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相为隐————曲水老师
曲水老师  发于:2010年05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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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瑨宁用客房里的一次性刮胡刀收拾了自己的下巴,边刮胡子边胡思乱想,突然想到一个正茬,急急忙忙穿好外套准备出门拜见沈弼。走出门时何瑨宁心中颇有几分春风得意,觉得忠海公司那鲜红雪亮的胜诉判决书正在向自己招手;何瑨宁习惯性地把双手插进裤兜,却忽然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他狐疑地拉出来一看,见是一个标着“1702”的客房钥匙卡,没记错的话应该是给廖党生那老浑蛋找兔子时开的房。

  何瑨宁盯着那个钥匙卡看了半天,终于慢慢地觉出点儿不祥来。

  “我日!”他不禁在原地狠狠地跺了一下脚,飞快地朝着沈弼的房间跑去。

  廖党生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同,他觉得自己最多就是个双,只要漂亮好用,他男的可以上一上,女的也可以上一上;只不过他近年来被苏略这个小妖精乱花渐入迷人眼,慢慢儿地有点儿往同性恋这条道路上偏移。

  廖党生醉醺醺地从何瑨宁手里接过了钥匙卡,一看是“1715”,也没多想,哼着淫曲儿就奔十七楼去了。

  廖党生找到1715开了门儿,里头黑漆漆一片。他兴致高昂地开了灯,一回头瞄见床上躺着个人,心说哟这塞上江南客房服务就是好哇,热情奔放直奔主题,闲话家常的工夫都替客人省下了。廖党生满心欢喜地把灯光又调暗了点儿,哼哼着“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就粘过去了。

  廖党生搂着床上那人死命亲了一下,没等对方有反应就凑上去一阵乱搓乱揉。廖党生白天伶牙俐齿,上了床就只会“美人儿”“美人儿”地乱叫;廖党生对着臆想中的那只鸭子又撕又咬,衣服扒了一半儿,“美人儿”也连叫了十七八声,对方却居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廖党生有点儿不爽,心里一个劲儿乱骂说塞上江南的鸭子素质忒差,一点儿情趣都没有。

  他皱了皱眉,勾正了那人的下巴想凑过去亲嘴,另外一只手一路下滑到那人的裤头里面捏着里面的火热,嘴巴里悠长地呼唤:“小美人儿,来给爷笑一个……”

  结果刚一把那小美人儿的脸掰过来廖党生就吓住了:这他妈不是沈弼么?!沈法官怎么在这儿?

  廖党生觉得自己顿时魂飞魄散,抓着法官大人下半身的那只手下意识地往回缩,却突然觉得手里那玩意儿似乎有点儿抬头。

  廖党生有些迷惑地看了沈弼一眼,心说莫非……莫非这小白脸也是个弯的?

  想到这里廖党生心中不知出于何种原因突然骚动了一下,手上抽回的动作稍微放慢了点儿。他斜瞄着沈弼的脸,觉得这小子长得着实是好看,看着看着心里那阵儿邪火又蹭蹭窜了上来,犹如百爪挠心,配合着身上的热血奔涌,一个劲儿往自己下腹部急速聚集。

  这时候沈弼醉眼朦胧地睁开半边眼睛,像是被廖党生刚刚那一顿折腾弄得有了点儿意识;廖党生被他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正僵持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突然见到沈弼不知所谓地笑了一下,双手环住自己的胳膊,像是小孩儿在睡梦中找到了心爱的抱枕,舒舒服服地抱住后又把眼睛给闭上了。

  廖党生是被沈弼那个心满意足的欠抽表情给彻底迷住的,沈弼身体线条柔韧有加,缠绕在廖党生身上就像只猫;那一刻廖党生觉得自己彻底晕了,他性道德本来就稀薄得可怕,也从来不稀罕当什么柳下惠。廖大状在被沈弼牢牢抱住之后突然产生了一种甜蜜的错觉,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被人依靠的渴望。廖大状望着沈弼那张幸福得冒泡儿的脸,心里一横说老子不当柳下惠了,老子不当律师了,老子今儿就在这儿上了这小白脸,管他娘的是个什么狗屁法官;这年头法律不值钱,法官不值钱,老子更不值钱,就这么上了他还怎么的?!

