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那个投资商爱男色很出名，真不知H怎麽想的，会让你接这个电影……”终於还是忍不住点了烟，Nathan说得有些咬牙切齿，“被潜了不是你的错，江皓麟。包括分手，我都是顺著你的意思……不是因为我怪你，而是我想，总有一天你会想通的。”把头埋得更低，江皓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的情绪很复杂，有对Nathan的感动，也有对自己一直以来不坦诚的後悔。
　　t“还说不怪我……那盘DV是怎麽一回事！”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江皓麟冷冷地说。“哈哈哈……”Nathan像是想到了什麽，大笑起来，“你还留著吗，小鬼？”“留著啦！”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江皓麟轻轻把头靠在Nathan肩上，“用於纪念我失败的二十一岁。”
　　t
　　t分手後两个人的日子过得都不好。
　　t江皓麟虽然名声大噪，但心里很烦，写不出什麽满意的剧本……想休息一阵，可公司排的工作又满到爆棚。没有办法，就咬著牙坚持著拍片，即使他真的已经拍腻了所谓“泛著蓝绿色青涩的青春文艺片”。
　　t而Nathan那边更是一团糟。毋迟乐队跻身一线，让原本强硬的江家回心转意……重新邀请Nathan回去参加家庭聚会。当被一而再再而三地挂电话後，Nathan的母亲居然亲自飞来北京，让Nathan烦躁不已。更令人头疼的是LJ，这小子最近精神状态奇差，後来Nathan发现他在吸毒。问他原因，只是说很烦──除了隐约知道和他的感情生活有关以外，乐队的越发商业也是一个原因。
　　t在这样糟糕的状况下，又是一个春天。江皓麟即将迎来他的二十一岁生日。
　　t驳回了小野“和影迷一起大Party”的意见，江皓麟倒是宁愿把自己埋在工作里直到零点。小野现在是江皓麟的经纪人，打点著一切琐碎事务。他是发自肺腑对江皓麟好的──至於是哪种情感，哪种企图，江皓麟一点都不愿意去想。当年他和Nathan的拥吻照应该就是小野拍的，可是没有证据，江皓麟也就不了了之了。而身为Moon Dust如今最能干的经纪人，江皓麟找不出任何理由不和小野合作。
　　t捏捏额角，江皓麟有点晕眩。好像的确是工作了太久了……已经闭门剪辑了N天，但江皓麟还是不怎麽满意最终结果。原来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啊……烦躁地走出工作室，他打了个哈欠，活动了一下手脚。远远地眺望著，隔壁的音乐部六楼灯还亮著。是Nathan他们……想到这个名字，心情还是有点微妙。鬼使神差地，江皓麟不自觉地迈开了去音乐部的步子。
　　t录音室空无一人，反倒是旁边休息室的门虚掩著。礼貌地敲了敲门，屋内却没有回应。轻轻推开门，那一片狼藉令人目瞪口呆：地上散乱著涂改得一塌糊涂的谱子和歌词，到处都是酒瓶，居然还有使用过的针筒……江皓麟发现自己在发抖。他转头，猛地发现角落里窝著两个人。
　　t是Nathan和LJ。Nathan歪在角落，LJ枕在他的膝头。江皓麟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他们在接吻。
　　t吻得很动情，不知道是酒精还是毒品的作用，俩人居然都没有发现已然震惊了的江皓麟。他不受控制地向後退著，碰倒了地上的酒瓶，发出！当的噪音。“嗯？”LJ的声线糯糯的，无比情色性感。Nathan抬头，和江皓麟愤怒的视线撞了个正著。那一瞬间江皓麟冲动而忿恨，什麽冷静，什麽理智，都没有了。妒忌和不甘向毒汁一样喷洒出来，他颤抖地如同残破的秋叶──其实想来他根本就没有不爽的资格吧。
　　t“我……”不能说嫉妒地快要死掉了，江皓麟顾左右而言他，“Nathan你怎麽可以又吸毒！！”Nathan不置可否地笑笑。“还有你们……”没办法说下去了，江皓麟死死地盯著他们。“你好像没什麽立场指责我吧，啊？”Nathan耸耸肩，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这里可是音乐部。大半夜的，你来干嘛的？”
　　t“拜托你，给我去死吧。”几乎是咬著牙说的。江皓麟转身离开了。
　　tNathan没有追出来，这让江皓麟觉得自己像个无理取闹的怨妇。可是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好像每次只要碰到和Nathan有关的事，脑筋就会不清楚。挫败感和失落感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现实告诉他，真的，那个暴躁可心底柔软的Nathan已经不属於你了。
