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阿秀被我的举动吓到问着我。
"我没办法给你幸福,你还是找比我更好的人依靠,我......"我无法说出我是同志的那一句话!
我挂了电话,独自一人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脑袋中一片混乱着,加上宿醉的头痛,接着不断的电话铃声以及电铃,渐渐地彷佛在我耳边飘过......
阿煌篇
自从阿源离开我家后,我这几天老是睡不好,也吃不下饭。唉......看来我真的得了相思病了?
"笨蛋!振作一点!都三十六岁的大男人了,进圈子也算是老鸟了,还害相思病?"我心里暗骂自己。骂虽骂,心头却是酸酸暖暖的。嘿......我倒成了思春的男孩不成?但是我还是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阿源。
说着说着......不知道阿源他现在怎么了?
嘟嘟--嘟嘟--
"喂!我吴经理。"我拿起了办公室的电话。
"喂--吴经理,外面有客人要找你,说是要来感谢你签下他们公司的合作方案。"我公司的柜台小姐打来的。
"难道是阿源?"我内心震了一下。我马上起身走到接待室,一进到接待室,看到里面等候的人不是阿源,我的心跌到谷底,原来是阿源公司的颜经理。
"吴经理你好,我今天来是代表我公司来向您感谢的。这是一点小礼物。"颜经理一副热诚亲切的模样,十足的业务笑容。
"嗯,别客气,这是应该的,请坐。"我请颜经理坐下来,有意想向他询问阿源的近况。我请柜台小姐泡了咖啡过来,跟颜经理寒喧了几句之后,开始问他:"对了,贵公司的人事主任,就是上次代你签约的阿源,最近好吗?帮我向他打声招呼。"我试探性的问了颜经理。
"啊?阿源?呃......"只见颜经理面有难色,似乎在想着应该怎么回答。我看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心里一急,马上问了颜经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快说啊!"我嗓子大了起来。颜经理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而接待室外面也有几位同事往这里看,我惊觉到我的行为不对,向颜经理道歉。
"抱歉......我失态了,因为我跟阿源一见如故,把他当成好朋友,我个性较冲,对不起。"我向颜经理鞠躬道歉。
"噢--没关系的,我也是把阿源当作自己人看。"颜经理继续说着:"只是阿源他......他在前天向公司的林经理递出了辞呈,现在我们还在慰留他。"
我整个人愣住。我担心着阿源是不是因为我的关系而辞职的?是不是我伤害到阿源了?阿源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我整个人像是坠入一片黑暗当中......
我送走颜经理之后,整个人像无魂躯壳般的走进我的办公室,脑海中一直在担心着阿源,担心着阿源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来?越想越心神不宁!干脆直接打电话给阿源!
"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电话另一头传来了语音系统的声音。
"该死!居然没有开机......不行!我在这里担心也不是办法。"我心急着阿源现在是否平安。
我随即打电话给了颜经理,向他询问了阿源的住处,颜经理一开始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给了我阿源的住址,他说阿源这几天电话都不接,曾经到他住所按了门铃也没有响应,希望我去看看会不会遇到阿源,劝他回公司上班。
在抄下阿源的住址之后,我向柜台小姐交代,下午行程先往后安排,我随即下楼开了车,往阿源家开去。
到了阿源家门口,我顾不得引起邻居注意,直接敲了门起来!
磅磅磅!磅磅磅!
"阿源!阿源!我阿煌!开门!"我嗓子拉大的呼叫着。
"阿源!"磅!我用脚踢了门一下!
"该死!人真的不在?跑去哪了?"我自言自语的说着......
此时楼下警卫已经上来,用着不客气的语气问我到这里干嘛,我瞪了他一眼,守卫震了一下,畏缩的说:"先......先生,请你不、不要吵到其它住户的安宁,有住户向我们反应......请你合作。"
"嗯......我知道了,先生,你知道住在这间的先生今天有没有出门?"我眼神依然不客气地看着守卫。
此时,我身后的铁门"噫"的一声开了,我往后头一看,竟是阿源!
看着阿源,他显得憔悴许多!满脸胡渣,显然是这几天没有出门,阿源看到我,却是淡淡的一丝苦笑,我被阿源这憔悴的模样,感到吃惊以及心疼......
