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切都相安无事，左卿志依言之后并没有再碰贺诺言，仿佛贺诺言就是他家的客人，所有有关于贺诺言的事物都由井伯负责处理。贺诺言也乐得在左卿志家里白吃白喝，只是苦了他大好的假期就只能憋在家里过了。还好展纪秋偶尔会过来找贺诺言聊聊天，顺便为无聊至极的他带些小礼物，比如一些刚弄到手的进口水果，比如几本贺诺言想看的书。反正除了没有人身自由外，贺诺言还是觉得挺轻松的。

眼看再过三天就要开学，贺诺言对展纪秋口中的母校想象了N遍，还是没法将展纪秋说的学校跟普通的高中联想到一起。普通高中会在平安夜、元旦、情人节的时候举办晚会吗？他贺诺言是头一回听说过。还有很多地方，都超出了贺诺言的想象。最后，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那所高中肯定是给一帮二世祖们开的！

但无论如何，时间一直在一点一点地流淌着，到了暑假的最后一天，所有开学时需要的东西，井伯都已经帮贺诺言准备好了。

一套夏季校服和一套秋季校服，书包、教科书、文具，所有在学校用到的东西都摆上了贺诺言的床上。之前听展纪秋说，学校校服历来都是找专业的服装设计师设计的，这让刚拿到校服的贺诺言不禁来回翻着手中的衣服，看看到底这件出自专业服装设计师设计的校服和普通高中的校服有什么区别。只是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到底哪里不同，只不过比一般学校的校服布料高档了些罢了。

正当贺诺言无聊地研究着校服时，左卿志无声地进门，走到坐在床沿的贺诺言身边站定。

贺诺言仰头，神色漠然地看着他，左卿志伸手递着一张信用卡，说道：“这是你的那一张，学校的餐厅和超市都能刷卡，你拿着，到时候别饿死了。”

好来这几天展纪秋常过来找贺诺言，渐渐的贺诺言面对左卿志时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紧张害怕。确实，如果经常看到展纪秋对着左卿志大呼小叫，任谁都不会觉得左卿志那么可怕的吧？

贺诺言下床，将校服整齐地挂进衣柜里，小声的咕哝着：“你说话可真毒。”

然而，在一间密封的卧室里，再小的声音也会让对方听到，更何况左卿志离贺诺言并不是很远。左卿志一屁股坐到床上，听到身后的声音，面朝着衣柜的贺诺言顿时一僵，防备地慢慢转身望向半眯着眼睛盯着自己脚丫子看的左卿志。

“你，还有事？”贺诺言问得小心翼翼，他怕在下一秒听到令他害怕的答案。

左卿志继续盯着自己的脚丫子，低声说道：“你妈到底哪点好？为什么他宁愿抛妻弃子，也要跟你妈在一起？”

拉上衣柜的门，贺诺言不置一辞。

左卿志双手相握拄在双腿上，抬头望着试图站得离自己远一点的贺诺言。

“你见过死人吗？”左卿志忽然出声问道。

贺诺言倚着衣柜的门站着，摇摇头说道：“没有。”即使当年爸爸死的时候，他也没见过爸爸的尸体，他看到的只是一张放在灵台上的爸爸的照片和放在灵台前面的骨灰盒。

左卿志低低地笑着：“是啊，之前我也从没亲眼见过死人，可想而知当亲眼看到我妈尸体的时候，我受到的打击到底有多大。”

贺诺言第一次看到左卿志笑，不带任何嘲讽与寒意的，淡淡的苦笑。贺诺言不禁想到，左卿志今天怎么了？他这抽得是那阵风？

贺诺言继续望着正抽疯的左卿志，只听他说道：“所以当我知道我妈自杀的原因时，我恨不得杀了他和你妈……”

贺诺言实在不明白左卿志到底要说什么，于是直言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卿志眼神复杂地看了回贺诺言，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才起身欲离开。

