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 下————明月五十
明月五十  发于:2010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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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风和慕容湫两人一立一坐,一人冷漠一人......满脸写着,好戏,好戏
  那人逃着逃着灵眸一转,划过一丝狡黠,直奔过来,看准墨风的位置脚下一绊,手指轻轻一勾头发。满头青丝飞扬,直直的对着墨风的怀抱摔了过来......
  明兰公主感觉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小巧的嘴巴顿时忍不住翘起,含情默默的张开大眼睛,吼了出来
  "这么是你!!!!"
  慕容湫展开风流倜傥的迷人微笑
  "公主以为是谁?还是......公主已经看好了是谁?"
  明兰公主嗖的一下站直身体,扬手打了慕容湫一个耳光
  "放肆!!"
  慕容湫挑挑眉,脸不变色心不跳,倒是一旁的墨风阴了脸,对一边的辛蔚命令
  "送公主回宫!"
  明兰公主小脸一扬刚想反驳,就在墨风的戾气里消了音,大眼睛一红,转头就跑了。慕容湫摇摇头叹息
  "你真不懂怜香惜玉"
  墨风黑着一张漂亮的俊脸,显然不高兴南宫惊天的消息被突如其来的打断了
  "惊天怎么样了"
  慕容湫看看这个以南宫惊天为重心的男人......呃......少年
  "我的消息目前就截止到他和一群江湖人有过节上"
  墨风眯起眼睛
  "那你说的第二件事?"
  慕容湫咧嘴一笑,用拇指指了指自己印着巴掌印的右脸
  "这就是第二件事"
  墨风一愣,随即微微皱起眉,轻声
  "谢谢"
  慕容湫夸张的惊叹
  "不容易啊,不容易。能听到你一句谢谢"
  甩了甩手里的公子扇,慕容湫风度翩翩的转了个身,肆无忌惮的申了个懒腰
  "我走了"
  "......为什么帮我?"
  慕容湫转过头来,皱眉想了想
  "也没什么原因,因为......因为我无聊啊,找点事做"
  阳光下,锦衣少年露出一个比较痴呆的表情,嘟囔
  "这个,生活,不应该太平静了"
  尾音未断,一个灵巧的燕子三抄水。消失在墨风的视野里,向烟雨楼花魁乳燕的方向飞去。
  青州,留云客栈
  南宫惊天一巴掌打飞了楚疏自杀的剑,震碎了洛清来势汹汹的三丈火龙鞭。冷冷的开口
  "小师父,她会为凌剑山庄的面子要你死,也会因为凌剑山庄的面子要我死,你死了,大师父也活不了,结果不过就是大家都死。你就别打算自己了断,一命换两命,行不通"
  楚疏有点愣神的看着这个徒弟,从他六岁起见到他,楚疏就没明白过这个孩子。
  南宫惊天将包袱从身上解下,向两人手里一递,郑重道
  "师父,照顾我朋友"
  那托孤一般的语气,愣是让林燃和楚疏莫名其妙的也跟着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明白过来,被这小子耍了。
  气苦,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南宫惊天转过身去,身上的气势水波一般一层层的推开而去,令人侧目屏息,不敢仰视。
  轻轻的举起右手,一个金稞子托在如玉般的修长手掌上,众人不由自主的盯住,眼看着那金子慢慢融化成金水,再凝结成一颗一颗指甲大小的浑圆金豆子。
  少年手掌轻轻一震,那些金豆子便悬浮在半空,微微一笑,南宫惊天屈指一弹,一颗金豆子立刻噗的一声,扬起一阵金粉。在众人面前粉身碎骨。再一弹,另一颗金豆子咻得一声不见了,众人冷汗,半天没见人到倒下。
  突然,咔嚓一声脆响,紧接着,丁丁当当声不绝于耳,众人一看,原来是镇三山护在胸前的铁算盘散了架,铁算珠落了一地。再一看,众人脸灰了,那一棵金豆子,就嵌在龙御天的胸前的衣襟上,勘勘把衣服穿了个洞,却没碰到皮肤。
  南宫惊天一挥手,嵌在龙御天一幅上的那里金豆子咻得飞回,和悬在半空的同伴一起回落到了南宫惊天修长如玉的右掌掌心。
  "各位,今天我们若是为敌,在下倒不敢说一定会技压群雄,不过,拼个鱼死网破倒是不难。我们灵山派虽不是什么人多势众的大派,不过在江湖上也还没沦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我小师父和我大师父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至于,婚约,洛大小姐顾及凌剑山庄的面子,那你们要当众逼死我师父,又把我灵山派的面子至于何地?!"
