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距离(出书版)by 光絮
  发于:2010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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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会为她们带来不幸......难怪他会这么说,雅恭的心抽痛不已。

"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五年了?怎么现在又有人拿来冷饭热炒?"雅恭打从心底厌恶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

"根据我的推测,这本上礼拜才创刊的杂志为了迅速累积销售量与知名度,会报导什么煽情狗血的内容是可以理解的,但这次的消息到底是谁提供就不知道了,竟然连胡娟娟的照片都有,杂志主编说是同行提供,哼,嫉妒小纪的人多的是,同行?灯光师和跑龙套也是同行啊,到底是哪一个杂碎?"芳英将目光放在吴天聪身上,尽管心里有谱,她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

"知道可能是哪一个家伙做的吗?"真***可恶,揭人疮疤很有趣吗?

"我还不能下定论,只能做出最接近事实的推测,应该是有人卖消息给杂志社,让这本杂志有赚头之外,还可以藉此刺激小纪,甚至是让他再次崩溃。"

"为什么?"雅恭骇然。

"为什么?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演主角的才是王!不管用任何手段,只要能当上主角,就是王,KING,你懂吗?"

"纪砚有可能被换角?"雅恭马上反应过来,演员的世界如此黑暗,在璀璨的水晶灯背后,隐藏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游戏。

"如果他受不了刺激再度崩溃,不要说这次公演被换角,以后他都不可能再演戏了,他会变成一个废人。"舞台上不断传来要纪砚重来的吼声,芳英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从现在开始,杂志,报纸,电视,电台,都会一再重覆报导这个事件,你不想听都不可能,如果小纪没办法渡过这次危机,他铁定完蛋。"

"我去找他。"雅恭想也不想就起身,他要去告诉纪砚,五年前的事不是他的错,是那个小偷的错,他不需为此自责,根本不需要。

别忘了我想看你站在舞台上演戏!

雅恭大跨步地走着,他怎能眼睁睁看着纪砚被毁?

拖着疲累的身躯,纪砚摇摇晃晃走进个人休息室,连曾倩在背后叫他都置若罔闻,平常总是与大家一起换装休息的纪砚因为遭逢此次事件,芳英特别为他辟了一间个人专用休息室,保护纪砚不被其他演员的异样眼光骚扰。

拿起芳英准备的矿泉水,纪砚仰头就灌,他的目光注意到了另一边摆放的塑胶袋,袋子里有几颗苹果,应该是芳英买来给自己充饥,只是那种艳丽的光芒透着一种妖异,彷佛红得就要滴出血来,纪砚拿起其中一个开始用手撕抓,怎么会那么红呢?是拿什么人的血染上去的?实在太红了,要把这种红去除才行......


用手抓果皮毕竟不是件简单的事,纪砚拿起桌上的一只原子笔就往下戳,不行,原子笔也没有用,眼角馀光瞄到塑胶袋旁的水果刀,纪砚一把握住往苹果猛刺,有东西流出来了,刺,再刺,继续刺......

锐利的刀尖划过手指,鲜血瞬间喷洒在镜子上,感觉不到任何痛楚的纪砚只是重覆着单调的动作,刺,再刺

"纪砚!"雅恭冲了进来,早已被纪砚刺得满目疮痍的苹果着实让人心惊肉跳,从手背滑落的果肉里还混杂着一点一点的鲜血。

"你在做什么?"雅恭拿起面纸盒要帮纪砚止血,却被他一手推开。

"你都知道了吧?"纪砚抬头,被金色发丝所遮掩的双眼完全没有生气,只有骇人的阴冷。

"先别管这个,快点止血!"雅恭再度走近。

"别过来!"纪砚嘶吼。

"我已经杀了一个人,不在乎多杀一个。"纪砚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那不是你的错!"雅恭急的大叫。

"不是我的错?你也跟他们一样,说什么都不是我的错,如果我不认识她,不跟她做朋友,现在她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大家都说不是我的错,那么是谁的错?明明就是我......是我害的......"纪砚愈说愈激动,他蹲在地上不断槌打自己的头。

"不是!"雅恭想给纪砚信心。

"雅恭,你是个好人,但是请你不要做滥好人!"纪砚起身往门外走去,连雅恭想去扶他都被一手甩开。

很危险,雅恭在他背后追赶,纪砚现在很危险......