贺诺言顿时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今天的左卿志肯定哪里出问题了，这么反常，难道真如他贺诺言想的，左卿志被恨给搞疯了不成？

左卿志走到门口，忽然侧首望向贺诺言，不带感情地说道：“明天一早，我让小刘送你去学校，下午三点小刘会去接你，到时候不要忘了。”

见左卿志要开门出去，贺诺言连忙出声叫道：“等一下！你说下午三点？不是还有下午自习吗？还有晚自习！”

“不要得寸进尺！”见贺诺言眼神闪了闪，左卿志一顿，继续说道：“下午自习我已经跟校方说了，你不会去上。至于晚自习，哼！那所学校从来就没有过那种东西。”

贺诺言默然地望着左卿志离开。闭着眼睛在原地站了一会，贺诺言才颓然地上床，准备睡觉。

而走出房门的左卿志则来到书房，也无心翻看桌上的文件，唯有紧闭着嘴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该死！他都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有什么好解释的？现在他只要用所有手段找到那两个人就好，其他的等找到了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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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现代停靠在学校门口。车内正坐在司机位置上的小刘侧过身朝身后的贺诺言说道：“贺少爷，到学校了。”

贺诺言回过神来，冲小刘露出一笑，走下车。在路上贺诺言反复强调小刘不要再叫他少爷，但小刘好像铁了心般，硬是没有改口，还说叫贺诺言少爷只是因为贺诺言他是自己的雇主。贺诺言却不这么想，但没有办法，最后贺诺言还是妥协，任小刘叫自己“贺少爷”，而他自己则叫小刘为“刘哥”，谁让人小刘比贺诺言大好几岁呢？

“谢谢你，刘哥。下午就拜托你了。”说完，关上车门朝校门走去。

学校门口停着很多私家车，都是送学生上学的。贺诺言暗自摇头，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员。

不再多想，贺诺言快步走进教学楼，好不容易才在三楼的教员室找到他的班主任，一个头发茂密却夹杂了很多白丝，眼中尽是精明，1米70多的身高，穿着一件蓝黑色短袖衬衫及一条黑色西装裤一双擦得发亮的黑皮鞋，衬衫左上侧的口袋上还插着一支钢笔，看起来五十左右的男老师。

那位老师笑吟吟地对贺诺言说道：“你来了？我是你的班主任，姓董。以后就叫我董老师吧。来，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教室。”

贺诺言顺从地跟在董老师的身后，走到他日后一年里要待的班级——三年九班。

在门口贺诺言就听到教室里一片吵杂，等到董老师进到教室时却又变得鸦雀无声。

董老师站到讲台上，让贺诺言站在讲桌旁，俯视着一干满脸好奇的学生说道：“这学期咱班来了一名新同学，希望大家在以后的日子里多照顾这位新同学，让他尽快适应这个陌生的环境。”随后便侧头朝贺诺言说道：“来，你自己自我介绍一下。”

贺诺言抿了抿嘴，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朗声说道：“你们好，我叫贺诺言。请多指教。”

因为初来咋到的关系，贺诺言只得暂时坐在靠着窗户最后一排。九班就四十几个人，不像他以前的班级，六十多个学生挤在一间教室里。

坐在贺诺言旁边，紧挨着窗户的是一个男生，现在贺诺言暂时还看不到他的脸，因为他的同桌正趴在书桌上面会周公呢。

这时前排的一个女生趁着老师不在转过身，一脸好奇地问贺诺言：“你怎么这个时候才转学？你以前上的哪所学校？”

贺诺言不知该怎么回答，唯有含糊说道：“我刚搬到S市，我上的高中你可能并没有听说过。”

绑着马尾，顶着一张瓜子脸的女生，眨着眼睛继续说道：“你不说怎么知道我有没有听说过呢？说来听听嘛。说了又不会怎么样。”

