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然
我也低头看著盘中的饭菜,没有说话,明白她想要说什麽,只是在这件事上,我不想多谈。只好装做不明白。
晚餐後她和玛卡理娜走找了借口离开了,只留下我和格理斯潘在餐厅里面。
“想要点酒吗?”他见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挥手招来侍者,侍者推来一辆车,车里很多酒。
“白葡萄酒。”我对著侍者说,他点点头,很快就打开一瓶酒,为我斟上。
“你也要走了吗?”他也要了和我一样的酒,在侍者离去後,他问我,声音有些寂寞。
“我……”我本想说是,但听了他的声音,却有些不忍说出,狠狠心,“我不得不走。”
“是啊,”他端起酒杯,“你现在是总统,不是说留就可以留下的。”
整个餐厅里面回响著《献给艾丽丝》的乐声,我不知道是不是偶然,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我偶尔会要求他们放这首歌。
“我也……没有留下的理由。”我对他说了实话。
他端著酒杯的手一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知道,是我自己放弃的。”
我微微使力握了握手中的酒杯,本想告诉他萼玳所作的事情,却怎麽也说不出口,或是我在害怕,而不敢说出口。
“卡尔曼没有消息吗?”他像是要打破这尴尬气氛一样的问我。
“也算是有消息,我知道他在哪里,只是,不能去找他罢了。”我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懂不懂,幽兰的事情,现在我都还似在梦中发生的一样,自己都不怎麽信的,如何对别人说?
“你还是那麽坚强。”他将餐巾握成一团捏在手中,用力的握著,“以後要是有什麽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会帮你的。”
“谢谢。”我知道他现在的心中很难过,但也找不出什麽话来安慰他,何况,以我的情况,不合适去安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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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房间的时候,在门口遇见伊莉娜,看来她一直在那里等我,没等我开口,她就看著我无奈的笑了下,“我早就说过,你这个人,太死心眼了。”
说完,她就离开了,我伸手想叫住她,手伸到半空中,却怎麽也发不出声,看著她离去的背影,一直说不出的感觉迷漫在心中。收回手,我定定在站在门口,许久,才记起要开门进去。
从贴身的口袋里面拿出那两枚戒指,被细心的保养著,光彩依旧,我拿出那枚小的,带在自己无名指上,举起手,对著灯光看去,不知是不是我瘦了,戒指带上手上有些松,若不是指节比指骨大些,只怕是要滑落了。
我取下戒指,将两枚戒指都平放在手心,喃喃自语,“卡尔曼,你说,我是不是太固执了?”
戒指独自闪著亮光,冷冷的,我的泪水也不知不觉的滑落下来。
“你们都在说我固执,可谁又知道我的苦,皇帝的心可是我能掌握的?昔日我容貌还在时,他都可以狠心派人来杀我,他日当我芳华尽退,我要找谁去?谁还会护著我?”
有人站在我身後,即使不回头,我也知道是谁。轻便的自动门,厚厚的地毯,都可以让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我身後。
听见了我刚才的话,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到我的面前,将我的泪水拭去,然後和我一起坐在沙发上,什麽话也没说。
“是我让你对爱情灰心的吧。”沙哑的声音回响在诺大的房间中,带起点点回音,更显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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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的错。”
萼玳的阴谋中,他也只是受害者,我实在不忍责备他太多,但是,若是他坚定一些,我们会走到今天这步麽?
“我真的没有希望了吗?”他抓住我的手,紧紧的,眼中带著希望和担心。
看著他眼睛里面布满血丝,想来他肯定好多天都没有休息好,心中一软,“我也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那我可以当你是在考虑吗?”他的手增加了力道,但是只是握紧,却没有将我的手握痛。只是眼里燃烧著希望,让他看起来就比往日激动了许多。
“你太激动了,去休息一下吧,我也累了。”我心中也很乱,自己尚理不清思绪,怎麽去回答他的问题。
依依不舍的放开我的手,他对我勉强的笑了下,“我真不想放手,我一放手,你好像就要消失一样。”
“你想太多了。”我收回手,面无表情。
可能是见我真的神色疲惫,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我的手,略一犹豫,还是走向门口,“你好好休息吧,现在很晚了。”
“谢谢,你也是。”我目送著他离去,却不觉他的背影有以前的那种寂寞的感觉,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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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著伊莉娜的飞船离去,我叹了口气,转身朝著自己的飞船走去,格理斯潘站在红地毯上看著我,这只是一个国际间的礼仪罢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他从秘书的手上接过一个锦盒,微笑著递给我,“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喜欢。”
这才记起,好像在舒提和伊莉娜走的时候,他也好像给了他们一个锦盒。虽然不知道他是什麽用意,不过我并不打算在记者云集的时候去拒绝他。
同样微笑著接过礼物,我对他点点头,走向飞船,直到飞船起飞,我都没有再回头看他。
回国後,我依旧忙於工作,秘书玛莎在我签完文件後,无意的提了一句,“您收到的礼物还在办公室,要我拿出去吗?”
