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问天专著的看著仿若熟睡的千鹤,小心翼翼的把唇印上了他的,──千鹤的唇已经是冰冷的了……
恍惚之中,仿佛回到了十余年前,他第一次遇见千鹤的时候……
千鹤就这样倔强的站在那里,高高的抬起头,却硬是什麽也不说,也不接受他“施舍”的包子,乌黑的大眼睛里几乎读不出任何的情绪。
之後,向问天一连跟踪了他十个昼夜,终於有一天,他突然回头:
──为什麽要躲起来?我早就看到你了!
是个有趣的孩子啊,他笑出了声……
──向问天,你知道吗?世上有一种叫做双生的命运,──明明是不同的两个人,偏偏有著相同的命运,
也许有人认为“同生共死”只不过是年少轻狂的誓言,但是,这个奇妙的世上,真的有不得不同生共死的一些人,被一根叫做“命运”的丝线紧紧的束缚在一起,──无处可逃……
既然有著双生的命运,他们也一定是同生共死的吧?向问天为这样的想法缓缓的笑了,笑的如此的开心,不知觉的眼角溢出了多余的温热的液体,而後用力的抱住了千鹤,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千鹤,我和你的命运是紧紧相连的。
如果要死,我也一定要你陪我,一定……
──你喜欢这些彩色的纸?
──听人说,只要叠了一千只纸鹤,就可以实现愿望。
──那你想许什麽样的愿望?
曾经问你许下了什麽样的愿望,你总是微笑著,什麽也不说,可是在我的心里,我早就许下了一个愿望:我要和你白头到老,即使天下人负了我,只要有你在我的身边……
年华如流水,有一天你会白了头发,可我不能奢望活到那一天……天若有情天亦老……誓言,会消亡。我只希望,在我死的那一刻,你就在我的身边
岁月的流沙缓缓的流过,十余年过去了,就在我快忘了所谓的宿命的时候,月光如柔软的手指,抚摸著被岁月的流光所磨灭的痕迹,警锺却在遥远的地方响起,它近了,又远了……
一年,两年,三年……我似乎站在了天涯海角,醉看江山如此多娇。但看那落日浑圆,几欲喷血;月亮雪白,如同鬼魅。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後的夏夜,天空突落流星,流星无数,流星如雨。我抱剑与你对斟,看尽星辰纵横,但我不觉得寂寞,只因身边有你,无论天涯海角。
这人世间有多少生命象流星般灿烂辉煌,可终难逃脱死劫。
这人世间红尘滚滚,生死荣辱、爱恨恩怨、功名利禄,不过是忘川河河岸的彼岸花。
宿命的指针似乎停止走动,我知道流星陨落凡尘只是为了寻觅幸福,千只纸鹤的归处也只是有情人的鸳巢。
我不怕入地狱,只因在那尽头的驿站,一定会有你倚门而笑……
我会等,用我未来的无穷的岁月来满足你所有的梦想……
* * *
“他死了。你最想杀的义父已经死了!”未央用力的摇晃著几欲癫狂的千寻,企图拉回他的意识。
“不!不!”千寻猛摇头,“他是死了,可是他也带走了我的千鹤!千鹤!”他用力的挣脱了未央,匍匐著来到了两人的身边,企图想把两人分开,“你放手啊,你没有资格碰千鹤,你没有!在千鹤最脆弱的时候,在他最需要关心爱护的时候,在他身边照顾他,安慰他的,只有我,只有我啊!为什麽死的时候就想到他了?为什麽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紧紧的抱住他不放?你卑鄙,你无耻!啊!”
未央看著用尽全力也无法让两人分开,倒在一边喘著气又哭又叫的千寻,心猛的被蛰了一下,隐隐的抽痛起来,心底渐渐的泛起了苦涩──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心情呢?他明明知道千寻的心里早就有了别人的
遇见纯狐的时候只是在心里暗自懊恼,为何没有早几年遇见,不然,他会带他离开,让他快乐……可是,纯狐最终还是犹如朝雾,被世间的种种偏见给蒸融了,不留一丝的痕迹,一如他出现时的匆匆。对於纯狐,也许是愧疚的心情居多,但是千寻不一样,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震撼,他记得千寻的眼睛里闪烁著剧烈的火花,满脸的病容,却依然一副高傲的表情,记得他那一双乌黑滚圆的大眼睛──一双洗尽铅华的眼,眼神极冷,似乎还有意无意的带著嘲笑,仿若看穿了种种的过往尘烟,看尽了繁华过後的风雨萧条……
──不论怎样,我都不能这麽快的死!