　　t很早以前就完了，可为什麽到今天都好像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明明是自己放手的……後知後觉地感受著一波又一波的心痛，在黑暗的长廊里，江皓麟抱膝坐在地上，终於不可抑止地哭起来。
　　t从分手至今，只在打电话的时候哽咽过一次，其余时刻江皓麟都用意念控制著自己，用工作麻痹著自己，企图不要因为Nathan而哭泣。可在一片黑暗中，好像可以卸掉一切坚强伪装，江皓麟哭得歇斯底里。
　　t你这混蛋。你忘了麽，今天已经是我生日了啊。
　　t
　　t回到独自居住的公寓，江皓麟身心俱疲地睡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厌恶让他几乎不愿醒来。房间里堆满了影迷和家人送的礼物，贺卡，公仔，衣服，鲜花……可是今年没有老头的礼物了。
　　t十八岁那年，他亲身出现在影片里，成全了一座电影奖杯；十九岁那年，刚刚出道的他送了一台单反给他，还体贴地配齐了镜头，包括冷门的鱼眼；二十岁那年，他为他在背後纹了一只黑色的麒麟……
　　t二十一岁。
　　t这麽近乎自虐地想著，快递打断了江皓麟的思绪。其实是无比惊喜的──Nathan居然赶在午夜前给他寄来了礼物。手忙脚乱地撕掉包装，是一盘小小的DV带。带著一点紧张，江皓麟开始观看Nathan送他的礼物。
　　t是自拍的。屏幕的另一边传来Nathan沙哑的低语。“江皓麟，我一直没忘记你的生日……本来想说今年就不送礼物了，但是刚才在休息室碰到你，觉得还是有必要Shock你一下。”
　　t然後Nathan抱著吉他，低低地唱起了《Devil》。本来是首很激烈的歌，却被改成了木吉他版。“我活著给你制造地狱/我死了给你建造天堂……”不知为什麽，一直反复低吟著这句歌词。
　　t“你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的最後一句话？”放下吉他，Nathan狡黠地对著镜头笑笑。心脏一阵猛跳，江皓麟想起来了。
　　t拜托你，给我去死吧。
　　t江皓麟发出连自己都认不出的尖叫声。可是另一边的Nathan听不到。
　　t停顿良久，Nathan用修长的食指抵住嘴唇，仿佛知道江皓麟会尖叫一样。那个表情透露著神经质的得意，却格外性感。
　　t“再见。”
　　江皓麟慌乱地翻出DV的盒子。上面只有一句话，是Nathan独特的凌乱字体。“生日是提醒自己珍惜余下的日子，也是期盼终将到来的解脱。”

 

You,who do you hate(九）终章+後记

　　【九】
　　t江皓麟几乎是用赛车速度飙车去的公司。一路狂奔到音乐部，还是那间休息室，江皓麟砰地推开门，气喘得厉害。门撞到了阿特的脑袋，在他还捂头喊疼的时候，江皓麟一把揪住他的领子，“老头人呢？！”
　　t“好痛……”阿特龇牙咧嘴，指了指沙发上的一团，“这不是啊？你激动个屁啦。”鸭舌帽盖著脸，依然是蜷成一堆的扭曲睡姿……是Nathan不会错的。那麽那个像遗言一样的DV是搞什麽鬼？
　　t“他怎麽回事啊！”虽然埋怨，江皓麟还是下意识地放小了声音，“那个DV录得……像要自杀一样……”心想著该不会又是自己自作多情，江皓麟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也知道，我们最近闹解散吧？”阿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LJ的……爱人，爱了十年的，昨天煤气中毒意外身亡了……你来之前他已经吸high了，吵著闹著自残，我和Nathan陪他喝了很多酒，才终於安生了一点……”身为团长，阿特真的承受了很多压力，“Nathan大概也受刺激了？我哪知道，你等下自己问他吧。”
　　t“LJ人呢？”这样听来，江皓麟还是於心不忍起来，虽然之前恨不得杀了那个和Nathan接吻的男人。“医院啊。”阿特撇撇嘴，“公司大概要给我们放个假了……LJ的近况实在太令人担心了。”说完他朝洗手间走去，“快天亮了……等下还有个会议。我去洗把脸。”
　　t休息室只剩下江皓麟和Nathan两个。房间里传来Nathan均匀的呼吸声，江皓麟看著睡得正香的Nathan，觉得自己刚才的恐惧有点好笑──虽然现在想来，若是老头真的不在了……还是心有余悸。对於Nathan吓人的“黑色幽默”还有些後怕，但其实江皓麟并没有真的责怪Nathan的意思。好像一时间才知道，原来Nathan对於自己来说，真的如此重要。
　　t悄悄地走过去，想看看他。轻轻拾起盖在脸上的帽子，露出一张苍白憔悴的脸，脱去平时的嚣张暴躁，平和无害。还是爱著啊……江皓麟无可奈何地笑笑，又有想哭的冲动了。真的是……越来越脆弱了。自嘲地想著，江皓麟默默走出了休息室，留恋不舍似的，回了好几次头。
