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 上————小楼一夜听春雨
小楼一夜听春雨  发于:2010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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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半天,本着县官不如现管的精神,一进办公室,没等高大爷开口,我先把苏老二骂了个狗血淋头,也许是骂过头 了,高大爷呆呆的看着我,半天才回过味来,“杨湛啊,苏捷有那么……那么……道德……道德……沦丧?!”那么了半天,高大爷也没好意思那么出个败类来,一 句道德沦丧听的我是嘴角抽筋。

  “何止道德沦丧啊,高头啊,您是没和他一起念过书,你是不知道,当年他在警校,勾搭了多少漂亮小男生啊!不过您放心,我和他不一样,我是很单纯的那种人!”我态度端正大义凛然就差没赌咒发誓。

  “我明白,我明白,”高大爷掏出块手帕擦汗,“你是什么人,我很明白,杨湛,你的生活作风是……等一下,杨湛,你刚才说什么,苏捷勾搭漂亮小男生?!”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啊,我怎么把这茬给扯出来呢,“那个,领导,我嘴快说错了,是漂亮小姑娘。苏老二一男的,怎么会喜欢一男的呢!”


  “当然,当然,那是当然!”高大爷灌下一大杯茶好让自己冷静下来,“杨湛,我找你其实不是为这事!”

  不为这事?我一愣,我最近一没迟到二没早退三没偷懒除了每次后勤阿姨拖去参加相亲时会提前溜号,是装的比孙子还乖,还能有啥事?!

  “杨湛,你知道的,自从丁律死了以后,我们一直都在盯着和联社,特别是赵墨!”

  原来如此!我恍然大悟,微微一笑,低下头,在未征得他同意的情况下,点了一支烟,然后,识趣的保持沉默。

  “我最近听到一些很奇怪的传闻,杨湛,”高大爷重重靠在椅背上,面色凝重,似乎在思考如何更好的让这个对他而言的肯定是坏消息的传言能表达的更加恰当一些,“你和赵墨,有过一定的接触。”

  当我听到高大爷用了一个肯定句而不是一个疑问句,我就明白我现在说什么都是白搭。依老爷的性格,没有确切证据应该不会开口,唉,赵墨,你可把我给坑苦了!

   “杨湛,我知道丁律的死对你打击很大,”高大爷慢慢站起来,踱到我身后,拍着我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想帮他报仇的心情我也理解!但是,杨湛,我们警 察,不是黑吃黑的流氓,做人做事讲的是证据。当年杀丁律的事已经有人帮他赵墨顶了,我们没新证据前就不能拿他姓赵的怎么样!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杨湛,不要 让愤怒冲昏你的头脑,要理智!”

  理智?我开始很理智的思考:高大爷安排的那位跟踪赵墨的同志到底是脑袋有问题,还是眼睛有问题,或者 说,偷拍给高大爷看的照片角度有问题?!报仇?就我这副笑模样,想装苦大仇深也苦不出来啊,再说了,要帮丁律报仇,我得先拿把刀先把自己给捅了,我又不好 SM这一口,我何苦来着啊!高大爷唉,我就是一为了自己荣华富贵不惜出卖兄弟的人渣,咋在您眼中我就成重情重义的好孩子呢?这玩笑开大发了!

  “杨湛,我考虑了一下,你给自己放几天假,好好放松一下,其他事我们回来在说!”

  于是,根据领导指示,我稀里糊涂的交出证件配枪。然后,等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警局上厕所时,对着洁白的洗手池,我才回过味来:老头子这招够狠啊,是谈笑间就缴了我的械,而还缴的滴水不漏。看来队里马上又要有大行动,只是不知道这次倒霉的又是那伙流氓。

  我正沉重的思考着高大爷总是不信任我时,手机响了,屏幕上出现一只活蹦乱跳的粉红色小猪,我按下通话键,那头,传来一声,“老婆!”两个字,只有两个字,四个语调,甜,软,糯,嗲,颇得林志玲姐姐真传!“我要吃麦当劳。”

  麦当劳?吃不死你!我挂断电话,镜子里的那个人笑的无奈,人生啊人生,你他妈的怎么就和我设计的一点都不一样呢?!满神姐姐啊,你不能这么忽悠我啊,我杨湛的无极到底在那里呢?!