  廖党生当晚酒精摄入过多,性欲一上头就更是找不着北。沈弼的衣服早就被他扒得七零八落,廖党生顺手一扯就把沈弼的上衣全脱了下来,触眼满是雪白。廖大状趴在沈弼身上又啃又咬,蠢蠢欲动;沈弼像是叫了几声,不知道清醒没有。廖党生觉得自己下半身涨得难受,刚要有进一步动作时客房电话就响了;他没工夫去搭理那么多破事儿,伸手想去扯电话线,不想却把整只电话弄翻了跌在地上,听筒被摔离了座机。廖党生没办法只好一手抱住沈弼,一手去接电话。

  “先生,是1715号房要叫客房服务吗?刚刚是一位何先生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甜腻的声音。

  廖党生暴跳如雷:“谁他妈客房服务呢?!没空!老子正服务着呢!”

  说完他砰地挂了线,脑子却突然清醒起来,兀地想起此行的初衷,色心突然就少了一半。他看了怀里半昏半醒的沈弼一眼,被自己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把沈法官扔开,反手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我这他妈是在干什么呢?!”廖党生懊恼地想。

  他心有戚戚焉地给沈弼把衣服又套了回去,终于想明白是何瑨宁给错了房间钥匙。廖大状边给沈弼穿衣服边心术不正地顺手在他皮肤上揩着油;廖大状有点儿伤感,心说这么漂亮的人儿,跟我又像是情投意合的样儿,自己怎么就他妈不敢碰呢?

  廖党生磨磨蹭蹭给沈弼穿好了衣服,自己的生理问题还没有解决。廖大状盯着沈弼漂亮的小脸蛋看了看,突然有了点儿别样的情愫,心说进都进来了老子在这儿睡一晚上总可以吧?到明天一醒我就说咱们俩都醉了找一间房躺着醒酒,充满了纯洁的阶级友情,和衣而眠来着。

  廖党生抱着沈弼软绵绵的身体天人交战了一阵,终于还是拉开被子躺了下来,一手圈住小美人儿闭上眼睛,心说哪天我一定得正大光明地跟你干一干,刚刚被人一摸就有反应了,还说你不是个兔子呢哼,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何瑨宁想一脚踹进门,可塞上江南的客房门做得忒结实,何瑨宁一脚下去腿疼。

  “谁啊?!”廖党生在里边儿毛躁地吼了一嗓子。

  “你老子!”何瑨宁站在门口跺脚,“姓廖的你他妈老王八蛋果然在里面!赶紧给我死出来!”

  “诶你小点儿声小点儿声……”廖党生边去开门边安抚,“我跟你说沈法官人家还在睡……”

  何瑨宁杀气腾腾冲进去,进门儿时还特意克制了一下情绪,等一见到沈弼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又彻底疯了,筛子似的转过身去冲着廖党生抖:“你你你……你不会吧?你不会真的做了……”

  廖党生急忙摆手,压低声音解释:“我没!我真没!我怎么敢?!”

  何瑨宁平静了一下,堆上笑脸迎着沈弼:“沈法官,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

  沈弼揉揉眼睛,一睁眼发现两个律师站在自己跟前,不由吓了一大跳:“我……我怎么在这儿?”

  廖党生笑嘻嘻坐回床沿边:“你昨天晚上喝多了来着,小何帮你开了间客房休息。”说完又画蛇添足地补充一句,“我也有点儿晕,就没麻烦小何重新开房,在这儿跟你挤了一晚上。”

  何瑨宁偷偷瞪了廖党生一眼,只在心里祈求这混球说的全是实话。

  “啊?这样……”沈弼脸红了一下,“那,那还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来就不能喝,让你们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您酒品忒好,不吵不闹的,沾枕头就睡。”廖党生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花儿,“我就喜欢您这样的酒品。”

