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Rolling[中]
Rolling[中]  发于:2010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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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口,好难开啊!
坛子渐渐轻了,老人也有些醉了,“岁月不饶人啊!”他喃喃念着,“一转眼就这么大了,一转眼就留不住了!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包含了太多复杂的感情。
“老前辈!”函奕昀的背僵了僵。
“你不用说了,你想说的,我都知道”老人冲他摆摆手。
“……”函奕昀心中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心态反而放平了。既然都知道,就好说了。
“他出去了?”
“嗯!”
“你倒真舍得放他走?”老人说道,话语中似乎憋了一口气。
“舍不得也得舍得,是鹰,总要飞的,只要记得回来。”知道他在说什么,函奕昀答道。
“如果不回来呢?”老人恶意的啜了酒。
“那一定是迷路了,我会把他领回来。”抓住了,就不会放手,死也不会。
“你就确定领的回来?”老人喝了口菊花酿,“要知道,我那孩子可是一向洒脱的很啊!”
“自然!” 函奕昀轻笑了一下,冲老人挑了一下眉梢,他深知,慕曦已经对他放开了心怀。眉宇间的自信让他看起来极为潇洒。
好个俊朗的小子!老人暗中点了点头,仍是道:“他可是我看大的。”
“我知道!”函奕昀正色道,“我很感谢您陪了曦这么久,您放心,以后我会陪着他的。”
“你这小子!”看着他荣辱不惊的样子,老人放下杯子,淡淡的笑了,“我老头子承认曦儿的眼光还是有的。”
“我过关了!”函奕昀问的肯定。
“关是过了,只是……慕曦毕竟是涉世不深啊!我知道你为曦儿费了不少心。”老人一语双关。
“老前辈客气了!”函奕昀见招拆招,“还要多谢您成全!”
“你果然知道!”当函奕昀在为慕曦解开心结的时候,老人就在窗外。他没有出声,就看函奕昀是如何反应。那是一个考验。没想到函奕昀竟然也知道,“后生可畏啊!”老人叹道。

“过奖了!”函奕昀回答的不卑不亢。
想起了什么,老人神色古怪的看了函奕昀一眼:“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饶是函奕昀老脸皮厚还是忍不住一烫,他低头咳了两声,“嗯嗯……您老还有什么吩咐?”
老人点了点酒坛,“我倒没什么吩咐,倒是你好心思啊!还晓得要讨好我这个老头子。这酒怕是有六十年了吧!”
“六十年前埋下的。”
“其实曦儿的决定,我老头子一向是不干涉的。”
“可是他在乎您!”函奕昀回的坦白。
“他是好孩子!”老人感叹道,看着昀,眼中有了笑意,“你以后跟他一样叫我外公吧!”
“是!”这代表着承认。虽然早有准备,咳函奕昀的心还是跳了一下。
老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是放弃了。
“有些事,我想还是让曦儿自己告诉你吧,我这老头子就不多嘴了。”
“我敬您!外公!”函奕昀心里有数,抱杯转开话题。
“好好!”老人哈哈一笑,眼角微微湿润“我就把他交给你了,以后,他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甘之如饴!”
两个白玉杯子在空中交会,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这是两个男人之间责任的交替。
惊鸿 第三十章(上)


寒风呼呼,雪花飘飞,偌大的官道上行人稀少。拐过一个弯道,路旁赫然出现一间小小的茶寮。想是落脚在这里的贫苦人家为了谋个糊口的小小生计,腾出了一间茅屋做了茶寮。说不上什么招待,蹲点,歇脚倒是很实在。一杯热乎乎的茶水,一盘简陋的干粮可以让不少过客取暖果腹。尤其是在这样寒风凛冽的大雪天,不少路人都缩进了这间茶寮避风躲雪。不大的一间小屋里已经坐满了七八分。屋子的正中支着炉子,炉火熊熊,一壶热茶在旺盛的炉火上咕噜咕噜的滚着。卖茶的老丈一边看着炉火,一边打着瞌睡。茶寮简陋,却还可以抵挡风寒,再加上屋里十分暖和,想想外面的寒冷,难怪让人舍不得走了。

突地,门板开了,一阵冷风袭进,打盹的老汉一个寒战立即清醒了过来,其他的客人也拉紧了衣领。门很快关上了,冷风也止住了。冷风却让屋里的热气一下子散去了不少,陡然生出寒意来。两位踏雪而来的客人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都披着带头套的披风。披风上是一层白色的雪花。抖落了一身的积雪,两人拿下了头套,露出了脸。是一个清秀的公子和一个相貌坚毅的汉子。