  

  34

  出了警局,我没有回家,也没有直接去麦当劳,而是直接找苏老二。现在的我无所顾忌。放长假是不?!正好,腾出时间来了,可以让我有精神对付苏老二。

  对于苏捷的问题,我虽然很想做沉的住的那个,实际上我也确实沉了很久,但再这么折腾下去,我那点脸也快给他丢光了。趁着现在,脾气上来了,赶紧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拜苏老二花天酒地后遗症所赐,他家的路我一月不来十次也来八次,闭着眼睛也找的着。我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有一个屋子算一个屋子,从最近的开始搜,一时 气昏了头,倒忘了他家一进门左手边第一个房间就是浴室,直到冲进去,才发现走错了门。但,一眼扫过,架子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两套洗漱用具。我气愤之余,居然 还长长叹了口气。即使是这个时刻,我仍不得不承认,某些方面姓苏的确实有能耐,看样子这是上星期才气走一个,这星期又勾搭上一个!哪天?到底是哪天?他最 近应该是病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怎么可能还有精力做这样的事情?!他是不想活了!我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冲出浴室,穿过客厅,一脚踹开卧室的门。‘砰’的 一声惊天动地。房门大开,卧室内,苏老二抱着被子歪个头脸露好奇的看着我,脸上的笑容甜蜜又可爱。而站在他床边端着中药的小帅哥则被我野蛮的举动吓的目瞪 口呆小脸雪白。我不理,也不说话,到了这个时候,找到了正主儿,我反到不急了。悠闲的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点上。苏老二还没说话,那小帅哥身子一动,拦住 我打火的手。

  “不要在这吸烟……”

  我叼着烟,把对面前的这个小帅哥上下打量一番。很好,很好,非常好。我双手拍 了拍表示赞赏。苏老二的品味果然是数十年如一日:头发很黑,皮肤很白,下巴对于男性而言过于尖了一些,狭长的单凤眼笑起来微微有些眯,活脱脱一副小狐狸的 样子。几乎苏老二的每一任,过去时,现在时,恐怕就算是将来时,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的都能找出昔日司徒少爷的影子。

  真的是很像。非常的像。竭尽可能的像。

  执着!非常的执着!该死的执着!

  “何夕,你先出去。”

   苏老二接过药碗,声音半死不活。看来,这病真是病的不轻。不过,我不担心。那晚,我前脚把他送进医院,后脚他就有本事勾搭小姑娘,俗话说的好,祸害活千 年!我确信苏老二可以和乌龟并美。我在苏老二的超级大沙发上找了个地方舒服的坐下。左腿搭在右腿上,两眼溜着那个站在面前的小孩。何夕,恩,这个名字,我 默默的念了两遍,又上上下下的打量番。好名字,好孩子,好身材,恩,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好?!怎么就看上苏老二了呢?!

  正这么想着,忽听小男孩说:“我不出去!”

   我一愣,抬头,却见小男神态坚定,语气强硬,眼神中的桀骜不逊让我想起动物星球里誓死捍卫领地的食肉动物。可是……我心中暗暗摇头。苏老二本身也是头食 肉动物。而且,是神经有问题的凶猛动物。对待其他食肉动物,无论同类与否,无论立场为何,都会咬个血肉模糊。这个小男孩,相信,很快就会面临一场……嗯, 也许,应该称之为‘灾难’。

  “何夕,你最好记住一件事。”

  苏捷的声音缓慢,有种病后的慵懒,脸上带着种古怪的微笑,手中药碗慢慢倾斜,深褐色的药滴落在淡色的地毯上留下大片污渍,看上去竟有些狰狞。

  “同样的话,我从来不说第二次,现在,请你滚!”

