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白深渊.赏金任务(修改版)————DNAX
DNAX  发于:2010年05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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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伦控制住了脾气,沈默不语。
  外面终於平静了。克里斯扶著他出门,从另一边走,绕过演练场来到一条通道尽头。那里的墙壁上挂著一幅落地圣母像。
  克里斯移开它,露出一扇铁门。门上挂著锁,克里斯用一把小钥匙打开了。
  “这条出口可以通到外面,但可能有点难走。”
  “这里有个出口。”艾伦看著他说,“你到底是谁?”
  克里斯手中的钥匙很简陋,握柄处像一块废铁。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艾伦说:“外面是处理尸体的地方。放心,最近没有死人,所以没有让运尸车等候。我只能送你到这里,通道不长,你能自己走吗?”
  “可以。”艾伦靠著墙喘息,他说,“我在外面等他。”
  “你必须马上走,发生这麽大的事,很快就会封锁出口,现在我对你多说一句话都有危险。如果你立刻走了,我就能回去帮他。”克里斯为他打开门说,“请你好好照顾兰迪……兰德尔,就算是报答我帮助你们。”
  艾伦看著他的眼睛,克里斯没有回避。“是你。”艾伦说。他早就在想兰德尔能逃出来一定有人帮忙,他不可能不被发现。那个秘密通道通向何处一目了然,也许还没有等他爬出下水道,萨德玛利亚的人就已经在出口等著。如果没有人善後,兰德尔不可能跑得这麽远。
  艾伦最後望了他一眼,转身走进通道。
  “一路保重。”铁门在身後关闭,关门声就像敲打心房。
  他应该相信克里斯的话吗?
  如果他走了,麦克出来找不到他怎麽办?
  如果不走,现在又该做些什麽呢?
  如果麦克脱险了,自己却死在这里,谁会比较痛苦?
  这麽多如果,这麽多假设,这麽多没有答案的问题。艾伦从没有如此犹豫不决,他的脑子有点犯浑。
  “我爱你。”声音在四周回荡,是从哪传来的?

  第十五章 背後

  麦克握枪的手渗出了冷汗。
  刚才只差一步他就死於非命,而现在倒在血泊中的却是敌人。麦克捡起枪,艾伦是否已经顺利逃出去了,但愿他能听话。
  麦克知道他的搭档和伴侣有多固执,平时可能还会妥协,可一到关键时刻他的决定就是唯一的。也许他们合作的确不是个好主意,艾伦适合单干,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露比也不会接需要两人合作的工作。结果就变成这样,露比一定很生气。
  麦克和奥斯卡搭档时从没有出现这种状况。他不知道为何竟会想起老搭档,是和艾伦不够默契吗?不完全是。麦克相信他们之间的默契超过所有人,唯一不同的是,奥斯卡把他当做同事,一位好朋友,对等关系。他们都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剩下的交给对方去做。分工合作的意义就在於此,但是艾伦一直想一个人包揽所有工作。他和麦克背靠著背时,不但注意面前的对手,同时也留意麦克的敌人。他认为自己有足够多的经验,是这一行的前辈,甚至不觉得这样做会分散注意力。
  他忽略了一个重点──只有能将背後放心地交给对方,才算得上真正的搭档。
  “砰”的一声枪响过後,麦克顺著墙壁坐下,手枪里还有三发子弹,捡来的枪却是空的。他现在该好好想想怎麽从这里出去。克里斯还在吗?他尽量拖延为他们争取时间,这是个小小的失误,一个意外事件,还不足以致命。暴君也许会杀了艾伦,但不会杀他,他们还有话要谈。
  麦克躲在这个狭窄的通道里等对手们开枪,只要不接近就不还击。双方僵持了很长时间。现在他打算换个方式,把空弹夹卸下扔到通道外面,手握枪管慢慢伸出去。麦克作出表示放弃抵抗的动作,外面安静了一会儿,没有人开枪。他从藏身处走出来,看到面前站著一排人,全副武装,枪口对准了他。麦克把枪扔到地上後,立刻有人上前来抓住他,迫使他跪倒在地。其中一个人左肩中枪,愤怒无处宣泄,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一下清脆的掌掴声後,麦克感到脸颊发烫,嘴里有一股铁锈味。那个人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一次,却忽然听到有个声音在问:“谁让你动手的?”