  何瑨宁狐疑地看了廖党生一眼,觉得好像没出事儿,又好像是出了事儿;他觉得心里头毛毛的,对着廖党生突然感觉有点儿瘆得慌,这种感觉阔别已久,上一次出现,好像还是姓廖的这老家伙跟何娓妮腻乎着的时候。

  5 操纵

  “行了别在这儿哭,男子汉大丈夫的,像个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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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海跟华云公司的合同履行纠纷案在一个礼拜之后下了判,忠海败诉了。

  何瑨宁气得跳脚,在自己办公室里发飙,都快狂躁上了。他对着判决书下面工工整整的“沈弼”两个字干瞪眼,想起那天在塞上江南自掏腰包请客的三万块钱,钱飞了官司输了何穆也没能拐上床,油面子还全让姓廖的给舀走了;一想到这一茬,何瑨宁的脸都疼得快皱成一块儿了。

  沈弼是从下面基层法院新调上来的法官,对于这人的来龙去脉何瑨宁不是没有关注过。沈弼家里三代贫农,是他们那块儿近年来出的第七个大学生,进了法学院就一直品学兼优,奖学金从来没有断过;毕了业从基层书记员做起,三年就升到中院助理审判员的位置,据说业务水平极佳,走到哪儿是哪儿的骨干。

  这种鸡窝飞出金凤凰的例子何瑨宁见得多了,越是清贫的家世,对于金钱或者美色就越有一种来自原始的渴望。何瑨宁曾经拿下过一个区法院的小老头儿,也是个贫下中农出身,每天穿中山装骑自行车上下班,清廉得恨不得自己就是海瑞。何瑨宁刚开始送礼的时候也摸不着门道,送烟酒手表古董小物件儿过去人家都不要。何瑨宁如此磨叽了一个多月,忽而听闻此人家中有个母老虎,每天呼来喝去地指示海瑞同志跪在家里擦地板;于是就寻思着带那小老头去找了一回小姐,还专门给挑的高级货,能讲英语聊感情的那种,会嗲会浪会告解。结果不出一个礼拜那海瑞就被何瑨宁拿下了,那小姐后来跟何瑨宁私底下交流,说那老头进了房间不跟自己上床,抱着小姐就泛泪光,说我结婚这么多年,这是第一次被女人这么尊重过,真好,真好。

  想到这里何瑨宁心里稍微高兴了一下,心说指不定就是华云那方烧钱烧得更多呢;后来何瑨宁越想越觉得是那天廖党生的举动太不象话,断送了自己一桩稳赢的官司,一股怒气就这么冲着廖大状那边去了。

  忠海的老总那边对于判决结果颇有微词,打电话过来牢骚了几句。何瑨宁自己在心里检讨,嘴上还是不能示短,加上之前也给自己留了后路,于是张口闭口就开始给那老总讲大道理:“王总啊,之前我就跟您说过,这事儿咱们不占理儿,输是一定的,作为律师我要做的就是把损失降到最小。宁波那批货忠海确实没有发出去,这您也承认不是?一审就是硬碰硬地来,结果您得赔八百多万哪。二审我给您找了个不安抗辩权,少了三百万,又少了这一个多月的利息,今后双方还得再合作,得让且让了,这个结果皆大欢喜不是?”

  何瑨宁听着那边王总的声音稍微弱了点儿,于是继续鼓动:“是是,我知道五百万对忠海来说还是不太理想。您要是真气不过,咱还能要求启动审监程序呢;二审中间王庭不是被双规了么,就说前后证据采纳有瑕疵嘛……您要是这会儿跟华云拟个执行和解,回头再递一份儿申诉上去,这案子就算是到省高院了。省高院审案子那得是什么效率?拖个一年半载绝对没问题!华云公司是个什么货色您不是不知道,就等着忠海这五百万救急呢!……就算再审不停止执行,您这钱一截一截地拖着给也能把它给拖死。你看着吧,真要是拖到那个地步,华云肯定提出和解,到时候那价还不得由着您杀?”