他心折於千寻的坚强,即使这份坚强来自对另一个人的坚贞,他也甘之如醴……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低声吟唱著,希望可以平息千寻烦躁的心绪,良久,千寻“哇”的一声趴在他的怀里痛哭起来,他扬起了苦涩的笑,轻轻的在他的睡穴上一点,千寻便软软的倒在了他的怀里,抬眼正和路羽白的视线对上了,又很快别开了眼。
“未央,快看看十二!”聂六把受了重伤的司徒十二交给了他。未央心中暗骂自己,连忙定下了心神细细的为司徒十二把起脉来……
这时,慕容双和卓四正从里屋走了出来。“怎麽样?”聂六问,但见慕容双摇摇头,不由得心一沈……
卓四走近了未央,“关於‘秘穴’的武功秘籍是没有,但是我我找到这个……”说著,把一本书交给了未央。未央接过书仔细一看,略有吃惊:“这是?”这是向问天的手记?里面应该有些线索的。
他转过头看了看和千鹤紧紧相拥,面露幸福神色向问天,又收回了目光,再细看那书,卓四缓缓的开了口:“这本书他放的很随意,想是因他的自负不会想到还有今天。所以我料他也不会有做什麽手脚。”未央点点头,心里暗自琢磨片刻,忽而又问在门口徘徊的路羽白:“对了,这次去你们山庄怎麽没有见到寿儿?”
但见路羽白面露吃惊的神色,未央的心不由得微微一沈,“难道,她没有去你那里把‘寒露弯月雪’给你?”路羽白微微点头,未央不由得沈吟起来,忽而想到了临别那天所遇见的怪异的事,难道,寿儿给那些人掳走了?心中一凛,寿儿的武功他是最清楚的,能掳走她的人──不好对付啊,这时,卓四“啊”了一声,“难道会是‘皇甫’的人?”未央也猛然记起,那天卓四对他说过,“皇甫”派出了四大长老中的两个……不由得一阵心悸,又想到了左冰,不由得苦笑起来,看来这事他是非出手不可了。
“那麽,我们先把这里的人葬了,赶快下山去的好。”还要安置好伤病的人,众人点点头,当下如是去办。
* * *
“月痕”一行连同未央日夜兼程赶回了洛阳
洛阳,“柳园”废园
“二哥,四哥,六弟,十二,你们都回来拉!”端木八见到他们几个安然回来大喜,兄弟几个自是一番嘘寒问暖的问候,众人又进了里屋看望已经颇有气色的十三──十岚,未央也马不停蹄的为他解穴……
“宫十呢?”卓四见众人在里屋为十岚忙成一团,连忙拉了端木八到院子里。
“……”难得的看见端木八尴尬的样子,卓四的笑容微微一僵,心中已觉不妙。
“快说啊,真的是急煞我了。”
端木八眼见搪塞不过去,缓缓的从怀里掏出封信,喘喘不安的交给了卓四,卓四疑惑的看了他几眼,打开了那封信──
“八哥:
小弟实在放心不下左冰那小子,十岚有你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请勿牵挂,我会速去速回。
对了,千万不要告诉二哥,四哥。
小弟,宫十留”
“胡闹!”卓四只觉得快被活活的气死了,“你怎麽也不拦著他!”
端木八嘴一扁,委屈起来:“那时我自己还在疗伤,哪里拦的住啊。”
卓四也知怪不得他,不由得暗叹一声,料不到一向随意的宫十也会有这样执著的一面,他略有些不安的看了看在房里的未央──这些天里已经看够了这些人的情情爱爱,怕不要自家也发生这等不幸的事才好。
哎~~~~~~~
真正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菊池山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风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夜初,身形修长的美人在桃李纷落的树下看月亮,明媚的月色把他的身影更是拖的纤细而柔长。
身下铺著紫蓝色的布缎,那人一袭雪衣,披散著长长的凌乱的白发,仰看黑暗的夜空。
……星星的眼睛这麽美,它们住在孤寂的高空,真的无怨无悔吗……
朦胧著眼睛,千枝万枝花枝,在头顶静止著,时间恍若河流缓缓流淌……
眼底的泪痕还未干涸,映著月光,在他苍白的脸上冷漠的微笑。一如一朵雪白的莲花被丢弃在黑夜里,丢弃在紫蓝色的布缎上……如此寂寞,也如此美丽……
惊起空叹息,恍惚神魂飞……神魂飞,空叹息……空叹息,神魂飞……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哈哈……”他嘶哑著嗓子笑了起来,身後又闪出了人影,缓缓的走进他,他也没有回头。
“……千寻……你的伤还没有完全……”月光打在了後来那人的脸上,是路羽白。
“我要回去了……”千寻突然喃喃道,身上的伤总有一天会痊愈的,可是心呢?为了他的愿望和目标,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了。
“千寻?”路羽白皱紧了眉头,他不明白啊,他只是想留他在身边而已啊。
“回‘暗之流’……”千寻缓缓的转过了身,晚风吹起了他的衣袍,在风中飞舞的白色长发,隐隐的透著银色的光芒,绝色的容颜却已然敛起了笑意,有一种说不出的端庄和威严,“从今天起,我就是‘暗之流’的新一任当家!”顿了顿,“路羽白,我很感激你,我已经决定从今以後就姓路,我的名字叫路千寻!”
