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浪 第二部+番外【有前部连接】————viburnum
viburnum  发于:2010年05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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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杜安棠……天底下最会享受的就是他了。竟然还弄了这么一间房专门洗澡用,还定做这么大的香柏木浴盆,这玩意儿可贵得很呢。”梁尚君靠在浴盆边沿,舒舒服服叹了口气,然后扭脸看着旁边虽说态度还算勉强的自然,但是脸颊却已经通红的任天楠,“不过……据说香柏木能活血化瘀消肿止痛,倒确实有用。”

  “哦。”没有更多的反应了,任天楠轻轻拢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什么叫‘哦’啊,我是问你,肩头的伤口可曾觉得舒服一点了?”梁尚君把话引入正题。

  “啊?哦,还好吧。”

  “……怎么?害羞成这个样儿啦?”总算说对了,梁尚君看着故意去检查自己伤口的任天楠,然后微微错了错身子。

  被那动作吓了一跳的小院工下意识的往后躲,可那斯文人却斯斯文文的只是换了个姿势泡着。

  “放心,我可没力气再调戏你了。”带着那该死的笑叹了口气,梁尚君在任天楠诅咒的目光里舒舒服服闭上了眼,“我先睡会儿啊,你要是洗完了就先出去吧。”

  这是一个阴谋,单纯的小院工没能识破,暗暗念叨了一句“当心在里头淹死”,他看梁尚君确实闭了眼时扶着浴盆边沿准备站起身。

  “哎对了。”那闭着眼的人一下儿就把眼睁开了。

  任天楠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单手扶稳了盆沿,他打开梁尚君伸过来的援手,然后红着脸重新把下半身沉进了水里。

  太令人崩溃了,这个贼竟然诈他!

  “你看你,留神点儿嘛,这要是再扭伤了脚踝……”表面上似乎在心疼与责怪,眼神深处却满是阴谋得逞的快乐,举人老爷得意洋洋,看着任天楠一脸想要杀了他的阴沉。

  别扭的沉默持续了片刻,倒是那个刚才还说想泡在水里睡一觉的家伙先决定离开了。梁尚君从水里站起身来,唠叨着“不泡了不泡了,饿了饿了”,丝毫不加掩饰的一抬腿迈出了浴盆。

  任天楠差点儿把脸扎进水里去。

  这混蛋都不知道扯条手巾来遮挡一下么?!

  虽说尴尬到无以复加,可眼睛却还是不听使唤的往那边看,看着那飞贼背对着他往放衣服的地方走去。

  那家伙……确实不像个念书人。

  念书人,在任天楠的猜测中,应该是惨白惨白的皮肤,加上松松垮垮的肌肉的,而且多数要么瘦高,要么五短。可他……他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肌肉轮廓呢……

  头发比自己的还长,漆黑的垂在背后,发梢上的水滴顺着光裸的脊背一路滑下来,然后……

  然后那一段,他脑子里自动给空过去了,再接上思路的时候,水滴已经流到了那肌肉紧绷的小腿,进而又滚落到脚跟,终于渗进了地板的缝隙。

  梁尚君个儿挺高,而且两条长腿,人挺瘦,可是很是结实。下意识想着自己也许只能说是普普通通的身体,任天楠挪开了眼睛。

  “哎,我说我那爱害羞的小郎君~”简单擦干了身上的水,梁尚君套上中裤,懒洋洋走过来,一直走到任天楠背后,他双手撑着浴盆边沿,微微弯腰凑到人家耳边,“看够了嘛?”

  “你说什么鬼话……”真想一拳打过去,任天楠低着头嘟囔。

  “我是说,你要是看背面不过瘾,我可以给你正面看个通透啊……”

  “我没那个兴趣!”确实快要抬手打人了,任天楠气呼呼给了他一句。

  “啊~~”好像很是恍然,梁尚君追问,“你说的是在小树林里之事么?那时我确实看了你个够,哎,说起来……我的小郎君儿,你那胯/下之物……还真是可爱非常呢~”

  拳头挂着恼羞成怒的风声挥过来了,却在还没碰到皮肉之前就被一把攥住了腕子,梁尚君做出一副投降的状态,手上的力道却不曾减弱。

  “哎哎,别打别打,打坏了你不心疼呐?”

  “打死都活该!”任天楠撤回拳头。

  “那,你自己肩头拉扯疼了,我会舍不得啊。”继续说着浪荡荡的话,却不见对方再有什么反应,梁尚君看着一语不发泡在水里的任天楠,沉默了片刻后总算把腔调放正经了一些,他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继而转到对面去,待任天楠不解的看着他,才终于又开了口,“……哎,宝贝儿,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特腻烦我啊?”