  少年尾音一扬,内力灌耳,压人的气势,不怒自威。
  "至于彩虹七剑,我只能说,凡是追逼我灵山派,折辱我灵山派的,我南宫惊天如数奉还,绝无姑息。如果,大家想心平气和的讨个说法,行,一月后,我在京城赏花楼恭候大架,若是大家有心手下见高低,嘿嘿,我也不是个惜命怕事孬种!!"
  众人思量半天,龙御天堆起一脸笑容
  "少侠说的是,我们莽撞了,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的,我们一个月后京城见吧"
  南宫惊天一动不动的看着这群人抬着彩虹七剑的尸体打道回府,心里直冒火,刚刚动用烈焰震碎长鞭,身上的经脉像碰了辣椒水,半个身子都木了。咬牙,若不是,若不是被司马问天所伤,当着大小师父,我也要拧断你们脖子!

  相望

  楚疏和林燃没想到,那样气势压人的南宫惊天,轻松的吩咐找马车,轻松的上马车,然后......就在马车上,那样,一下子倒了。
  楚疏在外面赶车,马车内,林燃按住南宫惊天的脉
  "你有内伤?!"
  南宫惊天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林燃头大如斗,思付了半天
  "惊天,我们......"
  南宫惊天经脉麻痛,心情烦躁,一摆手,甩开林燃搭在他手腕上的右手
  "大师父!连累不连累这样的话,就不要再提了,你也觉得出我用的并不全是灵山派的灵隐内力吧?"
  洛清的三丈火龙鞭,炸飞时的那种刚劲爆裂并不是像拧断伏龙剑时那样绵长含蓄的感觉。南宫惊天皱起眉闭上眼睛,接触鞭子,到震碎鞭子那一瞬间,他把霸道的烈焰瞬间注入了毫无察觉的洛清的经脉,她此时倒是会好好的,半个月后,她就会和南宫惊天现在的感觉一样。
  长长出了一口气,南宫惊天放松微微有些痉挛的身体,至于那母老虎会不会活下去,就要看她是不是乱吃药了,这种内伤极其讲究,对药物的选择要慎之又慎,大部分都是忌用,否则,重则丧命轻则经脉尽碎,这就叫,祸从口出,祸从口入,有来有往。
  林燃沉默了好久,喑哑开口
  "......烈焰寒川......?"
  "烈焰寒川,天下无双,横扫千军,威霸四方。大师父,我们说不定是谁连累了谁呢"
  "惊天"林燃皱了眉"听语楼主?"
  南宫惊天本想扯出一个微笑,却被疼痛扭曲
  "前......听语楼主"
  林燃沉默了,即使他们这几年不是在隐居就是在追逃再不就是在凌剑山庄的地牢,他也知道江湖上有个令人闻风丧胆,血案累累的雪狼。
  一生性侠仗义的林燃觉得自己对南宫惊天的感觉突然变得很怪,从前的熟悉的部分,变得陌生;而从前模糊的那部分,突然好像变得清晰。
  南宫惊天闭目养神,一动不动。
  林燃最终长叹一声,伸手缓缓摸索着南宫惊天的面容,额头,眼,鼻,嘴唇,下巴。
  "我的徒弟,居然是听语楼主"
  没有责备,没怒骂,没担心,林燃轻轻的语音里,只有淡淡的宠溺,微微的纵容。就像一个母亲对待她的任性儿子。
  南宫惊天眼睛一热,长长的睫毛在林燃手掌中微微颤了颤
  林燃微微一笑,清秀的面庞温润如玉
  "练到第几重了"
  "第六重"
  林燃轻轻的点点头
  南宫惊天望着林燃温和的清秀的脸,即使那双阳光一般温暖的眼睛不再睁开了,依旧不减特有的恬然安静,像一朵静静的伫立在微风水波中白荷。
  ......君子,当如是......