"啊--陈先生你在喔,你请你朋友来这里不要吵到其它住户,这样我们会很困扰......"守卫打破了这静止的时空。
"抱歉,让你们困扰了。"阿源向警卫道歉,随后向我看了一下。
"阿煌兄,请进。我屋子没整理,很乱。"阿源苦笑着说。
我随阿源进了屋子,把门带上,眼前屋内的景象的确是混乱不已,显然是都没整理过。
"阿源!你这几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劈头就是这句话,有些生气带着心疼的语气问着阿源。
看着阿源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我好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源语气平淡的说着,彷佛庞然无助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拿什么话来安慰他。
"我已经向我女朋友提出分手了......公司那边我也提出辞呈。"阿源始终背对着我说话,显然不愿意让我看到他悲伤的样子。
"什么!?"我惊讶着。
"你做这些决定,都没有好好仔细想过吗?你有顾虑到你周遭关心你的人的心情吗?"我又大声的责问阿源。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女朋友会不会受到伤害?你有没有想到,你这么做会让你同事困扰?还有......"我是又气又心疼的责备阿源,但阿源马上反驳。
"就是因为我不想让阿秀跟着我继续下去过着不幸福的生活!我不能给她幸福,只因为,只因为我......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
阿源激动着转过头来。我才发觉,这时候的阿源已经泪流满面,像是压抑许久的内心话,终于说了出来......
"我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向公司辞职,我目前的状况去工作也无法做下去......"阿源眼神有些彷徨。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低头带着深深的愧疚,是我只顾我个人喜好,忽略了阿源内心的挣扎。
"不,不是你的关系,我早该面对我自己,而不是一直在骗着我自己,也不该拖累到我女朋友。"阿源依然自责,脸上的泪又留了下来......
"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我担心着阿源。
"我不知道......我好痛苦,我这几天有过轻生的念头......"阿源茫然的不知所措。
我听到这句话,内心既愤怒又悲伤,一时捺不住性子,我的左手挥了一拳过去!阿源应声倒在沙发上,眼睛惊讶的看着我,被我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说这句话,你对得起你的父母吗?"我愤怒地看着阿源。
"......"阿源低头不语。
"我知道你现在内心非常混乱,但是再怎样也不应该做出让父母如此伤心的事情!是同志又怎样?还不是他妈的是人啊!"我浑身发抖,气呼呼的骂他。
"难道因为你是同志,什么事情都要放弃、都不能做吗?你振作一点!不要让你的亲友受到伤害,还有......"我的语气渐渐软了下来。
"还有,不要让我为你伤心......心疼!"我的语气哽咽,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阿源愣住,看到我也流了眼泪,一个男人的眼泪为他而流......
我往前抱住阿源,我们互相拥抱着,此时阿源紧紧的抱住我,我跟他不言不语,共同抱着哭泣......
"答应我,不要再让我流下眼泪......"阿源在我耳边轻轻说着。
"我答应你,再也不会......"我紧紧的抱住阿源。
早上的阳光,洒落在我的床上,有种令人感到清爽却又懒散的感觉。也好像是在风雨过后出现的曙光一样,一切都过去了,前方等待我的是全新的开始。
没错,我现在的心境就是如此,自从那夜后,到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这三天来我重新整理我的思绪,是该做出抉择了......
嘟--嘟--
"喂--阿源喔!你吃饭了没?"电话那头传来阿煌亲切的声音。
"我还没吃,等等再出去吃中饭。"
"要不要我买来给你吃啊?你脸上的伤还没好......"阿煌有些愧疚的问我。
说起脸上的伤,那天阿煌出拳的力道还真是不小,隔天脸上肿的像"面龟"一样。虽然当天阿煌马上去药局买了一堆医疗用品......别怀疑,就是一堆,除了医药箱之外,还有什么纱布、红蓝黄紫药水(不知道差别在哪)、优碘、双氧水、棉花棒(还是大、中、小三种SIZE)、消炎粉、还包了三天份的消炎药......当时买回来一大包,让我看得好气又好笑,更好玩的是阿煌还问我要怎么用,顿时,我脸上马上跑出一个大水滴......
在这三天来,阿煌一天跟我通四到五次电话以外,外加探望我一次。每次来到我这都待到半夜,我哄着他,他才肯回家睡。
啊?你问我们有没有发生关系?答案是:没有。这大概会引起不少人丢我瓶瓶罐罐的垃圾吧。但是......我真的还是完全放不开,也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不用麻烦你了啦,还从公司特地买中餐到淡水来,专心上班啦!阿煌。"我好气又好笑的跟阿煌说着。
"没关系啦,来回不到三十分钟,马上就好了。"阿煌仍不放弃的说着。
"三十分钟?你飙车喔?我自己去搞定就好了,你上班要紧。而且我下午要出门。"
"出门?你要去哪里?要我去接你吗?"阿煌有些紧张的问我。各位,你们瞧瞧,八字都还没一撇就是这个样子了,万一......真的跟阿煌在一起不就?
