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该从什么地方调查呢?”
“这个么,如果是我,就从韩洋被谋杀那个时候开始查,查出具体的犯案时间,然后来排查不在场证明。”
“可是时钟是坏的,而且那个十二点……”
“笨蛋,九藜大仙布置了犯罪现场,当然不可能有那么多直接的线索给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任何布置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只要你去调查,就一定会有新发现。但是注意了,不要让别人发现你在调查什么,不然可能对你自己不利。”
“大哥啊,你说了半天等于没说啊。”
“哼,兄弟。男子汉大丈夫现在就是靠自己的时候了。拜拜了,我要出去吃饭。明天把消息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想出凶手。”
“拜拜。”罗修一边下机,一边暗地里大骂网维是个老饕,竟然这种危机时候还要赶着出去吃饭,况且,嘴里不是正塞着拌面嘛。想到拌面,他倒有些饿了。中午没有好好吃饭的关系。
罗修去找王小姐讨吃的。王君在厨房笑咯咯地给他端来还没吃光的馒头。
“又去找你表哥支招了。”
罗修笑而不答,狼吞着把两个冷馒头塞进嘴里,三两下地咽下去,然后一边喝水一边抹着嘴要求王君陪他去找白丹。
“干吗又要去找她呀?”
“谈话是调查的基础。”罗修伸出一根手指,装模作样的掳了掳自己的上唇,他似乎又在模仿某位鹅蛋脑袋的大侦探,只可惜唇上没有漂亮的弯弯上翘的小胡子。
白丹小姐半躺在床上,和坐在一旁的许露露闲聊着什么有趣的八卦话题。说到有趣处,白丹就掩起嘴哈哈大笑一阵。
王君敲敲门,推开进去,跟在后面的罗修脸上还有些红。
许露露一见,恶意地笑着,打趣问他来干什么。罗修一声咳嗽,又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说:“来看看白小姐身体怎么样了。”
“已经没事了。”狭小的屋子里没有多出来的凳椅,白丹没办法请他们坐,来访者就在那站着,许露露也站起来,屋子里的气氛稍稍显得有些尴尬。
王君走到床边的窗下,拎起窗帘的一角往外看。
“你们也对那里感兴趣啊。”许露露快活地蹦到王君身后,说,“我刚才也到那去看了看,你们说韩洋是不是真的被杀了?”
“那把轩辕剑上不是沾着血吗?”罗修一想到那把剑就是原先挂在他屋里的,就一肚子的不高兴。
“可是谁能肯定那就是韩洋的血,说不定那根本不是人血呢?”
“难不成还是鸡血、鸭血、猪牛血?”
“今天中午我们好像吃烤鸡了吧。”许露露又笑,寒碜的模样让王君和罗修一阵反胃。
“可是白小姐有看到韩洋被杀啊。”王君说。
“对啊,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许露露脸上的表情演员一样瞬间变得深沉起来,“如果凶手真是在杀韩洋时被白丹看到了,为什么不杀白丹灭口呢?”
床上的小姐听她这么一说,吓得惊声尖叫了起来。
许大姐姐又开始哄小孩般叫她不要害怕。
“许露露大姐,”罗修捏了把鼻子,瓮声瓮气地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是美国公司的中国代理啊。”许露露愉快地笑,“这么说你们一定不相信。嘿嘿,那我告诉你们,我可是私家侦探哦。你们记得要保密,千万不要告诉那个赵公明。”
她这么说,罗修就更不信了。“别胡说八道,怎么看你都不像专业侦探。”
“哦,你还能看出专业不专业啊。那我有说过自己是专业的吗,业余的不行?你小子不也在这里玩探案游戏吗?”
罗修被她挤兑得无语对答,隔了半晌,也反驳不出什么话。相当窘迫地看了聆听他们对话的王君一眼,希望得到她的支援。
王姑娘笑嘻嘻地问许露露说:“那么许姐姐您可调查到了什么线索?”
“我一直在调查案发的确切时间。”
“什么意思?”王君和白丹异口同声地问。罗修想到了网维跟他提过的建议。
“哈,明天要下雨了。”许露露似是而非地回答说,“小兄弟,要玩侦探游戏,你得有点常识。福尔摩斯看过没有?”