  你知道,烈火寒川巨大的威力的代价是伤身损命,你知道,听语楼主血案累累。
  然,什么都没问。知我如我,南宫惊天凤眼弯弯,世上,难得,知我如我。有这样的人在身边,难怪小师父死也不娶母老虎的侄女。
  感觉手下变化,林燃挑眉
  "笑什么?小子,你不疼了?"
  "不......疼,我功夫很好"
  我,南宫惊天,功夫很好,天下无敌的烈火寒川,武林泰斗的灵山灵隐,飞花现玉的寒潭碧水,百年记忆中的雪舞寒阳......
  紧紧抓住林燃消瘦的手,南宫惊天笑得云淡风清,师父,我们不会输的。
  南宫惊天没想到,并没有使尽全力的烈焰竟让他陷入半昏迷。月飞轩用内力和玄冰泉将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和司马问天动手时那一掌用尽全力的烈焰焚山,已经让他没有足够的能力再一次承受爆裂如火的内息,他,还是鲁莽了。
  林燃和楚疏不敢给他胡乱吃药,只得日夜守着他,待他自己神志清醒的时候,说出药名煎给他吃。就这样走走停停,待到林燃和楚疏把依旧昏昏沉沉的南宫惊天交到风尘仆仆赶来的墨风怀里的时候,已经是小半个月以后了。
  常州驿站,墨风坐在床边轻纱蚊帐里为昏睡的南宫惊天换帕子,夏末炙热的风从陈旧的木窗吹入,带着土地焦臭。墨风的微卷的长发绾到头顶,几缕掉落下来的,紧贴在汗水津津的脸颊,脖颈上,白色的稠衣上湿透了汗,被炙热的空气烤干,贴到皮肤上有些烫人。
  呼出的空气是凉的,吸入的空气却是一路热到底,白绸衣的下摆系在腰上,吸足了从身上滑下的汗水,粘腻烦人。一颗汗从墨风饱满的额头上滑下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专注的狼眼不耐烦一眯,一摆头,甩飞了不知道第几次企图划到眼中的汗。继续不错眼珠的盯着床上的人。
  床上的人,漆黑的头发全被汗水打湿丝丝缕缕随着他不安分的转动贴到身上。覆盖在赤裸身体上的豆青色月华锦缎纠缠成道道闪光的水纹缠在颀长的身上,露在外边的肩膀背部惊人的烫手,烧成一片霞红。一片彤红的脸上,飞扬的眉不时皱起,鲜红的薄唇断断续续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脸郑重。
  墨风手中的帕子一贴上南宫惊天的皮肤,就能感到手下的身体因为温度的落差微微一震,然后再贴上来。伸长手臂,唯恐自己头上的汗水滴落到南宫惊天身上,墨风面对令人心猿意马的美景除了蔓延的心疼和担心,没有任何杂念。
  烈焰寒川,只能由练功人自己判断,自己倒是能承受还是不能承受,很多人因为一个失误,直接在行功时毙命。
  墨风狼眼微动,应该说危险已经过去了,此时不能用任何药。剩下的只有硬挺,烈焰反噬之后就是寒川,若是用一点药物,立时挂掉,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墨风并没练着所谓的绝世武功,虽然,南宫惊天把雪狼令和秘籍都留给他了,因为他心不静,恐怕练到一层就会经脉尽断。此时,墨风有点后悔,不如,不如,当时冒冒险,说不定今日没死,就可以帮南宫惊天行功,减少一些磨人的痛苦。
  突然,床上的人猛地一震,睁开眼睛,暗红色的凤眼,就那么愣愣的直望着虚空,墨风的手僵住,呼吸心跳都停顿了。南宫惊天突然狠狠的一皱眉,短促的叫一声,紧紧地闭起眼睛。全身赤红潮水般退去,苍白惊心。墨风立即扔了帕子,拖起准备好的棉被将他紧紧裹起。
  "......冷......"