我想了一会儿才想起那个被我忘在一边的锦盒,想了想,“算了,我自己去看看里面有什麽再说。”
玛莎退下了,我在办公室里面翻了好一阵子才翻出被我丢在角落里面的盒子,看著大小我就知道里面装的千篇一律的是银鹰的工艺品。
打开一看果然是的,不由的泄气,心中竟隐隐希望我可以有特殊待遇,拿到不一样的东西,暗笑一下,还是太自大了啊,其实,我与别人,并没什麽不同。
拿起那个精美的艺术品,不管怎麽样,还算是很漂亮的东西,放在办公室里面当装饰也是不错的。随手摆在办公桌上,另一只手拿著盒子就要丢进垃圾箱。
盒子里面一抹红色吸引了我的注意,拿到眼前看了一下,在艺术品的下面,还有一个很小的盒子,放在大锦盒的夹层里面,我疑惑了一下,还是用指甲将它取出。
红色盒子做的很小巧,有些类似於戒指的盒子,我猜想里面不会是一个戒指吧,若是那样,他可真是太小看我了,这麽老套的行为他也做的出来。
打开盒子的瞬间,我竟有些期待,盒子里面的,到底会是什麽东西?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领针,白金的底座,镶嵌著黑宝石。银色的表面泛著流光,一如往昔。
那时他送我的领针,我仓惶出逃时没有带出来,想不到现在还可以看见。轻轻的拿起领针,黑宝石闪烁著深邃的光芒,给人的是和萼玳的那颗‘你眼中的烟雾’一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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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很适合你的黑眸和黑发。而且领针是男女都可以戴的。’他那日的话,幽然回响在我耳边。
猛然将领针握在手中,紧紧的,上面的锐角扎破了我的手掌,我也不知,只是握住那个领针。
“阁下……?您还好吗?”玛莎小心翼翼的问著。
“我很好,怎麽了?”我这才发现她出现在我身边。
玛莎无奈的拿出医药箱,“我叫您半天了,您都在发呆。”
掰开我的手,先把领针拿起放下桌上,帮我把手包扎好,“您也真是的,就是讨厌这个领针,这样握住也弄不坏的,而且会把您的手弄伤。”
包扎的时候故意的一使力,我不满闷哼一声,她也不理,拿出镊子和棉花细细的擦起那个领针来,“其实银鹰的皇帝陛下还真有眼光,这个领针一看就知道是为您量身定做的。”
擦好後,轻柔的放回红盒子里面,“您就是不喜欢,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放著不用就是了,何必要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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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讪讪的辩解,怎么也解释不了我刚才的行为。
“其实,我也不讨厌的……”我的目光落在那个领针上,自己都不知在说些什么。
玛莎也没有问,只是宽容的笑了笑,拿起医药箱就出去了。留下我独自在办公室里面看着领针发呆。
“现在送来有什么用?”我拿起盒子,无奈的说道,“你还是皇帝,我却不再是不理世事的安达米亚,你不能丢下自己的国家,难道我就应该放弃自己的一切吗?”
思考再三,还是将领针拿出,放在口袋里面。
格理斯潘送来的东西,不断的增加,每天都有新的礼物送到我的家里,有时是鲜花,有时是手表、领带夹之类的男士用品。
终有一日,我耐不住性子,接通了他的电话,“不要再送东西了。”
“你不喜欢吗?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他的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温和笑容,有道是抬手不打笑脸人,面对他这样的笑容,我实在是说不出什么严厉的话来。
“我不喜欢别人送我东西。”只得别过头,不去看他,“也不想欠人情。”
“你没有欠我人情,这些都是我自愿的。”
“可是,你这样做对你我的影响都不好!!”我终于忍不住对他大吼起来,“我现在再也不是你的男宠了,你要把这种关系闹的人尽皆知吗?”