  这声音一响起,那人就已经浑身僵硬,连目光都不敢转动半分。
  “我让你们在这里为所欲为是有前提的,把怒气发泄在手无寸铁的人身上只会显得你非常无能。这里不需要无能的人,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麦克抬头寻找声音的主人。Tyrant穿著漆黑长袍,脸上的面具有一道裂痕,但还是遮住了他的面目,只有黑色的眼睛露在外面。他用一种轻松玩笑的语调说:“到外面去,自杀的时候用刀,不要浪费子弹。”
  被判死刑的人露出绝望的表情,目光转动,却没有反抗也没有求情,只是忽然又反手狠狠抽了麦克一个耳光。“该死的。”他说。这个行为引起在场所有人的连锁反应。枪声从各个方向响起,子弹全部射进他的身体。他可能早就死了,尸体却像装上机关一样剧烈跳动,鲜血从伤口中飞溅出来,溅在麦克的脸上和身上。等他完全倒下之後,四周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yrant说:“把尸体抬出去。看来家人对他不是很重要,那就全杀掉好了。”
  他抬起头看著麦克沾满鲜血的脸,显得平静自在。“我喜欢手下都是亡命之徒,心狠手辣。希望你能习惯这种场面。”他走过去,弯下腰低声说,“你该洗澡了。”
  麦克和他四目相对,他看到一双野兽般的眼睛。夜行动物,闪闪发亮。
  艾伦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把车开到康斯坦丝模型店的。
  他闯过所有红灯,撞到无数辆车才能停在店门外。塞在伤口上的白布已经完全被血浸透了,血仍然止不住流到驾驶座上,没有在开车时晕过去简直就是奇迹。
  他吃力地推开车门,双脚著地时眼前一片漆黑。艾伦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走还是爬到店门边的,他的手碰到玻璃门,整个人都滑到了地上,沾满血的手掌在玻璃上留下一道血印。
  朱蒂听到声音往外看了一眼。
  “昆廷!”她大吃一惊,冲著里面大叫,“快来帮忙。”
  朱蒂绕过柜台去开门,昆廷从後面出来帮忙把艾伦抱进店里。幸好是凌晨,街上没什麽人,露比吩咐今晚一直开著店门随时等艾伦回来,但情况似乎有些失控。
  艾伦的枪伤很严重。朱蒂等昆廷进来後把车开进车库,用水冲掉地上的血迹。她迅速关店打烊,把卷帘门也放下,接著匆匆走进地下室。
  昆廷把重伤者放在露比的沙发上,血还在流,瞬间染红了皮革表面。
  露比跪在沙发旁检查艾伦的伤口,拿掉湿透的白布仔细查看。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生气,皱著眉说:“朱蒂,把药箱拿来。”
  “好的。”
  昆廷问:“要我帮什麽忙吗?”
  “我知道你很想帮忙,但是你不够细心。准备点热水,还有去找个打火机来,火柴也行。快去,别围在这。”
  露比说完转头望著艾伦,拍了拍他发白的脸。
  “你终於又让我惊讶了一次,真高兴你还记得回来的路。”
  朱蒂把药箱拿来後说:“他的血要流光了。”
  “还没有,他至少还知道该怎麽急救。现在来止血,他醒来也许会感到头晕,但不会死。昆廷,拿著打火机。”
  露比把手术刀放在火上消毒,他还以为永远不会用到这些东西。朱蒂看见刀口割开了一条细长的裂缝,血滴从里面冒出来。
  “昆廷,把血擦掉。”
  不知过了多久,露比把一个小小的弹头丢进盛满水的杯子里,玻璃杯变成了红色。
  “把伤口缝起来,亲爱的。”露比松了口气说,“我想喝点酒。”
  “他是艾伦。”朱蒂说,“你干嘛叫我做这种事?”
