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草白了他一眼:“老子粗人一个,文盲一只,什么都不会,再说了,吟诗做赋什么的,最讨厌了,老子从小就烦这些!”
“呵呵,那咱们不说这个,诶,对了,师父,咱们这次去秦州是干什么啊?”
方阿草收回目光骂道:“笨,老子白带你去百鬼聚了,还记得老子那死鬼老爹的口信不?咱们此行的目的,就是,气死苏家老爷子,让他下去陪我老爹下棋,当然如果气不死苏老爷子,干掉苏牧,也是不错的。”
“呃,这个目的很好很好……”沈越干巴巴的说道。
“发什么呆!葡萄!”方阿草张着嘴叫道。沈越赶紧喂了他几颗葡萄,方阿草心满意足的笑着,活像只慵懒的猫。
沈越看着他吃的汁水淋漓,晶莹的葡萄汁沾了满嘴,越发衬得一张脸精致诱人,那粉红色的唇上,水色湛然,当下心中一荡,情不自禁就低头吻了上去。
方阿草一愣,但也只是睁开眼睛看了看,便又十分享受的闭上了。
和风习习,阳光温和的洒满他们全身,沈越辗转来回,唇齿间满是葡萄清新的香气,方阿草懒洋洋的随着吻的深入开始回应,温热的呼吸染红了两人的脸。
良久之后,沈越气喘吁吁的离开,笑道:“今儿不错,这个味道比小猪耳朵好。”
方阿草翻白眼:“还说呢,老子的梅子酒呢?”
“那个啊,师父,你伤还没好,就别沾了。”
方阿草狠狠瞪了他一眼,突然脸色变得很奇怪。沈越一见,以为他要出恭,正准备唤人帮忙,却低头看见方阿草支起了小帐篷。
“师父,你这是……”沈越想笑,却不敢笑出来。
“笑个屁,你点的火,你要对老子负责。”方阿草喊道。
沈越笑得开心:“好了,我负责。”说着,手指就顺着方阿草的嘴唇一路下滑,来到了中心地带。
“师父,我帮你。”说着,修长的手指挑开衣衫,慢慢的伸了进去。
方阿草仰着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接着便微眯着眼睛开始享受,沈越观察着方阿草的表情,手下却不停,
“唔……不错,臭小子……有长进,嗯……嗯……”方阿草哼哼唧唧的呻吟道,却引来几个船工的侧目。
“嘘……师父,小声点。”沈越低头轻笑。
不一会儿,方阿草哼哼唧唧的叫了一声,沈越笑着收了手。
“不错,有长进……”方阿草懒洋洋的哼道。
沈越取过布巾替方阿草擦拭干净,又整理好衣服,这才翻身坐在地上,背靠着软榻,目光投向了远处。
一时间,两人无话,只有淡淡的情 欲的味道还在四周飘荡,方阿草有些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却听到沈越轻轻说话了:
“师父,你不怪我吗?”
“嗯?”方阿草迷迷糊糊的哼了一声。
沈越回过头,看着恹恹思睡的方阿草:“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遭遇这么多意外,那些妖怪和鬼魅……都是冲着我来的。”
方阿草听在耳朵里,却没到心里,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他才明白过来,这一明白,就立即清醒了:
“嘿,臭小子,你终于发现啦!”
沈越一听这话,心中愈发沉重,扭头又坐了回去,看着江面不说话了。
方阿草眨眨眼,不明白自己说错什么了,这小子突然就别扭了。
“喂,死小子,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害老子个生活不能自理,还不好好伺候老子!”
沈越回头,定定的看了一会儿方阿草,突然道:“放心,师父,我不会不管你的,我一定负责到底。”
方阿草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给惊到了,半晌才讷讷道:“这话怎么这么别扭呢!”
沈越只是笑笑,伸手将一颗葡萄又塞在了方阿草的嘴里:“师父,你先躺着,我去去就来。”说着转身走了。
方阿草含着那颗葡萄愣了半天,他怎么觉得今天的沈越有些奇怪呢?
太阳落山的时候,方阿草欣赏完了夕阳,回头就发现下人们在甲板上忙忙碌碌,支桌子的支桌子,摆凳子的摆凳子,像是要有什么大型活动。
“小牲,来来来。”方阿草召唤蹲在一旁看热闹的小牲。
小牲磨磨蹭蹭的走到跟前,还嘟着一张嘴,满脸不高兴:“干嘛?”
“哟,怎么了,谁惹你了?”
“还不是沈七,他赖账,明明是他输了,可是就是不给钱。”原来二人蹲在那里下了一天的棋是有赌注的。
方阿草扑哧笑了:“就这点破事啊,我教你,你去舱房把阿花弄出来,保证沈七把钱给你。”
小牲怀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
“切,老子骗你作甚。哦对了,这是做什么呢?”
“这个啊,沈公子说今天的晚饭在甲板上吃。”小牲匆匆丢下这一句,就跑去扯方阿花去了。
“师父。”沈越的声音传来,“今儿天气不错,咱们在甲板上赏风景吃饭可好?”
