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骗走江湖 上————穿心莲
穿心莲  发于:2010年05月15日

关灯
护眼

上官雄抚须大笑:“哈哈,老朽能得到锦绣公子的几句吉言,一定让众人羡慕的紧,哈哈哈。”
君冉从怀中取出一个小锦盒,送了上去:“这是家师一点心意,请前辈笑纳。”
上官雄打开锦盒,露出了个古怪的表情。
只见盒中躺着一个精巧的玉狮子镇纸。这玉狮子通体光润洁白,神态活灵活现,是个讨喜的对象──可是,送一个武林泰斗这种东西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也显得寒酸了。君冉面色一窘,急忙拿回来揣进怀里,又取出一个差不多的小锦盒说:“晚辈拿错了,这个才是家师送给前辈的寿礼。”
上官雄打开一看,笑道“这不是朱羽金蝉么?据说是百毒克星,我那老朋友真舍得割爱啊,你师父近况如何?”
这一老一少寒暄起来,周围的人已经从惊艳中回过神来,该干吗干吗去了,但往君冉方向偷瞄的人,仍然不在少数。江隐在替易天诚暗暗着急,而上官遥却径直走了过去。
上官遥来到君冉身后,微一躬身,说:“在下上官遥,是上官家的长孙,今日有幸目睹锦绣公子的风采,实乃三生有幸。”
君冉听他是上管家的人,便转身去寒暄,哪知,一回头差点碰了个正着,上官遥竟然离他不到一尺远。就在这个当,上官遥猛的出手,勾住了君冉的下巴,自命风流的微微一笑。
要糟!上官雄心头一紧。果然,下一刻,“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重新把众人的视线拉了回来。
只见上官遥委顿于地,整条右臂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君冉面沈似水:“晚辈已把贺礼送到,不辱师命。上官前辈,恕晚辈就此告辞了。”
上官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对孙子又埋怨又心疼。又觉得君冉出手未免过重了,但好象听说过曾经有个叫浪里蝴蝶的江湖风流客,只是轻佻的叫了他一句 “阿冉”就被一剑穿心,比较起来,君冉实在是给足上管家面子了。唉,江湖人都知道锦绣公子最恨别人拿他的脸做文章,自己的孙子怎么偏偏去犯这个忌讳呢?
上官雄在那边尴尬的不晓得是留是送,君冉却已经拂袖而去了。江隐略一思量,追了出去。
满堂的宾客面面相觑。不仅为刚才那场闹剧,还为了江隐的举动。不是相传这两个齐名的武林贵公子素来不亲厚么?怎么一个受了气,另一个立马追出去,连喜宴都不参加了?看来传言有虚啊……

“君冉,留步。”
君冉刚走出上管家的庄门,就听见背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江隐。不禁有些纳闷,这人一向和自己没太大的交集,也互无好感,此时他急冲冲的追出来,莫非有什么大事?
看到江隐,君冉就有气。两个人齐名而论,凭什么别人提到自己最多的是“容貌”,而提到江隐的就是“才学”呢?这么一想,不由得面色带了几分不耐,再加上惯有的倨傲,君冉几乎没正眼看他一眼,斜睨着问:“玉音公子,有何指教?”
江隐心下默叹,君冉这般讨人嫌的态度,纵然长的如画中仙子,他也完全看不出半分的“可爱”之处,为什么易天诚偏偏看上他了呢?算了,情人眼里出西施,自己是来帮好友说话的,要做到仁至义尽,至于君冉的态度,不去理会也就罢了。
江隐说:“我有话对你说,请随我来。”
君冉跟在江隐身后,暗自奇怪,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好象还没见过玉音公子如此严肃的样子呢,原先的他总是淡漠而疏远,虽待人处事礼数周全,却又好象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现在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态度,难道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君冉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是自己下天山不久,听来的一则关于玉音公子的轶闻。江隐和慕容家的千金成亲时,被一个叫林什么的闯了喜堂,后来江隐退了亲事,留下了那人。想到这里,君冉对眼前这人投去了轻蔑的一瞥,爱上一个男子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非要人家当众指责他始乱终弃,迫于悠悠众口才肯接受么?哪像自己,喜欢上那个小冤家就是喜欢了,才不去管什么世俗理法,不仅要和他在一起,还要光明正大的让世人见证他是自己的另一半,不会让他受半分的委屈。以此比较,江隐根本不配和自己齐名。──不过,那小冤家现在何处?见面之后狠狠的教训他一顿是绝对少不了的!
思量之间,江隐已经带着君冉走出甚远。登上了一座小山,半山腰有一处凉亭。
这里苍翠环绕,四野无人,鸟鸣啾啾,倒是个能附庸风雅的所在呢──果然是玉音公子的喜好。君冉略带嘲讽的想着,随江隐在凉亭里坐下。
“玉音公子究竟有何指教?”

