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光潋滟晴方好————僖瓜团子
僖瓜团子  发于:2010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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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无忧眼力可没有那麽好,只能呆在後面问道:“这荒僻的山野,怎麽会有一座亭子?”
  钱不守回头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山野荒僻,原本不应该有这些供游人赏玩的亭子,我叔叔常说,事有反常必有妖,昨天看见时候我本想就过去看看,但天色已晚,我也怕那里或许有什麽强大的野兽,就退了回去,今天我们正好去看看。”
  贺亭甫也点点头:“想必那里是什麽前辈曾经落脚过的地方,去看看总不会有错。”他转过头去看乐无忧,又道,“无忧,那里也许会有危险,你没有武功,去那里……”他顿住了,意思当然是叫乐无忧不要过去。
  无忧哪里愿意,他都来这座山了,遇到一个线索不去看并不符合他的个性。不知道为什麽,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的好奇心就开始呈几何倍增长。
  “不行,你们不能把我丢在这里。”无忧厚著脸皮道,“那里有野兽,这里说不定等下也跑上来一头,我还不如跟著你们。”
  钱不守哼了声,“乐无忧,我跟贺亭甫可是为你好,这里我们一路爬上来哪里看见有野兽了?这里很安全的。那边就不一定咯。”
  乐无忧也不说话,就看著贺亭甫。贺亭甫搔搔後脑勺,其实心里面也确实不太想乐无忧离开他的视线,咬了咬牙,还是同意了。钱不守顿时被这两个磨叽的男人气到了,大大地哼了一声,埋头往亭子方向冲过去。贺亭甫嘿嘿笑了笑,向乐无忧伸过手去,乐无忧脸色略红,却还是把手放到了贺亭甫的手心。
  三人很快就到了那座小亭子。乐无忧是爬山爬的够呛,一到山顶就瘫在了亭子里的石椅上动弹不得。贺亭甫和钱不守就在附近查看。过得一会儿,就听见钱不收的叫声:“你们过来看,这里似乎有条小径。”
  乐无忧深呼吸,捶了捶肩膀,站起身来,往钱不守那里过去。
  这片山顶并不宽广,一座小亭子就占去了绝大部分的地方,附近全都是杂草丛生,一看就是数十年都没有人来过了的样子。钱不守就站在一群杂草的中间,拿剑拨开了一些枝蔓,往地上看著。
  乐无忧凝神看过去,屏蔽掉草丛,地上似乎确实是一条小路,很窄,隐约只能通过一人,这条小路蜿蜒而下,却是通向山下。乐无忧顺著小径看下去,视野却全都被藤藤蔓蔓遮住,这座山本来就孤单,附近没有山体相接,想来山底下却是一大片凹谷。
  这种地方,看起来就应该是有什麽的样子。
  贺亭甫也过来看了看,道:“应该是前人开辟出来的路。但也许历经数十上百年都没有人来,荒废了。你们看这里还有一些铺路的碎石。”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乐无忧点点头,“那麽我们下去?”
  钱不守却是面露难色:“这里这麽多树枝草丛,想必有很多毒虫……”
  乐无忧立刻道:“哟,钱姑娘天不怕地不怕, 却原来怕那些虫子呢。”
  钱不守被他一说,马上像一只被人踩住了尾巴的猫咪一样跳起来道:“你说什麽,本姑娘天生大胆,什麽都不怕,何惧这些小小的虫子。”她气恼地一推乐无忧,“你这少爷才是娇生惯养,肯定是怕得很吧。”
  钱不守气恼之下,手上力气用得大了,乐无忧没有防备,脚上又踩著一颗碎石,脚下登时一个踉跄,身体猛的往後倒。
  “啊!”钱不守惊叫了一声。
  贺亭甫心脏狠狠扑通一跳,脑子里还不及细想,身体已经扑了出去,双臂牢牢地搂住乐无忧的腰,脚上用力踏住边上的石头,两个人就悬在悬崖的顶顶边上。
  乐无忧脸色白得像刷了厚厚一层粉,他唇色都变得青白,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空洞,显然是惊吓过度。贺亭甫脸色也是很不好看,手上力气越来越大。过了好几秒锺两人才终於反应过来,乐无忧颤颤的,憋出一句:“亭,亭甫,你勒得我好痛。”
  贺亭甫马上僵硬著手上放松了一些,却并没有把无忧放开。乐无忧虚了一口气,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愣怔地看著贺亭甫的眼睛。
  贺亭甫的眼睛很好看。
  他的担忧、害怕……全都写在眼睛里面。
  乐无忧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天在鹿鸣镇,他本来想什麽都不顾冲进火里,贺亭甫猛然抓住他,眼里也是这种神色。
  也许……他是真的喜欢他。
  乐无忧舔了舔嘴唇。
  他干著嗓音道:“贺亭甫……你是不是喜欢我?”