正当贺诺言为难的时候，同桌的那个男生忽然起身，皱着眉眯着眼，一脸不爽的盯着他前面的女生看。“朱欣欣！你有完没完？你相亲啊？问那么细干吗？没看人家根本就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吗？”

朱欣欣直接将后背贴到墙上，不屑地回望着贺诺言的同桌：“我跟新同学联络感情碍着你什么事了？有这个闲工夫多管闲事，不如睡你的大头觉！死韩珉皓！”

“切！”韩珉皓侧头睁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说道：“喂，新来的！你可要小心了！别看你眼前这只像个女人，其实就一头花痴猪！别到时候被她吃干摸净了，才去后悔！”

贺诺言聪明地没有开口接话，因为他看到朱欣欣头顶上开始冒青烟了。

只见朱欣欣，书桌一拍，身子一挺站起来，伸出一根纤纤玉指直直指着韩珉皓大声尖叫：“你！你这个死‘衰神’！你说谁花痴猪！”

不理会一旁尴尬不已，不知所措的贺诺言，韩珉皓继续打着哈欠，不在意地说道：“你以为呢？花痴猪！”

看来朱欣欣痛恨极了“花痴猪”的绰号，气得咬牙切齿却说不出半个字来。

贺诺言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只是不想告诉别人转到这里的理由罢了，怎么就引起他们两个人的争吵了呢？

不料贺诺言正担心地要命的时候，班里的其他人开始起哄起来。

“哟！‘教主（觉主的谐音）’，你不愧是我们的领袖！快！一举灭了‘花痴猪’，以重振男纲！”

“呸！什么‘教主’，整一个‘衰神（睡神的谐音）’嘛！‘女王’快赏他一记玄冥神掌！让他早死早超生！”

“嘿！还叫‘女王’咧！还真附和‘花痴猪’嘛！怎么听怎么变态！”

“哼！总比叫‘教主’强吧？在小说里头‘教主’各个都可是个gay耶！况且，‘教主’、‘教主’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叫猪’呢！”

“切！只有你们女生才会想得那么龌龊！除了哈什么耽美，自诩什么耽美狼，正经事一个都不会做！整一个无能之辈！”

“哈！以为男生了不起吗？要不是每次有我们女生给你们擦屁股善后，你们以为董老师能放过你们这群只知道踢球的白痴？”

“喂！搞活动的时候出苦力的哪次不是我们男生？没有我们，就凭你们那身板，行吗？真应了那句老话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们不仅占了‘女子’还占了‘小人’！两全了！”

“得！你们有本事？那就这次校庆了，我们各出个节目，看谁能拿到节目编排的‘特等奖’！”

“行！到时候输了可别哭着鼻子耍赖！”

“靠！你以为像你们呢！说出去的话全当放出去的屁！没半点重量！”

“操！你靠谁呢？”

“傻！说谁？他心里开了一百瓦电灯，亮堂着呢！”

“……”

“……”

男女两方吵得不亦乐乎，而当事人之一的朱欣欣早气红了脸，狠狠地盯着吵得不可开交的一帮人，另一位则继续行他的梦游仙府去了。

而貌似免费充当了一回导火线的贺诺言则默默地从书包里拿出书本放到桌上，心里迫切希望老师能早点过来，阻止这场看似有越演越烈趋势的战争。

第14章

混乱的开学第一天。

虽然上午的五节课程与普通高中无异，但对于仿佛身处异世界的贺诺言而言简直要怀疑他这一上午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一节数学课，科任老师是一位带着花边眼镜、烫着发、上穿蕾丝呢绒薄衫下穿过膝长裙、脚上蹬着看似五厘米的黑色高跟鞋、一手拿教科书一手拿着一根三十厘米长的教鞭、声音高亢有力的……六十四、五岁的单老太太。课堂上，学生们显得异常活跃，女生们尖叫着问单老师到底用得什么牌子的护肤品；男生们在下面偷偷赌单老师脸上的粉到底能够坚持多长时间才会掉。

