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碎(出书版)第二部 by 墨竹
  发于:2010年06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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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画中仙

出版社 鲜欢文化

小说系列 琉璃碎2

系 列 绿叶森林

书号(IBN) 9867144449

出版日期 2006-02-07

文案:

和我一起走吧!不论天涯海角,不论时光流逝,我们都会在一起的。

被封进画里的孤魂,站在梅林中的缥缈白影,看似遗忘一切的苍......难道他真是当年的傅云苍?

青鳞试探性的询问,却每每被苍的「不记得了」作结,最後他心一狠,直接把苍软禁在逐云宫,但那时不时跑来凑热闹的太渊,却指著苍喊「奇练」?

前世缘,万年仇,到底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青鳞与苍的纠葛,真是命运注定吗?

「青鳞......」苍低下头,转动著手里的梅枝,呓语似地问:「你可有情?」

「情?」青鳞看著两人身後的梅花:「什麽情?」

「生死相许......」

「生死相许这一类的事情,也就是面对生死,才会想要相许。」青鳞目光深邃地望著他:「你不觉得,所谓爱,远没有恨这种情绪来得深刻久远吗?」

「要是有人爱你......」

「永远比不上被人记恨!」青鳞接著说了下去:「爱始终是无法维持长久的情感,却到处是永生不忘的仇恨。」......

楔子

开封 赵家祠堂

这天半夜,赵家的长子赵辉晚归,回家想抄近路经过祠堂的时候像是看见有人。

"什麽人?"赵辉急忙提著灯笼走了过去。

昏暗的长明灯旁,的确是站了个人影。

"是什麽人在那里?"夜半时有人影在自家祠堂里,赵辉就算是胆子再大,心里也忍不住发寒。

"主人恕罪,夜半叨扰,实在是冒昧了。"那人边说边朝站在门外的赵辉走了过来。

赵辉听那声音温和有礼,稍微放松了些,提起了灯笼。

那人穿一身白衣,头上带著白色的纱帽,看不清他的长相。

"你是何人,怎麽会在我家祠堂?"赵辉觉得纳闷:"你有什麽事吗?"

"你是赵家的後人?"那人也不答他,反问著:"赵慎言是你什麽人?"

"那是我祖父名讳。"赵辉疑惑地问:"尊驾和我赵家可有什麽渊源?"

"自然是有些渊源的。"那人点点头:"我和他夫妇算是旧识,多年不见,今次路过开封本是想来见上一面,却没想到他们已经过世了。"

说到後来,言语中充满了惆怅。

"老先生是祖父的旧友?"那人看向牌位的时候,赵辉看见他纱帽後露出的头发一片雪白,又见他直呼自己的祖父的字号,直觉把他当成了祖父那一辈的人:"实在是不巧,祖父和祖母在年前同一时分双双去世了。"

"是吗?携手同归,芙蓉真是好福气了。"那人轻轻地叹了口气:"白头到老,白头到老......"

他喃喃说著,像是无限向往,让人听了心里恻然。

赵辉却更感奇怪了。

祖父母去世时已近百,眼前的这人的声音和气度却实在不像一个近百岁的人。

"不知老先生和我祖父母是......"

"只是旧时相识。"那人摇了摇头:"早已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那就多谢老先生千里探望了。"赵辉心里再觉得古怪,却总觉得这人不像是什麽歹人。

"不必客气,深夜打扰,还请恕罪。"那人朝他行了一礼:"我们这就离开了。"

"哪里!"赵辉急忙回礼,却寻思著这"我们"是什麽意思。

"惜夜!"只听见那人朝祠堂里喊了一声:"我们走吧!"

赵辉看过去,这才发现祠堂角落里居然还站著一个人,只是那人穿了一身黑衣,又站在阴影之中,所以刚刚才没有看见。

那白衣人朝他点头告辞,飘然走了出去。

赵辉目送著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月色之中。

"喂!"

在赵辉那种做梦一样的感觉还没有消失的时候,被耳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过头,一张脸就凑在他的面啊?

虽然这张脸普普通通,可这麽近看起来还是有点吓人。

赵辉退後了一步,狐疑地看著这个刚才一直站在角落里,现在却凑得很近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仔细细地打量著他。

赵辉让他看得背脊发毛。

"你人看起来还不错。"黑衣人朝他笑了笑。

"请问......"

"我有好处给你!"黑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处?不,无功不受禄,还是不用了!"这人怎麽看怎麽邪门,赵辉哪里敢信他说的什麽好处。

"嗳!客气什麽,我说要你收你就收下吧!"那人不由分说地往赵辉手里塞了个东西。

"这个......不用了!"赵辉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推回去。

"我让你收下就收下吧!"那人眼睛一瞪,赵辉被他吓住,动作也就停了下来。那人这才又笑了:"我跟你说,这可是一件好东西啊!你打开看了就知道了。"

那人又说:"不过,每逢腊月的晚上,你千万不要把它打开,否则的话,这好东西可就变成坏东西了!"

