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又是浣熊!
韩之志一亮手里的菜刀,三步并作两步,一刀砍在桌子上,冲着一群噤若寒蝉的花蝴蝶理直气壮的吼道,“看什么看!都听着,他是我小白菜的男人,谁都不许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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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之志本想晃晃刀威胁恐吓,却发现刚才太用力,嵌在桌子里拔不出来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一清嗓子,“要是谁敢走进他三步之内,下场就和这桌子一样!!”
一溜烟,那些花蝴蝶跑了个没影。
韩之志得意的扬了扬下巴,然后怒气横生得瞪向一边已经懵了的郎新。
“还有你!要想来青楼寻乐子,去找其他人,别找我男人陪!他看在你是朋友的面子上,不好拒绝,但你要有自知之明!”
“……”
“然后是你!”一面向朱缇,呲牙咧嘴的韩之志立刻变成了温顺乖巧的家犬,“又不是多大的事~小梵儿还小,还会遇到很多人,难道你要永远把他保护在家中养在温室里不让他受一点挫折吗~你也已经尽力了~何必自责呢~我相信小梵儿也一定会明白的~”
“……”你说归说,干嘛把往我身上蹭……
朱缇不露声色得避开韩之志的肢体接触,起身走到门口,叫来老鸨,“换间房,把那小蝶小萍的都叫过来。”
“是的,王爷。”
“不可以!”韩之志急了,拦住要离开的男人,“什么碟子什么瓶瓶罐罐的,你不可以待在这里!”
韩之志拽起男人的胳膊就要拖走,却被推了开。他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这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就算他曾自说自话明目张胆的闯到醉月轩‘抓奸’,这个人只是装作无视,从没有表露过生气。
“干嘛推我,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嘛,虽然我也挺喜欢你对我动粗的,但是起码换个地方,大庭广众之下,人家会害羞的嘛~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朗将军,你不一起吗?”朱缇越过眼前之人的肩膀,看向还坐在桌子前发愣的郎新。
郎新才从刚才的巨变中反映过来,应了一声。他刚准备起身,突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
那独特的银色面具让众人哗然。
朱缇更是震惊。
武将出身的郎新一愣之后,拔腿就去阻拦抢了银票就要逃的黑衣人。这才刚迈出一步,他就扑通摔在了地上。
抬头再看夜风中摇晃的窗户,郎新气不打一处来,回头一瞧,趴在地上死死抱着他大腿的居然是方才莫名其妙踹门进来骂他的人。
“你干嘛拦本将军?”
“呃……”接触到这个身材魁梧男人的愤怒视线,韩之志后怕的缩了缩脑袋,赶紧放开人,退到安全距离之外。虽然他不怎么喜欢吴明士,但是对方毕竟替他兄长脱离了牢狱之灾,这是不争的事实,一饭之德必偿。
“你认识那个吴明士?”郎新虽然老是被苟费骂作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但有时候反应还是挺快的。
“不认识。”韩之志毫不犹豫的摇头否决。
“那你干嘛不让本将军追?”
“我刚才看见一只浣熊跑进来,我想抓它,谁知,抓错了。”
韩之志心虚得笑了笑,却发现朱缇早已离去,他连忙追到了街上。
而被抛下的郎新还在拧眉纠结浣熊是什么,却在发现此事惊动了官府后,痛哭流涕。
明天又要被那个苟费参一本了……
安静的街道上,嗒嗒嗒嗒的脚步声,愈见急促,眼前的男人越走越快。韩之志担心对方独自回家,小跑着跟在后面。
转过一个街角,一大片阴影从头顶落下,手腕猛然被捉住,按到了墙上。
“那个,这里是街上,不好啦,万一有人走过,很丢脸的啦~不过你要是很急,我也可以……我是不介意你喜欢玩什么啦,你要是喜欢粗暴点的,我也能接受~”
那桎梏手腕的力量几乎想要把他的手嵌进墙里一样,咔嚓一声轻响,那刺痛足以让韩之志去怀疑自己的手腕是不是被折断了。
男人的沉默静静流淌在指缝之间,阴影笼罩下的视线穿过根根发丝,不知落在何处。
打破这寂静的,却是韩之志轻松自在的口吻。
“小梵儿的事,会有办法解决的~那什么,船到了桥头,自然就会直的。那个裴先生看上去挺聪明的,可以找他商量,再不然,我也可以找我的朋友商量。对了,我昨天认识一个,他貌似挺聪明的,人也很好……”
男人没有认真去听韩之志的聒噪,脑海里浮现的是昨晚岸边所见到的情景;今晚又失口否认认识吴明士,还有个看似清白却一身秘密的兄长……
模糊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冷笑,“本王真是太小看你了。”
“大看我还是小看我都没关系,你只要看我就行了~”
越是听着韩之志嬉笑的口吻,朱缇越是有一种被骗的感觉,他轻哼一声放开人,扬长而去。
韩之志捂着生疼的手腕跟在后面,直到远远瞧见王府大门的灯笼,才收住脚步,安了心。
背过身,他试着活动了一下隐隐刺痛的右手腕,回了家。
“王爷?”