"啊!我死了,霍拉旭;猛烈的毒药克服了我的精神,我不能活着听到英国来的消息。可是我可以预言福于勃拉斯将被推戴为王,他已经得到我这临死之人的同意......"(注五)

排戏持续进行,雅恭与芳英特地从后排来到舞台前,注视着纪砚的一举一动。

"这小子怎么还这么镇定?换作其他人腿早就软了。"雅恭小声地对芳英说。

"不要小看我们家小纪,随时随地都能入戏的演员才是好演员。"芳英白了他一眼。

"听说你们公司不准艺人私底下谈恋爱?"雅恭问。

"怎么?你看上我们家的谁了?"芳英若有所指的笑笑。

"不敢不敢,只是问问。"好可怕!雅恭觉得芳英真像纪砚他娘。

"只是玩玩的当然不准,不过,如果他们遇到了真心喜欢的对象,我们公司不但全力支持,而且还会保密到底,"芳英的笑容非常奇妙。

奇怪,我怎么有一种跟未来的丈母娘说话的感觉?雅恭搔搔头。

"你们不能进来!"门口传来纷乱的吵杂声,警卫抵挡着极欲闯入的记者。

"搞什么鬼?怎么可以让他们进来!"雅恭见状也上前帮忙,只是双拳难敌众手,在大门被撞开的刹那,一群肩扛摄影机,手执麦克风的记者们便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进演艺厅。

"你们......"雅恭想阻挡这些专啃人骨吸人血的记者兵团,但是才一会儿的工夫,这些记者已经挤到舞台前方,你一言我一句地逼问纪砚。

"纪先生,请问您与胡小姐的关系?"

"据说死者家属与经纪公司私下合解,拿了好几百万?"

"纪先生......"

记者们来势汹汹咄咄逼人,数秒钟之间就丢出了好几个问题,原本进行的排戏也被迫暂停,吴天聪更是带着一大夥人看起热闹来了,新闻媒体果然最喜欢这种带血的肉啊,吴天聪早就恨纪砚入骨,如今这些嗜血媒体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纪砚陷入回答与否的困境。

一大群纪砚的影迷也跟着来到,除了亲眼目睹偶像,也为了声援纪砚,只是纪砚一向害怕影迷,如今又被杂志揭露昔日秘辛,若是再受刺激,只怕会情绪失控。

不,你们不要过来......纪砚无助地望向雅恭。

不行啊,你们快离开!确定那求救的眼神是朝自己而来,雅恭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怒气,这些人正在用纪砚最愧疚的事情伤害他。

"小纪,你管那些人干嘛?等到公演的时候来的人会比现在更多呢,喂,那边那个,把剧本拿给小纪。"毕竟见过大风大浪,导演根本不把记者影迷当一回事。

"拿去。"吴天聪把剧本递给纪砚,他诡异的一笑,看样子纪砚快不行了,只要这小子一垮,还怕HAMLET的角色轮不到自己身上吗?

"谢谢。"纪砚低头道谢,他要赶快进入状况,进入状况,翻开剧本第一页,纪砚整个人瞬间僵硬。

你是杀人凶手!

纪砚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液往下翻,你是杀人凶手!再翻,你是杀人凶手!继续翻,你是杀人凶人...剧本上每一页都被写上相同的字,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气味,红的像那天从女孩体内流出的鲜血。

我是杀人凶手......

