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再次回到那个美丽的南方小城是一个多月以后的事了，尽管我在香港等得气闷无比，但没办法，即使是萧御阳也只能按照一般游戏规则来办事，而要从全球黑道组织入手抓住国际诈骗集团里在超越企业一案上涉嫌有关人员的线索，然后又把这个线索巧妙而不露痕迹地透露给国际刑警组织，然后通过国际刑警组织转报中国大陆警察机构……等等等等，要完成诸如此类的一系列动作，除了要有足够的人力物力以外，还需要时间。
但无论如何，最终，通过这许多复杂而又罗嗦的七拐八弯的关系还是洗清了章氏家族的清白，当然，那个诈骗集团的人怎么就会那么好心地关照章氏家族的清白……关于这个问题，不问可知，那自然是有某些“善心人士”给他们稍微洗了洗脑的结果。
因此，站在那幢熟悉的小楼前，想到为了重新回到这里而付出的一系列代价……其中包括免费地送了某个国际刑警组织高官一个大功劳，我忍不住轻叹，然后，在下一秒，对着我此行的目标扬起一个微笑。
“萧睿？！你……你怎么会在这儿？”一身轻便打扮，看起来是要出门去吃早餐的章骥章大少爷瞧着我的表情就和大白天见了鬼也差不了多少，在那一刹那，他似乎真的连呼吸都停掉了。
“看起来，我的目的至少已经完成了一半。”我伸手在章骥面前晃了几晃，笑眯眯地开口，暗自确定一件事——这家伙傻楞楞的模样十分合我心意。
“什、什么完成了一半？”章骥条件反射般的回答，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脸色也很僵硬。
“给你一个惊喜啊！”我很无辜地说，然后再看到章骥瞪得更大的眼睛时补上一句，“虽然现在看起来惊吓的成分比较多，你现在是要去吃早饭吗？”
“啊？早、早饭？”
“是啊，你现在是要去吃早饭吗？”我微微提高声音，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
“是啊。”章骥点点头，眼睛却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瞧，似乎还是不敢相信我此刻正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那好极了，我刚从机场出来，你也知道飞机上的东西有多难吃，我肚子饿了，我们一起去吃早饭吧？”我笑嘻嘻地一口气说完，不容章骥反应，一把把我随身的那个公文包塞到他的手里，“这个你帮我拿着！”
“…………”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坐在豆浆铺里以后，章骥发出的第一声疑问，而他能够自主思考后发出疑问，已经是我风卷残云地吞下两根油条一碗豆浆之后的事了。
“怎么，不欢迎？”我从豆浆碗里抬起头反问。
“没有……但是……”章骥犹豫着，显然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是不是担心我会被抓起来？”筷子夹起第三根油条，我微笑着问他，有些许心疼他盯着我望时的专注和狂喜，一个多月以前，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电话里真心高兴着我的远离？要知道，对他来说，那其实就是永别了。
“是……不、不、已经不是了……”仿佛是突然想到某件很重要的事，章骥眼睛发亮地瞧着我，年轻而明朗的脸上绽放了一朵年轻而明朗的笑容，“你能回来……真好，现在，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晴了。”
“一切都已经雨过天晴？你确定？”我抬眼，再次确认自己确实喜欢看他明亮的笑容和因笑容而晶亮的眼睛。
“当然……”章骥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话说出口后又忍不住想了一会儿，“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超越企业的损失由谁来弥补呢？”放下筷子，我正色问道，国际诈骗集团中人决不是一群笨蛋，他们的不义之财早就转移，萧御阳再神通广大也不会为了那笔钱大动干戈，他的目的，只在为章家洗脱罪名，而那笔数额颇为巨大的损失，却是无论如何都追不回来的，“就算集资的部分超越企业不必承担，但光是企业自身的损失也不下数千万吧？”少了这么一大笔现金，别说扩大生产规模和生产能力，只怕超越连自身的正常运转都维持不了！
“是啊，但眼前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们还来不及去担心厂里的事，毕竟我本来一直都是怕爸爸要坐牢，能有现在这样…………不对！”章骥猛地一楞，突然又瞪大了眼睛，直瞪瞪地瞧着我，表情震惊，“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前天我们才接到通知说没事了……你怎么……”
“我怎么已经知道了对不对？”我给了他一抹安抚的笑，然后打断了他的话，“你先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先告诉我，这笔钱的缺口你们现在凭自己的力量有没有可能补得上？”
“怎么可能补得上？我估计那个缺口最少有一千八百多万，就算把不动产都变卖了也只能补一个零头，就不知道银行那边愿不愿意贷一部分流动资金给我们，等新产品上市就可以分期还款了，”虽然是在诉苦，但章骥的脸色依然开朗而不见沮丧，“就是……我担心银行不肯在这种时候冒险贷款给我们，经过这一次，我们的信用度是大不如前了啊。”
“那么……”我想了一想，“和恒瑞集团的合作计划呢？”
“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说什么合作计划？”章骥一楞，然后拿看怪物的眼光看着我，“别说我们现在连维持生产都有难度了，就算是过去的超越企业，当时来和我们合作的也不是真正的恒瑞集团而是国际诈骗集团不是吗？”
其实连国际诈骗集团也不是，事实上只不过是那个集团的一个小分支擅自所为罢了，依那个诈骗集团核心的真正能力，怎么可能连我当时正在超越企业这样一个重要的事实都忽略掉？不过，我不打算把这点告诉章骥，“我当然知道那个是诈骗集团干的，我现在是在问你，如果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们和真正的恒瑞集团合作，而且你们的流动资金缺口也会由他们填补，你觉得，你父亲听了会不会动心？”
“如果是真的……”章骥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极力想看出我是不是在开玩笑，“那……那当然动心啊！但那怎么可能！”
“动心就好！”我微笑，低下头去喝一口豆浆，慢慢地咽下去以后，这才慢条斯理地对上章骥充满疑问的眼睛，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开口，“因为我这次是以恒瑞集团全权代表的身份来和超越企业谈合作事宜的，如果贵公司对这一合作方案毫无兴趣，那我可就难办了，毕竟，敝公司对这一合作是非常看好。”
“你……恒瑞集团全权代表？”如果说，章骥刚才不过是瞪大了眼睛发愣的话，但此刻，他的眼睛已经瞪大到眼珠子随时可能掉下来的程度了，“你……萧睿，你是在开玩笑吧？”
“恩，那个全权代表的身份只不过是临时的，”我微笑着看章骥松一口气，随即坏心地补上一句，“毕竟，我目前的职务是美国恒瑞集团的执行副总裁！这是我们单方面拟定的合作条款，”取过那个公事包，我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章骥，“您可以先看一看，我想，我们的条件还是很优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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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以后，章骥从文件里抬起头，非常疑惑地指着其中一条，“请问，这一条‘满足公司管理层私人的某些合理要求’，这个‘合理要求’指的具体是什么？”
“哦，那个啊，”我扫了那十几个字一眼，笑吟吟地回答，“其实都是些很简单的要求，例如，你父亲是不是同意我们去荷兰登记注册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