  “因为我不擅长针线活,你知道的,他是个挑剔的人,我可不想因为缝得难看被他抓住把柄。”露比吻了她一下说,“来吧,就当他是我们的窗帘。”
  朱蒂无奈地皱著眉说:“他敢抱怨我就杀了他。”
  “好极了,我就爱你这样,果断,聪明,还很细心。”
  “也许我们该去借一台缝纫机。”朱蒂穿好线,开始缝伤口。
  露比打开一瓶酒喝了一口。他目不转睛地看著艾伦,低声说:“你这叫人担心的混蛋,一定要弄成这样才算得到教训吗?

  第十六章 B计划

  伤口缝得非常整齐。
  露比用酒精擦掉伤口周围的血迹,从朱蒂手中接过纱布将缝合的地方包好。整个房间都是血味,地上堆满了沾血的纱布和棉球。
  “昆廷,帮我把他抱到里面的卧室去,小心点,别把伤口弄破。我可不想再来一次。”
  露比吩咐完後开始在柜子里找东西。他打开所有抽屉,把里面翻得乱七八糟。
  “你在找什麽?”朱蒂望著他翻箱倒柜的背影问。
  “那个东西。”
  “那个什麽?”
  “就是那个。”
  “我要帮你吗?”
  “谢谢亲爱的,你不会感兴趣的,去洗个澡休息吧。”
  朱蒂显得有些无奈,但她不想去干涉。她认为除非丈夫有出轨行为,否则妻子就该保持沈默。露比拉出一个抽屉时不小心把它弄翻了,里面的东西全倒翻在地上。
  “原来你在这。”露比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黑色挂绳的十字架。和他给麦克的那个一样,十字架是黄杨木雕刻的,区别只在上面的人物是个穿著白袍的女人,双手十指交握在胸前,绳索将她连同手臂一起密密捆绑起来。她双眼紧闭,没有痛苦之色,神色超脱自在。
  露比拿著十字架看了一会儿,将它握紧在手中。
  他说:“B计划。”
  露比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艾伦也说不清。这位神秘莫测的中介人就像其外表一样具有欺骗性,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也没人知道平时他都在干些什麽。
  艾伦曾一度以为朱蒂会比他知道得清楚些,可实际上对於露比的某些秘密,朱蒂同样一无所知。何必去猜测呢?妻子说,每个人都有秘密,特别是他认为必须自我保留的。保密有时是一种保护措施,人们应该接受这种好意。朱蒂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其他女人可以对钻石的好坏说得头头是道,朱蒂却对枪械型号了如指掌。
  ──让你的伴侣时刻保持神秘感。
  当艾伦睁开眼睛时,看到露比正在试衣服。
  他从衣柜里翻出很多衣服扔在艾伦躺著的床上,有男人的衣服也有女人的,但女人的衣服比较多,有一些是朱蒂的。艾伦很容易从衣服款式分辨它的主人,露比喜欢宽松的衣服,喜欢轻柔舒适的布料,而朱蒂则喜欢紧身衣和迷你裙。
  露比把这些不同风格的衣服从衣柜里抱到床上,艾伦的腿被重量压著,他动了一下,立刻感到腰部传来剧痛。
  “我怎麽了?”他呻吟一声,重新倒回床上,露比转头看了他一眼。
  “你醒了?真不是时候,你应该多睡一会儿。”
  “我睡了多久?”
  “现在是星期日傍晚,你说呢?”
  艾伦捂著眼睛说:“别开玩笑,我怎麽可能睡了两天?”