赵辉还来不及拒绝,那人居然一个闪身,再看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的话!"那人很快就跑不见了,只剩下声音在空中传来:"是腊月!"

赵辉呆呆地站著,只觉得是做了一场离奇的怪梦。

低下头,看见手里的东西,忍不住打开看了。

那是一张卷轴。

装裱得十分精致的卷轴。

长长的画卷,画著一片无花的梅林。

不是古物,也不是名家的作品,除了画工精致,没什麽特别啊!

卷轴角上的落款只写著一个苍字。

苍......

"苍呢?"开封城里的一处客栈里,白衣人问坐在一旁悠哉悠哉喝著茶的黑衣人:"怎麽我没有看见他?"

"苍?"黑衣人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後在桌上的行李里翻找起来。

"图轴呢?"白衣人皱著眉问。

"不见了!"翻了一阵,黑衣人朝他摊了摊手。

"不见了?"白衣人一愣:"怎麽说不见就不见了?"

"就是不见了嘛!"黑衣人不在意地说:"不见就不见好了!说不定是他自己跑掉了,有什麽好紧张的?"

"可是......要是他被人看见了......"白衣人喃喃地说:"难道说,真的是命中注定......"

"不会的啦!"黑衣人安慰著他:"你这麽担心做什麽?反正他在哪里都是那种死样子!"

"罢了!"白衣人面朝窗外,轻声地叹了口气:"这是天意!"

黑衣人在他背後笑得阴险得意之极。

扔掉了!终於把那个白痴扔掉了!

第一章

二十年後 洛阳 洛阳候府

"夫人!夜深了,您还是早些安歇吧!"丫鬟朝暖炉里多添了几块炭,朝躺在床上的主子说。

"现在是什麽时候了?"半躺在床上的女子有气无力地问道。

"已经快到子时了。"

"子时了吗?"女子抬头看了看窗外:"怎麽这麽亮啊?"

"夫人您忘了,前几日下的雪还没有化,被月光一照,天色自然显得亮了!"

"是吗?那梅花呢?院里的梅花有没有被雪压坏?"她连忙问。

"夫人,没有啊!我都说了许多遍了,绝对没有骗你!"丫鬟笑著答她:"夫人这麽爱惜这些梅花,老天爷怎麽会忍心把它们压坏啊!"

"啊!那就好了!"她露出疲倦的神态。

"对了夫人!"丫鬟走到她的床边,对她说:"您今日嘱咐我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去晒晒,我在箱子里找到了一张旧画。快过年了,我看这屋里冷清,就挂在墙上做了装饰。"

"旧画?"她迷迷糊糊地答道:"哪有什麽旧画?"

"就是那幅画了梅花的画啊!"丫鬟朝她说:"夫人,你累了吧!早些睡吧!"

她的确是累了,也没有在意听到了什麽,点点头就慢慢睡著了。

丫鬟看她睡著了,就熄灭烛火,关门出去了。

清冷的月光照进来,照在雪白墙上。

墙上,挂著一幅画。

白雪,寒梅。

纷扬的白雪,怒放的寒梅。

还有......

她觉得有些寒冷,那种寒冷让她醒了过来。

她张开眼睛,看见屋子里一片光亮。

怎麽这麽亮?

她定了定神,努力集中起视线。

窗户开著?

窗户怎麽会开著的?

明明记得是关上的啊!

仔细看过去,她的目光一下子定了格!

半开的窗户边,有一个淡淡的身影。

那影子很淡很淡,但确实是存在著的。

那背影修长高挑,长长的头发像是一直拖到了地上。

然後,她听见了一个很淡很淡的声音在说。

"梅花......开得真好......"

"谁......你是谁?"她一阵慌乱,急速地喘著气问。

那个影子却像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只是站在窗边,看著窗外。

"来人啊!"她惊慌地喊著,却发觉自己喉咙发干,根本就喊不出什麽声音。

"梅花......真好......"那个虚无的身影发出飘渺的声音:"疏影横斜水清浅......暗......暗......"

她应该害怕,她真的觉得很害怕,可她望著那个半透明的影子,不由自主地接著念了下去:"暗香浮动月黄昏。"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这词,是她最喜锺爱的。

"对!"那个影子像是点了点头,说:"是暗香浮动月黄昏。"

"你......是什麽人?"看见那个影子只是站在窗边,没有要危害自己的举动,她的胆子大了许多:"你是谁啊?"

"谁......我是谁?"那个影子喃喃地重复著:"我是谁啊......"

"对啊!你到底是什麽人?为什麽会在我的房里?"她撑起了自己的身子,靠在床头问道。

"我是什麽人......嗯......不记得了......"那个影子断断续续地回答他。

"那你总有名字吧!"

"名字......对!我有名字......我叫......我叫做......苍......"那个影子不太肯定地说:"是......是苍......"

"苍?"她皱起了眉:"苍,你从哪里来......"

