斯皱着眉头问他:“你想说什么?”泰拉斯在心里疑惑,难不成埃鲁对这两个人有感情了,打算替他们做最后的求情吗?如果真是这样又何必参与陷害他们?
埃鲁说道:“我觉得这件事结束得太草率了一点吧?”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不问问他们两个毒药是谁提供的呢?”
“难道你知道?”泰拉斯没有办法,只能这么继续问下去。那毒药很显然是拉图什给埃鲁,再由埃鲁放进普安索箱子里的。他想借机铲除拉图什?未免太天真了吧?拉图什安排的这一切,我也参与其中,又怎么可能治拉图什的罪?况且以拉图什的精明,会让埃鲁拿到证据吗?
“我也只是猜测。想想法斯凯尔,为什么一个人可以常年生活在阁楼却从来没有任何困难?”
“应该是有好心的同学去帮助他吧。”
“先前人人惧怕普安索和多米尼克,有谁敢违背他们的意愿去帮助残疾的法斯凯尔?”
泰拉斯有点不耐烦了,问道:“你就直接说怀疑的是谁吧。”
“不惧怕普安索和多米尼克的当然就只有他们自己了。”
第22章 了无遗憾
“你是说普安索跟法斯凯尔暗地里有交易?”
埃鲁笑道:“我早就听说法斯凯尔是个怪才,平时什么都喜欢研究一点,擅长制毒也不是不可能啊。为了现在还活着的各位学生的安全,我希望学校能够彻查此事。”
“原来是这样!”许多人惊叹道,“怪不得法斯凯尔已经残疾了,又处处跟普安索作对却没有被除掉,其实是在表面上做给我们看的……”
“是啊,是啊,我们都被蒙骗了……”
“这个根本就说不通。”贾尔在下面小声嘀咕,“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整件事都不会发生,大家完全被埃鲁给绕进去了,埃鲁到底想干什么?”
卡缪回答道:“不知道,不过我今天早晨看到埃鲁从拉图什的房间里出来。”
“哦?现在不是已经不需要他去给拉图什送药了吗?难道是……”贾尔没有继续说下去:难道是拉图什的计划还没结束,一定要除掉每一个眼中钉才肯停手吗?这个拉图什也未免太狠心了!连一个失去双腿的人都不放过!现在的法斯凯尔还能做什么?!
“是什么啊?”卡缪追问道。
“没什么,别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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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泰拉斯点了点头,“为了保证公平,今天我们会去搜查法斯凯尔的房间,只不过今晚普安索和多米尼克的火刑还是要按期举行。如果法斯凯尔真的是帮凶,我们以后再找时间单独审判。”泰拉斯只想着尽快处决这两个人,以免夜长梦多。
普安索和多米尼克相视一笑,对于这件事心里已经很有数了,只不过不想说破。没想到处心积虑了一年多想对付法斯凯尔,最终他却栽到了埃鲁的手里。反正已经是快死的人了,没必要再参与这无休止的争斗。
“我们先前小瞧埃鲁了。”多米尼克笑道。
“我本来就不信任他,我活这么大就只完全相信过你一个人。很值得庆幸,一直到最后你都跟我是站在一边的,我没有错信你。不然那才叫死不瞑目呢。”不知道为什么,从审判之日起,普安索跟多米尼克的表情就只有笑了,并且是止不住的笑。
大家都很奇怪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什么事这么可笑,其实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先前不懂得什么才是最珍贵的?还是笑又有人要步入同样的路?
普安索和多米尼克的火刑跟施密特是在同一个地方进行的,地上仍然有着那天火刑过后的焦黑。普安索对多米尼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忍一会儿,我们很快就能在地狱的那头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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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安索跟多米尼克死后,众人的兴奋点立刻转移到了法斯凯尔的身上。其实大家对那个神秘的阁楼早就很有兴趣了,只不过很少有人上去。
这几天学校发生了太多的事,课也暂时停了,大家就这么一会儿拥到犯罪现场,一会儿拥到审判大会,一会儿拥到刑场,反复进行着。
“法斯凯尔,平时倒也没有做出过什么很过分的事,大家要对他客气一点。常年一个人居住在阁楼,心理上可能会有问题,别惊吓到他。”泰拉斯从内心里并不希望把法斯凯尔也送上刑场。埃鲁干嘛要陷害法斯凯尔呢?难道又是拉图什的指使吗?如果真的是拉图什计划的一个环节,那么法斯凯尔多半逃脱不了。
其实不仅仅是泰拉斯、贾尔这么想,其余的人几乎也都这么认为。
大家在法斯凯尔房间的门口停住了。
泰拉斯叹了口气,说:“敲门吧。”其实泰拉斯从前很欣赏法斯凯尔,就像欣赏刚入校的拉图什一样。他们都是难得的人才,却为什么没一个把聪明才智用来研究教义的?