裴保不解的看着难得以王爷身份晚归的主子一声不吭的从眼前走过,他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跟了上去。
进到房中,朱缇已坐在桌前等待,见人便问,“裴保,你今晚有没有出去?”
“没有。王爷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吴明士’在彩蝶院出现。”
“有人冒充吴明士?是想引王爷你现身吗?”
“如果他是这么想的,那就错了。本王根本就不需要‘吴明士’的荣誉,他要爱做,他去做好了,是毁也好,是赞也罢,本王不在乎。”
那强硬的态度和身份的自称,都显示这个男人在生气。
“王爷你去彩蝶院了?”
“本王不可以去吗?”
“那,小白菜去找你了,王爷没碰到?”
“碰到了。”
“王爷,那你好好休息。”
裴保合上门离开,心里却在想:那表情,能好好休息才怪。
翌日清晨,韩之志醒来的时候,兄长又在伏案奋笔,桌上已经摆好了米粥。
他小心翼翼的起身洗漱,尽量避免碰到右手腕。但不是惯用的左手毕竟没有右手灵活,磕磕碰碰的声音吵到了专心致志的韩鸿鹄。
“阿志,你干嘛用左手?”
“恩,地瓜大叔说左撇子聪明,虽然我已经很聪明了,但我想如果我能用左手吃饭,我不就更聪明了~”
“得了你,无稽之谈而已,你瞧你筷子都不能拿。”
“谁说一定要拿筷子。”韩之志左手端起粥往嘴里一灌,喜滋滋一抹嘴,“搞定~”
韩鸿鹄摇摇头,翻过一页,聊道,“你昨晚回来的很晚。”
“恩,他非要留我吃夜宵,那你知道我不会拒绝他的嘛~本来想给你带点回来的,但王府的东西实在太好吃了,我一时没注意全吃光了,哥你不会怪我独吞吧~”
“他真留你吃夜宵?”
“当然了。你不相信你弟弟,也要相信我们韩家的实力!所以,哥你也一定会考上的!”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你只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时间差不多了,不跟你说了,刘老板又要来收购我的白菜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哪个女儿看上你了~如果是刘老板,那不愁没红烧肉吃了~”
韩之志咧嘴一笑,背起门口的一袋白菜,带着两颗虎牙跑出去了。
神采奕奕的来到菜市场,韩之志用左手一颗一颗摆着白菜,一旁的地瓜大叔看不懂了。
“小白菜,你这今天玩的又是什么呀?”
“我哥说,左撇子聪明,他现在就在家用左手写字呢,所以从今天起,我要勤用左手~”
“哦……”地瓜大叔似懂非懂得应了一声。
韩之志忙活了许久才把白菜摆整齐,他不动声色得拉了拉右手的袖子盖住手腕的红肿,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然后他发现自己变笨了。
既然刘老板会来全部买去,他干吗还辛辛苦苦摆出来呢?
“哟。”随着一个耳熟的声音,走过来打招呼的于飞奇怪道,“你手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韩之志斜了眼这个于飞,见到对方手里还拎着条鱼和一些其他菜。
于飞了然得晃了晃手里的大鱼大肉,“恩,为了谢谢你的帮忙,请你吃饭。”
“我帮你的事都收了钱,你不需要请我吃饭。”
“算的那么清楚。好吧,我有点事想请教你。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想来京城干什么吗?我觉得,我想会会的那个人,你也许认识。所以可以赏脸一下吗?”说着,于飞微微前倾,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补充道,“我可以替你正在遮掩的事保密。”
韩之志下意识的把右手藏到了背后,然后看到对方临走前的那个笑脸,他觉得有种上当受骗的错觉。
第二十二章 男男授受不亲
“我有点事想请教你。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想来京城干什么吗?我觉得,我想会会的那个人,你也许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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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正午时分,韩之志拿着于飞留下的地址找了去,可他依稀记得这个宅子是刘老板的。
扣了扣大门,是虚掩的,他推门进去。这宅子并不大,前后两个院子,东北角得伙房冒着袅袅炊烟。
他走近厅里,桌上已经摆了三菜一荤,碗筷也准备齐全。
“很准时啊。”于飞端着一碗蛋花汤,从厅外走进,摆上桌,菜齐了。
那为动手方便而撩起的长褂和袖管让韩之志惊讶。
“你自己下厨?”