  “你……”语塞了,任天楠说不出来了。

  真的特腻烦么?也许吧,谁让这流氓老是骚扰他侵扰他的。可……

  那因为见他受了伤就急赤白脸的,那在树林子里救了他一命的,那扯开自己衣袖给他包扎伤口的,那在他顶罪时气急败坏的,还有那夜半三更闯入县衙大牢把他“偷”出来的……那些事儿,都是谁做的呢?不也是这个浪荡贼么?

  他困惑了。

  异常的。

  “我……”皱着眉叹息,任天楠摇了摇头,“我其实……也谈不上多腻烦你。”

  “哦。”点了点头,梁尚君准备继续听下文。

  “我……我知道,有时候……你也是为、为我……好。所以……”

  “……别‘所以’了!”抹了把脸,猛的站了起来,梁尚君转过身去。

  不行了,他不能再多听一个字儿了,现在连他自己都开始有了所谓害羞的一种反应。那个泡在水里,露着肩头跟胸口,还有一点点膝盖的身体,那散在脖颈两侧的头发,那红透的脸……好吧那家伙没有女子的娇柔,即便说着完全就等于情话的言语时都不带有所谓的娇柔,可怎么……怎么……那个别别扭扭承认他有时也知道谁对谁好谁心疼谁的男人……怎么就那么勾得他心神不宁了呢。

  这小子……坦诚的时候比恼羞成怒要揍人的时候竟然还可爱千万倍以上!

  所以,确实不能再多看了,不然他可真不能保证自己不扑上去弄脏杜大少爷心爱的浴盆。

  “你、你怎么了?”任天楠莫名其妙看着那个单手捂着脸,发出诡异笑声的举人老爷。

  “没怎么,高兴的。”总算放下了的手,却伸过去就遮挡住了任天楠的眼睛,然后,就在他想躲避之前,那温热的嘴唇就贴了上来。

  这个亲吻很浅,但是很急切,只是几个微微颤抖的碰触,还有一声修成正果了似的叹息。梁尚君低沉的浅笑盖住了叹息的尾稍,然后,努力克制着自己的举人老爷轻轻抹了一把任天楠的头发,继而又亲了亲那包扎得好好的伤口边沿,便一下子站起身,迈步往外走去了。

  “我去等杜安棠的山珍海味上桌了啊,你可记得快点儿洗完快点儿出来,要不鸡鸭鱼肉都让我独享了,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愣愣的看着梁尚君走到门口,从架子上拽下自己的外衣草草穿上,任天楠抬起手来,轻缓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然后,一声悠悠的叹息在隐蔽的沐浴间里轻轻回响开来。

  酒足饭饱,一杯热茶,确实让人每条神经都舒服起来,再加上刚才那一个热水澡,现在坐着坐着都有点经不住睡意的侵袭。

  “两位,被褥都是我的,放心用,脏了有的是替换。”杜安棠说的坦然,任天楠听得窘迫。

  “嗳~还是我安棠贤弟了解我。”梁尚君笑得跟什么似的,“只是这两天以来都没怎么熟睡过,实在是力不从心了啊。”

  “你随意,我懒得计较。”白了那家伙一眼,杜安棠把油灯递了过去,“累了就早点儿歇着吧,最晚天亮之前衙门就要大乱了,什么时候县太爷派沈忱四处去搜,他若是跑来问我是否知情,我再跟他细说。”

  “他会跑来问你?那岂不是把你卖了?”梁尚君转而把油灯又递给任天楠,“他舍得牵连你嘛?”

  “他不舍得,你不是很舍得么。”郁闷的回敬了一句,杜安棠打了个哈欠,“行了赶紧睡吧,你一来,我连厨子跟烧水的丁嫂都折腾了一遍,现在人家指不定怎么牢骚呢,大半夜,又是洗澡又是吃饭的……”

  “这都好说……”梁尚君想了想,还是问了,“若是万一,县太爷查到你家,底下人说了这些,又如何是好?”

  “哦,不必担心,我的下人都聪明得很,知道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就算说了,我也可以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再说……”讲到一半,杜安棠微微红了脸颊,他在关上滑门之前扭过脸去,“再说,这半夜的折腾,又不是头一回了。”

  听着那似有似无的尾音,看着门被关了个严实,梁尚君转过身来,轻轻笑了。

  “你笑什么。”任天楠放好油灯,转身去整理床铺。

  “我笑那杜家大少爷啊,看来这三更半夜洗澡吃饭的事儿,可是发生过不止一回了。”带着点儿困倦之意的得意洋洋很是讨人嫌,梁尚君晃荡到床边,坐在任天楠刚刚铺好的床上,“哎,我看……你很爱铺床哈。”

  “啊?”

