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夜里的声音+番外————四月槐
四月槐  发于:2010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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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地来到学校,从书包里掏东西时,手摸到一个热乎乎的物体,掏出来一看,竟然是个“瓜瓜叫”的烤红薯。

  “瓜瓜叫”是我家对面的一家烤地瓜店,店主是两位老人,我和奶奶经常去光顾他们的小店。

  地瓜估计是奶奶出去遛早儿的时候买的。我高兴地解开袋子,正要剥皮儿开吃,一个脑袋凑了过来。

  “拿我的这个换你的烤红薯,好不好?”

  赵凌安盯着我手里的烤红薯,笑得很猥亵,我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朝他吐了吐舌头,“不换,你那破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

  “哎!这怎么是破玩意儿呢?我这可是鲜嫩嫩的小黄瓜啊!”

  我不屑地撇撇嘴,“蔫巴巴的老黄瓜!”

  “嫩的好不好!睁大眼瞧瞧,货真价实的嫩黄瓜!”赵凌安翻了下眼,随即又笑着拉扯我的袖子,“来来来,换着吃嘛!”

  “不换不换!”

  “不换?你可想清楚哦!地瓜吃多了,小心翻不了身,永远被老婆压哦!”

  嗯?什么歪门邪道!被老婆压?被老婆压啊……

  “我这可是黄瓜,你那是地瓜,我的这个吊在上面,你的那个埋在下面,程同学!地瓜吃多可不太好哦!”

  吊上面,埋地下……

  “而且摊儿上的烤地瓜可能致癌哦,黄瓜就不一样了,好处多的去了!”赵凌安挤眉弄眼,挥舞着手里的黄瓜,“黄瓜是美容圣品,排毒养颜延缓衰老,吃了黄瓜,皮肤好身材好肠道好!”

  二十一 天堂

  “别不当回事儿啊,哪天被老婆甩了,你可别找我哭!看看!这都是啥?黑眼圈啊,啧啧!没睡好吧?肯定是消化不好影响了睡眠,来来来,赶紧吃根黄瓜通通肠道!”

  赵凌安欢喜地把黄瓜往我手里塞,我无语地看着他一把推开。手里的红薯还冒着热气儿,剥了皮儿的地方,露出了黄色瓜瓤,水分饱满,有点儿晶莹透亮感觉,看着好吃,可我已经没什么胃口了。

  “赵同学,摆个摊儿卖黄瓜去吧,我很看好你!”耳根清净了不过两秒钟,赵凌安又开始喋喋不休,适时地又说“通便”两个字,于是我残存的最后一点食欲被地瓜上那一点黄色驱散的一干二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郑重地把烤红薯递到他手上,“这个送你,就当贺礼,恭祝你开张大吉财源广进!”

  “诶呀呀,那怎么好意思,”赵凌安飞快地接过烤红薯袋子,挤眼地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我无力地摆摆手,“不用……客气。”

  “谢了啊……呃,回赠根儿黄瓜给你。”赵凌安说着要把手里的黄瓜抛过来,我赶紧按住他的手,“留着自己卖吧。”

  “拿着嘛!礼尚往来,你不收下,我吃的不安心,库挪住……咳咳!”

  我在他背上锤了两下,“饿死鬼投胎啊?又没人抢!”

  “咳咳……咳!没吃早饭,饿死我了!”赵凌安拍着胸口,回过头来看我,红着眼说:“你也吃啊!我洗过的,无毒害无污染纯绿色的健康食品!”

  “快点儿吃啊,不用客气!我书包里还有两根,管够!”

  黑线地看着他,双手不自觉地使了下劲儿,手上的黄瓜立马断成两截,我忍住想要抡人的冲动,把黄瓜塞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

  “黄瓜?”

  刚吃进嘴里嚼了两下,就听见身边有人说话,抬头一看,陆烨天正笑着伸过手来,我歪头一闪,可惜没躲过,被他勾着脖子在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气。

  “好吃么?”

  陆烨天揉完脑袋,拿食指戳了两下我的脸,我摇摇头正想说不好吃,袖子突然被拽了一下,回头见赵凌安正冲我眨眼睛,我愣了一下神儿,猛地回想起他说的话,于是咳了一声改口道:“还可以……呃,挺好吃的!”

  “是么?那给我尝尝吧!”陆烨天俯下身凑到我耳朵边儿,呼出来的热气扑的我气血翻滚,我忙把另外的那半根递给他,陆烨天没有接,抓住我的手腕儿,把黄瓜的断面送到我嘴边,“我想尝你嘴里的。”

  我骇然地看了他一眼,故作镇定地说:“不太好吧?这么多人看着。”

  “怎么?我的味道还没黄瓜好?”