门先是被敲了三声,等待了几秒钟,里面没有回应。于是大家你一下我一下又敲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终于,泰拉斯下令:“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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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被房间里的一幕惊呆了,只见房间正中央有个木桶,里面是鲜红的血水。法斯凯尔微笑着坐在正中央,脸色惨白。
“快点看看他怎么样了!”泰拉斯叫道。
特里布莱把手指放在法斯凯尔的鼻子下面一会儿,又摸了摸他的脸,说道:“恐怕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
法斯凯尔的手腕上有伤,桌子上还放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多半是自杀了。畏罪吗?不知道,现在也没必要知道了。
“先把门关上。”泰拉斯用手捏了捏太阳穴,这里的血味弄得他有些头晕。
“校长,还有什么吩咐?”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不希望有更多的事了。以后无论谁问起来,都只能说不知道,不了解。谁要是敢把这些事泄露出去,一定严厉处罚!绝不留情!”
众人只有用力地点头,不想激怒这个新上任的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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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斯凯尔的尸体很快就被抬出去处理了。
泰拉斯仔细看了看他的房间,里面的确有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包括毒药在内。就算是法斯凯尔没自杀,多半也会被冤枉而送上十字架的吧?泰拉斯在心里暗暗叹息。
刚走出法斯凯尔房间,泰拉斯忽然被贾尔叫住了:“校长,能耽误您一点时间吗?”
“有什么事吗?”泰拉斯温和地问道。
“关于苦修……校长,我想说我觉得那个方式不太好……”
“你是说你抽到的那个?等最近这些事情过去了,我就宣布废除。”
贾尔惊喜地问:“真的?那我可不可以不去了?”
泰拉斯上下打量贾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抵触这个苦修。按照以往学生的经验,通常都是很乐意去做这个苦修的,真正的痛苦只有在孩子生下来之后才体会得到。这个贾尔现在便不想做了,真的很奇怪。
“贾尔,虽然施密特校长的职务已经被免掉,但是他在职期间所做出的决定是不能更改的。我废除那种苦修方式,只能是今后的学生不必去做了,你还是得完成。”废除这一项苦修完全是为了完成对拉图什的承诺。
贾尔很失望地点了点头,说:“哦,那我先回去了。”看来只能继续骗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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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召开苦修成果汇报的大会。
“贾尔的苦修如何了?”泰拉斯问杜克罗。
“那个女子已经怀孕,我找医生给她看过,错不了。”杜克罗回答说。
“那就好。”泰拉斯点了点头,继续询问下一个人的情况。
拉图什在开会期间始终低着头,这个会没有他的什么事,有的就只是贾尔的苦修勾起他痛苦的回忆而已。
所有人汇报完毕之后,泰拉斯又说道:“经过反复斟酌考虑,我觉得离开亲骨肉这一条苦修方式并不符合我们神学院的宗旨,以后就去掉吧。”
其他老师并不知道泰拉斯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就只有拉图什抬眼感激地微笑了一下,然后第一个走出会议室。
第23章 翻新格局
拉图什哼笑了一声站住了,对伏在墙后的两个人说:“你们出来吧,有什么事吗?”
吉奥诺和戈多很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站在拉图什的面前有些不知所措,张开嘴却又闭上。
“你们可以说话了,但是有一点,不要让人知道是我给你们治好的。”此时的拉图什就只想恢复平静、与人无争的生活。若是吉奥诺跟戈多的事被人知道了,一定会认为拉图什在借机拉拢人,免不了会成为众人的敌人。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在激烈的斗争之中一开始冒尖的通常都不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吉奥诺激动得差点流出眼泪:“太好了……我们又能说话了!”由于很长时间没有开口,说的话甚至有一点不流利。
“没有别的事情了吧?那我先走了。”拉图什不等他们两个回答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然而一转弯却看见埃鲁等在门口,心里顿时有些不悦。终究还是得不到清闲……
“回来了?”埃鲁满脸堆笑地说,“有些话我想跟你说,方不方便进去?”
“进来吧。”埃鲁这么说了,拉图什倒也不便生硬地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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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鲁在拉图什的对面坐下之后才开口说道:“那天不是说起一切事情结束之后的问题吗?可能我就是贱命吧,习惯于在别人手下被招来唤去了,普安索跟多米尼克不在了,我还是跟着你好了。原先说过的话我收回,以后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安排。”
“我没什么事需要你去做的。”拉图什断然拒绝。
“现在大家虽然不知道事情的具体经过,不过全都意识到你不是个简单的人了,以后由你取代普安索的位置肯定没人敢说个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