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踏歌————元子
元子  发于:2010年06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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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么问很傻,凌秉骐根本就不会回答,但是他好想让他知道,唯一的答案就在自己的眼中。静默的对与对视半晌,凌秉骐的眸光沉了又沉,正要开口,屋外传来一叩门声。
“爷,你吩咐的热水准备好了。”
第十章
“你会让我走的,是不是?”
“你应该让我走,别这样对我。”他又说,声音隐隐颤抖。
凌秉骐并没有回答踏歌一再的追问,把人抱出热气犹在的大浴桶,轻放在床上。
“凌秉……”被他极具威胁性的眼神一睨,踏歌竟没了把话说全的勇气,更不敢挽留他背过的身影。窗外吹入一股风,湿渌渌的身子僵了僵。
他而复返,用干净的棉布裹住了他的全身,不一会,吸咐水份的棉布贴合在身体上。
“你该让我离开了。”踏歌垂下眼眸抓紧棉布,叹息似地说。
凌秉骐根本不记得在沐浴时起他问了多少次这个问题,这样的踏歌让他心疼啊。
“求你了再;不回去楼里就要开门生意了。”
执梳梳理他一头湿渌渌的黑发,凌秉骐问道:“兰修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尴尬的神情在他抬眸间闪过了,凌秉骐看见了。
“回去面对她,你要穿男装还是女装?”他问得就像“点心要吃千层油糕还是翡翠烧卖”一样。
“自……自然是女装。”踏歌尽力不让失意渗透入话中。
“真是执着忠心。”凌秉骐的手顿了顿,继续梳理手中的发。“事到如今你还没放弃欺骗众人的念头?你要欺骗所有人好彰显你伪装的伎巧吗?想想,一口一个‘揽月’的翠吟知道时会怎样?欺骗的伎俩,只要有一个人看穿,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看穿,你自信自己的本事离被所有人唾弃有多远?”

“你要告诉她?!”踏歌紧攥他的衣袖,十分紧张。
“需要吗?”他淡淡的嘲道。
看来,翠吟是继沈兰修之后被他列在“亲人、知已”行列里的人;宫祖儿何其自私,养成这么个乖舛的踏歌来。
睨了仍做困兽之挣的踏歌一眼,他又道:“不想她那样对你,就到凌府来。”
“我……”踏歌犹豫不绝许久,才呐呐地道:“我……不是……”
“什么?”
他放下木梳转而捧起踏歌的脸,最爱的墨绿眼眸底真实而赤裸的表现他话中的意向。凌秉骐不禁在心底叹息,深深后悔昨夜所有的冲动。
踏歌抿唇,半瞌的羽睫理所当然的遮去窥探的目光。
“不说吗?”他好整以瑕。
“你答应要为沈兰修赎身的……”他开始顾左右而言它。
踏歌果然聪明,领悟到他那句“到凌府来”的话意,所以凌秉骐唇角一勾,答得干脆:“在你之后,我会信守承诺的还她自由之身。”
“你不能这样!”踏歌声音略响,一颗心止不住的狂跳。
“不能怎样?”
凌秉骐带点自嘲意味的声音让踏歌无所适从,长长的羽睫闪了一闪,一如从前般的遮盖住美丽的双眼。为什么他非得追究这个问题不可呢?用那样咄咄的眼神逼他说出心里话……究竟为的是什么

经过昨夜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琢磨他的话意才不使自己立场更为难堪,不知不觉中他没像以前那样沉淀问题。
“不能怎样?”凌秉骐再问一次,凝视着举棋不定的他,浅浅地笑挂在唇角。
“不能、不能……凌秉骐,只要你赎出沈兰修,我和翠吟就白送给府中,即然如此又何必多花一笔钱?”
凌秉骐似乎觉得很头疼的摸摸自己的眼角,喃喃道:“说得也是……不过,我记得你说过我不是个精明的生意人,那就没错了,还是先‘赎’你吧。”
他玩味的到踏歌脸色由赞成的喜色变成难言的尴尬再到愁眉苦脸,可爱得让他倾身掳得一个浅吻。踏歌怔了怔立,刻捂住嘴涨红脸。
“如果你在意沈兰修因此看你的眼光那大可不必。”凌秉骐语气虽淡,眼神却认真得足以骇人:“男人和男人本来就引人非议,你不用抱有暗渡陈仓的念头跟我在一起,沈兰修的事我会处理,绝对的,是在你之后。”