44

江隐看着君冉,一时间不晓得如何开口。毕竟,他从没劝解过别人的感情问题。但一想到这是为了好友,不得不打起精神,思量了一下,单刀直入的说:“请你再给易天诚一个机会吧。”
请你再给易天诚一个机会吧。
这句话在君冉脑中盘旋了两圈后炸开。君冉一咬牙,怒道:“住口,别在我面前提起这人。”理智上,他明白是自家的小冤家招惹了人家──虽然不晓得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也明白易天诚是受害者,但一想到他和那小冤家之间如何如何,就忍不住的对“易天诚”这三个字犯腻味。
江隐看君冉这般火冒三丈的模样,倒觉得心下稍安。毕竟,爱之深才能恨之切。看来他还是爱着易天诚的,只要把话说开了,或许能回心转意。便继续说: “你离开之后,他很伤心。你也晓得他是个孝子,他那些誓言必定不是出自本意。你再和他好好谈谈,毕竟你们爱过一场,不能这般儿戏说断就断的。”
君冉听得握紧了拳头,胸脯气得一起一伏,但又不好说清楚真相。毕竟,自己的情人假冒自己去勾搭别人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看着江隐如此“真诚”的态度,虽知道他本意不坏,也知道不知者不怪,却不可避免的产生了嫌恶的情绪。当下嘲讽的冷笑道:“玉音公子还真替朋友操心。可自己的家务事却处理的不太妙啊,不然也不会被情人哭着的找上门去。”
江隐心中一痛,这君冉,真是不知好歹,自己好心劝解他,却被他如此嘲笑──还扯上了子骞。
君冉继续说:“我听说江堡主收下了那人,这就是了,从此和他安稳的过日子就好了,何必多操心别人的事情?”
江隐被他的话勾起了全部的伤痛,往事一幕幕袭来,让他无力招架。他眼神黯淡了下来,轻轻说道:“……子骞,已经不在了,他故去了……”
君冉一愣,看着江隐那悲痛的表情,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了。爱人离世,他想必万分痛苦,自己还出言嘲讽,的确过分了。
江隐再开口时,语调已经带了无限的凄楚:“我和子骞缘分未到,他被老天收了去,是天命难违。可你呢,你好好想想,结缘容易,续缘却难,不要为了一时之气,就生生毁了大好的缘分。人一生能有几次遇上真心的有缘之人?或许一生便只能爱上一个人。不要不懂珍惜。”
被他苍凉的语调和言语中的无奈触动了心事,君冉的目光有些悠远,他回想起了初识那小冤家的情景──那是个没有美好可言的疯狂夜晚。