   冷酷?无情?残忍?或者说翻脸无情?我想像不出绿着脸出去的何小朋友会用什么词来形容苏捷,但是我很清楚何小同学做错了,和以往任何一个企图用各种方式 抓住苏捷的男男女女一样错的离谱。这一点并不难理解,和苏捷交往的人,无论是以什么方式开始,stand one night也好,正式的相亲也好,这样或那样的,对于苏捷来说是一样的。这一点,他们或她们永远都不明白。他们所看到的那个表面光鲜的苏捷,内心早已破烂 不堪,犹如一个黑洞,无论你如何付出,除了吞蚀,除了自取其辱,不可能得到任何回报。那并不是你用真情,用耐心,用关怀,用任何一种方式哪怕是你无限付出 就能够得到他的回应的。在苏捷身上,任何真实的喜怒哀乐早在少爷离开的那一时刻消耗贻尽,留下的不过是一点温柔的幻影,一点皮毛,吸引世人,欺骗世人,伤 害世人,然后,永不超生。

  “说吧,你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找我想干啥,”苏老二哈欠连天,眼珠都不带转一下,对小朋友离开的身影*。只懒懒的窝在被子里。“你千万别告诉我说你暗恋我,我告诉你我可是很有原则的,我的原则之一就是坚决不动窝边草!有其是你这种,含羞草。”

  “含羞草?”我皱着眉头问。

  “能动的,都不放过。”

   含羞草?!恩,我点点头,对他笑笑,然后,深深的吸了口气,直接走到床边,什么擒拿什么格斗能用的通通用上,也顾不上下手加强轻重,扯着苏捷的领子把他 从床上直接拖下来!同时,在心中感叹:这几年,苏捷,真的是疯的过了头,一米八二的人,隔着睡衣骨头硌的我手疼。真是……瘦的有点脱形。

  “杨湛,你他妈的干什么?!”苏捷在我手里挣扎,拼命的挣扎,用尽了一切的力量挣扎。我咬牙切齿,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想来我这几年也缺少锻炼,不过,比起苏捷还是强那么一点。至少,我不日夜笙歌。

  我直接把他拖到浴室的洗手池前,打开水笼头,手一压,把他脑袋按进冷水里。

  “放开我!”他挣扎着要抬起头,我怎么能这么容易的让他挣脱,手上一使劲,把他压在水池里,看他不行了,才把他拉起来。

  “干什么?睡醒了没有?!”

  我拉起他的头,有那么一两秒,再用力把他正贪婪呼吸空气的脑袋继续按在冷水。

  “醒了没?没醒继续泡,泡醒为止!”

  “杨……湛,你……他妈……心理变……态!”几次反复后,苏捷只瞪着眼睛,剧烈的咳嗽。眼见着就要断气,我才把他从浴室里拖出来,扔在床上,随手摔了条毛巾给他。

  “就算因爱成恨,你他妈也不能这么玩我啊,我操!”

  他蜷缩着,身体不停的发抖,愤愤的说。

  我看着他,不由火向上升。都这个时候了,还是如此的毒舌。

   “玩你?你他妈这样子还需要我玩吗?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这副鬼样子,不用我动手,你他妈就快把自己给玩死了!苏捷苏大少!”我指着他鼻子吼,就差没有 跳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沙发里。这时,从床上传来古怪的声音,苏老二自己歪在床上呵呵呵的笑。看来,对我的愤怒,他完全不当回事。他笑了半天笑够了,才 一边擦头发一边屌二郎当的看着我,“真少见啊?!杨少你也会发脾气啊?!我说,姓杨的,你更年期提前啦?!”