身体各个器官似乎都在互相撞击,巨大的声响让纪砚听不清楚周围的声音,他仰望空中莫名的一点,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凝视什么,纪砚转头,几位试图跑上舞台的记者被警卫拦住,有些记者正口沫横飞地对着摄影机讲话,其他记者拿着如同会刺伤人的麦克风不停发问,他们的嘴巴在动,跟睛在眨,只是为什么却像被设定成静音的电视机,一点声音都没有?

体内的撞击愈来愈剧烈,耳膜被这些不断逆流的声响撑至几欲破裂的地步,对了,现在应该开始念台词,把台词念出来才对。


张开嘴,没有声音,呈现出的是几个无意义的唇型,声音被收走,发不出来。

举起手,无法动作,全身上下像被绳索捆绑的囚犯,动作被禁止,做不出来。

* * *

我可以......做你的第一号影迷吗?

影迷?你是指当我的......FANS?

是的,你愿意吗?

好啊,这是我的荣幸,谢谢,真的很谢谢你,我好高兴......

我是......杀人凶手......

* * *

"啊!"一阵凄厉的叫喊划破众人的鼓噪,纪砚蹲在舞台上,双手抱住耳朵,全身不停颤抖,像是受了极大惊吓。

"纪砚!"雅恭的心都凉了。

"快快快,摄影机移到这边!"

"那边的闪开,我们要拍他情绪失控的独家。"

这些人......雅恭咬牙握紧拳头,纪砚现在是多么痛苦,而这些新闻记者想到的却是,抢独家最要紧!收视率最重要!

好可怜,纪砚真的好可怜......

"不要拍!"雅恭毫不留情地用力拨开记者与影迷,太可恶了!不要再伤害纪砚!你们又有什么权力这样做?雅恭两手一撑脚一蹬,跳上舞台。

"啊?"纪砚抬头,他就这么蹲着哭,一直哭。

"跟我走!"雅恭对他说。

"啊?"纪砚茫然的望着他。

"跟我走就对了。"

"啊?"纪砚变成一种只会说"啊"的动物。

"不要再说啊了。"雅恭抓起他的手就往后台走,他要做这个男人的滥好人。

"你要带我去哪里?"纪砚边哭边问。

"哪里都比这里好,我不能让那些狗屁糟蹋你。"雅恭恨恨地说,拉着纪砚走到芳英面前。

"报告经纪人,本人丁雅恭代替名舞台剧演员纪砚向您请五天......不,是十五天的假,请您准假。"雅恭的态度认真的可怕。

"丁先生,我只问一句,您愿意照顾纪砚吗?"芳英非常慎重地问。

"我愿意。"雅恭毫不迟疑,芳英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你听好,不管这次公演小纪是不是会被换角,对我来说那都不重要,我只要你好好照顾他,只要你做得到我就让他跟你走。"

"我做得到。"雅恭握紧纪砚的手。

"去吧。"芳英让出了路,在情况一片混乱之中,雅恭带着纪砚迅速离开。

"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纪砚对前座的雅恭拳打脚踢,完全不顾摩托车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奔驰在马路上。

这家伙......雅恭停下车子,掀开安全帽的透明罩对着纪砚就是一阵大骂,两个人逃出来已经过了三十分钟,路线山从市区转移到郊外。

"我要回去。"纪砚哭得眼眶红了一大圈。

"你还要回去让他们糟蹋?"雅恭抓住他胡乱舞动的双手。

"总比跟你在一起好!"脱下安全帽,纪砚前脚才想走,腰部却被雅恭搂住拉近,柔软湿热的东西瞬间贴向他。

"你......"在近得可以看见雅恭额头细纹的距离,纪砚发现自己的掌心正悄悄汨出汗水,散发微弱光芒的路灯静静将两个影子重叠,潮水的咸味连同男人的气息窜入体内,再过去可以看到海。