  “不是……没什么可比性嘛!你怎么能跟黄瓜比啊,一个动物,一个植物……”这人太坏了,大早上的就害我面红耳赤,我要承认说他的味道好,他尾巴估计得翘到天上去。

  “动物植物?”陆烨天愣了一下忽然笑了,“你要这么说的话,可比性那就大了,客观上来讲,一个会动,一个不会……”

  他正说着,上课突然铃响了,我赶紧扯了下他的衣角,陆烨天不急不慢地捏了下我的耳朵,“中午别回家,到我那儿去!”

  说完没等我回话身走了,我目送他回到座位,忽觉自己好像活在社会最底层,一点儿人身自由都没有,更别提发言权了。以前总觉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是一句无上真理,如今我发现真理也有它的历史局限性。

  虽然地点和时间有些差强人意,可这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约会,没有欣喜是不可能的,我兴奋地回过头,结果对上一张比我还兴奋的脸,赵凌安眼睛睁得老大直视前方,神情好像目睹了史前生物。

  我戳了一下他的胳膊问怎么了。

  赵凌安目不斜视地朝前面抬了抬下巴,“看谁来了!”

  我不甚在意地扭头看向门口,从外面一前一后进来两个人,看清楚脸后,我差点没晕死过去,惊慌之余,急忙把手挡在额头上,侧了侧头问赵凌安:“不是吧?”

  赵凌安神色凝重依然掩盖不了幸灾乐祸的本质,安慰似得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应该是滴。”

  “死了死了!”我抹了抹脑门上的汗,太惊悚了!才隔了一晚上,人就活生生的出现在眼前,这人也太能耐了……

  不对啊!他不是苏慕远的弟弟么,就算转学过来,也应该低一年级吧?扯了一下赵凌安的袖子,我冷汗连连地小声问:“看清楚点儿!你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眼睛,也应该相信我的这张嘴,我的嘴巴从不骗人!”

  “那我死定了!”我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见陆烨天正对着我笑,可那笑脸怎么看怎么瘆人……

  “安静安静!”任老头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我赶紧回过头来继续关注台上的事态发展,拉开一点儿指缝,最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视线里,说实话,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拿指头把他夹扁。

  “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任老头眉开眼笑地带头鼓掌,下面同学们立马响应,掌声热情异常地响成一片,几秒种后,任老头拿板擦敲了敲讲桌,“好好好!停下停下!请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叫苏慕言,希望大家多关照!”

  新同学的声音听上去温和无比,一点儿变态的痕迹都没有,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变态的人变态到一种境界以后,他可以比正常人还正常。

  “好了,大家要互助互爱,帮助新同学尽早适应新环境,苏慕言,那边那个空位子是你的座位,先坐过去,程庭,下课后搬过去和苏慕言同学坐一起……好了,我们开始上课!”

  晕!我没听错吧?教室刷地安静下来,火热的视线全部投向了我,我惊恐地挪开脸上的手,扭头问赵凌安:“他他他说什么?”

  “他说他要跟你坐,他要拆散我们!”赵凌安怒目圆睁,咬牙切齿,“这小子太阴了,竟然在背后搞小动作!卑鄙无耻阴险下流!”

  关系到切身利益,赵凌安体内的正义细胞自动揭竿起义,看着他义愤填膺握起的拳头,我实感欣慰,“概括的相当精准,不过咱们就要天人永隔了,拜托想想辙,我可不想折到他手里,英年早逝!”

  “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今天晚上放学后,嗯~”赵凌安抬起右手,五指并拢在脖子上一划,“做了他!”

  我无语地看了他半晌,感觉心脏好像被人一脚踩成了薄片,久久不能恢复原样,“大哥,西瓜刀砍人的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是文明社会,砍了人你也要掉脑袋,咱正经点儿,行么?”

  “正经个屁,不过一晚上的时间,说来就来,这后台有多硬,你知道吗?自认倒霉吧你!”

  “就知道你没用,对你有所憧憬,是我十几年来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白了他一眼,我郁卒地去翻课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还真怕了他不成?后台硬怎么了?有背景了不起啊?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光天化日下,我就不信他能把我怎么着!

  “行了行了,最后一节课了,咱们俩坐一起的最后时光,我们应该珍惜是吧?来来来,咱们聊天吧!”

  “这不正在跟你聊呢吗!”

  我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乐极生悲,刚才还觉得自己正在洗爱的日光浴,一刻钟不到,就被一脚踢到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折磨啊!

  赵凌安翻开书,把书立着捧到手里,轻咳了一声,“刚才那个烤红薯味道真不错,你明天给我带再带一个好不好?我给你带葡萄。”

  “葡萄?搞笑!我家院儿里就有葡萄树,谁稀罕!换个其他的!”我照着他的样子摆弄了一下,复制了一个造型,然后挺直了背看向黑板。

  “那换香蕉好了,说定了啊,别忘了!”

  “嗯嗯嗯,麻烦死了你!”