"哪里?"那影子终於移动了一下。

她看见了影子望著的地方。

雪白的墙......墙上的画......

那幅画......

白雪寒梅......

"苍?"她倒抽了一口凉气:"你是苍!"

那个影子像是被她尖锐的声音惊醒了,终於转过了身来。

洛阳侯府闹鬼的传言沸沸扬扬。

传说,每当明月当空的夜晚,在侯府後院的梅园里,总会有一个男人的影子在梅林间徘徊。

侯府中不止一个下人看见了,可是洛阳侯治下极严,下人们不敢在府中多话,外间倒是把这事传得街知巷闻的。

闹鬼啊!还是在洛阳侯的府邸里面......

洛阳侯俞韬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平时最忌讳别人说他的不是,自然没有人敢在他的面前谈起这些,可是说的人多了,也多多少少传了一些进他的耳里,偏偏传进他耳里的又是其中最荒唐的版本。

传说,这鬼是缠上了人才会在家宅里留连不去的,这被缠上多是病弱又阳气不盛的人。

这鬼既然是男的,缠上的当然是女眷,而这梅林旁边很巧地住了一位多病的女眷......

俞韬勃然大怒,不为其他,正因为住在这梅林小楼里的女眷是他的正室赵氏。

他不信什麽鬼怪,在他看来这多少影射了他的妻子不贞。

虽然他和赵氏感情淡薄,但这事传成这般,让他堂堂洛阳侯的颜面往哪里摆去?

可俞韬虽然自负,却也明白谣言不可尽信,说是赵氏被鬼缠上也好,不守妇道也罢,总也要眼见为实才行。

於是挑了一个皓月当空的夜晚,带了两三个胆大的仆人,躲在赵氏居住的小楼边,决定不论是鬼还是奸夫,定要瞧个分明。

直到三更时分,眼前还是白雪梅花,什麽花样也没有。

就在俞韬意兴阑珊准备走人的时候,却听见了仆人发出的怪声。

"侯......侯爷......你......你瞧......"那个平时胆大包天的仆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鬼......鬼啊......"

俞韬朝他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一株梅树旁,正站了一个身影。

淡淡的......却清晰......

的确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不,不是人......

无形的月光分明地穿透了那个身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画面。

俞韬的心里也是一惊,可他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物,知道这个时候害怕是最没有用处的举动。

"我俞韬在此!"俞韬深吸口气,站到了明处:"你是什麽东西,居然敢在我的洛阳侯府里放肆!"

然後,俞韬听见了一声悠远空旷的叹息。

那叹息在风里萦绕不散,就算俞韬,心里也有些发毛。

"梅花又要谢了......"那个背对著他们的身影轻声地说著:"年复一年......开了又谢......"

就在俞韬还没有弄清这个无视他的鬼在说些什麽的时候,眼睛里明明白白就瞧见了这个不知什麽东西轻飘飘地飞上了半空,然後就飘进了一旁小楼上紧闭著的窗口,就这麽穿透进去,眨眼不见了。

俞韬只怔了一怔,立刻就追了过去。

那栋楼,正是赵氏住著的地方!

俞韬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卧房的门关著,隐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想了想,还是把耳朵贴了上去。

"你又去看那些梅花?"那是一个有些气虚的女声,俞韬模糊记得这是赵氏的声音。

"就要到正月了吧!你瞧,画上的梅花也快要谢了!"赵氏叹了口气:"总是这样的,时光不住流逝,我们再怎麽想要挽留,总也是徒劳无功。"

"要是梅花谢了,你就不再来了吧!那明年梅花再开的时候,你还会不会来呢?苍,你到底是在看花,还是在想念著谁呢?"

俞韬听不下去了!

有夫之妇说出这种话来,简直就是暗通款曲的铁证!

"砰"的一声,俞韬一脚踹开了大门。

一室冷冷清清。

出乎俞韬的意料,也没有料想中的那个鬼魂或者男人,迎接他的只有一片安静。

"谁?......侯爷?"一个有些意外的声音传了过来:"半夜三更,你怎麽......"

俞韬看了过去,看见了半靠在床头,脸色苍白的女子。

"赵玉清,那个男人......不,那个鬼怪呢?"俞韬冷冷地问道。

"鬼怪?"床上的赵玉清,也就是洛阳侯夫人同样冷淡地回答他:"侯爷莫不是喝醉了,这麽晚到我的屋里喊什麽男人鬼怪,还真是好兴致!"

"赵玉清!我可是亲眼看见那妖怪进了你的房里,你最好老实跟我说,他躲到哪里去了?"俞韬冷哼了一声:"你不守妇道,我今天亲耳听见了,你别想狡赖!"

"侯爷也看见了,我这屋子也就这麽大,你要找什麽男人鬼怪,尽管找好了。"赵玉清不温不火地对他说:"你说你听到了什麽?我是因为夫君长年冷落著我的缘故,心里发闷,就喜欢跟自己说说话,难道也是不守妇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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