他的表情呆滞了一、两秒,很快沈下脸来,“安达米亚,别的我可以不理,但是这件事我不得不说,我从未把你当过男宠。”
“那你怎么解释我们那时的关系?”我反诘。
“我最遗憾的是不能给你一个名分,”平静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哀伤,“但是我决不是将你当成是男宠,而你现在也不需要我给你这些了吧。”
“我…………”张口欲言,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平日里的机智风趣遇见他的眼神,只能化为无声的叹息。
“其实,你现在当了夏纳的总统,我觉得是件好事,”没有理会我的沈默,他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也很害怕会再次的伤害你,现在你有了对付我的力量,不会受委屈,我放心多了。”
听见他的这些话,我积压许久的怨气不知怎的,全都冒了出来,我失控的对着他大吼,“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B595AC38D7B7A授权转载 Copy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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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你为何明知不是我却不保护我,还派人来追杀?
即使不是真的,却证明你在乎权力地位胜于我。
对于这些,你要怎么辩解?你说啊?”
看着屏幕里的他,希望他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真的只要合理的解释,我就会信他,我就……愿意原谅他。
我死死的盯着他,他的脸上只有一丝哀伤,也不急着辩解,只是对着我垂下头,“对不起,那时,我确实是将权力和地位放在第一位,心想只要你受一点委屈,我就可以早日除去政敌。没想到你的感受。对不起。”
我伸手关掉了视频电话,疲惫的靠在椅子上,为何要对我说真话,说谎骗骗我,也不行么?为何要让我对你绝望?
无言83
福丝温柔的摸着我的头,我则趴着她的腿上,向她述说着一切。
“说起来,皇帝对你也是不错了,不比卡尔曼先生爱你少。”福丝一边温和的说话,一边拍拍我的背。
“哪里好,派人追杀是爱的表现吗?说是要对我好,就是牺牲我去消灭他的政敌吗?”我越说越气,完全忘记了是趴着在说话,一不小心口水呛在喉咙里面,咳了起来。
福丝连忙帮我倒了杯水,还帮我拍背顺气,“不要激动,其实细心想想他的立场,要是他不除掉那个政敌,你回来不也是有危险吗?”
看着大口喝水的我,慈爱的说道,“先生也是太年轻了,没经历过,其实我们这些普通人哪想过那么多,原来我家隔壁的那个小伙子,和他女朋友吵了分,分了又合,合了又吵,这么闹腾了好多年,还是结婚了。其间都还各自找过朋友,最主要的是两人相互喜欢、能一起过日子,其它的都是些小事。”
我笑了,放下杯子,福丝不懂得说话,她说这么多是想劝我找个可以和我一起过日子的人,不愿我一直孤零零的,现在在她看来,银鹰的皇帝对我那么痴心,是个合适的人选。
“你怎么不劝我等卡尔曼了?”我这才想起这件事,以前没找到卡尔曼的时候,她偶尔会提起卡尔曼,现在反而一句话也不说,还劝我接受格理斯潘。
福丝笑笑,“我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卡尔曼先生不会回来了,要不你也不会变化这么大。我毕竟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看看就明白了。”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可以相信他一次,我总是拿他和卡尔曼相比,他没有卡尔曼宽容,也没有卡尔曼专情,我……”说到后面,我都不知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福丝还是慈爱的对我笑着,帮我倒了杯茶,再拿出一些点心放在我面前,我对她摇摇头,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她又重新坐回到我身边,为自己也倒了杯茶,端起茶杯吹开茶叶,却又不喝,将杯子又放下。
“皇帝和卡尔曼先生不一样,不是我这老太婆多话,皇帝再怎么说也是皇帝,卡尔曼先生是平民,普通人哪来皇家那些钩心斗角?他一个皇帝,能拉下面子这样找你,也算是痴情了。”
福丝的话说到了我心里,我心中知道不能将卡尔曼和格理斯潘放在同一天平上,以我的立场来看,格理斯潘显然是没有优势的。可是,总是忍不住要拿他们来比较。
自己身处权力中心后也明白,格理斯潘对我的爱情,实属难得的痴情,可是,却还是怀念卡尔曼对我的宽容与专一,不愿为他找出开脱的理由。
“让我好好想想吧。”手触到口袋中的领针,指尖传来一阵刺痛,顺着指尖传到心里。
“先生还年轻,还有时间想想的。”福丝也不催我,对我温柔的笑笑就去准备晚餐了,留下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细想。
看她离去,我从口袋里面拿出领针,呆呆的看着,也不知自己在想些什么。
良久,我才从口中吐出一句话,“或许,我可以再试一次。”
好像有很多天没有更新这个了,大家应该还不会忘记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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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在国际会议上,他对坐在他身边的我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