“阿禄,就在这先歇歇吧!”那个公子开口说。
“是,公子!”汉子应着。
来人正是慕曦和乔禄一行。两人捡了张靠里的桌子坐下了。那个老丈赶紧搭着布巾,提着茶壶,蹒跚的过来了。
“两位是远客吧,外面风雪大,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老丈翻开两个杯子,就欲倒茶。
“老丈请慢!”慕曦单手盖在杯口上,拇指点了点杯沿。
老丈眼中闪了闪,倾倒的壶口一下子收住了,茶水一滴也没有漏出来。“您有什么吩咐吗?”
好快的反应啊!果然都非泛泛之辈,连一个传消息的老汉都有如此不凡的身手。慕曦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我这人一向口刁,在外面也习惯只喝自己带出的茶叶,还劳烦老丈替我泡开。”慕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红色纸包。
老丈眼中又闪了闪,伸出颤抖的手接过纸包,笑道:“客人哪里的话,做生意的谈不上什么劳烦!”小心的一层层揭开,包中果然是空的。
“客倌!这——”老丈一愣,看向慕曦。
“不是只有喝得人才品得出味儿嘛!”慕曦淡淡一笑,对上老丈瞬间闪过清明的眼,“还有,我不惯和别人共用,还请老丈另外给置个壶。”
“小老儿明白了。这就给客倌泡去。”老丈点点头,掂着脚摇晃着走到了布廉后头。
“公子!”阿禄别扭的听着身侧的窃窃碎语。尽管周围的人已经放轻了声音,可习武之人还是有这份耳力的。
“看来是大户人家的子弟!瞧这派头。”
“我看是个游学的公子哥吧!”
“出了门还摆这架子!”
“年轻人,吃不得苦啊!”
“是看不起我们吗?”
“老屠,出门在外和为贵!”
“我气不过呀!”
…………
按下忐忑不安的阿禄,慕曦冲他摇摇头,兀自把玩着杯子,只当充耳不闻。
“爷爷说,茶还要等一会儿,两位要不要先喝杯热水?”老丈乖巧的小孙女从门廉后钻了出来,红扑扑的小脸,扎着羊角小辫,提着白底蓝花的瓷壶,十分可爱。
“不用了,我可以等。为了这杯茶我是很有耐性的。”
“哦!”小女孩点点头,去别桌给其他茶客添水去了。
半晌,老丈从门廉后走了出来,一脸的歉然,“您看!”他递过一个小碗,碗中漆黑漆黑的液体,散发出一种苦涩的味道。
“这是?”慕曦一挑眉。
“您的茶!客倌,对不住了,这茶小老儿泡不好!”老丈也知道自己搞砸了。
“罢了!”慕曦叹息的摇摇头,“剩下的呢?”
“在这儿!”老丈递上红纸包。自2由5自7在
偷偷的掂了掂,慕曦揣回了怀里,“阿禄,我们走!”他站起身。
“公子……”看着老人可怜巴巴的眼睛,阿禄有些不忍。
“天色不早,还不赶路就赶不及了。”阻止了阿禄,慕曦丢下一锭银子,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了。
“是!”尽管不解,阿禄还是老实的应了。
“客倌这银子……”身后是老丈的急唤声。
“就当在老丈这里的取暖钱吧!”慕曦一扬手,把一屋温暖留在了身后。
离开了茶寮,慕曦带着阿禄直奔三里外一间傍山而建的小庙。
地处偏僻,又是大雪,庙中香火清淡。进了大殿,迎出一个小和尚。
“小师傅,有礼了!”慕曦双手合十揖了一礼,“我们是专程来拜访方丈的。”
“施主有礼了。”小和尚回了一礼,“可方丈已经经年不见客了。”他憨憨的说道。
“这样啊!”慕曦思忖着,“既然如此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只是家父与方丈是旧识,故命小生路过此处一定要给方丈捎上这包茶叶。”他从怀里掏出老丈递回的红纸包,“还请小师傅转交给方丈。”

“多谢施主了!”小和尚又行了一礼。
慕曦看着小和尚奔向后殿,不一会儿又奔了回来,“施主留步,方丈有请!”
“哦!”
“方丈说想见一见故人之子,施主还请跟我来。”小和尚领着慕曦和阿禄走入深殿。