“不然呢?”
“我以为住在这里的人起码是那种家里有下人丫鬟的公子哥。”
“那真是抱歉了,我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那你怎么住得起这宅子?”
“租的。我只是来京城玩玩,过段时间就会走,趁那群家伙没发现之前,要赶回去。”
“那你住客栈不是更便宜吗?浪费!”
“你怎么老是揪着‘我浪费’这件事不放呢?行了,你吃了这顿饭,可要回答我的问题。”
韩之志轻哼了一声,坐到桌前,发现自己面前只摆了一个汤勺,并没有筷子,而且这桌都是像豆腐那样方便用勺子舀的菜,鱼也被剔了骨捣成糜。
“喜欢用左手的小白菜,吃吧。”
“谁允许你叫我小白菜的!”韩之志白了一眼,拿起勺子,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边嚼边说,“你要问什么?”
“你认识吴明士?”
“谁?”
“我听说你哥的案子是吴明士出面抗下的。”于飞舀了一碗汤递过去,漫不经心得说道。
“虽然事实是这样,不过我先声明,那个贼跟我们家没任何关系,我和我哥都是守本分的好老百姓,我也不知道他干嘛要帮我们,大概是好人做上瘾了。”
“你对他了解多少?”
“哪有了解,只要他别想着我家床底下的罐子,我就谢天谢地了。”
“那你知道在哪里能见到他?”
“我怎么会知道,每次都是莫名其妙遇到他,不然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他老是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你有猜过他的真面目是谁吗?”
“管他是谁,和我又没关系。你要找的人是他?”
“呵,我只是对一些传说中的人物比较感兴趣。”于飞微笑着摇摇头,转而问,“你知道附近哪个大夫对治疗骨伤比较在行吗?”
“许昌街一直往东走,过了三个路口左拐就是。”
“那我就没找错了。”
“你要找的是大夫?”
“你觉得我像是需要大夫的人吗?”
正说着,传来了敲门声。随后进来的,正是刚才韩之志提到的医馆的大夫。
此时玉佛寺的禅房内,朱缇已经等了半个多时辰。
“大师。”
“王爷,今日又为何前来?”
“在梵儿五岁之前,我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在她母亲死后,我发现再也无法和他好好沟通。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恨我八年前选了他,而放弃了他母亲。我现在装聋作哑,缩在王府里,避免王府的任何一人再卷入那些纷争中。我努力想改善我们的父子关系,可是我不仅帮不了他,反而害了他。本来有了敬安王这个世袭继承的王位,他几乎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害他失去了重要的人,不管是他母亲,还是现在这个周玲。如果不是我无法放下那些无聊的志向,招惹了那个罗曼,梵儿不会受到我的连累。”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缘来天注定,缘去人自夺。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注定让一生改变的,只在百年后,那一朵花开的时间。王爷今天所做的一切必将关联到小王爷的未来,而命运早已注定今日的结果。”
“大师是指,我们是无法阻止周玲进宫的吗?”
“这位周姑娘的入宫,与小王爷的未来密切相关。”
“什么意思?既然她入了宫,怎么还会和梵儿有关系?梵儿会有危险吗?”
“佛曰,不可说。”
“这样,我明白了,打扰大师了。”
“王爷,这就要走吗?您不是还有一个烦恼吗?”
“那个啊,我自己会解决。”
“王爷,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终究还是会正面迎上。”
“……记得这几天要忌口。”
和大夫在门外分道扬镳,韩之志看了看抹上药膏包扎了的右手腕,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勉勉强强能遮住,但他并不高兴。
“这样子一定会被我哥发现!”
“要是拆了,浪费这药材药钱的可都是你了。”
“我又没让你帮我叫大夫,反正过几天就好了。”
“能不能请你下次碰到那个吴明士的时候,替我传句话,我想会会他。”
“你果然是要找他,刚才还死不承认。”
“别忘了,你欠我个人情。”
“原来你替我找大夫是这个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