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兄+番外————相思引
相思引  发于:2010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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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风家二公子不受宠,十二年前失踪,再回来时,仿若变了一个人。 沐流韵问他,“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笑,他要的只不过是一个真相。

一个有时候连自己都不想知道的真相。

内容标签: 三教九流 ~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沐流韵,兰锦,江夜,宁澜雎 ┃ 其它

初冬的上午,风若颜捧着本书坐在书坊里,身前的案上摆着一杯清茶,袅袅的冒着热气,熏染的他的面容有些模糊。

屋门前的风铃突然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风若颜抬起头,便看到了含着笑的李陵逸。他手拿着玉骨做的折扇,轻轻摇摆,额前垂下的发被吹的一荡一荡,显露的额头光洁漂亮。

一屁股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李陵逸拿起案上的清茶便往嘴里送。风若颜微微皱眉,“这是我喝过的。”

吊着好看的眉眼,里面含着颠怪的媚态,李陵逸叹口气,道:“谁叫主人家太过小气,我这客人便不得不委屈点喝别人喝过的茶水。”他唇边勾勒着笑,看着风若颜的眼眸中少不了促狭。

风若颜并无旁的表情,只提高声音往里面道:“书夏,李公子口渴,想喝茶。”

李陵逸闻言眼中笑意更浓,这才放下手中端起的茶,打开折扇,又徐徐的扇着。

初冬的天气自是不热,甚至有些凉。但有钱的公子哥儿喜欢这般附风弄雅,更何况他这扇子是费了很大的劲才弄来的,本是特意要拿来给眼前的人瞧瞧。但看风若颜的眼神并无要往他身上引的意思,仍旧埋头进了书间,心里不禁气苦。

书夏倒了茶出来,对着李陵逸殷殷的笑着,“李公子,您这几日没来,可又俊了些。喜欢您的姑娘可排到城门楼子去了吧?”

李陵逸端着茶笑,“书夏还是那么会说话。可惜那么多女子却没本公子入的眼的。”他叹了一声,眼中却还是含着笑。

“谁叫李公子眼光高呢。”书夏打了个哈哈,又退回里屋去了。

李陵逸端着茶轻吹了口气,再抿了一口,香气顿时盈满口腔,他真心叹道:“这世上,大概就只有你这儿的茶能入口了。”

风若颜从书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淡道:“李家富甲天下,想要什么没有。”

李陵逸轻轻一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手指勾住他的下颚,幽幽的道:“本公子想要你,偏生却求而不得。”

风若颜蹙眉,手一挥,已拨开他的手,冷道:“我累了,书坊也要关门,李公子请回吧。”

李陵逸看着他冰寒的眉眼,连刚刚被他触碰到的手指也如冰雪,苦苦一笑,只得转了身。快出了屋的时候他突然回了头,对着那个并不看一眼自己的人道:“对了,传闻这个月十五,那只白狐会出现。”

风若颜微微一愣,抬起头时却只见得李陵逸一个背影,淡绿的衫,如瀑布般飞扬的青丝,慢慢远去,终于消失不见。

回了神,心思却再也回不到书本上。刚才双目间的若有所思隐去,又换上了平日的漠然。

天气冷的还未到阴寒的地步,风若颜却早早的穿了裘衣,双手亦缩在宽大温暖的袖子中,领子更高的围到了下巴,一丝风也灌不进。

风若颜从小就畏寒,冬天时小火炉不离手,到了第二年的中春,才会换下裘衣。

高墙红砖,门前一对阔气的石狮子,大红色的灯笼,穿着体面的下人,都表示着眼前这户人家的财势逼人。风若颜站了一小会儿,抿了唇,向里面走去。

下人并未阻拦,也未询问行礼,眼中都充满着鄙夷与不屑。跟在身后的书夏看不过去,愤愤道:“少爷,这些人越来越不像话了。”

风若颜只不理会,穿过长长的院子,绕过亭台楼阁,终于到了大堂。门口的下人看到他便远远的走了,风若颜只当没看到,低声吩咐书夏在此地等候,便走了进去。

大堂内有男子坐在那慢慢饮茶,看到他也只是挑了挑眉,便继续慢条斯理的饮着,良久才抬起头,眼神冷冷的望过来,语气是疏离,“你又来做什么?”

