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伽蓝雨
伽蓝雨  发于:2010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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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耳边是哗哗的雨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头顶是家里那有些陈旧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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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对有够狗血吧,呵呵,男公关都出来了……
  耳边是哗哗的雨声,他躺在自己的床上,头顶是家里那有些陈旧的天花板。
  周北游觉得自己似乎是著凉了,浑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打开灯,去卫生间洗一把脸,镜子中的人,颧骨上带著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他打开窗子,深吸了几口雨夜凉凉的空气。
  没有想到,时隔七年,在自以为将那个人全部忘记的时候,他竟然又再次出现了,而且,还对他说著同样的话,他说“你好,我是顾黎。”
  第二天周北游果然发起了烧,周越泽想要请假照顾他,被周北游强行推出门外去上学。
  周北游站在阳台上看著楼下对自己挥手的小泽,也笑著挥了挥手,回头看看墙上的挂锺,揉了揉一阵阵钝痛的额头,还是穿上外套,拿起公事包,出门上班。
  ──他自从到公司就职以来,除了小泽生病,还从来没有为自己请过一天的假,如果不是去拜访客户,那麽就一定会去公司。
  周北游身体很好,很少生病,可越是这样的人,生起病来症状就越是严重。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已经难过到吃不下一口饭的程度,恹恹的靠在办公桌上发呆,下午是业务部的人出门跑业务的固定时间,他强打精神去拜访了一位相熟的客户,顺利的续下了下一个季度的合约,之後顺路到药局买了几片感冒药,便早早的回到公司,即使不能提前下班,回到办公室在椅子里坐一坐也好。
  刚刚走进办公室,便被老王叫住了,“小周,晚上我们和财务部、设计部还有後勤部他们打算一起为顾总开个欢迎会,你一定要来啊。”
  周北游顿时觉得头比刚才又多疼了数倍,推辞说:“主管,我有点不太舒服,想早一点回家……”
  “这次可不行。”老王摇摇头,“我也知道你平时不喜欢应酬,可是今天顾总还特别提醒我,要我晚上一定要带你一起去。”
  说著用手肘顶一顶周北游,笑著说:“你和顾总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昨天看你们好像……”想了想,没有再说下去,反而补充了一句:“午饭时顾总没有看到你,还向我打听你为什麽没有去吃饭呢。”
  周北游觉得有些奇怪,可心却“砰砰”的跳了起来,跳得很快,使他感到一阵阵将要失去呼吸一样的眩晕,他按住胸口,说:“我今天去和客户吃饭了。”
  老王没有注意到他的脸色,“我也是这麽觉得。”
  “你怎麽对顾总说的?”
  “当然就是这样说的啊。”
  周北游点点头,放了心。
  五点锺,公司下班,周北游已经被烧得彻底昏了头,无论别人对他说什麽,都只知道傻乎乎的笑。他本来就是老好人,整天笑眯眯的,所以大家竟也没有觉察到他有什麽不对,一起拼了车,跟在顾黎开的那辆车後面,向饭店去了。
  车上有个年纪挺小的女实习生,在那边望著顾黎的车发花痴:“哇,顾总为人真是低调,像他这种年薪不菲的金领阶层,却只开这样普通的车,嗯嗯……”小姑娘点头赞叹:“可见是个内敛不张扬的好男人,有深度。”
  顾黎开的是一辆普通型号的大众,绝不张扬的银灰色,车不新,甚至尾灯附近都被撞凹进去一小块。小实习生说的不错,公司里面有好几个主管,开的车都要比顾黎的好。
  周北游恍惚间听到了这句话,竟有些莫名其妙的欣慰和自豪,便也伸头去看了看顾黎的车,笑眯眯的说:“他小时候,就是个好孩子来的。”
  车里的人很诧异的纷纷问他:“怎麽?你和顾总认识吗?”
  周北游烧的迷迷糊糊,所以此时说话已经有些不经过大脑了:“对啊,我们早就认识了……”
  可惜没有人相信,大家笑著说:“怎麽可能,顾总在国外待了很多年,最近一年才刚刚回来的,小周你在说梦话吧?。”
  周北游笑嘻嘻的,也不辩解。
  大家一起去吃的韩式烧烤,长长的原木矮桌,坐了二十多人,顾黎做在最里面,周北游坐在最外面。
  周北游满心想要好好看一看顾黎,看一看这个隔了七年又突然冒出来的顾黎,可两个人中间隔了长长的桌子,隔了烧烤食物时升腾的油烟,隔了无数杯杯盏盏,以及很多人的脑袋。
  他看不到他,又有些早已尘封许久的记忆渐渐在脑海中浮现出来,他感到胸口一阵酸热,烧得喉咙都在发痒。
  中午就没有吃饭,然而这个时候竟然也没有觉得饿,摸摸桌子上的冰啤酒,觉得沁凉舒爽,忍不住喝了一口。一道冰冰的凉意顺著喉咙滑下,浑身的高热都被驱散了些许,於是就又喝了一大口。
  作为曾经的男公关,作为靠卖酒收取提成为生的男公关,周北游的酒量不可小觑,不知不觉面前就横七竖八倒了很多酒瓶,旁边的人又为他倒了烧酒,他也照样一口喝掉。
  晚餐的气氛很热烈,虽说顾黎的话不多,但比上班的时候要和善很多,有人和他说话,便和颜悦色的听著,几个活泼的女职员围在他身边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顾黎也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周北游已经完全沈浸在酒精带给他的麻痹感中,他不和人交谈,也不去看那个坐的高高在上的顾黎,只是一口接一口,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高烧与酒精令他神智混乱,完全没有注意到,顾黎偶尔看向他时,那意味难明的目光。
  等到晚餐结束的时候,大家提议去唱K,周北游也摇摇晃晃的跟著一起去,到了KTV,众人一起起哄,要顾黎献唱一曲,顾黎难得的有些为难,他茫然的翻了翻点歌本,表情呆滞:“我真的是哪一首都不会唱啊……”
  “不可能,顾总就不要谦虚了!”