"不用啦,我又不是重伤成不能走路,又不是小孩子,谢谢你的好意,我打算下午找阿秀聊聊。"
"啊?找阿秀?喔......好吧,你斟酌些。"阿煌有些失落的说。
"嗯,我知道,该是做个抉择的时候了......"没错,是该做出抉择,重新出发的时候,不管未来是如何。
嘟--嘟
"喂......阿秀吗?我阿源。"
和阿秀通完电话后,我跟她约在我们第一次认识的地方,二二八纪念公园。
我独自一人坐在表演广场前的木椅上,想着我跟阿秀相处的这段时间。越想下去,就越觉得不能再耽误阿秀未来幸福的人生,毕竟......我是不能给她所想要的幸福。
"阿源,你在想什么?"阿秀温柔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来。
"阿秀?没啦......你来了啊?我没注意到你已经到了。"
"啊?你的脸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痛不痛?"阿秀发现到我脸上的伤,用手轻轻抚着我的脸,一脸疼惜的模样。
阿秀越是这样对我,却更让我难以说出口,让我狠不下心来跟她说实话......
"阿秀,我有话想跟你说。"我将阿秀的手放下来,正眼对着她。
"先等一等。"阿秀突然说了这句,让我错愕。
"阿源,你先跟我解释之前你在电话里面跟我说的那些话,是怎么回事,还有后来为什么你连电话都不接,以及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阿秀脸上有些微怒看着我。
"我......"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从头说起。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脸上的伤是不是因为那个女的有男朋友,然后你被揍了一顿?"阿秀说出她心中猜疑的事。
顿时我的脸上冒出了一个大水滴,让我不得不佩服阿秀的想象力。
"阿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啦......"我试着向阿秀解释。
"那不然是怎么回事?"阿秀表情有些不悦的等着我解释。
"我......我是同志。"我终于说出口了。
"同志?别跟我说你是大陆人。"阿秀还听不懂我的意思......天啊!
"我,我是说我是同性恋。"我再更正了一次我要说的话。
"......"阿秀一脸茫然。
此时,周遭小朋友游玩的嘻闹声,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取代了我跟阿秀无言的场面。
"你......是在开玩笑吗?阿源?"阿秀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我没开玩笑。"我正视着阿秀。
"伯母......知不知道这件事?"阿秀还担心着我母亲那边。
"没有,我没跟我母亲说,我怕她无法接受。"接着,我把我最近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阿秀,包括认识了阿煌、我内心的挣扎、曾经有过轻生的念头等等......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向我的右脸甩了过来!
这一巴掌我早已经有心理准备,只见阿秀眼睛含着泪水,对我说:"你好傻......也很自私!"
"......"我低头不语。
没错,因为我的自私,让阿秀受到伤害,也因为我的自私,更可能让我的母亲受到极大的刺激。但是要我蒙骗自己一辈子,说我爱女人,甚至跟一个不能相爱的女人结婚生子......我......
"但是......你肯跟我说事实,我知道你不愿意让我受到更大的伤害。"阿秀故作坚强的哽咽说着。
"......"
"我们还是能作朋友吧?"
我看着阿秀,她勉强地装着笑容,脸颊上早已流了不知道几行的泪水......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让我最愧疚的朋友。"我的眼睛也不争气的流下眼泪。
阿秀用拳头垂了一下我的胸口,笑着说:"好啦--这样就不像是我认识的阿源了!对了,你现在有没有喜欢的......男......朋友?"
"啊?"我一时错愕。
"是不是你刚刚提到的那个人?"阿秀有些好奇问着。
"我......跟他还没有啦!"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改天约出来一起吃个饭呀,顺便我可以帮你评鉴一下。"阿秀有些积极的想帮我评鉴阿煌。
我知道阿秀她心里还是很难以接受事实,但仍是故作轻松的样子......不想让场面很难堪,这样的阿秀让我心疼,却又无法帮忙。
"好啊,改天我们一起约出来吃个饭。"我对着阿秀展露出她最希望的微笑,一个不破坏场面的微笑。看着阿秀走出公园的背影,显得孤单落寞许多。
今天的空气好沉重......但是,我的内心的大石头却放下了一大块。我知道,这是必经的路程,不管未来是否顺利......
嘟--嘟--
"喂,阿煌,今晚能陪我出去吃个饭吗?"我拨了电话给阿煌。
"好啊,你跟你女朋友见面了吗?有没有怎么样?"阿煌关心着我跟阿秀有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