踏歌脸色有点僵硬,一时半会的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凌秉骐才又道:“你得以坦白关系为前提,是先为你赎身,还是接你们一起来更好?”
“不可以不……”他的假设论还没说两句就被坚决的否定掉了。
“不可以!”
气氛僵持了一会后,凌秉骐气定神闲的追要答案:“踏歌,你觉得呢?”
“即……”踏歌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即使如此,我也不是……你的……娈童。”
身体和心都给了他,这么说的立场好薄弱,但是他绝对不要自己被冠上“娈童”的称呼,宁可为下等的仆役也不要有锦衣玉食的这个称号!绝对不要!
而且,同他的距离越短,他会克制不住的自怨自艾。
“你不是。”
“呃?”他目光转睛的竖起耳朵,疑道:“你说――”
“事实上你不可能成为我的娈童。”凌秉骐笑了笑将吻落在他的唇角。
“我有自知之明,不用公子重申。”踏歌话中难掩失意。
不能再逗他了,凌秉骐这么想,拿起床边的干净衣物帮他穿上。那是一破做工精细的男装。“昨晚你说‘你恨我’还算数吗?”
他心里伤心又生气,抢过衣服自已穿不回答他。恨?他厌恨自己恨不起来。
凌秉骐握住他的手:“算数?是不是?”
踏歌抿直唇线感慨诸多,终于情不自禁的问:“凌秉骐,对于你我算什么人?不要虚与委蛇,真实的告诉我你眼中的我算什么,如果无足轻重就不该这样温柔的说话,不要残忍的给了希望再一手毁掉,我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的东西了。”

总算进入正题了。
凌秉骐不自觉的松下了肩膀,要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澄清,听到那样近乎告白的话的他早把人抱到怀中恩爱一番了。平了平乱了频率的呼吸,他目不转睛的注视踏歌。
“如果我告诉你很早之前就认识你,你信吗?”
他无言的点头,心口揪痛了下。
“如果我告诉你昨晚之前就清楚你是男子,你信吗?”凌秉骐再问。
他难堪的扭开头挤出声音:“我可以不信吗?”
“不可以。”
他不再说话,表情忿忿。
“如果我告诉你,早在认识你之前就认识了你娘宫祖儿,你怎么想?”
踏歌霍地从床上下地,摇晃了下:“恕可忍不可忍, 我……”猛地想起仍在青楼之中的沈兰修,他颓然的跌坐回床上。“我没有怎么想。”
“坦白的告诉我。”凌秉骐不信他鳖脚的谎言,攒起眉头。
“你希望我怎么想?我又能怎么想?你还要恶质的戏弄我多久才甘心?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就算成为你的娈童也不会允许你连仅余的自尊也一并蹂躏,你可知这种滋味该死的……可以让人失去活着的勇气。”他倔强的话到末尾尽数瓦解,只剩下婆娑泪眼,默默地控诉凌秉骐的无比残酷。

叹了一叹,凌秉骐把人抱入怀中,道:“经过昨夜,我不清楚自己还能不能得到你的信任,但是我必须要说,我和你娘并非一丘之貉;之前所说的也全是事实。你已经不记得了吧,远在你来扬州之前,也就是你还在踞龙堡时就见到过你。”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你不用再骗我了……”踏歌颤抖着唇摇头,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的自己被宫祖儿关在房间之中,寸步不出,就连那里中“踞龙堡”的事也是弟弟告诉――

大掌拍过他的背安抚,鼻中嗅入熟悉的桂花香味,淡淡地,凌秉骐不禁浅喃:“你身上有桂花的的香味,和踞龙堡里的香味一模一样,好怀念……”
他的话猛然将一个尘封的画面带入踏歌脑海,随着他话的深入,越发的鲜明起来。
“那一年,我爹将我和弟弟送到踞龙堡习武,练武真的好累所以我便躲到了仆人住的院子里,角落边有一株高大的金贵……”
踏歌的身子僵住了,他不敢置信的瞪住凌秉骐,“那个人是你?”
“想起来了吗?”
那个第一次认识的的外人竟然是凌秉骐?踏歌怔愣住了,似乎看出他仍有怀疑凌秉骐便把那一天两人短短的会面详细的说了出来,并告诉他是如何认出并确定揽月便是踏歌的经过。踏歌十分的震惊,犹其是凌秉骐转述的那句“一旦动了他又让他伤心,我就杀了你”。

“我娘不会这么说的,一定是哪里错了,她不可能会这么说的,哪里、一定是哪里弄错了。”踏歌内心掀起滔天巨浪,怎么也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执意否认。
凌秉骐知道许多年来这母子俩的关系在踏歌看来实在不快,突然间要他接受宫祖儿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爱护着他这个事实,太困难了。
轻拍他的脸颊让他镇定下来,凌秉骐淡淡地道:“你们之间有误会,任性一点你可以不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不可以逃避。我知道你能做到这一点。”
踏歌讶然:“你……”
“你可以做到。”
不逃避――他想了想,反手抱紧凌秉骐,小心翼翼的又问:“我娘……她真的……”
“你不相信我吗?”
“不、不是的,只是……只是我不能相信……怎么能相信呢?她甚至想把我当成青楼里姑娘的一样卖掉不是吗?她一定是在演戏给你看……”
拍抚他的背凌秉骐以轻松的声音戏谑:“那么我们就当她是个戏子吧。当然,她是个很笨的戏子,因为用最低地代价赎了一个沈兰修就可以无条件地得到无价的你。”
“什……什么意思?”
望见踏歌一瞬的困惑变成恼怒,他不慌不忙的吻了吻他半干的乌发,道:“我也想和刚才所说的先赎了你,可是你会高兴吗?”
愣了下,他沉默地摇头。
凌秉骐能感觉到他的释怀,安心的笑了:“是啊,你并不高兴自己像物品一样被买卖,我又一直在寻找让你觉得我像个‘精明地生意人’的机会,一石二鸟,何乐而不为?”
踏歌想起两人“初”次见面时自己赠与他的讥诮之语,难堪的白了他一眼。“你真是个爱记恨的男人。”
说完,忍不住笑吻上他得意洋洋,充满魅惑气息的薄唇――
段锦鹏春风得意的摇着已着上墨彩的白面扇坐在尘渊馆的观云轩内,虽然新婚第一天就被人挖来这里也不见心生怒气,没办法,人逢喜事精神爽,
娶回了磨了两年才磨来的如意娇娘嘛。
不过,他来得不是时候,佣人说凌秉骐被凌母叫去了。凌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只能奉送“不敢领教”四个字来行容,所以不可能自投罗网。呵呵,希望好友能顺利过关。
搁下扇吃口茶,他不禁揣测起凌秉骐七早八早非要他来不可能的原因。八成呢是还娶亲时的欠下的人情债,端看要怎么还、还怎样了;依凌秉骐的个性。越早讨回的人情债越好办哪。呵。

