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制情人[续] (出书版) by 紅河
  发于:2010年06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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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膝盖想也知道,颜豫是绝对不可能抱着我睡的。那么这条胳膊的主人,无疑就是皇甫令雪了。
亏我还以为颜豫是好人,居然一转身就把我给卖了。唉,世态炎凉
不过,看在皇甫令雪只是抱着我睡,没有恶意将我弄醒的份上,还算他有点良心,我就暂且不追究。
可是,当我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胳膊,想为自己减轻一点压力的时候,他突然醒了。
然后,他质问我,为什么要跑到颜豫房里去?随随便便和男人同睡一屋,成何体统?
耶?我不和男人同睡一屋,难不成和女人同睡?再说了,我跟他两个就都是男人,不也同睡一屋了?还一睡就是几个月呢。
问得这么刁钻古怪,我才懒得理睬。
结果,由于我的一失足,虽然不能说成千古恨,但也恨得捶胸顿足了。
唉,世风不古,禽兽当道后半夜,我是一分钟都没能睡安稳,导致第二天,我看什么都带着重重迭影,好几次撞上大树,额头上鼓起数个小包。
回静看到我,惊诧万分地说:「扈唯,你要出家吗?怎么如此想不开?」
我被问得莫名其妙,后来雪吟让我照照铜镜,我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我头上的小包有两排六个,如果排列得再工整一些,就像极了和尚头上的戒疤。哭,怎一个丑字了得?
想到这都是被谁害的,我忿忿难平,当即找到皇甫令雪,让他对我的额头给个交代。
他凑过来仔细瞧了瞧,摸摸我的头笑了一笑,温柔地说:「没关系,舔舔就消下去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舔舔就没有了,他以为这是什么?冰淇淋?巧克力?
哼,存心戏弄我是吧?好哇!我就奉陪到底。
「这样啊」我恍然大悟状,点点头,「那我去找颜豫了。」
「找颜豫?找他做什么?」修长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我耸肩:「他懂医术嘛,所以他的口水肯定比一般人的口水更有疗效,对吧?」说着说着,我就往外走去。
皇甫令雪几步追上来把我拦住,一脸气也不是笑也不是的微妙表情,无语地瞪了我片刻,蓦然说:「那么你在这里等着,我差人找颜豫过来。」
「什么?」我一愣,「你找他干嘛?」
「不是你说要找他吗?」皇甫令雪笑得从容,但很阴险,「既然如此,我不妨也亲眼见识一下,他的口水比起一般人究竟有何长处。」
我简直喷出一口血来:「你,你」
他挑眉:「嗯?」
「你这我」
「」
我输了,我根本不可能真的叫颜豫那样做,这个老狐狸就是算准了这一点。
可恶!我怎么会被他吃得这么死?怨这次交锋,我是输得一败涂地,不过,倒也不算是完全惨败。
大概是为防我怨气太重化作一只怨鬼,晚上皇甫令雪就让了我一步,于是我乐呵呵地笑着入睡,一觉醒来,就把白天的不愉快全部忘得精光。
至于他是怎么让我的,哼,秘、密!
