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之城(出书版) BY 摆夷
  发于:2010年05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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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和我分开,是因为神官一定会听出他的声音?那些士兵自然也早就听命于他为他好好隐瞒。所以我会这么巧在宫里和他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而且从来没有外人看到我们俩在一起。

  王宫里各处的采光都很好,太阳把各处都照得亮堂堂的。皮肤黝黑的男人很多,虽然他们都是被阉割的,但多数都长得个子高大,面貌凶狠。

  每次一闭眼,就会浮现洛牙会突然睁开眼,眼神从黑暗之中向我刺来的影像,我会惊得睁开眼睛,害怕只有我一个人,这种从内心深处传来的孤独感让我缩在床上,紧紧抓住被子,骨碌碌地转动眼睛巡视着屋子里每一寸地方,哪怕这里再亮,好像也驱赶不了那些黑暗,那些侍卫再有力量,也不能将他的存在赶走。

  我总觉得宫殿之中会有手袭来,只有一只手无限伸长,一直伸到我的脖子上,将我掐死。

  这样的恐惧我从来没有经历,我根本无法闭上眼睛,每日每夜。

  「您不应该在士兵面前宣布您对男人的偏好,作为一个王,你应该有的是王妃!而非爱人!」莫巴恼怒的声音传来,他们并不忌惮我在这儿。

  渡互王冷冷地说:「洛牙能说的话,我就说不得吗?」

  莫巴直言不讳地说:「是的,因为你是一国之王。」

  渡互王沉默了很久,「这是个好理由。」他的声音拔高了一些,「当年也许你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所以能宽宏大量地接受父王一而再、再而三地迎娶王妃吧。」虽然我没有看见莫巴的表情,但是我怎么觉得他被抽了一巴掌一样。

  王再开口时只有一句话,「你可以退安了。」

  不过一会,莫巴走路的声音的响起,仿佛是一个心怀怨恨的幽灵。

  巴家沉默地走了进来,我的眼睛迅速在他身上凝焦,我无法不注意到他,他本来就是生下来要人注意的,而且我发现我居然对于责备他毫无兴致。

  我有几天没见到他了,他比我想像的还要陌生,下巴下长出来的短须和下沉的嘴角,都不带着与人亲近之情,我缄默着,心里却忽然放松了下来。很难解释我在他身边才有的轻松。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步步地靠近我,很是冷静,慢慢地脱去了他的衣服。

  「我想你一定很失望吧,问了那么多次,但一次也没问到什么。」我的心因为渐渐看到他裸露出来的身体而又空又乱,我急于把我能抓到的东西放在里面填满、压牢,又生怕有什么东西跑出来了。

  我变形的声音没有阻止他向我走来,他的皮肤在灯光下看起来像是茶色的。丢在地上的衣服料子也很好,无声地丝滑一样贴在地上。

  我和他都明白他想做什么,我想他已经习惯发号施令,而不去解释原因。

  在他走到床沿边躺下时,我闭上了眼睛,我有点明白了,但心里却更酸楚。第一次感觉到恐惧不在,反而有种认命后的安静感。

  床窝因为多了一个人,稍微往下陷动了一下,我的身体也微微晃动了一下,不知道是我有意还是他的动作,我滚到了他怀里,但他的动作比我想像的温柔。他搂着我的时候,只是反覆帮我把头发顺到耳后,似乎并不准备开始做别的。

  我睁开了眼睛看着他,他的眼神似乎并无太多激情,在我面前放大的眼睛因为看起来有些湿润而显得柔和,「让我来告诉你真正的爱。」

  他的声音很低,但却让我不自主地颤动了一下,他眼睛里太多我无法分辨的东西。然后胸口一凉,我屏住呼吸,只一瞬,又不得不深吸一口气,似乎觉得缺氧了一样,他的动作郑重的厉害,我觉得我的心脏微微有些抽痛,这是完全与肉体感觉无关的内心感觉。