"别忘了林小姐已经把你交给我。"帮纪砚戴好安全帽,雅恭重新发动车子。

"放我下来!***你这乌龟放我下来!"骑不到五分钟,纪砚又故态复萌。

"你烦不烦啊?"雅恭这下火大了,他不仅熄火摘下安全帽,顺便也把纪砚的帽子脱下,别人英雄救美带的是个公主,自己居然拖了一个脾气坏又爱闹别扭的王子在路上狂奔。

"你又想做什么?"深怕刚刚的情形再度重演,纪砚吓得往后退。

"你想打架是不是?我就陪你打个痛快!"雅恭抓住纪砚的手就往前拖,深谙此处地形的他在走了一段小路之后,一片漆黑如墨的海洋就在眼前。

"放开我!"纪砚从背后用力踹了雅恭一脚。

"你敢踢我?"雅恭被纪砚搞得火气都上来,只是一转身左腹部又挨了一拳。

"你......"肉体的疼痛让雅恭理智尽失,他使尽全力将纪砚扑倒在地,两人随即在沙地上扭打成一团,雅恭用体重压制极欲爬起的纪砚,纪砚则是朝雅恭脚乱踢手乱打,雅恭继而抓住纪砚的肩膀摇晃,纪砚则死命扯住他的头发往下拉,然后一拳朝雅恭下颚打去,这一击非同小可,雅恭整个人都翻了过去。

好痛!怀疑下巴被打碎的雅恭呻出一口血,满眼金星的他从沙地上爬起,他再也不想管这个王子的死活,现在他只想把王子的脸踩烂!

眼看纪砚双手据着脸躺在地上,雅恭拾起他的衣领就想揍下去,只是在拳头就要触及的同时,泪水从纪砚遮住脸颊的双手指缝中,流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雅恭的心都慌了,刚刚还一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怎么现在却哭得如丧考妣?惨了,该不会是自己一气之下真的伤到了他......

"你哪里痛?快告诉我,我带你去看医生......"雅恭急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像只笨狗在原地绕圈。

"为什么要带我逃?"纪砚哽咽地问,泪水没有停歇。

"因为我不要你被那些人糟蹋。"雅恭试着拨开覆在纪砚脸上的双手,好紧。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做滥好人吗?"纪砚起身对雅恭咆哮。

"我不是滥好人。"雅恭才不怕。

"我是一个很麻烦的人,很麻烦......"纪砚不断用手掌拍击地面的沙粒。

的确很麻烦......雅恭摸摸肿起来的下巴。

"我还杀了人......"纪砚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那不是你的错!"雅恭的怒吼与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同时响起。

"是我的错。"

"不是。"

"我杀了人。"

"你没有。"

"全部都是我的错。"

"不是!"

"过来。"雅恭朝离山路有段距离的纪砚招手。

"啊?"

"过来就是了。"

"为什么我过去?你自己不会过来?"用手背擦去脸上眼泪鼻涕,纪砚起身。

"快点过来!"

纪砚摇摇欲坠地向前走去,疲累至极的他还摔了一跤仆倒在地,弄得满头满脸泥沙,呸,他吐出吃进嘴里的黄沙,又继续起身趺跌撞撞往前走。

"过来,我保护你。"雅恭张开双臂,站在那里等待。

保护我......纪砚胸口一紧,泪水再度蓄满眼眶,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句话,事件发生后,公司的态度也是一贯的冰冷,没有安慰,就连责骂也没有,彷佛自己只是一个演戏的机器,坏掉再重新制作一个就好,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痛苦,连赎罪也不能。

"是我杀了她......"

"不是。"

"是我的错......"

"不是。"

"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死,可以活很久很久......"

"不是你的错......"

温热的泪水让纪砚无法睁眼双眼,这个男人一直对自己重覆这句话,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其他人纪砚不敢想,但是如果是这个男人......

"真的......不是我的错吗?"就算是谎言也好,纪砚泪眼迷蒙地望着雅恭。

"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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