  “对啊对啊,如果实在没有会唱的歌,那儿歌总是会个一两首的吧?”
  顾黎受到启发一样,再翻翻点歌本,居然真的有儿歌这一类,音乐声响起,大家都觉得莫名熟悉。
  前奏结束,顾黎那略微有些低沈,但又清冽的声音响起,果然是一首儿歌: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跺跺脚……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
  这是一首非常能够带动气氛的歌曲,虽说与顾黎的身份长相仪表之类格格不入,但竟不让人觉得唐突。他麻木的坐在那里,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的盯著屏幕唱歌,每唱一句,大家就很捧场的一起跺脚。
  很快,第一段唱完,下面是第二段,顾黎唱:“如果感到快乐你就跺跺脚……”
  咦??
  大家一起看向顾黎,这一段不应该是“拍拍手”了吗?怎麽顾总还在唱“跺跺脚”啊……而且屏幕上明明有显示歌词嘛……
  众人互相使个眼色,依旧一起跺脚。
  於是顾黎就一直跺脚,“拍拍手”的时候,大家在跺脚,再下一段,要“挤挤眼”的时候,大家还在跺脚。
  一曲完了,顾黎就只唱了这一句歌词,大家的脚都跺麻了……
  之後就没有人再要求顾黎唱歌,顾黎终於得到清净,用目光去寻找周北游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经蜷缩在角落里的沙发上睡著了。
  顾黎皱起了眉,早就看他脸色不大好,刚才又拼命喝酒,生病了还要喝酒,怎麽七年过去了,这个人反而变得更任性了呢?他到底有没有在长进啊……
  顾黎想要过去关照他,又觉得,两个人既然已经结束了,就不该再牵牵扯扯,纠缠不清,於是就强忍著不去看他,可心里却好像被一根丝线勾住了似的,一下一下的望周北游那里扯。
  他终於被自己打败了,装作去拿桌子另一头的饮料,不露声色的在周北游身边坐下,在昏暗的灯光掩护下,将自己的外衣盖在他身上,又摸摸他的头,果然,烧的有些烫手了。
  顾黎叹一口气,对秘书小何低声说了句话,小何站起来,说:“今天就到这儿吧,顾总明天一早还要出席一个活动,今天是周末,大家也早点回去休息。”
  同事们便站起来,陆陆续续走过来和顾黎打招呼,三三两两离开。业务部的几个人问:“咦?小周呢?”
  顾黎指指自己身边:“他喝醉了,你们先回去,我负责送他。”
  付大姐连忙说:“顾总,这怎麽好意思?我和小周家住得近,顺路送他回去就可以了。”
  顾黎不说话,只看著付大姐。
  一秒,两秒,三秒……
  付大姐被他看得流冷汗:“哈,哈,那就麻烦顾总,我先走了。”
  顾黎将周北游背在背上,艰难的直起身子,──周北游虽说清瘦,但到底也是身高一七六的成年男人,虽说他也很想很帅的一个公主抱将周北游抱起来,可他毕竟不是健美先生。
  他总以为自己对周北游已经没有牵挂了,没想到在见到他之後,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他依旧把他放在心上,即使发生了那件事情,即使是过了七年这麽久之後,他依旧挂念著他,──周北游一直住在他心里,即使是在最隐秘的角落,却依然不可动摇的存在著。
  几乎是昨天见面时的那一瞬间,顾黎似乎听到了心中有什麽东西破裂的声音,然後,周北游便再次,只用一瞬间就填满了他的整个心和思想。
  ***
  ***
  周北游睡得很熟。
  顾黎搂著周北游坐在车後座上,他就一动不动的靠在他的肩头睡著。
  顾黎记得他的酒量很好,可能是生病的时候更容易喝醉吧?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识到周北游的酒量,还是在他刚刚到Firelight做服务生的第二天。
  那个时候除了店长吴清文,顾黎在Firelight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周北游。他年纪小,之前也从来没有过打工的经验,虽说因为一般观念的影响,对於男公关之类,心中多少存著些芥蒂,但初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就遇到像周北游这样总是和颜悦色、不厌其烦的人,心中几乎是立刻就对周北游产生了好感,没事的时候也要在他身边蹭一蹭,像只刚买回家的小狗,不安又好奇,紧紧跟在主人身边。
  那天周北游教了他怎样点单,怎样敲门,怎样送酒,晚上快要营业的时候,他忐忑不安的去更衣室找周北游:“北游!”他急急的冲进去,抓住周北游的肩膀,“店长要我今天晚上给楼上一间包厢服务,他说那一间都是大客户,可是我我我,我还什麽都没有练习,等一下会不会搞砸?”