第四章
大雪过后不多久,听说后山上的梅花开了。我还没来得及去观赏,幻水山庄却迎来了一行贵客。
严格来说,真正的贵客只有一位,尽管他并不受到所有人的欢迎。
至少我就不太欢迎。
宁昭云带了几十名便衣侍卫,想必都是御前一等一的好手。不过我估算一下,假如冲突起来,皇甫令雪和四长老全体上阵的话,要摆平这几十人,肯定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我的手表大概派不上用场了。可惜,啧啧,可惜
宁昭云来了之后,在山庄逗留了一会儿,就提出要去后山看看。皇甫令雪自然免不了作陪,而我也免不了要陪着皇甫令雪。
此外,皇甫令雪叫上了雪吟,回静和付青鸿还有十几个教里人一道随护。
说是随护,其实皇帝本身带的人手就已经蛮够看了。
莫非,我是说莫非,皇甫令雪他也跟我一样,随时准备开战来着?呃,好像是我想太多
召集了这么些人过来以后,皇甫令雪对他们下的命令是,在宁昭云一行前面开道,以避免山路有什么状况,发生意外。
然而宁昭云却不领这个情,非要自个儿走前头。皇甫令雪劝说他不动,只好叫其余人在后尾随。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山,皇甫令雪走在宁昭云左边,我走在皇甫令雪的左边。宁昭云的右边是雪吟,小丫头一开始并不怎么情愿一起来,不过慢慢走着,她也就没脾气了。
就算之前她对皇帝有满肚子意见,但是皇帝一路上对她嘘寒问暖,关怀有加,只要不是石头人,总归会被有所打动。
何况丫头天性开朗外向,经过实际相处,不一会儿就把原先的怨怼抛到脑后,亲热地宁叔叔长宁叔叔短的喊起来。
随着进山越深,果然是梅花簇簇香。不同于繁花的争奇斗艳,梅花只是静静开放,悄然散发着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路上我的话最少,一方面是没话可说,另一方面则是只管尽情陶醉去了。
突然听见宁昭云问:「琰然,你的那位意中人呢?怎么不叫上她一块儿来?她不在幻水山庄吗?是外族的人?」
我的脚步霎时顿下来。皇甫令雪也同时立定,我们俩面面相觑,真是相看两无言。
怎么办?该怎么对宁昭云说?是顺应他的话就这样瞒住他,还是我流着虚汗搓着手心用力地想,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听声音,像是付青鸿一行遇上了什么事。
我灵机一动,拽住皇甫令雪的胳膊就往回奔,口里嚷道:「不好了,教主,有情况!」
哪里有什么情况,我当然是不知道,总之只要能先把这个要命的话题岔开就行。
匆匆忙忙回到先前路过的地方,大老远就看见付青鸿和回静等人停在原地不动,此外似乎还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只不过这个多出来的陌生人,并不是加入到队伍里,而是被围堵起来,蹲在地上。
见到皇甫令雪,付青鸿走过来说:「是刺客。」
「刺客?」我下意识地打量那人一圈,惊讶地发现,那只是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能刺杀谁?」我嘀咕,「蚊子?蟑螂?蚂蚁?」
付青鸿不跟我瞎诌,兀自对皇甫令雪说道:「目标应该是皇上,只是没料想到皇上走在了前面,误将我们当作目标,下错了手。」
皇甫令雪颔首:「问清他的来历。」
付青鸿应声退到原处,去和回静一道盘问刺客了。
这时宁昭云也返回来,问及发生了什么事。皇甫令雪如实相告,宁昭云愣一下,居然放声大笑起来。
「好,好,有胆识跑来封天教的地方追杀朕,勇气可嘉。」他边笑边说,不顾随从的劝阻,向刺客那边走近几步。
我暗骂一句找死,赶紧跟了上去。
宁昭云真假莫辨地叹了声:「只是有勇无谋,未免可惜。来,说与朕听听,为何要刺杀朕?是谁告诉你朕来了此地?」
那个少年刺客,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宁昭云,眼光清澈明亮,炯炯有神,却实在不像是个恶徒。
也不知道他是惊吓过度还是怎么的,就这样瞪着眼睛,半天不搭腔,突然身子一弯,匍匐在地上,含糊不清地喊着:「皇上,我,我」
我我我?你倒放个屁出来!我不耐烦地谩骂着,真希望天上掉块石头下来,砸死这个连话都讲不清楚的笨蛋。
不经心地,我留意到他的手指往泥里深深抠进去,忽然扬起手,一团小黑影从他的指尖嗖地一下飞射过来。
有很多事情,仅仅在于人的一念之差,所造成的结果却可能是天壤之别。
我这个人,上进心有一点,大志向平平,至于为国捐躯、抛头颅洒热血什么的,目前为止都只是偶尔想一下而已。
可我却从来没想过,第一次,我为救一个人而奋不顾身,居然是在这个不属于我的时代,甚至是为了一个对我而言并不怎么重要的人。
脑子搭错线了,我只能这样给自己下诊断。
真的,绝对是一念之差,一时判断失误,一个意外中的意外
当我倒下去的瞬间,一双臂膀从身后托住我,免去了我摔个四脚朝天的命运。
「扈唯,扈唯!」皇甫令雪急声叫着我的名字,头一回,我看到这个男人脸上流露出如此不知所措的慌乱。
「令咳咳」我艰难地想回应他,然而心口实在太疼,疼得我连话都说不完整。
周遭已经乱成一团。
「你这个昏君!狗皇帝!我不杀你誓不罢休!」那个被我误了大事的刺客,忿忿不平地在那儿叫嚷不歇。
啪!巴掌声,好像有人挨了一耳光,疯犬似的狂吠随即静止下来。
四周突然变得异常安静。
只剩下一连串焦急的呼唤,在我耳边,「扈唯!你怎么样?伤在哪里?」皇甫令雪的手在我身上胡乱摸索,失去了平日的稳练沉着,就连冷静地分析伤情他都做不到了。
看不见我的手一直捂着胸口吗?我还能伤在哪儿?