罗修点点头,眼睛里在烧火。
“那么克里斯蒂看过没有。桑代克博士知道吗?布朗神父听说过没有?名侦探柯南你总看过吧,小鬼。”
从小子到小兄弟再到小鬼。罗修饱受刺激的鼓膜震得他浑身颤抖,愠怒不已。要不是王君在他身边,一只手轻轻拉着他,恐怕已经对着许露露大吵大嚷了。
“许小姐,您到底想要说什么?”用敬语并非出于尊敬,而是蕴藏着不满。
“我要说的是……”许露露嬉皮笑脸地说,“白丹小姐在十二点钟看到了谋杀,但是那个时间是伪造的。这是凶手用来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手法。”
罗修听她这么一说,神色立刻庄重了起来。
许露露也一改刚才的模样。“中午十二点,除了白丹和韩洋以外。我们其他人都在山上吃午饭,这也就是说……”
“凶手,也就是九藜仙人是我们八个人之一。”
“对。虽然现在我还不知道真正的谋杀时间是什么时候,但我认为应该是在那之后。午饭之后,我们大家彼此分开来搜查全岛。凶手就有机会溜回来作案。”
“我一定要查出具体的谋杀时间。”罗修气鼓鼓地直咬牙。他其实是个性格火爆的人,只不过柔弱的外表把他骨子里的脾气遮掩了起来。现在终于爆发了,他急吼吼地对着白丹说:“白小姐,你还有什么能回忆起来的细节吗?”
“我,我不知道。”白丹坐在床上,战战兢兢地拼命摇着头。“我只看到那个九藜大仙一剑刺向韩洋,然后他就倒下了。血流出来,洒了一地。”
“还有呢?”
“还有,我不知道了。”
罗修很郁闷。他束手无策地在那不足三米宽的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又回头偷瞄许露露,见她微笑,又猜测她心里面是不是有了什么好主意。只是这位大姐不过天生一张笑脸,此时此刻面对这么复杂的侦探游戏,同样玩得一筹莫展。
“侦探……”罗修低声嘲笑起来。。
门外又有人来了,是唐娜宇。一时间不足十平米的女娲石屋挤满了四个姑娘,罗修插在其中,十足的万花丛中一点绿,春光无限好。
他闻着满屋芬芳的香水味,额头上微微地发汗。又红起脸:“唐姐姐也来了?”
“是啊,你嘴真甜。我看你们都在这,就也进来凑凑热闹。玩什么呢?”
“玩。”许露露回答她说,“我们玩侦探游戏呢。”
唐娜宇花了几分钟弄明白她话的意思,打趣道,“原来一屋子大侦探来着。”
“你也玩吗?”许露露问。
唐娜宇非常愉快地拒绝好意,“我不过是来看看白丹罢了。你怎么样,没有被吓到吧。”
“我被吓坏了。”白丹脸色苍白,捂着胸口说,“我真倒霉,为什么老是我遇到这事呢。”
“你算幸运的了。九藜大仙又不想杀你。而我们……”
“嘿。那小妖敢来惹我,我就踢爆他的——屁股。”许露露拽鹿出狰狞的面目,把罗修他们吓了一跳。
“你又不知道那小妖怪是谁?如果白丹小姐看到那人的真面目就好了。”
“人家戴着面具,怎么可能看到。”许露露抢白着找唐娜宇的漏洞,说话间还有意无意地看看王君脸上的面具。
王君敏感地把头扭开。
罗修晃晃脑袋,打着哈欠说:“不知那个面具是什么样的,是雄性还是雌性?”
“怎么,面具也有男女之分吗?”王君不可思议地问。
“当然了,雌性的面具妖媚、神秘,雄性的嘛,丑陋、粗犷。”
屋里的人盯着王君脸上的面具看,然后一致同意地点点头。
“九藜仙人戴的面具似乎是中性的。”白丹抬起脸,两手相交着用食指顶住下巴,若有所思,“那个面具怎么说呢,闪闪亮亮的,放着光。”
“那个面具会发光?”
“不是,是太阳光反射,太阳当时就在他们头顶上。”
“你说什么?”没等白丹话讲完,唐娜宇抢着问,“你是说太阳当时在他们头顶?”
“嗯。”白丹又想了想,确定刚才的所说的话,“那时太阳就对着这面窗子,那光直射过来,晃得我眼睛都很难睁开。”
“等一下,那不就是说。”许露露皱眉,“你当时并没有看清楚韩洋被九藜小妖刺杀时所有的细节。”
“是啊。不过韩洋确实被九藜仙人刺了啊,还有血……”
许露露不说话,她转过头寻找罗修,想听听这个侦探玩家有什么意见。但是罗修只是望着发愣的唐娜宇。
“你在想什么?”
唐娜宇回答许露露说:“你们知道怎么在野外确定方向的方法吗?”
“用指南针。”罗修的方法令唐娜宇跌倒。
“我是说没有指南针,或者指南针坏掉的时候。”唐娜宇瞪着罗修问。
“用手表和太阳确定方向吧。”许露露插话,“我以前好像看到过介绍,不过忘记到底怎么来确定方向了。”
“我知道。呵呵……以前跟着姜教授一直在野外考察,这个我可忘不了。”
“这个又怎么样?”罗修问。
“哼。”前古生物学硕士轻蔑地哼哼着,轻视罗修道,“如果我们知道太阳的方位,不就可以反推出昨天案件发生的正确时间了吗?”