路羽白略有痴迷的看著他的神采飞扬,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是淡淡的看著犹如新生的路千寻,看著他缓缓的离开,走出了他的院子,也,走出了他的生命……
良久,路羽白轻轻的叹了口气,回头慢慢的踱回自己的房间……
每个人都在寻寻觅觅,匆匆忙忙,众里寻他千百度,募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万物皆变,只有那荼蘼还是一茬一茬,开遍了荒原,豔红的一如在体内流动著的生命的流火……
传说,荼蘼是开在前世的花朵,一生只开一次,在世人的惊叹声中,转瞬即逝……
忽的一个惊豔,留下的是永远的遗憾……
《恋红尘─梦里千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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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总算完了,啊弥陀佛,呵呵~~是不是看了有点难受啊?
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本故事的大结局是喜剧哦,喜剧。
众:真的吗?怀疑
某晶:(举手发誓)真的,真的(除了可能会让某人缺胳膊断腿的~~~呵呵~~~玩笑,玩笑~~~~~)
下台,鞠躬,谢谢捧场~~请继续支持哦
恋红尘(番外篇)
恋红尘──同根草
三年前,我去南宫世家办事,却偶遇南宫世家惨遭灭门。
那个血腥的场面在我的心理留下了深深的烙印。倾权一时的南宫世家却捞的这样的下场,不出几个月,费家取代了南宫世家原有的地位成为武林第一大世家,不由得令人感慨世态炎凉。权势谜幻般的甜美却依然蛊惑著被权力所支配著的人们,不一样的血统的一代代帝王将相,剑客宗师却冀希著同样的美梦。
“爷?你在吗?”寿儿的唤声由远而至,唤醒了我。
我暗自定了定心神回头看去,她正端著茶缓缓走来。我接过茶问她:“你跟了我几年了?”
寿儿的眼里有著困惑,像是个很复杂的问题般想了很久。
我叹了口气:“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看来这孩子的心智还是没有进展,记忆也似乎更差了。
我是三年前在南宫世家那个如同地狱般的地方将她领回来的,那时的她奄奄一息,我想到她可能是这场浩劫中唯一的幸存者带著一丝怜悯救了她。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醒来後已如同痴儿,什麽都不记得了,只知唤名为寿儿,有个干爹,别的什麽都不知道了。也许经历了这样的浩劫之後,任谁都会宁可忘记吧。
在我看到她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死死拽著我的裤脚时,我不能不说,我很敬佩她,是的是敬佩。我可以算是个行医者,我发誓,我会带著她,养育她,更希望,能治好她吧。只要是,我可以办到的~~
“未央,这是怎麽回事?这个小女孩是谁?你明知道我们唐门世家的家规,是不允许外人~~~”父亲大人气质败坏。
我知道,一直以来,他一直希望我能成为唐门的下一任掌门,他一定觉得我有负他的期望吧。我没吱声。我不认为局限於小小的一隅之地能对我们家族的未来有什麽大作用。我也早就知道这是会被逐出家门的“滔天大罪”,但我不在乎我又我的想法,又我自己的打算,我很早就不认为自己是个会任凭父母摆布的人。我的眼睛触及到弟弟的眼睛,那麽的正直,坦率的眼睛里充满著不可置信,我无奈的叹了口气。低下头,等待著我的罪行的处置。
“寿儿,我要离开这里了,你会跟我走吧?”我整理著包袱问他。
她的眼里有著明显的困惑:“那当然啊,也到哪里,我也会到哪里啊。”
“是吗?”说著这话的我不觉轻轻松了口气。也许我也有怕寂寞的时候啊,我自嘲的想。
其实,早在三年前,父亲让我下山办事的时候,我早在那个时候就很想能够闯闯江湖了吧。
也许,我也是个被名利前者鼻子走的凡夫俗子吧
当我离开家的时候,送行的人很少,连爹也没来,只有娘垂泪无语和弟弟的恋恋不舍的无语凝视。我明白,当我踏出家门的那一霎那我就再也回不来了。我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但心中的那份不舍又从何而来?
我郑重的跪下对母亲大人磕了三了响头。纵然我已被逐出家门,然,我这一生一世依然是唐家的人,这缕血脉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割断的。
恋红尘──纯狐
契子
乌云,大雨,小路,乱坟
一个女子缓缓的走来,没有打伞,任凭那大於打湿她的全身,懂得发紫的嘴唇微微的颤抖著:“我回来了,当年的你们没有将我置於死地,所以,我回来了,我发誓──必将复仇!”
一个闪电划过了天际,煞那间的明亮照亮了她的脸庞,苍白的脸上一双无神空洞的眼眸赫然是银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