  “我没说错吧,每次去你屋里,都见你把床铺收拾的那般利落。”

  “……哦。”低下头去,任天楠笑了笑,“习惯了。”

  “以前莫不是……”

  “以前是没有这样的条件。”任天楠接去了后半段话,“所以现在才格外在意吧。”

  “嗯。”点头的同时,梁尚君抿着嘴唇思忖了片刻,继而抬起头来,“放心,等此事了了,咱还能睡上家里那般软和的床铺,现在就将就一下吧。”

  “现在,也很舒服了。”任天楠摸了摸柔软的褥子。

  “可毕竟不是自己家啊~~”叹了口气,梁尚君翻身过去面对着墙,拉过被子的一边裹上,“算啦,因陋就简,睡了睡了。哎,别忘了把灯吹了啊,要不让我半夜一翻身醒来,就着灯光看着你,可兴许就兽性大发了。没听人说嘛,这灯下观美人,可是越看越精神啊~~~”

  那懒洋洋又浪荡荡的说法,任天楠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红着脸吹了灯,他也翻身上床,拉过梁尚君留给他的那一多半被子轻轻盖好,两个背靠背睡下的男人都没能很快入梦。

  还有一大堆诡异的事儿没弄清呢,这是刚开始,要到何时才能理清眉目,又要到何时,才是个头儿呢……

  第十六回

  要说夹壁墙最大的好处就是,厚。

  于是在里头的密室睡觉,也就格外安静了。两个人虽说各有心事,但到最后都没能经得住疲惫的攻击,一个踏实觉睡到次日晌午,杜安棠咣咣的凿门声才总算吵醒了两个梦中人。

  梁尚君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起来,抓过衣裳套上,然后拉开了滑门。

  “衙门来搜查了?”这是他第一反应。

  “衙门一大清早就派人来问过了。”杜安棠朝天翻了个白眼,“亏得我一顿胡搅蛮缠混了过去。放心,一时半刻还不会再有人来。”

  “哦,那是……什么事儿?”梁尚君看了一眼也跟着爬起来的任天楠,再次询问。

  “什么事儿啊……”杜安棠轻轻一声苦笑,接着让开了门口,“贵客到访,我来给你引见引见呗。”

  就在杜大少爷身后站着的,是了不起的梁大小姐。

  一身大红的衣裙,一丝不苟的梳妆,脸上的脂粉把那张脸衬得更加俏丽。

  “起来了啊。”大小姐表情和语调都很是淡定。

  “……你……你怎么……”举人老爷倒是不淡定了。

  “干嘛,我就不能来啊,我前几日从省城兜了一圈儿,然后……”

  “不是不是。”边扣好衣裳扣子边走了出来,梁尚君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小妹,“我是说,你怎么如此想不开……穿了女装了?”

  大小姐脸红了。

  “哦,就许你天天衣冠楚楚,不许我偶尔穿一回女装啊。”

  “岂敢岂敢。”梁尚君赶紧摇头,“我说我那贤妹,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还是你先说说那‘逃犯’二字是怎么回事儿吧。”叹了口气,脸色有些阴沉的丫头一回身,走到书房椅子边坐下,“我只在省城玩儿了两天,再一回来,怎么就这般境况了?”

  “哦。这个啊……”笑了两声,梁尚君在讲述之前先叹了一声,“这说来,话可就长喽~”

  话再长,也有说完的时候,故事再复杂,也有讲清楚的一天,梁尚君简单给小妹讲了讲这两天发生的种种,然后在小丫头格外惊讶的表情里给自己的讲述画了句号。

  “就是这么回事儿。明白了吧。”

  “事儿,知道了,可其中缘故……”

  “甭说你了,其中缘故我还闹不清楚呢。”

  “现在只觉得是有人刻意使坏,但具体是谁,还不得而知。”任天楠在旁边插话。

  “我刚才这么听着,觉得毛病出在省里,莫不是……那门外鬼鬼祟祟像是在偷听的马……马什么来着?搞的鬼?”小妹托着腮,仔细思考着大哥刚刚讲的经过,“可,就算是姓马的作祟,也没有如此之快的呀。你们刚回来,官司就上门儿了?”

  “是,是来得太快,不过……若是他早有预谋,先是让人沿途拦阻我们,后又快马加鞭到县城报与钟老爷,倒是也说得通,只是……那马进文又与我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苦对我下杀手呢?”梁尚君摇了摇头,“除非……他另有别的目的,扳倒我,只是个必经的过程。”

  “……韩大人。”半天没说话的任天楠突然开口了。

  “啊?”

  “韩伯年,韩大人。”任天楠尽量顺畅的组织着语言,“钟老爷咬着你不放的罪名,不是还有一条‘贿赂朝廷命官’嘛?先把你扳倒,然后再往上的话……就只有韩大人了。”

  “可,他跟韩伯年,没听说有什么过节啊。”

  “哎呀我的哥,你怎么反倒迂腐起来了。”小妹似乎受了启发,“若是他只为了借此机会往上爬一级,从县里,到省里,那韩伯年可是首当其冲的靶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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