当时,他被强力的春药激的头脑昏沉,紧咬牙关强撑着一丝清明想要找条河浸一浸发烫的身子。却被河边树下那酣睡的人吸引了目光,月光洒在那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朦胧的银……当下理智尽失。他依稀记得自己扯碎了那人的衣服,在他的惊叫中进入了他,他知道那人因疼痛而挣扎喊叫,有些心疼,却无法控制体内的冲动让自己温柔起来。他在那人身上发泄了数次,最终那人被折腾的晕了过去。
在发泄完毕困倦无比的时候,他想到的是:这人被如此对待真是无辜之极,自己……一定要补偿他……
可当他醒来,入眼的竟是那人一步一步走进河里的身影。当下心中揪痛,无关补偿不补偿的,他只想好好对待眼前这人。
大千世界,芸芸众生,在自己最危机的时刻,遇到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这就是一种缘分吧?在随后相处的日子中,他看得出来,那人似乎喜欢着自己。可,他为什么没有去碧云宫?为什么找上了易天诚?难道他变心了?不,他有自信那小冤家喜欢的是自己,不会变心。他会找上易天诚定是一时兴起或者……有什么别的隐情。也对,江隐说的不错,结缘容易,续缘却难。自己和那小冤家莫明其妙的开始本就是一种缘,不能因一时之气坏了大好的缘分。待找到那小冤家的时候,自己就先收敛一下怒气,好好听听他的解释吧……
思及此,君冉站起身来说:“玉音公子今日的指教,君某受益了,适才言语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就此告辞。”──依然是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却已经没了嫌恶的神情。
江隐看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有些替好友欣喜。适才君冉听了那番话后静静沉思了许久,定是在仔细思量吧?这就好,等他想开了就会和易天诚再续前缘了。子骞……我和你缘分未到,现在撮合了别人的缘分,这么做会不会为你积些善缘,让你来世投胎成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呢?
==========================
“阿嚏──”阿善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眼泪都出来了。
樊二虎担心的说:“最近你怎么老这样?找家医馆好好看看吧。”
阿善吸吸鼻涕,说:“嗯,可能真是风寒了,唉,我身上的药都是治一些疑难伤症的,寻常的小毛病反而还要上医馆,真麻烦。”
樊二虎话锋一转问道:“那柴睿真是魔教中人么?我怎么看他和寻常的江湖人没什么区别啊。”
阿善笑笑说:“你知道的魔教中人都应该什么样子啊?”
“我听了不少的评书,说书先生都说,魔教的人行事诡异,行踪飘忽,性情古怪,见人就杀。”
“哈哈,魔教哪像那样子啊!魔教中人也有好有坏,正道中人也一样,”阿善说:“据说冥教的上代教主练功走火入魔了,在发作起来的时候需要喝人血,所以才被称为‘邪魔’,连带的冥教被称为‘魔教’,其实除却这点,他们也和一般的派门差不多,有好有坏,无非是作风凌厉了些。那柴睿就是个爱护兄弟的好汉子呢……唉,希望他们以后别遇上楚青锋啊……不然我真的玩完了……”
樊二虎问:“楚青锋为什么这么恨你啊?”
阿善颇为苦大仇深的摇了摇头:“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啊……”