“可问题是你怎么知道方向?”许露露泼冷水。
“这个……你们谁有手表啊。给我一个我就能测出方位来。”
“没用。”许露露继续说,“现在已经变天了。即使给你一块手表,唐娜宇你的方法也不能行。再说太阳每天的位置其实是有误差的,用手表推出方向,只是一个大概的方向,再反过来推算,误差就更大。如果因为一两度的误差造成一两小时的偏差。这个不在场证明有什么用。”许露露一副老气横秋的嘴脸,还真有点大姐大的威严架势。
“唉,看来是我太天真了。”
“哈哈,也不能这么说。”罗修哈哈大笑起来,终于轮到主角登场了。“如果我们知道正确的方向,就可以根据唐姐姐的办法,根据太阳位置计算出昨天的犯罪时间。”
“你有什么想法。”王君问。
“太阳每天的位置确实都不一样,但我们只要知道昨天日上中天的时间,这个时候太阳是在正南方。根据这一点,我们再根据方位,就可以去推算昨天白丹目击到案件时的具体时间。即使有所误差,也不会太大。如果我们允许误差在前后半小时里面,我们就可以调查每个人在那一个小时里面的不在场证明。”
“可是你能准确知道方向吗。我们的小屋都是五边形,根本就没法确定方向。”
“嗯。”罗修点点头,“可是我的行李里面有一个指南针啊。”
他哈哈大笑起来,把许露露、唐娜宇全部惹恼了。
“那么,你这个小子还不赶快去做。”许露露象征性的一脚屁股,把罗修给踹出了女娲石屋。王君跟在他后面,面具底下也露出了坏坏的微笑。
第十一章
自认为是男主角的家伙开始忙碌起来了,先是趴在房间的地上,从那袋子乱七八糟的行李中翻找他的宝贝——那个调查箱。兴高采烈地捧着它站起来时,忘乎所以的头不幸撞到了床沿上。戏剧性地抱着脑袋在那哀嚎,弄得王君手足无措地在他身边不知如何是好。然后罗修叹了口气,嘟着嘴准备站起来。同一时刻,王君发现了罗修的床边有与众不同的东西,“你看,这是什么?”她指着地板说。
罗修的眼睛要瞪出来了。他也是第一次发现,在他床边的地板上,有淡淡的泥印,窄窄的,长长的,一直伸向门口。他像哈巴狗一样趴在那,跟着两道平行且相隔半米左右淡得几乎看不清楚的痕迹爬行,一只不大的屁股还在那左右不停地摇摆。王君见状,笑不得,气不得,连尴尬的脸红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罗修在门边站了起来,不明白王君为什么眼睛盯着天花板。
“像是轮印。”
“嗯。”
“可是为什么我的房间里会有轮印呢。”
“是不是有车进来过?”
“自行车的轮印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王君气愤地说,“我觉得这像是轮椅的印子。”
罗修突然就这么呆呆地望着她了。
“你又干什么啊?”她轻轻地问。
罗修明白自己的失礼,咳嗽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确实这像是轮椅的印子,不过我们在山庄里好像没有看到过轮椅。你知道山庄里有轮椅吗?”
“我也没有见过。”王君回答,“而且这次来的人都好好的,要轮椅干什么?”
“是啊。”罗修点点头,“也许是我们胡思乱想罢了。算了,还是让我来检测一下这里的方向吧。”
“你的指南针是好的吧?”
罗修用鼻子出声回答王君的询问。他很快的摆弄起那个手表大小的指南针,然后得意洋洋,笑嘻嘻地说,“我找到南方了。对了,王君,那个山庄的地形图还在吗?”
“在啊,一直放在大厅里呢。”
“能帮我拿来吗?”
王君二话没说地出去了。一会儿,她拿着两张纸回来了。一张是罗修想要的示意图,另一张是中午九藜仙人给她的留言字条。
“有碰到其他人吗?”
“没,一个人都没看见。看上去这天马上要下雨了,他们都躲在屋子里呢。”
罗修于是在计算机旁边摊开那张示意图。把刚才测出来的方位给注明。接着他又在电脑上搜索了一番,最后不知从哪里下载了一套万年历的查询软件。
“嘿,王君,帮我记一下昨天的太阳状况。”
面具姑娘顺从的从他手里接过笔,在那张留言条的背面听写起来:2005年5月2日,日出:05:13:52,日落:19:09:36昼长:13:55:43,日上中天:12:11:25。
罗修接过字条,一看上面清晰圆润的秀字,赞扬说,“你的字可真漂亮。”
“哪里。”王君说,“不过就是整洁一点而已。”
罗修把地形图和字条拿在一起,给自己看。他的双眉渐渐皱起,眉宇间的皱纹越来越深。一旁的女助手一声不响地望着他,过了好久坐到了床上去。突然,他动了,飞快站起身,像猫一样地直窜到床底下,也不管上面正坐着不及准备惊惶失措的姑娘,从旅行包里掏出了一只破旧的铅笔盒,那里面竟然铅笔、橡皮、圆规、三角尺、量角器一应俱全。罗修拿着量角器在地形图上摆弄一阵,又拿起他的宝贝,冲到了外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