  贺亭甫彻底呆住了。
  他压根没有想到乐无忧会在这种情况下问出这种问题。脑袋里一片空白。
  “我……”
  脚边的石头一阵松动。他脚下一软,再也没有力气,两个人一起往山下跌去。
  贺亭甫自觉出生整整一十九年,就从来没有做过如此乌龙的事情。跌下山崖的那一刻,他恍恍惚惚地想到:完了。然而残酷的现实是没有那麽多时间来给他恍神,何况他现在也没有那种爱好坠下悬崖摔成烂泥。於是在两人下坠近五米後贺亭甫猛然出手抓住了山壁边上一根长的十分粗大结实的藤蔓。
  乐无忧攀在他的背上,表现得竟然比之前要镇定许多:“我们会不会就这麽摔下去?”
  贺亭甫苦笑道:“你抓牢我,不会的,放心。”
  贺亭甫手上用力抓住藤蔓,两脚四面晃荡,居然给他真的找到了一个突出来的岩石受力。他连忙一脚踏上去,另一脚就抵在岩壁上。
  乐无忧在他背後幽幽道:“到这个时候,你承不承认喜欢我?”
  贺亭甫有些不耐烦,“现在这种状况你怎麽还在想这种事情。”
  乐无忧道:“那不然我什麽时候想,别的时候你更加不可能说出口啦。”
  贺亭甫道:“你不要这样抓著这事不放好不好,像个娘们似的。”
  他这句话一出口,乐无忧的脸色马上沈了下来。贺亭甫也是後悔,想转过头去看看乐无忧的表情,但是脸怎麽可能扭的过去。乐无忧不再说话,贺亭甫只能观望周围,看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那根载负著两人重量的藤蔓隐隐发出啪的响声。贺亭甫心下苦涩,知道这条藤是支撑不了多久了,却突然听见乐无忧又开口道:“左边下面那里。”
  贺亭甫一愣,看过去,见到左边一片垂荡的藤条里果然有一根格外粗壮的,旁边还有几块突出来的石头,正好十分适合放脚停住。只是相距他们较远,贺亭甫暗自想了想自己这个位置,不知道如果发力荡过去的话这条藤蔓能不能坚持得住。
  乐无忧道:“你把我甩过去,我能抓住。”
  贺亭甫大吃一惊:“这怎麽行!不行,你没有轻功,你不可能会安全到那里的。”
  乐无忧道:“我说可以就可以,你武功很厉害吧,眼神准一点把我投到那里。”
  贺亭甫还是摇头,乐无忧就哧了一声,“我都不怕,你怕什麽,我又不是把自己的命当玩笑,我说过能抓住就一定是可以做到,你再这样婆妈下去,我们两个都完蛋。”他猛然一推贺亭甫的背,手抓住贺亭甫的手臂,身子悬空荡到了一边,脚同时抵住了岩壁。“快点!”
  他那一声吼震到了贺亭甫的耳朵。这是一种充满了命令的、强势的口吻。贺亭甫只好咬咬牙,手抓住乐无忧的肩膀,眼睛瞄准了那根左下方的藤,一用力,把无忧抛向了那边。
  乐无忧紧紧咬著嘴唇,身子尽量向前,手臂一直伸,猛的一把捞住了那根救命的藤蔓,身子在半空里晃了好几晃,脚费力地踩住两块浮岩,摆荡才停了下来。他抱住那根藤蔓,身体尽量贴近岩壁,心里也是惊魂未定。
  贺亭甫喊道:“你还可以吗?”