  何瑨宁巧舌如簧,王总被诳得心情大好,下午就叫秘书来签好了整套的申诉授权委托书,又往何瑨宁账头上预支了几万块钱办案费。何瑨宁见了钱眼睛亮得能发光,自己姓什么都快不知道了,美滋滋用回形针别好委托书,转头想叫方驰去拟申诉状。

  “方驰呢?”何瑨宁东张西望地在楼下大办公室环顾了一圈儿,不见人影。

  “何老师您找方驰?”门口一个小助理抬头搭话,“刚刚被叫到廖主任办公室里去了。”

  “哟,干什么?跨级关怀?”何瑨宁半开玩笑地朝廖党生办公室走过去。

  “我看着不像是关怀呢,”小助理挺八卦地咋了咋舌,“廖主任刚刚那脸拉得老长!”

  “哦?”何瑨宁莫名其妙了一下,继续朝廖党生那边走,还没走到就看见方驰从里面出来了,红着眼圈儿抹着泪。

  “怎么了小方?”何瑨宁急忙拉住他。

  “何老师,我……廖主任要开我。”方驰平时的精明劲儿全没了,哭丧着脸向着何瑨宁。

  “诶?廖主任怎么突然……出什么事儿了?”何瑨宁挑挑眉毛问他。

  “我……我今儿早上不是来迟到了么,然后刚刚帮廖主任销毁文件,不小心把一份委托书给混进去碎了……”方驰耷拉着眼皮,“我是真……真没注意到……”

  “嗐,这么回事儿。”何瑨宁笑着拍拍他肩膀,“你先回我办公室去休息一下,我去给廖主任说说,看能不能留你下来。”

  “谢谢何老师。”方驰哽了一下,泪汪汪地别过了脸。

  “行了别在这儿哭,”何瑨宁慈祥帮他拭去泪水,“男子汉大丈夫的,像个什么样子!”

  何瑨宁进了廖党生办公室,笑眯眯冲了两杯咖啡。

  “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呢,就送我一杯咖啡?”廖党生端着杯子问他。

  “要不我改天请你吃饭?”何瑨宁笑嘻嘻坐在廖大状对面,“我姐一直想约你又约不到。”

  廖党生急忙摆手:“别别别,你姐姐还是算了,你别拿这茬来压我。”

  “哪儿能呢,不过我是真谢谢你。”何瑨宁闲闲翘起二郎腿,“方驰那小孩儿心术有点儿不正,野心勃勃的,一天到晚就惦记着我手上那点儿客户资源。他现在是还嫩,要是出息点儿绝对是个白眼儿狼。”

  “有什么师傅带什么徒弟,你不就是个大白眼儿狼么?”廖党生笑呵呵接道。

  “呸,你才白眼儿狼呢。”何瑨宁笑着骂了一句,没当真,“他是真把你委托书给弄没了?”

  “怎么会,我吓唬他的。”廖党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他就是嫩了点儿,随便一吓就一愣一愣的。”

  “行,我改天再慢慢谢你。”何瑨宁起身,“这会儿我又没助理了,我还得自己寻去。”

  “也不急,下礼拜咱们所准备招新人进来,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个。”廖党生得意一笑。

  “成。”何瑨宁摆摆手出去了。

  何瑨宁一个下午办成了两件大事,心情不由极好,闲来无事就跑去接了个法律援助案子。

  法律援助是每个律师都有的一个光荣任务,主要是给未成年盲聋哑人还有死刑犯什么的进行指定代理。做法律援助赚不到几个钱,对此何瑨宁一向是消极怠工,但是今天赶上何律师心情好,随手就挑了个抢劫致人死亡的重案。

  案件当事人有两个,一个被害人一个加害人;两个都是城西街头的小混混,与其说是抢劫还不如说是分赃不均引发了斗殴。死的人叫汤二娃,不知从哪儿弄来个鼓囊囊的包,里面无非就是些现金首饰什么的;同街一个叫伍涛的小混混见了想黑吃黑,为了抢包里的钱一来二去地就把汤二娃给捅了,外出逃窜了四五天,最后在凫州一个下属县被抓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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