第二节英语课，科任老师是一位大热天穿着黑色西装、系着黑色领带、里头穿着一件印花银色衬衫、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皮鞋、身材高挑、有着高高的颧骨的二十七、八的男老师，据他自己介绍，贺诺言知道他姓王。虽然王老师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但脸上好似高人一等的傲慢神情让贺诺言感觉浑身不舒服。

第三节物理课，科任老师是一位160cm左右、带着无框眼镜、小脸小眼小嘴小鼻子、一身显得干练的浅蓝色套装衣裙、一双同色系的高跟凉鞋、声音低而有力，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姓杨的老师。可能杨老师看起来好说话还是怎么地，课堂上学生们总是窃窃私语，结果四十分钟的课程，杨老师有一半的时间竟用来维持课堂秩序。贺诺言暗自叹一口气，默默为日后的高三生活祈祷。

第四节体育课，科任老师是一位皮肤黝黑、身材比较魁梧、一副典型体育老师模样的郑老师。郑老师倒是干脆，让一干学生绕一圈四百米的运动场跑上五圈，就放了学生们的自由，爱干啥干啥去。最高兴的当属男生，一群人或踢着足球或抱着篮球，朝运动场走去；而女生则或掐腰或咳嗽着纷纷朝向教学楼。贺诺言左右看了看，最后决定坐在阴凉处看男生们踢球。

第五节生物课，科任老师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女老师，时尚的夏季装扮让人看了眼前为之一亮，扎着马尾的宋老师，声色并茂地讲述着有关遗传基因的问题。因为上节课上的体育，所以大家听得心不在焉。但也可能是因为上午的最后一节，大家眼中都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随着下课铃响起，宋老师露出爽朗的笑容，捧着书走出教室。贺诺言一手托着下巴偏着头，心不在焉地玩着自动铅笔，上午的数、英、物、生四节课的内容，其实在原来的高中时就已经学过了。因为十月份开始有模拟考试，所以早在二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就把三年级上学期的课程学了个大半。没想到这个高中学习这么轻松，竟然真跟着教科书的进度在走。

合上笔记，贺诺言心道不知道能不能弄来自己以前的那些笔记，当时他可是很用心地将所有老师讲过的内容一一归类整理好了的。

“你看起来好像觉得很无聊。”身旁的韩珉皓出声，让神游太虚的贺诺言吓了一跳。

“啊？没有啊。”边说，贺诺言边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

韩珉皓笑得灿烂，让贺诺言不自觉得生起想要亲近他的想法。跟着贺诺言起身，韩珉皓将手机放进校服兜里，继续笑着说道：“但你的表情这么说：‘老师们讲的我都知道，听着觉得好无聊哦。’……算了。不管你有没有这么想，你知道去餐厅的路吗？”韩珉皓见贺诺言一脸茫然，笑笑说道：“走吧，我带你去。”

贺诺言犹豫片刻，当韩珉皓不解地回身望向自己，才抬脚跟上。

学校一共有两座教学楼，一座实验楼，一座多媒体教学楼，一座五层体育馆，一座图书馆，两处餐厅，一家大型超市，一家咖啡屋，东西两处运动场，还有四幢宿舍楼——男女宿舍各两幢。

韩珉皓领着贺诺言来的便是离高三教学楼近的B餐厅，餐厅内部很宽广，虽然吵杂声不小，但比起贺诺言原来高中的有如战场般的食堂，简直就像一个高级西餐厅一个大众饭馆。而且B餐厅是专门为高三学生开放的，因此餐厅内清一色都是穿着高三校服的学生。

来到一处窗口，贺诺言有些无措地望着身旁的韩珉皓：“我听说餐厅可以刷卡……”但他并没有看到刷卡机，只看到类似于前高中食堂里普遍能见得到的刷饭卡的机子。

“噗！”韩珉皓好笑地看着不知所措的贺诺言，说道：“如果你是说刷信用卡的话，是在二楼的餐厅，在一楼只能刷饭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