我想告诉他这些,可就是说不出话来。实在太疼了,那一击直射心门,我简直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不要有事,扈唯,你不可以有事」皇甫令雪的声音听上去很痛,痛得像要滴出血来一样。
他将我越抱越紧,我几乎错觉浑身骨头都要被他揉碎了。
原本稍微缓和下来的痛楚,顿时又剧烈起来,我难受地闷哼几声,闭上了眼睛。
「扈唯!」他用力拍我的脸,「不要闭眼,不要睡!我马上带你回去,我们去找颜豫,你绝对不可以睡,睁开眼睛看着我!」最后一句简直是用吼的。
「咳咳」我想哭,真的。再被他这样打下去,我一个玉树临风魅力无边的大帅哥,就要变成猪头了。
我竭力试图把他撑得远些,费劲地说,「你、你放松一点,我没办法呼吸了」皇甫令雪这才稍稍松开臂膀,给了我些许喘息的空间。
我连忙大口吸气呼气,等窒息的症状略微好转了,我将手探进衣襟,在胸口处掏了掏,从穿在衣服内层的背心上抠下了一个坚硬物体。
我拿起来看了看,原来不过是一颗拇指壳大小的石子,着实把我害得够呛。
我气呼呼地骂道:「哼,管你是六脉神剑还是弹指神功,真以为你厉害?你再厉害比得上子弹?」骂完了,我把石子递到皇甫令雪眼底,对他努努嘴巴,「喏,就这个,刺客的暗器。」所有人鸦雀无声。
皇甫令雪根本不看我交给他的凶器,只管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种种表情,错愕、震惊、迷茫,等等,在他脸上逐一闪现,可谓精采绝伦。
最后,当一切的表情逐渐归一,他满脸激动地一把抱紧我,语无伦次地呢喃着:「你吓坏我了,扈唯,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别再吓唬我」咦?我困扰地皱起眉头。
拜托,他哪只眼睛看到我在跟谁开玩笑了?再说,我又不是在玩什么危险游戏,我是救人唉,并且是一个对我而言无关紧要,但是如果出了事会让他很伤心的人。
我这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好不好?好心被雷亲,冤啊
「琰然。」宁昭云的声音蓦地响起来,毫无起伏,冷冷淡淡的。
我循着声音转过头,发现宁昭云正站在皇甫令雪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们两人,脸色肃重得不比寻常。
我眨眨眼睛,恍然想到这样的情形不太对劲,连忙挣扎着想从皇甫令雪怀里出来。然而皇甫令雪却抱住我不放,无论我怎么挣扎扭动,他就是坚持不松手。
「皇甫令雪。」我压低嗓子叫了声,没得到他的理睬,却换来了宁昭云的质问,只是针对的人不是我。
「琰然,你的意中人,莫非」宁昭云停了停,似乎几经努力,才艰难地启齿,「莫非就是他?」
呃,我想这个他指的就是本人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皇甫令雪的臂弯间。
完了。听这语气,显然宁昭云对这个意外的发现,全无半点好感或者欣悦。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念出来,也许此刻在他眼里,扈唯这个人已经不堪到了极点吧。
对于宁昭云的问话,皇甫令雪只是一声不响地抱着我,作为答覆。
这个总是处变不惊的男人,看样子今天非得下定决心不可了。
我莫可奈何。平时我就卯不过他,何况是在他认真起来的时候?