  “咱们俩谁麻烦呢?”

  “我麻烦!”

  “程庭!赵凌安!你们俩给我站起来!”

  二十二 罚站

  “程庭!赵凌安!你们俩给我站起来!”

  破空而来的声音,气势非常,我不禁打了个哆嗦,和赵凌安同时闭了嘴。

  严于律己的我们,课堂纪律一向很好,第一次课上交流就被抓包,除了点儿背,没什么好说的。

  说来也怪,这几天倒霉的事接二连三,难道真的是撞邪了?

  “起啊!”

  赵凌安低声喊了一句,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赶忙整了整衣服,跟着他站起来。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当这儿自由市场?”

  任老头儿温和的口气里带着一丝严厉,我惭愧的低下头,没好意思正视他。任老头儿平时很好说话,是众所周知的好脾气,像这些课堂上的小错误,只要态度端正,认错积极,一般都会被当堂释放。

  我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深刻反省之前的恶劣行径。

  “有事儿不能下课再说吗?非得在课堂上讲?非要影响……”

  “任老师,”上面的训话突然被打断,我惊讶地回头,刚好看见赵凌安嘴角一闪而过的浅笑。

  “程庭说他……不想换座位,问我……老师为什么要无缘无故……给他换。”

  赵凌安说完后,教室里安静了许久,我感觉头顶一大群乌鸦飞过。

  这家伙真能装啊!那声音哆嗦的,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整个教室都被惊到了,连任老头儿都没了反应。

  我暗地里给他竖了两个大拇指,他这一开口,说不定我就起死回生了,不管之前苏慕言怎么说服的任老头,现在窗户纸已经捅破,他想我换座位的如意算盘也没那么好打了。

  “这事儿下了课再说,”沉寂了半天,任老头儿终于开口,“现在你们俩站到到后面去,靠墙根站好!”

  小题大做了吧?我满怀怨念地抬起头,对上一张微显怒意的老脸。

  ——用迁怒来形容有些勉强,但我敢保证,他的确是因为下不来台才恼羞成怒的。

  “快点儿,别耽误大家时间影响大家上课……带上课本!”任老头拿板擦拍了下桌子,不耐烦的神色竟然把脸上的褶子隐去了不少,看上去年轻了很多。

  果然,笑太多了容易长皱纹呐!

  拿起书跟赵凌安一前一后离了座位,快到墙根时,后背被戳了一下,赵凌安在后面说:“怎么谢我?”

  “谢你?”我转过身贴到墙上看着他,“为什么要谢你?”

  赵凌安龇了下牙,“装!你再装!看我以后帮不帮你!”

  “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帮我是你的义务和责任。”我笑了笑,拿书把他拨到一边儿,“快点儿站好,老师盯你半天了。”

  “老头儿生气了!”

  “谁让你目无尊长,让他下不来台!不说了不说了,咬着牙说话真他奶奶的累!”我揉了揉下巴,把视线移到黑板上,没过一会儿,发觉脚跟负重有些增加,身体逐渐有一边儿倒的趋势,斜眼一看,赵凌安竟然歪靠在了我身上,我咬着牙磨了两下,一把把他推开,“别站得跟根油条似得,当我铁人啊!”

  赵凌安哼哼了两声没搭话,我估计他是睡着了,扭头仔细一看,他果然合上了眼睛。

  站着听课很不爽,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可以随心所欲地盯着某一个人看。

  以前上课的时候没有这种机会,因为我的座位在他前面,想要看他的话就得把头扭到后面,我要抵抗不住诱惑,频频回头的话,后面的同学估计都会把我当神经病看。

  上课看不成,那下课呢?下课更不行,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无忌惮地盯着某人瞧,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还需要坚厚无畏的脸皮,这种行径一旦被人发觉定性,那就不是神经病级别了,还好我自制力强,没有花痴到那种忘我的境界,只是偶尔状似无意地偷偷看他两眼,神不知鬼不觉。

  所以说,这次机会真的很难得,难得的我几乎无法分神儿去听课,因此任老头儿讲了什么我都不知道,只觉得前面那颗脑袋上的头发好黑好亮,下面那根脖子上的皮肤好白好细……

  一个人正看得起劲儿,没想到那颗脑突然袋转了过来,我闪避不及,跟他的视线撞到一起。

  僵直着跟他对视了几秒,正想着怎样去舒缓气氛时,陆烨天先一步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他笑得很迷乱,微微勾起的嘴角在侧脸上显得特别好看,于是我脑袋立马跟着晕了起来,天旋地转,好像被扔进了转着的洗衣桶里,等我回过神儿再看他时,他已经把头扭回去了。

  之后的时间里我一直处于混沌状态,眼前漂浮的都是他那张笑着的侧脸,直到下课铃响了我才回了魂儿。

  “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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