　　t等我可以重新面对你时，会是多麽遥远的以後呢？老头，你会等我吗？那时的你……还会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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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後来，在乐队休假期间，爆出了轰动全国的“毋迟乐队主唱纵火自杀事件”，乐队陷入危机。後来，八卦媒体挖出了从前江皓麟的电影片段，对比Nathan的脸，认定那个戒毒的瘾君子就是毋迟乐队的鼓手……虽然事後Moon Dust“好笑”地讽刺媒体分不清电影艺术和现实，毋迟乐队却还是因为没有主唱和过多负面消息而宣布解散。再後来，阿特和Nathan开始了漫长的寻觅主唱的日子，好不容易找到让Nathan满意的，却被阿特搞大了肚子，一切活动只能停滞。
　　t再後来……就没有後来了，便是现在。
　　t终於可以再次见面的两人。终於可以开诚布公地把往事摊开来讲。
　　t
　　t“你知道吗……”江皓麟蹭著Nathan的肩膀，换到舒服的角度。天台的风小了一点，轻拂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我曾一度觉得自己很脏……虽然是逼不得已，但是……其实当时我是可以拒绝的。顶多也就是被撤资，只是可能都不可以在电影圈混了……”Nathan宠溺地搂著他的肩，把江皓麟拉进温暖的怀里，“嘘……过去的，不要再说了。没有什麽好後悔的。”“呐，老头……”江皓麟的声音有些模糊，“其实我一直很介意，那时你和LJ的吻。”“那个啊……”Nathan的声音很怀念。虽然不是恋人，却有种非同寻常的感情，LJ是他最最欣赏的人，不管是音乐天赋或是性格和为人，“我喝高了，他吸High了。而我想安慰他，就这麽简单。”摩挲著江皓麟单薄的肩膀，Nathan笑了，“我知道你吃醋……当时故意不说清楚的。”
　　t正说著，天台闯进了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是江凌灿，Nathan的表哥，江皓麟的父亲。“哦……躲在这里腻歪。”调笑著拍拍儿子的头，江凌灿很是释怀的样子，“我说Nathan啊，我家小鬼可就托付给你了哈……抱不了孙子是可惜，不过他的幸福比较重要啦。”完全不理江皓麟的一脸黑线，他还在继续罗嗦，“你不知道他多爱你，你住过的房间不许人家进，卧室里都是你的海报和碟，搞得和情窦初开一样，啧啧……”Nathan忍著笑，打断了表哥的喋喋不休，“其实我和他……分手都有两年多了。”“诶？”江凌灿明显受到了打击，“我以为……可你们刚刚不是还……啊？”仿佛不愿接受这个事实，这个神经兮兮的小说家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天台，狠狠把门砸上。
　　t“呃……”江皓麟埋著头，觉得丢脸无比。正像Nathan所说的，一直以来，自己都不知在倔强些什麽。表面上是目空一切的单身，好像什麽都不在意。心里却一直有个声音，很轻却总是萦绕著──如果能再和他在一起就好了……能重新开始，就好了。
　　t“干，我不知道怎麽说啦……”认命般地抬起头，却看到白色月光下的那个高瘦男人。褪去了一身戾气，Nathan面目格外柔和，江皓麟看到他嘴角扬著好看的弧度。
　　t皎洁的月光洒下来，他向他张开手臂。
　　t而他没再有任何迟疑，紧紧地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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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If I ever loved again……
　　t只要愿意，一切都还来得及。
　　t【END】
　　t
　　【後记】
　　t接近两万五的字数，貌似是写到现在最长的一次？我想说还是短篇好，我比较喜欢一气呵成的感觉……不过也算是蛮不错的体验。尤其是每天发个一星半点，看看大家给我的留言评论，还是很有乐趣的。所以，谢谢一直在追文的筒子们，谢谢你们如此热爱著老头和小江以及……睿爷我，啊哈哈。
　　t之前写《Last Night on Earth》的时候，根本没有设想过会写这篇。但其实心里一直想写一个暴躁病态乐手的故事，於是就挖出以前文里的Nathan，充当了这次的男主。至於江皓麟的设定，曾在冰山别扭和毒舌两边徘徊过，後来干脆就融合了= = 难得这个文出现的人物还挺多的……虽然都很Kuso。
　　t在写之前，我设定的结局超惨烈的，但考虑到新年，我也想写个HE看看。那个惨烈的结局……大概又要留到以後的文里继续虐你们了，笑，之前有筒子让我负责抚平情绪，也有筒子让我赔眼泪……那啥，最後是幸福的哟^ ^
　　t大概就是这样吧。
　　t2010.2.23.
　　t凯特睿（Cat_R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