  乐无忧点点头。他又转头去看周围,突然惊喜叫道:“贺亭甫,这里有个山洞!”
  贺亭甫也是眼睛一亮,立马拉住附近几根藤蔓,脚尖在岩壁上一点一点地纵了过去。
  这旁边果然有一个山洞。只是许许多多的杂草和枝藤挡在洞口,密密麻麻的,不留神就会把这个山洞漏过。贺亭甫大喜,抽出腰畔的为了此次进山特地带出来的薄刀,拉住手边的藤蔓荡过去,一刀削掉一大片的草丛,然後两脚落在实地,回转身来,对著乐无忧道:“你跳过来。”
  乐无忧恩了声,咽一口唾沫,脚尖在浮岩上猛点,全身向贺亭甫扑过去。
  贺亭甫一把抱住乐无忧,无忧力气过大,两人就一起往後倒下去。贺亭甫不及反应,只来得及那双手护住後脑勺,只觉得手背上一阵十分尖锐的疼痛,然後是唇上被狠狠撞伤的刺痛。
  “额……”贺亭甫呻吟。
  乐无忧忙有些尴尬地支起身。“没事吧。”
  贺亭甫苦笑了笑,手慢慢地从脑後伸出来,只见手背上是鲜血淋漓,还有嵌在伤痕里的脏兮兮的小石子。他皱著眉毛甩了甩手,一边又摸上自己的唇角。那里也是破了道口子,有点血珠子渗了出来。
  乐无忧讪笑著摸鼻子,“不,不好意思。”
  贺亭甫还能说什麽,摇了摇头,两个人都站起来。实话讲,江湖人谁身上不带电伤疤,就算是贺亭甫贵公子模样,背上也有一道说不出来的长长的刀疤,是很小的时候被人砍的。可惜的是,嘴唇……
  也许说出来有些那个。但是在那一刹那,他是期待能够亲吻到乐无忧的嘴唇。
  乐无忧问他,是不是喜欢他。
  他很想回答。
  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人,并不是只是喜欢就能够说出口。
  乐无忧已经在往山洞里走过去。但是他只走了几步,忽然小小叫了一声,贺亭甫就见到他蹲下去,手摸著左脚踝,脸上表情痛苦。贺亭甫过去道:“怎麽,扭到了?”乐无忧点点头。
  贺亭甫帮他卷起裤脚,果然是一大块的青肿。
  “怎麽样,能不能走?”
  乐无忧咬紧牙关,过得一会儿,点头道:“可以,挨得住。”
  贺亭甫就扶他站起来,抬起头,却见到一堆乱石堵在前方的通道,把後面的通道全部都堵住了,甚至都看不到里面有什麽。
  贺亭甫道:“居然被乱石挡住路了。大概这里以前山体有被震过,我们也过不去了。”
  乐无忧忽然突发奇想:“那你说这後面会不会有什麽宝藏或者什麽天材地宝之类?”
  贺亭甫笑道:“这种奇遇可不是随便就能遇到的。”
  乐无忧耸耸肩。贺亭甫搀著他走到洞口,刚想研究怎麽回去,忽然间听到钱不守的声音从山顶上传过来:“乐无忧~贺亭甫~你们死了没啊~”
  两人顿时黑线。
  贺亭甫也运起内力,朝上吼道:“我们在山洞里,钱姑娘你能不能找到什麽绳索之类,垂放下来让我们爬上去──”
  山顶上静了一会儿,又听见钱不守笑道:“咦,没死啊?没死就好。贺亭甫你不是吹嘘过你自己轻功很厉害的嘛,你背著乐无忧可以飞上来啊~”
  两人再次黑线。
  又等了一会儿,山顶上果然垂下了一条结实的绳索。乐无忧不由叹道:“钱姑娘包裹里的东西倒是齐全。”贺亭甫笑笑:“那我先上去,你等一等。”
  贺亭甫抓住绳索,钱不守力气小,不可能拉他上来,绳索是系在山顶一边的树上。好在贺亭甫确实是轻功精湛,轻轻拉著绳索,脚尖用力,飞速地就上了山顶。他在山顶上让乐无忧把绳索系在腰间,花了些时间也就把无忧拉了上来。
  一到山顶,乐无忧又蹲了下去。他也是脚上使劲才爬上到山顶上,原本就扭伤肿到的左脚踝现在已经差不多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了。贺亭甫道:“我背你。”
  乐无忧笑了笑,摇摇头,“我可以走。”
  贺亭甫皱眉:“是能走,但你要走到几时。快点,回去给你上药。”
  乐无忧站在原地一会儿,终於还是同意了,爬到了贺亭甫的背上。几个人开始走回程的路,钱不守远远地走在前面,她这几天出来都没有什麽结果,心里不大满意。贺亭甫走的有些慢,乐无忧伏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温暖的体温。
  他把脸凑到贺亭甫耳边,开口道:“为什麽你不愿意回答我?”