  “我很想开个玩笑什麽的,可是考虑到你的伤势还是算了,我担心你的病情会恶化。”
  “我已经恶化了。”
  艾伦掀开被子想坐起来,露比看著他说:“劝你最好别动,不然就还得在床上躺半个月。”
  “麦克有没有回来?”
  “没有。”
  “你这麽干脆地回答我,是想看我的好戏吗?”
  “不,如果我想看好戏就不会把子弹取出来,还让朱蒂帮你缝伤口。”
  “我要再去萨德玛利亚,麦克说过会回来,你干吗不早点叫醒我。”艾伦愤怒地瞪著露比,但对方镇定自若,悠闲地对著镜子试衣服。
  “我们来打个赌,要是你能爬到门口的车库,我就亲自去把亲爱的麦克领回来。”
  “露比。”艾伦按著伤口说,“别逼我杀你。”
  “好吧,你杀了我就永远也见不到麦克了。”露比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当著艾伦的面脱掉了衣服。他的背影柔和美丽,精致的线条和挺翘的臀部,双腿笔直,金发散落在背後,只有从镜子的反射中才能看到前面的男性器官。
  艾伦第一次看到他的裸体,那种怪异组合原本应该令人感到憎恶,可是露比的美丽使他忽略了其中的不协调感,反而有些惊奇和感叹。他看到露比拿起一件黑色礼服,那是件漂亮的丝绸长裙,V字领一直开岔到乳下,肩膀上用金环相扣,黑色的带子在背後交叉而过,隐约露出大半个背部。
  “这件衣服怎麽样?”露比对著镜子问。
  纯黑的颜色衬托著白皙的後背,腰部收紧裙摆则是松开的,两边开叉至腿根,同样也用金环扣住,整件礼服设计得十分性感大胆却不会显得低俗暴露。
  露比穿著它坐到梳妆台前开始弄头发,金发用黑玫瑰发夹盘起来,这样能露出漂亮的脖子。他的动作纯熟,技术很好,弄完头发之後又开始化妆。
  艾伦看了一会儿,终於忍不住问:“你到底在干什麽?”
  “我以为你知道。”露比一边画眉毛一边说,“我要出门,所以打扮一下。”
  “你穿成这样想去勾引谁?朱蒂会杀了你的,我可不为你保密。”
  “她不会知道,除非你主动告诉她。我可不是出去玩,艾伦,我去把你的小情人带回来。现在别跟我说话,你会害我手抖。”
  艾伦难以置信地问:“你要去萨德玛利亚?”
  露比摒住呼吸画他的眉毛。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露比,你不是杀手,去那里能干什麽?”
  “能干的事很多,我可没有说要杀人,只是去做一个交易。”
  艾伦说:“我能听听交易的内容吗?”
  “不行。”
  “朱蒂在哪?”
  “我在她的果汁里放了安眠药,她至少睡到明天晚上。真遗憾,我忘了告诉你。”
  艾伦对自己说不要生气,这样只会让露比更得意。他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过了一会儿又起来看著对面的镜子。露比正在穿鞋,一双黑色露趾细跟鞋,真难想象有人能穿著它走路。
  “我想好了,露比。”
  “什麽?”
  “我也要去。”
  “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别想甩开我。”
  露比戴上装饰品,回过头来看著他。艾伦看到他脖子上挂著个象牙雕刻的十字架,样子却好像有点不一样。艾伦吃惊地说:“这又是什麽?”
  “艾伦。”露比说,“很高兴你想和我形影不离,但是我已经结婚了,有个女战士当妻子。当然我很满意,没什麽好抱怨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这麽丰富多彩的表情了,艾伦•斯科特先生,你要麽在外面鬼混要麽在外面杀人,看到我的时候只会说‘露比,把钱打到我的帐户去’,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和我坐在一起除了分钱之外偶尔也能像现在这样露出点惊讶的表情,这会使我感到非常高兴。至少我不是在和机器人合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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