风若颜淡道:“我来看爹。”

男子脸色一沉,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本少爷只听闻京东绝艳一方的风老板自小便是无人要的野种,哪来的爹?”

风若颜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但很快又隐去不见,表情仍然平淡,语气中却有隐隐的恳求,“我只看一眼便走。”

“看一眼?”男子右掌重重拍在桌上,倏地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冷笑道:“当年我爹求着要见你一眼的时候你怎的回绝?让他一个老人家在冰天雪地里站了整整一夜导致回来后便一直瘫痪在床!风若颜,当年你的狠心哪儿去了?现在却来猫哭耗子假慈悲?”

男子说的愤然,俊美的脸上连青筋都在跳动。

风若颜敛眉,男子的气息近在咫尺,近的能感觉到他散发出来的怒气,心突然就刺痛起来,一下一下,似要跟刮心之痛比肩。

“让我见一眼如何?”这句话中的乞求意味更浓,风若颜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皱起的眉,看着他盈满怒意的眸,然后轻轻的加了两个字,“若歌。”

风若歌一震,心内万种思绪,百转千回。

十三年前,三岁的风若歌第一次见到风若颜时,他小脸皱皱的,一双眼却极为灵动,嘴角流着口水,眼睛半闭着,俨然一副刚出生的模样。他被奶妈抱在怀里,不哭不闹。

风若歌紧紧盯着他,眼中闪动着好奇。奶妈把他抱去了后院,却不是进风夫人的房中。风若歌拽了侍女姐姐来问,才知道娘亲体力消耗过大,正在休息。风若歌听不大懂,便推开娘亲的房门,抬眼便看到了娘亲跟纸一样苍白的脸颊,脸颊上落满了泪,而爹爹在一旁哄着她,神情亦是疲惫。

风家二公子风若颜出生一月,未摆酒庆贺。

风家二公子风若颜周岁时,亦未摆酒庆贺。

于是整个京东城的人,都知道了风家二公子不受宠。旁人总拿风家大公子出世时的大宴宾客的辉煌来比较,然后都留下了长长的一声叹。

四岁的风若歌也知道这个事实。平日娘亲在他面前和蔼可亲,对他问寒问暖,晚间更是常常让他睡在自己身旁。好吃的好玩的,甚至还请了文武先生来教他。

只是,只要有旁人一提及风若颜,风夫人便会满面寒霜,冷冷的回房。所以风夫人对她那个二公子,别说抱,就连面也只见过两三次,而且每次见到都一脸嫌恶。

风老爷无奈,只得命人将风若颜养在后院,并派了一个专门的奶妈照顾。

后院很荒凉,杂草丛生,无人打理。风若歌去过,一到晚间便有很多蚊子飞过来吸血,弄的全身痒的不得了。所以他便不再去,记忆中也很少闪现那个弟弟的身影。

一年一年,风家大公子上了学堂,识了字,会念诗,对着人有礼貌,让旁人看了赞叹不已,父母愈发喜爱。

直到六年后,风若歌在小妹的满月酒上,看到角落里沉寂的小男孩时,才恍然记起,他还有一个弟弟。

风若颜坐在角落的桌旁,睁着一双圆眼,眼中闪现着与喜宴格格不入的黯然,两只小手静静的放在桌上,也不去拿桌上的美食。

风若歌看看风若颜身上灰白的粗布衣衫,再看看自己身上的锦衣,心里生出几分难受。他走过去,更为清楚的看到他眼中的黯然,然后低头,对上他的眼,暖暖的盛开笑意,轻道:“若颜。”

风若颜一愣,暗黑的眸子闪过一刹那的困惑,然后又紧张起来。抿了抿唇,他有些迟疑的开口,“……哥……”

心内哪根弦轻轻的被触动,振动的幅度让风若歌出乎意料。脸上的笑意更浓,“若颜,要吃什么么?”