方阿草眯了眯眼:“不错,小子有点孝心。”
原来,方阿草自不能行动之后,就特别讨厌闷在屋子里,宁愿整天腻在甲板上看蓝天,每天回房都是耍赖发怒,能拖一刻是一刻,所以沈越今天索性满足他,直接在甲板上开饭。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甲板上端端的放了一张大桌子,一面刚好挨着方阿草的软榻,沈越坐在旁边,方便照顾他,另一边围坐着苏牧,沈七以及小牲。
小牲满脸喜色,看样子是要到他的钱了,反观沈七,一脸的倒霉相,他的怀中,方阿花赫然在座,长长的尾巴不时扫过沈七的脸,引得后者不断的打喷嚏。
方阿草看着小牲眨眨眼,小牲嘿嘿一笑,夹了一筷子小猪耳朵喂给方阿草:“阿草哥哥,吃这个!“
方阿草伸脖子一口吞下去,好像生怕被人抢了一样。
沈越笑了:“师父,你吃吧,我不拦你,只要你把这个也吃了!”说着夹着一块凉拌猪肝送到了方阿草的嘴边。
方阿草皱眉,扭头,干净利落的拒绝。开玩笑,任多么好吃的东西,连着吃上一个月,怎么都腻了。
“哼,不吃也罢,某人那像狗一样的复原力,用不着补!”说话的是苏牧,他脸色不大好,方阿草隐约记得,这人是在船头吹了一天的风。
“别理他,他没人疼没人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是酸的,乖徒儿,咱们打个商量,小猪耳朵一样大补,咱们换那个成不?”方阿草说道。
沈越看看苏牧,又瞅瞅方阿草:“那这样吧,师父,你把这碗骨头汤喝了,这个就算了。”
方阿草妥协。
于是沈越一勺一勺的喂,方阿草一勺一勺的喝,夜风轻轻吹动众人的发丝,谁都没有注意到,就在江面的不远处,一只水鹰来回盘旋,久久不去。
晚饭过后,方阿草终于心满意足的回房,刚收拾停当,大夫就来了,说是要替他换药,方阿草一听就白了脸,为了让他恢复的快一点,沈越请了平陵城最出名的神医,神医用了祖传的秘制药方,就是每隔五天,就要拆开夹板检查骨头是否有歪斜,并且要涂上一层厚厚的气味儿难闻的药膏。这个过程中,尤其以检查骨头最为痛苦,老大夫从来不知手轻二字怎么写,下手相当重,往往换一次药,方阿草都感觉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一趟。
“不换,老子不用那药也一样长得好。”方阿草别扭,死活不肯让大夫靠近。
沈越百般劝说无效,眼看着老大夫也不耐烦了,沈越火了,再也不顾方阿草的抗议,直接上手解开了绷带。
方阿草破口大骂,解到肩膀上的绷带时方阿草头一歪,一口咬在沈越的胳膊上。沈越闷哼一声,手上动作却不停。
方阿草用了大力气,很快,就感觉到嘴里一股子铁锈味儿,而沈越只是皱着眉,单手就把他身上的绷带解开了,老大夫走过来,直接开始检查骨头状况。
钻心的疼瞬间传了上来,方阿草脑中一紧,口中也不由得紧了紧,豆大的汗珠转眼布满了额头,几丝红色顺着他的嘴角慢慢流了出来,染红了沈越的袖子。
沈越皱眉替方阿草擦汗,方阿草咬得太紧了,伤口处已经由最初的剧痛变成了一阵阵的钝痛。
老大夫一一检查过各个断处,纠正了几个地方骨头的位置,然后掏出那个难闻的药膏开始涂抹,很快药膏的清凉就渗进了皮肤,缓解了难忍的疼痛。
方阿草白着一张脸,额前的头发都湿透了,他慢慢松开口,沈越皱眉把胳膊抽了出去,小臂上,一个深深的牙印,甚是骇人。老大夫伸头看了看,摇摇头,拖着沈越去上药了。
方阿草喘息着,剧痛还未消散,虽然有药膏缓解,但还是极难忍受。他呆呆的看着帐子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见沈越送走了大夫,接着身边的床一颤,沈越上来了,侧躺到他身边,伸手摸了摸方阿草额上的汗,便静静的躺着不动了,似是睡着了。
方阿草疼得几乎神智不清了,迷迷糊糊中,觉得有什么温暖的东西在他的唇上轻轻一触,又分开了,接着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了进来,他本能的吞咽,顿时觉得舒服多了。然后他慢吞吞的睁开了眼睛。
这一睁眼才发现天已经亮了,沈越正端着水在喂他呢,他的目光滑过沈越端着茶杯的手,手臂上的衣服鼓起了一块儿,明显是昨晚被自己咬伤了。
方阿草只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胀满了,他看着沈越的侧脸,清晨的阳光把他的脸染成了金色,轮廓鲜明的留下阴影,方阿草突然觉得,也许就这样打打闹闹的过完仅剩的时光,也是不错的。
“师父,今天还去甲板么?”沈越给他喂完了水,问道。
“不去了,昨晚疼死老子了,一宿没睡好,老子要睡觉。”方阿草嘟囔道。
“那好,你睡吧,不出去也好,甲板上风大,大夫说不利于恢复。”沈越帮方阿草掖好被角就出去了。
刚出门,就看见苏牧站在舱房过道的尽头,看着外面的天空发呆。
“苏公子早。”沈越打招呼。
苏牧转过身,看了看沈越手中的脸盆:“沈公子早,阿草昨晚换药了?”