45

阿善对楚青锋的身世娓娓道来。
楚青锋是毒医老人──袁七圣掠来的孩子。当年仅有七岁,识些字也会一些粗浅的武功。袁七圣从小把他当成药人培养,经常把他浸在药缸里,整日被喂毒试药,受尽折磨。楚青锋为了摆脱这样的生活,偷偷练武并且翻阅毒医老人的典籍,自学医术药理。隐忍了数年,终于凭着过人的天份偷学了一身的医术。然后,用自学的药理,配制了一种无解的剧毒,毒死了袁七圣──当年他才十三岁,虽然武功平平,但医术已经不凡。
楚青锋杀了袁七圣之后下了山,在山下的树林里住下。他虽有一身的医术,但长期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完全不懂世俗的人情世故。饿了,就去附近的村子里抢东西吃。冷了,就去抢来衣服被子。除此之外,他觉得什么好玩就抢来什么,鸡鸭猪羊不拘一格。村民被这个“野人”扰的苦不堪言,偏偏楚青锋又会些武功,打也打不过。最后,村民找来了十几条大狗,等楚青锋来的时候放了出去……楚青锋被咬的遍体鳞伤,就在此时,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就是我师父……”阿善说:“要说我师父,实在算不得什么大慈大悲的人,但偏偏有‘捡人’的缘分,他一辈子捡了两个人,一个楚青锋,一个我,每个都让他不省心……我师父当时年轻,跟个武师学了几招功夫,就梦想着闯荡江湖,其实就他那二三流的水平,也就一混混。我师父救了楚青锋,还给他起了目前的名字,然后就收留他一起游走江湖,在潜移默化中教了楚青锋世俗礼法之类的东西。”
阿善的师父见楚青锋随他走时,带了好几部毒医老人留下的医典,知他在此道必有见识,就一路让他治病救人,待治了几个重伤的江湖人之后,逐渐打响了楚青锋的医者之名,他跟着吃香的喝辣的,沾了不少光。
“师父的爹娘见儿子在江湖上玩上了瘾,都快儿立之年了也不成亲,着急的不得了,终于盼到他回家,就立马说了一门亲事。师父也觉得该成家了,喜滋滋的等着当新郎官。哪知道……在新婚之夜,楚青锋杀了新娘,还把师父给那个了……”
“啥?”樊二虎长大了嘴巴“楚青锋……他对你师父……?”
“是啊~就是你想的那样。”阿善说:“师父也万万想不到自己一直当成小兄弟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楚青锋下山后勤练武功,进境很大,师父根本抵抗不了。唉,事后师父那个为难啊,虽然楚青锋跪在他面前认打认罚,但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下不去手。但师父又爱不起来男人,无法接受。他只能和楚青锋割袍断义,赶走他,断了往来。师父被他新娘的家人告了官,本来要被杀头的,经过上下打点,判了个充军发配。等几年之后他再回到家,发现父母已经不在了,他就继续游走江湖,逐渐做起了骗吃骗喝的营生。”
樊二虎问:“那……楚青锋干吗找你的事?”
阿善说:“因为后来师父捡了我啊!唉,当时我身子差的要死要活,还需要一味很珍贵的药草──月仙草才能救治。听说这种药草及其难养,更不易结果,只有医圣楚青锋种了一株。对了,我师父的名字叫楚月仙,这名字和他的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也是犹豫了很久才告诉了我真名,我当时笑得满地打滚。也只有楚青锋才会养那么一株难养的草,天天对着漂亮的月仙草想着我师父那张对不起人的脸来睹物思人。”
樊二虎静静听着,感觉上楚青锋是个痴情却不会表达的人,但他因此而杀人却是偏激的举动了。
“师父为了救治我,不得不找上楚青锋。楚青锋的脾气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坏,师父不敢直接提月仙草的事,就编了个怀念故人的烂理由。他乍见师父惊喜万分,可看见了我又恨的咬牙切齿。唉……他总认为师父捡了他就不能再去捡别人了。我和师父在他的医庐住了小半年,师父把好药补药全都不要钱似的灌给我,师父对我这么好更是让他恨的牙根痒痒,几次都趁师父不在,掐住我的脖子,想要置我于死地呢。”
樊二虎皱起了眉,这楚青锋的妒忌简直到了病态的地步,难怪阿善叫他“疯子”了。
“后来,师父跟他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他,他才勉强给了我些好脸色看。又过了一阵子,我身体调养好了,适逢月仙草的果实也成熟了,师父就寻了个理由,让楚青锋下山买东西,然后他收拾了行李,带上月仙草要和我离开。结果……好死不死,楚青锋居然中途回来了,撞个正着!”
樊二虎已经可以想象当时楚青锋有多愤怒了。等了许多年的心上人终于来见他却是为了别人,答应他不再离开却是缓兵之计,等想要的东西到手就要溜走,连带的辛辛苦苦种来睹物思人的月仙草也被拿走。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