  周北游拍拍他的头:“没关系,你这麽聪明,我教的那些你一下子就学会了,一定没问题。”一边系著领带,一边用狐疑的目光将顾黎上下打量:“我说,小黎,你真的已经成年了吗?”
  顾黎似乎是早有准备,“唰”的掏出一张卡片,在周北游面前晃了晃,“怎麽样?看看我的身份证,上个月刚刚满十八岁哦。”
  周北游哭笑不得,“你不用把这个随身带著的吧,如果丢了,补办也很麻烦的。”
  顾黎将身份证塞进衬衣口袋,笑著说:“北游,你准备好了吗?”看看镜子里的周北游,说:“你这个发型弄得太糟了,我帮你重新整理一下。”
  用手顺了顺周北游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你看,你的发质很好,又细滑,用太多发蜡会显得老气。”说著,将周北游的头发微微抓乱,弄得蓬松一点,又把他分得过於明显的三七开刘海弄得自然些,得意的指著镜子:“怎麽样,好很多吧?”
  周北游看看镜子,又有些脸红:“谢,谢谢……”
  顾黎意犹未尽的在周北游头发上来回抚摸了几下:“你发质真好。”
  “啊……嗯。”
  顾黎点点周北游的脸:“这麽爱脸红啊,你这个样子,会让那些客人想要欺负你哦。”
  说著,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旁边的男公关看著顾黎的背影,对周北游道:“这个小黎长得不错,也年轻,不出来做事,只做服务生端盘子也太可惜了点。”
  周北游应付两句:“是啊,没错。”便不再说话,小黎年纪还小,又生性单纯活泼,是个好孩子,这样的好孩子,去做男公关,才是真正的可惜。
  ──当然,这话他不能说出口,最多就只是在心里想一想而已。谁也不是心甘情愿做这行,但既入了行,就有很多话不能随便说。
  这天并不是周末,所以客人不多,周北游闲闲的坐到了晚上十一点锺,依旧没有人来指他的名,如果这个时间还是没有人指名的话,今晚应该就不会再有了。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这个月的个人业绩,应该已经达到标准,於是偷偷松一口气,一直端著的肩膀也耷下来。
  ──他是真的很不善於交际,也很不喜欢和女人们做那些虚情假意的你来我往,而且还最讨厌喝酒。
  大约将近午夜的时候,一个被二楼顾客指名的男公关慌慌张张的从二楼的包厢区跑下来,“店长,店长,你快去看看,小黎和客人争执起来了!我拉不住他!”
  周北游大吃一惊,立刻也站了起来,问:“怎麽回事?”
  那人焦急的说:“我也不太清楚,大概是客人想要对他做什麽……”
  这个孩子!
  周北游知道顾黎虽然看起来性格好,总是爱笑,但可能实际上非常倔强,而且他毕竟还是个刚刚十八岁的孩子,又从来没有出来工作过,就像一张干干净净的白纸,哪里受得了这种夜店里的龌龊事?
  周北游看著他,仿佛看到了一年多前的自己,忍不住就想要保护,想要帮助。
  他跟在吴清文的身後,两个人一道来到那间包间,只见顾黎直直的站在那里,瞪圆了眼睛,手里的托盘早已扔在地上,上面昂贵的洋酒被打破了,冰桶里的冰撒了一地。
  万幸的是,看起来只是将托盘打翻,并没有动起手来。
  万幸的是,看起来只是将托盘打翻,并没有动起手来。
  吴清文已经在对里面坐著的一个中年女子道歉了:“刘总,小黎他年轻不懂事,又是第一天上班,您不要和他计较。”
  周北游也在一边著急,可他一向不善言谈,也不知道说些什麽好,就只能跟在吴清文身後,一遍又一遍的说对不起。
  刘总用手指扣著桌面:“你们这个服务生也太不像话了,我朋友只是让他一起喝一杯而已,他说服务生不能喝酒,於是我朋友就让他唱歌,他开始的时候推三阻四也就算了,谁知道最後居然在这里唱儿歌,他这是在有意羞辱我们吗?”
  吴清文又连忙向那个刘总的朋友道歉,边弯腰鞠躬,边拉著顾黎,要他一起道歉。
  顾黎咬著嘴唇强了一会,连周北游也开始用眼神催促他,只好马马虎虎的说了句“对不起”,把脸扭到一边,显然并没有感到歉意。
  刘总的那位朋友自然不会满意,指著周北游他们几个人,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货色,让你们喝酒是看得起你们,大男人出来做婊子,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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