  “提前你妈个X!”我从身上掏出一叠照片,劈头盖脸砸他脸上,“苏捷,你给我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看看你那初恋情人现在都在干些啥?!你他妈玩颓废给谁看?!你以为你自虐人家会心疼啊?!我告诉你,你他妈现在就算死在这里,人家也不会流一滴泪!”

   我伸手扯掉自己衬衫的两粒扣子,揉了揉太阳穴,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形象俱毁。我并不想伤害苏捷,甚至,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他能活在他自己给自己编织的 希望之中,永远不要醒过来。所以,关于少爷的一切,我选择了保持沉默。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因为,比起图穷匕现才肯承认自己 输得那么彻底,婉转优雅不露声色的谢幕也许更加合适。

  毕竟我们已经不年轻,毕竟我们还要继续生活,毕竟我们要学会忘记。

  苏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身上的照片,又看了看我。然后,一张张的看照片,笑容依旧,只是眼神一点点的暗下去,我曾经以为我已经足够残忍,可是当我看到他颤抖的指尖时,我的心依然开始抽痛。

  照片里的少爷肤色依旧极白,发色依旧如墨,笑起来的时候依旧如同上等羊脂美玉般温润可亲,唯一让人感到的陌生的,是他的眼神,原先的干净透明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掺杂了太多了爱恨情仇欲望杀戮的浑浊不堪。

   “少爷一到云南就改了姓,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叫陈启。现在的云南,包括金三角那块,只要是靠毒品讨生活的,说起陈家的这位老九,没一个不皱眉的。是心太 狠,手太辣,前一秒还对着你笑的满面春风呢,后一秒能摸出枪打爆你的头,然后杀光你全家。我记得少爷在学校里明明是晕血的,怎么一到云南毛病全好了,开枪 前竟然还记得拿把刀把人家手指一根根切下来,也不嫌恶心了?!”

  “鼻血。“

  “嗯?”

  “那次是有人流鼻血,他昏倒!那个时候才知道的。”苏捷解释说,面色惨白,然后,喃喃道:“会不会是弄错了?!杨湛,会不会弄错了?!你知道,现在,有些事情,或者,情报,也不是很准确……”

   “陈启旁边那个巨漂亮的女人是他老婆。五年前结的婚,生了两个孩子,刚好一男一女!很完美。苏捷,你心里的那个少爷早就死了,从十五年前他离开我们的那 一刻就死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是你兄弟。这照片我压了多久你知道么?!我他妈看见你这样,我心里堵的慌!”

   “杨湛,你说的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忘不了,这十五年来,每一时每一刻我都在想他,甚至每一个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我都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恶梦。没有离 开我,就在我身边触手只及的地方。可是我每次都失望。我真的很难受,我的心真的很疼!杨湛,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我家老头子就知道我是同性恋。所以高 中没毕业,就把我给扔警校了。他以为那种环境能治疗我女里女气的毛病,当然,他认为同性恋就是女里女气。”

  我叹口气,“但是你爸却万万没有想到他那个长的像女人的儿子却是喜欢上男人的,真他妈是个冷笑话。”

   “没错,一点没错,”苏捷微笑,抬起头,脸上,有泪划过,“六岁,我放学回家,在大院里看到一个陌生的小孩子拿了袋鱼片喂猫。那天天很好,阳光也很好, 什么都好。我甚至还得到了一朵小红花。那个喂猫的小孩穿了套粉白的衣裤,把本来应该喂自己的鱼片喂了猫咪。然后,被猫咪追的到处跑。杨长,你相不相信缘分 呢?后来,我们一起上小学,上中学,然后,是读警校。我天天和他在一起,用了很多种方法骗他上床,从光明正大到卑鄙无耻。”

  我抬头,看天花板,突然很想哭。苏捷骗司徒上床那会,我在想办法骗丁律帮我考试作弊。也许我们一生中最好的时光,就是那会。可惜,当我们发现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多年前的旧伤口再次暴露在空气中,我的心开始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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