  我居然不觉得害羞,似乎恐惧和那些心痛也让我急于寻找他的怀抱,我的身体完全凉了,然后被他紧紧地覆上,他的腿紧紧压在我大腿上,稍一用力,就将我的大腿分开了,他的手伸向那里,我不安地扭动了一下,我的那里还很小,服帖得很,从来没有人这样接触过它,连我也没有。

  「嘘、嘘……」他放柔声音哄我,他一定不只一次哄过别人,我心里发酸但终于静了下来,顺从于他,他的身体在我身上摩擦,除了他的一只手集中放在我的男性上,他的手并没有再去刻意在我身上哪一处用力,但他的整个身体都卖力地摩擦我,他身上的每一分肌肉和他的骨头都好像印在我的身上,而且抹灭不去。

  我终于叫了出来,欲望在一瞬间胀大,比我想像的还要惊恐,我甚至开始挣扎,那可能是每个人都惧怕的束缚和沉沦。

  他低喃着:「乖男孩,你看你长大了。你要长成大人了。」我无法阻止随之而来的亲密感和依赖感,我急于冲破什么,他的手、或他,但是我没有那样的能力,似乎只在短短地几秒内,我到达了高潮,脑子空白后,声音失控地泄露出来,我听到我的呻吟,那里面夹杂着羞耻的欢愉。

  好一会儿,我才恢复感觉,这是第一次我有冲破云霄再跌落下来的感觉。

  我发现他已经停止挪动,他用手撑着身子,从上俯视我,这让他的下面和我下面更紧密地贴在一起,他的脸上有一种不属于他而又格外野蛮的东西,我敢打赌,我刚才的脸上的表情他一点也没有放过,我羞窘地想挪开身子,但他仍然用力地压住了我,但他的表情显得安详。「你是我的了。」他认真地说。

  他和我对视着,直到确认我完全把这句话听进到心里去,才从我身上滚落下来躺到我身边。

  「没有什么爱是能离开肉体的。」他没再进一步要求有别的动作。

  我真正能感觉到的是男性的泪腺一点也不发达,或者是我真的心空空的,再不能落出泪来。但我终于能睡着了。我身边有一个人,他对我的身体如此亲密的人,他占去了这个房间里的空位,让这个房间显得满起来。

  我们都未穿衣服,夜晚,他硬硬的身体和他在无意识中碰到我那里时,都会让我不自在地醒来,又或者会在醒来的某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手被他包着握住他那里,他会无意识的握着我的手抽动一下,然后在梦中满足地低喃着。我会好奇地去感受他那里,在我心中好像跟随着好奇也滋长出什么别的。

  我睡得不好,可毕竟是睡着了。他似乎也一样,我们在一起好像也让他从他所害怕的什么事中挣脱出来,变得安宁。

  到了早上觉察到我们的下体精力充沛地醒来互相依靠在一起时,忽然有种甜蜜又心酸的感觉,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滚到他怀里,他抱着我,我几乎都无法想象他是王。

  但是只一瞬间,然后我的脑海里闪过洛牙。

  随后而来的日子,他每天晚上都会过来,与其说是做爱,不如说是挑逗。但是只有我知道那些变化,好像重生了一般,好像在我身体里男性的部分真正的成长起来,那些尖锐的,想侵略的男性思维,连带欲望也是如此,变得急切而不可控制。

  好几次,我想做的居然是侵入对方的肉体。特别是当有时他激动起来的时候,望着他脸上的激情,我觉得我可以停止一切思考,只为追求短暂的欢愉。

  渡互王看着我的眼神终于缓和起来,我们彼此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找不到可说的话,但是他看着我的眼神偶尔出现了一些笑意,虽然那笑意一会就消失了。

  我对自己开始陌生起来。我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又到底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我也不愿意思考这些。

  日子往前慢慢地滑动。

  我以为我不会再见到神官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回避想到他。

  抓住了沙漠之狼似乎是件大事,宫廷里准备了一个宴会,渡互王要我也参加,我如往常一样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