那边沉默了片刻,宁昭云像是做了好几轮深呼吸,才得以平复下来,沉声说:「好,琰然,朕只问你三个问题,你且听好了。」
皇甫令雪垂着眼帘望着我,淡然笑了笑,默许。
宁昭云紧接着说,字字生硬地:「你可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皇甫令雪面无表情:「我知道。」
「你可知道玩物丧志?」质问的口吻陡然严厉,我看到皇甫令雪轻轻一皱眉,没有再答话。
之后好一段时间的沉寂,明明有那么多人就在附近,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最后,还是宁昭云再次开口,声音却已经不若之前的冷硬,反而有种喧嚣过后似的疲惫。
「朕最后问你,倘若刚才这个人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他痛心般地滞了一滞,「你也会活不下去,是不是?」
我不禁胸口一紧,睁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人。
皇甫令雪却不回应我的目光,合起双目,抱着我的臂膀缓缓收紧。
「是。」他答,一个简短的字眼。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我只听得见两个人的心跳,一个是我的,还有一个,是属于我的可恨的是现实不尽如人意。
「琰然,你随朕来。」扰人的杂音响起,硬是把我从天堂踹回了地面。
皇甫令雪没有立即回应,宁昭云负气似地重重冷哼一声:「不过分开一时半刻,不是生离死别,莫非还要依依不舍吗?」
「」皇甫令雪被回得讲不出话来,只好把我扶起来站定,无言地苦笑一下,转身走到了宁昭云那边。
我杵在原地,看着那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做地呆立着。
乱了,一切全都乱了,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于下午那个刺客的盘问结果,目前已经得知他名叫句晓冲,来自关外。之所以刺杀皇帝,竟然是为了岑淳,那个不久前才被皇帝用计铲除的大佞臣。
至于他和岑淳之间究竟有什么纠葛,他那招弹指神功师承何处,以及他是怎样追到幻水山庄来的,还有待继续审问。
而将要负责全权审问他的人,是回静。
回静给人的感觉,确实像是很擅长做这种事的样子。
只是这些并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关心的事。
白天时候,后来我一直没有再看见皇甫令雪。
到了晚饭时,在场所有人的情绪都跟着两个人的脸色走。
宁昭云阴着一张脸,骇得他的侍卫们站在一边噤若寒蝉,咳嗽都不敢咳出声。
而皇甫令雪身边隐晦的气氛,也使得包括四长老和雪吟在内,我们这些同桌的人都如同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
真要命。好好的一顿晚饭,即便不能达到和乐融融,至少也不该像现在这样让人窒息,坐在这儿就像在坐牢。
我想知道下午宁昭云对皇甫令雪说了什么,可眼下显然不是发问的好时机,我就只能食不知味地扒着饭,盼望着这个折磨人的时刻赶快过去。
蓦然,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
「扈唯。」我从碗里抬起头,正对上对面射来的一道凛冽视线。
「咳」我不期然地被呛一下,险些把口里的食物给喷出来。
现在可不是适合闹笑话的气氛,我赶紧收拾起狼狈,强作从容地应道:「嗯。有话请讲。」
宁昭云闻言挑起眉,那样子看上去颇有些嘲弄。
「朕没有什么话好讲。」他冷淡地说,「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什么呀?怎么弄得像大法官似的,先是盘问了皇甫令雪,完了以后又来盘问我。
这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吗?自以为是,专制集权,连咳嗽都比别人大声。
我暗自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个配合的微笑:「好,知无不言。」
宁昭云满意状地点点头,开始了审讯。
「朕问你,你来自何方?两位高堂可还健在?家中有何亲属,例如兄弟姐妹?他们都是以什么为生?你从前又是以何为生?怎么会来到这里,是为寻他而来,抑或只是因缘际会?」
「」问、问完了?我眨巴眨巴眼睛,真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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