  贺亭甫道:“什麽?”
  “你喜不喜欢我。”
  贺亭甫静了静。然後他扭过脸,轻轻地亲了一下乐无忧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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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扯了21章我终於给他们两个一个进展了……
  我自己都要累了OTL
  乐无忧的左脚是暂时性彻底废了。好在这座边陲小镇别的东西没有,却因为镇子里的猎人时常有损伤,大夫却是很好的,给乐无忧的脚上了药,夹板固定,说是过上十天左右就可以自如行走。
  但是这样一来,钱不守打算要三人再次进山探索的计划是泡汤了。姑娘只能自己一个人到山里玩去,玩了几天都没有半点实质性的进展。
  至於贺亭甫……
  贺亭甫和乐无忧两人之间,隐隐的生了一点尴尬。这种事情很难免,毕竟感情没有说穿之前,还可以装作是朋友,可纸一旦捅破了,就变得不知道该如何去相处。
  贺亭甫没有这种经验。乐无忧也没有。
  鹿鸣镇一直都没有任何消息。钱不守有一只很认路的信鸽,乐无忧就写了一封信,把自己的处境大概说了一遍,让信鸽送到霁月山庄。只看在这小镇能不能等到父亲回信过来,若是等不及,还是只能上路,先去了林府把相遇宝刀送掉再说。
  江湖还是人心险恶。人命如草芥,也不知白白死去的人有谁在心疼。
  而这一晚,月色凄迷如梦。
  乐无忧捧了酒杯在喝酒。
  小镇上并没有什麽好酒。但是镇长女儿会酿很好的果酒,甜蜜不易醉,倒也适合乐无忧这样酒量不好又爱装模作样的少年。他坐在院中,夜空里月亮弯弯,月色朦胧。紫藤花散发出清甜的香味,微风包裹住他,这是一个温柔的夜晚。
  “在想什麽?”
  贺亭甫在他的对面坐下。乐无忧笑了笑:“你居然主动和我说话了。难得。”
  贺亭甫翘起嘴角:“你别挖苦我了。若我不和你说话,你就要喝酒喝到天亮吗?这虽然是果酒,喝多了总要醉的。明天就要上路了,你可不能醉醺醺的。”他将无忧手边的酒壶拿到自己这边来,闻了闻壶嘴口的味道:“很香。”
  “所以咧?你打算和我说什麽?”乐无忧吊起眼睛看他。
  “……还没想好……”
  “哼。”乐无忧撇嘴吧:“胆小鬼。”
  贺亭甫觉得自己超无奈的。究竟是这小鬼头年轻不更事,还是自己太老成,难道他不懂得两个男人之间谈感情有多惊世骇俗?但他们两人年纪也不过只相差两岁罢了。
  “无忧,我是……我承认,我很喜欢你。第一眼看见你,就被你吸引。”贺亭甫认命一样地摊牌:“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我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汇叫做一见锺情。”乐无忧眯起眼,像一只偷到了什麽东西的小狐狸:“贺亭甫,我感觉得到。”他微微探过身来,鼻尖和贺亭甫相距不过5厘米,吐气如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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