  晚宴时,我站在渡互王身边,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侍者。

  莫巴进来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扫视了一下我,没有放过我身上的一丝细节,他那种强烈地带着暗示的眼神和随后流露出来的笑都让我厌恶。更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没放过他盯着我的眼神,每个人都在他之后用同样的眼光看着我。

  莫巴坐的位置离王很近,可见是王国里非常重要的一位人物,今天他应该是主角吧。

  陆续又有些官员进来,莫巴对面的座位倒是一直空着,直到有人通报叫着「神官大人到时」我才意识到那座位是给洛牙留着的。

  我站在渡互王边,身子晃了一下,我觉得渡互王扫了我一眼,却没有表示什么。但我身边穿着黑衣服的一个黑人马上靠近了我,挽起了我的胳膊,似乎我马上会有什么不寻常的举止。我觉得我的眼睛热热的,似乎眼睛发红,渡互王是故意的。对于在洛牙面前羞辱我,和在我面前羞辱洛牙,他都同样有兴趣。

  我将我所有的恨意都投注在眼神里杀向他,他这样的举止几乎是要杀光我和他曾经有过或者现在正在建立的亲近感。

  可他根本没再看我一眼,或者他自己都比我明白,我最恨的其实是我自己,就像洛牙最恨的一定是我。我深呼吸了一下,将我胸中的气吐了出去,我轻轻甩着手,不让那人扶我,我想他一定得到了渡互王默许,他放开了我。我将眼神转向最前,一直放到我根本无法看穿的前方。

  我已经无心考虑谁会在意我的举止了。

  但我无法回避我的听觉,洛牙走路的声音由远而近,那脚步声很是单调,慢慢的,所以很稳,我听到他说「参见吾王」时腿又挪动了一下,那几乎是不由我的大脑控制的,而我的眼睛已经情不自禁地转到了洛牙的脸上。

  他并没有显得特别憔悴。

  洛牙的脸上非常平静,似乎前几天的事情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其实他步伐的声音也是,似乎胸有成竹,一步步地踏前而来。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说关于我的什么传言,或者在步入殿堂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去听我的呼吸,我从他的脸上绝看不出什么端倪。如果他知道这是对我最有力的报复,那么他成功了。

  心里难以描述的伤痛,使我胆敢冒犯王家的威严转去看渡互王,他也淡淡地扫视我,我从他的瞳孔里看到我刹白的脸,他的表情却与我的相反,平得不起一丝波澜。

  「平身吧。」他自然从容地对着洛牙说,我怎么忘了,他本来就很会伪装。

  酒宴平静地进行着,席间似乎没有什么寒暄,没有人怎么称赞莫巴大人,也没有人提起瑞安的被捕,间接着有些歌舞,并不太热烈,虽然那些女人都裸露着过多的肉体,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各怀心事,连莫巴也显得很是安静。

  神官终于站起来,音乐便停了下来,那些舞女们也躬着身子退了出去,他的脸上一晚上都没什么变化,他对着渡互王说:「吾王对我到来要说的话,大概已经明白了。」他的表情显得很透明,但其实我根本无法看穿他的思想。

  渡互王转转杯子,「你说吧。」

  「我为我的姐姐求我王赐婚。」说着,洛牙已经跪下,做了一个请求的姿势。

  莫巴的身子挪动了一下,如果他不动,或者我早已经忘了这个人了。但他似乎是故意引起谁的注意一样动了一下。我无法猜测出洛牙的用意,几天前,他曾经在我面前斥责他想要出嫁的姐姐,而此时又为什么来做说客呢?

  王捏着杯子的手抬了一下,我怀疑他想将那杯子掷出时,他却将杯子放回到桌子上,然后将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

  「先王仙去,则王妃可以嫁为先王的兄弟或者重用之臣,也算是渡互国一向的传统,渡互国男子多,女子少,生育慢,已有田园荒芜之景,我的姐姐寡居多年,若能得王命婚配,我想是一件会为神赞许之事。」

  难怪这个世界的男子居多,宫里也多是阉人。

  渡互王的脸色凝重,我想起他和我说过的故事,忍不住猜测他的感受,那个女人背叛了自己父亲的信任,又让狼烟四起,那些死去的人里总有一些是他曾经亲密无间的吧,而此时,要给这个女人幸福,他会怎么样想。

  席间出现一些纷纷的议论。

  「父王并没有兄弟。」渡互王终于开口,看来他并不愿意这样的婚事出现。

  「可是先王有情如兄弟的臣子莫巴大人吧。」洛牙的语气并不重,他好像对他要说的胸有成竹?