小和尚执着火折子把慕曦和阿禄领进了一条地道,走下长长的石阶,在一条石道前停住了。
“施主稍候,会有人来接两位的。”小和尚留下火折子,走了。
等?!慕曦玩味着,一笑,露出一个浅浅梨涡。
“公子,现在怎么办?”阿禄凝神看去,石道里似乎有不少岔路。
“阿禄跟紧我!”慕曦闭上眼睛迈开了步子。
“是!”
几步一停,几步一转,慕曦虽是闭着眼睛,却走得稳稳当当。阿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在数不清的岔道中穿行,毫无迟疑。心中讶然。
约走了近三炷香时间,前面越走越亮。随着慕曦脚步一转,一个洞口出现了,天光照了进来。
“果然!”在洞口处,慕曦停下了,睁开了眼睛。
走到了这里,阿禄终于开口问道:“公子是如何知道怎么走的?”
“上次也是这么来的!”慕曦笑道。
洞外,雪小了许多,但仍是慢悠悠的落着。慕曦踏出洞口,在积雪上踩下一个浅浅的脚印。
“何人竟敢擅闯?”少年独有的清脆嗓音响起,由远及近。
慕曦眯眼看去,一个身着黑色滚银边锦袍的少年正飞身向这方赶来,在天地一片茫茫中,分外惹眼。
是他!慕曦的眼珠转了一下,樱红的唇轻轻抿起了。
转眼间,少年已落在他二人身前。慕曦稍稍退了一步,退入洞口,却又恰如其分的挡着少年的来势。
“你们怎么不动规矩啊!这里是可以乱闯的吗?”背着手,板着脸,少年傲气十足的斥道。
好大的谱啊!慕曦皱皱鼻子。“聂四少,最近想必是过得风光得意吧!连老朋友都忘了!”他送出一个浅笑。
“你是?”乍听这话,聂韹疑惑的打量了他好几眼。不认识啊!好陌生的容貌。只是这双眼睛狡黠的让人心惊。好熟悉啊!聂韹心中莫明的一阵发冷。
“这么快就忘了?”慕曦装出一脸受伤的表情,忽而回头唤到,“是我忽略了,阿禄,你还没出来和四少打招呼呢!”
“见过四少!”一直立身在阴影中的阿禄上前一步,拱手为礼。
“是你!”聂韹大惊,“那你——”不就是那个人吗?他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双眼睛了。可是那人不是长这个样子啊!他的眼睛里写着困惑。
“红,可好?”明白他困惑什么,忍笑,慕曦又问道。
“还好!”聂韹戒备的回道。其实不好。
“雪若怪想他!”
听见叫自己的名字,睡得迷迷糊糊的雪若从慕曦的领口探出头来打了个招呼。
“红才不想他呢!”想到当初红的狼狈样,聂韹就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可惜了!”慕曦假意叹了口气,拍拍雪若的头。
见没自己的事,雪若又缩了回去,继续睡它的觉了。
“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吗?”深吸了一口凉气,冷意从鼻端上升到眉心,聂韹提醒自己要冷静。
“我要见堡主!还请四少带路!”慕曦彬彬有礼的答道。
“爹爹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聂韹冷笑,掩不住的敌意,“你以为你是谁啊?”
“是啊!”慕曦仍是笑容可掬,可一句话没把聂韹噎住,“我没以为我是谁,只是我记得堡主说过,凭这个,我可以随时见他!”他拎出一个小牌子在聂韹眼前晃了晃。

“你!”聂韹差点没跳起来。懊恼极了,那是通行令,爹爹竟然给了他。
“所以还是请四少带路吧!”
冷静,冷静!聂韹不断对自己说。
慕曦欣赏的看着他闭着眼睛吸气吐气的样子,几个月不见,人成熟多了。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了。虽然做的还不是很好。
再张开眼睛,聂韹表面上已经看起来平静多了。只是两只黑漆漆的眼里燃烧着两簇小火苗,噬人的很啊!
“阁下有事也可以跟我说!”他冷冷的开口,“爹爹很忙,我虽然不才,可也是个少堡主,也可以为爹爹分忧了。堡中的事,我还做得了主。”
“希望如此!”
“请说!”聂韹盯着慕曦。
“不!”
“不?”少年的眼皮动了一下。
“不!”慕曦一挺腰板答道,“这是我和堡主之间的事情!”
“你是说我没资格?”聂韹开始磨牙。
“不敢!不过我还是相信小孩子有嘴无耳,所以难办的很啊!”
“小孩子!”聂韹攥紧了拳头,手在痉挛。慕曦几乎以为他会捏拳打过来,可他没有。
他突然冷笑着指着洞口:“那么阁下就请回吧!我听不得,堡主也就帮不上了。不送!”说罢,他一甩袖离开了。
人跃在半空中,丢下一句话:“莫怪我没有告知阁下,堡中机关重重,若是私闯,丢了性命可就怨不得人了!”
阿禄皱着眉看着聂韹离去的背影,好神气!“公子,你当初为什么……”
“为什么放了他们?”慕曦笑对一脸憨直的阿禄。
“我相信以公子的手段必能收服了他们,为何……”
“阿禄,我们现在可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啦!”慕曦打断了他的话,作势掸掸袖上的落雪,实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直到确定方圆五里都没有藏匿,这才开口。
“阿禄,他们可是隐堡的少堡主,即使我有心怜才,也要看堡主大人舍不舍得割爱了。”其实这只是其中的一层考量,而更重要的是慕曦知道他们的少年高傲心性,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上次以那样的方式栽在自己手里早就与自己心生芥蒂,再无缓和的余地。方才已经证实了他的断言。留他们下来与自己捣蛋,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一群烫手山芋抛还给隐堡堡主。不过那几个小子看来苦头还没吃够,还是嚣张得可以,也许此次暗堡之行,自己可以教他们一点“基本礼数”!想到此处,慕曦半垂下眼睫,眸中闪过一抹令人心惊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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