“是啊,说是一宿疼得没睡好,这会儿正睡着呢。”
“有空么?我们谈谈。”苏牧发出邀请。
沈越挑眉:“好的,我们去甲板上说。”
于是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甲板,船已经行至一处急滩,水流非常急,且据说河底的状况也不是很好,于是船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前蹭,反而让船上的人把两岸的景色看了个遍。
苏牧盯着一只在水面盘旋的水鹰道:“沈公子,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问吧。”沈越道,他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苏牧要说什么。
苏牧转头看着沈越道:“我想知道,你跟着阿草,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是我师父,我自然跟着他。”沈越轻描淡写道。
“不,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拜他为师?”
沈越挑眉:“你不都看见了,我这体质,不得不请师父来保护我。”
“也就是说,你请了一个免费保镖?”苏牧眯眼道。
沈越微笑,他想起了方阿草当初跳着脚说不当保镖的情景:“算是吧。”抬头冲着舱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依稀看见那四个轿夫急匆匆的过去了,想必,方阿草终是呆不住了。
“如果是这样,在下有个请求。”苏牧的声音将沈越的思路拉了回来。
“苏公子请讲。”
“区区在下,不巧也是出身道家,如果说保护你,在下有位兄弟也可以胜任,沈公子是否可以……”苏牧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定定的看着沈越。
沈越皱眉:“在下不明白苏公子是什么意思。”
苏牧紧紧盯着沈越:“在下的意思是,阿草不适合保护你了,所以,他的职责,苏家接了,上岸之后,在下会带公子去找我那兄弟,以后,沈公子就不必跟着我们了,自有人贴身保护,保准出不了错。”
“苏公子这是在赶敢我走?”沈越低声道。
“不敢不敢,只是为沈公子着想而已。”苏牧摇了摇扇子道。船已经过了激流险滩,正全速前进中,河风吹动他发上的丝带,沈越突然打了个哆嗦,他觉得苏牧看他的眼神格外阴沉,仿佛一些看不见的小刀子正嗖嗖嗖的飞过来,恨不得把他扎成马蜂窝。
两人静静对视,谁都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凝滞。
“诶?你们都在啊,真好,来来来,老子睡不着,谁来陪老子下棋?”方阿草的声音突然传来,二人回头,果然看见四个愁眉苦脸的轿夫抬着方阿草站在甲板上。
由于沈越出来的时候,方阿草说他要睡觉,所以,并未帮他束发,当然他也不会忘让轿夫帮他梳头,所以此刻的方阿草,披头散发,双眸水盈盈的,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慵懒的味道。
“我还有事,你们下吧!”苏牧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热情,硬邦邦的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沈公子,在下说的话,你不妨考虑考虑。”
方阿草奇怪的伸着脖子去看苏牧,末了一脸茫然道:“谁又惹他了?”
“没人惹他,苏公子,大概是心情不好吧。”沈越笑嘻嘻的凑近,伸手把方阿草的头发拢起来,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怎么不睡了?”
方阿草两眼一瞪:“大白天的,老子没那么懒。”
沈越呵呵的笑,吩咐下人置秤摆棋盘。
师徒二人开始对弈,由于方阿草不能动,倒霉催的沈七被拖来当了方阿草的手,方阿草口述,沈七放棋子。
沈越从未跟方阿草下过棋,这一下才知道,方阿草的棋路大开大合,潇洒不羁,甚是棘手,当下不由得敛了心神一心一意的下了起来。
不觉已经过了中局,棋盘上,沈越的心思缜密渐渐凸显,方阿草已经显了败势,他打了个哈欠,摇摇头:“不下了不下了,头疼死了!”
沈越轻笑,方阿草的棋路就和他的人一样,是个纸老虎,乍一看大开大合气势非常,不出十几步,立即显出后劲不足,当下一边收拾棋子一边道:“不下了就不下了吧,对了,师父,我一直想问你,上次你说的那个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方阿草一个哈欠哽在喉咙里,愣了半天才道:“切,老子天赋异禀,能知后事,当然知道老子要受伤,自然会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不是没时间是什么!”
沈越仔细的看着方阿草的脸,看得方阿草心里发毛:“看什么看?老子脸上有花?”
“不是,师父,我在看一张欲求不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