  我看向莫巴,他的脸上似乎透着一丝惶惑,有着不明白怎么会点到他一样的表情,他是装的,我本能地觉得,我厌恶他演戏。

  渡互王微张了一下唇又紧抿上,眉头也皱了起来。

  「王到现在还未有大婚和子女。要让百姓能承认王家的传继能力则有必要的事情。若是百姓们……」洛牙顿了一下,他的脸在此时闪过一种近似恶毒的表情,「知道王家总是耽于男色,而不准备生育子女,或许会加重百姓的不满吧。」

  我感觉到席间有像刀子一样的目光射在我身上。

  我知道洛牙说中了什么,脸上有些发烫。

  「你今天说的话很多。」渡互王淡淡开口。我直视着洛牙,想猜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他平静的表情似乎在说他是多么无辜。「人如果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代价的。」他弯下了腰,但却话里有话,「我想王一定不会愿意百姓这样想,所以一定不会阻止有着神圣意义的婚姻。」

  「莫巴大人的意见呢?」渡互王将头终于转向了莫巴。

  莫巴着急地站了起来,桌子被他用力站起的动作撞开,一杯酒往前移了一下,终于倒在地上湿了地毯。不过没有人在意那些,莫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无法说出的样子,末了,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想百姓们期待有一场婚礼,但是他们更期待的可能是大王您的。」

  渡互王的脸色阴沉着。

  下面他们要说什么呢?就算渡互王爱着一个人,可是仍然需要为这个国家尽力完成婚礼和生下一个孩子吧,我能明白洛牙在给我难堪,他笑得有些刺眼,我心里一疼,曾经我们不是这样的,不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上。

  我真希望巴家能马上对洛牙说他的婚礼也马上就要举行。能告诉洛牙我微不足道,并不是他要怎么认真对待的人,可是我却听到巴家一挥手,打断了莫巴大人的话,「准了。」

  他并不需要如此维护我的尊严。

  我往前迈了一步,突然急着想阻止什么,可是洛牙的声音先起来了,「王身边好像有人是新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他的脸朝着我,语气淡淡的,就如同往昔我还躺在他身边一样的温柔,也只有我才能感觉到那无边的冷意。我抖了一下唇,突然一下子忘了我要说什么一样。

  巴家站了起来,那个杯子在桌几上发出清脆的一声,「我想达力只是想为太妃大人出嫁尽点力吧,毕竟得到过神官你们姐弟俩的一些照顾,不过我看是免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想说什么。

  洛牙的嘴角弯了起来,「原来如此,那要多谢了,王说免了就免了吧。」

  莫巴也弯了弯腰,但他没抬头,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眼神会是什么样的。「可是。」他似乎不知道在忌惮着谁一样,有些吞吐,声音也压得很低,不过却能让我们听见,「肯慈太妃是不能离开神官身边的。」

  渡互王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这似乎也是他在准许这场婚礼前所犹豫的一方面,「既然如此,我看莫巴大人也调回京城吧。」

  莫巴一直没抬头,似乎默认了渡互王的命令。

  「这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再宣舞女们进来。」渡互王说,所有的人便坐回自己的位置,那些舞女们重新进来,音乐声响起,但是我无心于此,我的眼神一直在洛牙和莫巴前飘来飘去,洛牙一直没吃东西,莫巴则是合起拍子不时舞动着手,还有人不时向他敬酒表示祝贺。

  我都不知道那夜是怎么结束的,那夜似乎特别的长,我像是回到学校被罚站一样,总感觉呆呆愣愣的,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没做好,但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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