  微皱着眉,南宫惊天模模糊糊的嘟囔,浑身不住地抖,伸手把他连棉被一起抱住,墨风看着南宫惊天消瘦的更见尖削的下巴,一滴泪水在眼中一晃,掉在南宫惊天脸上,缓缓的滑进嘴角。
  迷茫的凤眼睁开,长长的睫毛眨眨,看了看熟悉的狼眼,柔和如水深深的看着自己,毫不掩饰的心疼就那么铺天盖地的涌出来,南宫惊天安心的闭上眼睛
  "冷"
  墨风叹了一口气,除去自己的衣服,揭开棉被,抱住牙齿打颤的人,狠狠地打了个寒颤,墨风闭上眼睛,把冰块紧紧地拥在怀里。
  冷,好冷!透骨冰寒。
  渐渐听不见嘈杂的蝉声......渐渐听不见驿站外的人吵马嘶,墨风身体内的灵隐真气自行运功维持着最低的身体机能。
  阳光毒辣,暑气逼人。四处热浪滚滚,常州驿站的房间内,一层纱帘裹住魄人寒气,棉被下,两个脸色产白的少年紧紧相拥,呼吸绵长。

  无言

  张开眼眸,就看见墨风完美的侧脸。蜜色的皮肤,卷长漆黑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性感的嘴唇,紧紧的抿着。在斜照过来的夕阳中,艳丽的更艳丽,冷酷的更冷酷,细长的手指缓慢虚弱的触了触阳光中微微颤动的睫。睡梦中的少年皱了皱漆黑的剑眉,露出一个成年男子的严肃表情。
  南宫惊天微微翘了翘嘴角,满眼的宠溺中滑过一丝黯然。慢慢的回收手,疲倦的闭上眼。
  再看见这熟悉的场景,那曾经不顾一切深情相拥的深蓝色的身影,就像是前世的一个撕心裂肺的梦幻,一个月的时光,淡淡如烟,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只有爱恋,实实在在的填充在胸膛中,撑得隐隐作痛。南宫惊天皱起眉头,慢慢扯开嘴角。
  眉头被清触,墨风微沉的声音
  "到底是难过还是高兴?为什么笑还这么寂寞"
  暗红色的凤眸睁开,看进一片星光闪烁的夜空
  "墨风"
  少年听见自己的名字,就在暖融融的金色中那样笑开了,露出白白的牙齿,融化了原有的冷酷,那五官中艳丽因为一点笑容,灵动如触开一池春水,水光荡漾,颜色无边。一个......纯粹的,幸福笑容。
  南宫惊天却因为阳光下这一纯粹的笑容,鼻子酸酸,眼睛酸酸,努力的掩饰
  "别笑了......好傻"
  墨风狼眼弯弯
  "傻么?小的时候,我总是这样对你笑,你从来没说过"
  南宫惊天默然,小的时候,你笑么?我竟然从没在意过。十数年寒暑,从未留意过,你究竟是什么表情,看了忘了,自己欠的,还;别人欠的,讨。
  南宫惊天寂寞么?前世的雪笑阳寂寞么?不知道,心,连自己寂不寂寞都感觉不到。除了冷眼寻找着不变的爱情,生命一直就像一个账本。一丝不苟的记录着直到厌弃毁灭。惊觉,回首,曾有多少人在自己背后,寂寞难过。
  南宫惊天举掌到眼前,认真地看着
  "可是我不后悔"
  墨风温柔的狼眼,一眨不眨的睇着他
  "什么?"
  南宫惊天回眸一笑
  "所有做过的事,不后悔"
  凉州官道,两匹骏马飞驰。骏马背上的各坐一全黑戎装少年,风一样狂卷而过,长发衣摆纷飞。
  "吁!!惊天!!惊天!!!"
  一少年勒住黑马,那骏马两腿直立,长嘶一声。
  前面的少年也止住奔马,一双暗红色的凤眼却依旧盯着官道前方。墨风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惊天,你刚刚挺过内伤反噬,不能这么没昼没夜的赶路"
  南宫惊天回过头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过去大半个月了,我怕赶不及"
  墨风一笑
  "放心,不是一月之约么?凌剑山庄毕竟是白道,死要面子,肯定不会提前有什么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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