嗯,偌大的凌府中他最欣赏的地方当属这尘渊馆了。亭台间错落有致、绿意不绝;静耳聆之、蜂唱蝶吟、好不惬意;行于其中、曲径通幽
;柳暗花明、处处仙寰。难怪为了保持这份清幽明净,馆内的丫头曲指可数。
坐在观云轩内,段锦鹏嚼笑看着送茶点的小丫头红着小脸退去,然后,她迎上在外守候的另一个人,两人偷看他一眼红着脸笑开,尔后突然窃窃私语,一边走一边将暧昧的目光送往留云亭方向。

他好奇的眼眸转了半圈,暗忖这留云亭是否真留住了云从尔得此关注。
在轩内是看到留云亭的,段锦鹏只得以劳待逸,步出观云轩。目光穿过垂塘绿柳,投射到亭内一袭红色儒裳的纤瘦少年身上。这就是她们所关注的对象吗
一头乌发披于肩后,余下额前几缕随风轻动,清逸的面庞上双眉紧锁着郁气,唇抿直线。他有见过他……吧
“你是揽……揽月,对吧?”那个沈兰修的丫头,有一副天籁嗓音的那个。她怎么会在这?段锦鹏还是犹豫了一会才扬声问的,同时走上前去。
亭内的踏歌抬眸看着他,立即认出那对凤眼来了:“是你――”
虽然她的声音比上次听到沉哑了一些,段锦鹏还是肯定了。果真是她!“你这是――”把扇一合指向她的装束,啧啧,不仅一身男人装扮,还坐在尘渊馆内吃酒。什么时候起清影霓裳的丫头闲到凌府来了?

长挑的凤眼细打量不太自在的她,越看越觉得诡谲。一身男装之于她真是再合适不过,仿佛她天生就该是个男了。怪怪。
闻言,踏歌逸出深刨自心底的苦笑,道:“正如公子所见,我并非红妆。”
因为今天早上的丫头绕舌,现在凌府上下没有人不知道自己和凌秉骐的关系,要不是有个小厮守,将人拦在馆外,门槛恐怕都教探奇的丫头们踩坏了去。他已经不在乎自己将受到任何鄙夷,只是坐在这里即不能给凌秉骐分担凌母的责难,又无法回清影霓裳探视沈兰修的状况,一根蜡烛两头燃下来教他安心也难。若非如此,他也不人想借酒消愁。

“呃!?”段锦鹏慢了半拍才愕然的凸了眼:“你……你不是女人?可是你不是沈兰修身边的那个……”
“呵,揽月?那只是个化名,我其实叫闻人踏歌,是凌秉骐的……”舌头打结的说不出两人的关系,踏歌自嘲的呵笑,他仰颈灌进一口烈酒,呛得泪溢上眼眶。
闻人踏歌?那不是凌秉骐一直挂记得的人名吗?又见他仰颈时颈侧的红痕――“这么说,秉骐被伯母叫去是因为你?”段锦鹏了解的以拳击掌,感叹道:“他现在一定是板着臭脸面对暴叫的伯母……真是可怜呵。”

他可是深谙龙阳、断袖之类的词因为凌秉骆而成为凌府的一大禁忌呢,连人了存在的话……他大约了解凌秉骐叫他来的原因了,啧啧,比他娶尚怜影的事还要麻烦上千百倍,他该做何打算?

踏歌盯住他的双眼寻找惊讶与鄙视:“像我这般不知礼仪廉耻的男人,你一定觉得很龌龊吧。”
“惊讶倒是不少,龌龊却不尽然。”
“为什么?”
对视好一会,段锦鹏给了他一个出乎意料的微笑。“我很惊讶你敢把话讲得这么直白,还能如此与人对视,倘若你都可以做到不卑不亢了,别人的想法对你也不那么重要了吧。还是你担心秉骐会被我们唾弃?”顿了下,他笑得更轻松了:“不会有人那样对他,呵呵,看来你很爱秉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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