风若颜眼中的讶异还没有散,摇了摇头,轻道:“我不饿。”

喜宴上很多的人,刚出生的小妹被风夫人抱在怀里,醒了一阵又沉沉睡去。来往的宾客不住口的夸好,送的礼物堆积如山,风老爷笑的灿烂,风夫人笑的开心,脸上都洋溢着喜气。

风若颜缩紧了手指,眼神情不自禁的往那边引,暗黑的眼望不到底,看不出情绪,只是唇瓣抿的更紧。

渐渐有人问了风家大公子,风家夫妇的眼神便寻来,风夫人在看到风若颜的那一刹那,笑意全部散去,怒气燃烧,竟是失控的走了过来,大声叫道:“你这个孽子,谁允许你来这儿了?”

嘈杂的声音在那一刹那戛然而止,都错愕的往这边望来,明白缘由的人甚至有的带着一丝看好戏的戏谑。风若颜咬咬唇,轻轻的唤道:“娘……”

“谁准你这么叫?”风夫人语气更重,坐在一旁的风若歌只听的“啪”的一声,偏头时已看到风若颜右脸上五个绯红的手指印。

宾客都呆了眼,风老爷声音沉下来,“够了!”他快步走过来,满脸都是担忧,“若颜,怎么样?痛不痛?”

风若颜死死的咬着唇,摇了摇头。

宾客不欢而散,风夫人恨恨的回了房。风老爷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叹了口气,温声吩咐道:“去拿些止痛的伤药来。”

药擦在脸上凉丝丝的,风若颜低着头,刻意躲避风老爷温柔的目光,手指曲的更紧。

风老爷与风夫人因了这件事有五天没有说话,风夫人甚至闹脾气将一直照顾风若颜的奶妈给辞退了。风若歌再次踏入后院,推开那个有些旧的木门,看到风若颜坐在院子的树下,一言不发。目光静静的,不知道看着哪里。眼光转向他时,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仍旧唤着“哥”,这次却没有昨日的迟疑。

风若歌微愣,只觉得眼前的人在改变。

风若颜开始跟他一起上学堂。

风夫人尽管不愿意,却也不想再理会。搬去了西院住,风老爷便借机让风若颜搬过来,并请了个书童。

学堂内多的是王公贵族的子弟,平素与风若歌交好的却只三个。夫子离去后,四人跳着跑到栏杆上懒洋洋的倚着。穿蓝衫嘴角挂着顽皮笑意的是护国将军之子兰锦,绿衣长发的是丞相公子沐流韵,青衫圆脸的却是远国侯世子宁澜雎。兰锦最先忍受不了的道:“这日子真是平淡的紧,人说寒窗苦读十年,我们才过了三年啊。”

沐流韵淡笑道:“大将军的儿子定然是要习武的,这文人的读法却哪里适合你?只怕不过几年,便得上山拜师学艺去。”

兰锦挑眉,“流韵这话,意思是凭我爹爹还教不了我?”

“兰兄可曾听闻一句话?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平日见兰兄的行径,却似有这等勇气的。”

兰锦轻笑,“那流韵日后呢?”

宁澜雎慵懒的道:“流韵兄么,日后定是国之栋梁。”

沐流韵含着笑不否认,几人几双眼看向了在一旁半眯着眼的风若歌,风若歌察觉的睁开眼,勾着笑道:“我自是比不上你们的。”

兰锦嬉笑道:“若我说,你比我们应当都有出息。夫子一直将你当成他的得意门生,你学问也是最好。”

另两人附和的点头,风若歌无奈的笑,“我爹却警告过我,断不能步入官场的。”

沐流韵微皱起眉,不解道:“这是为何?”

风若歌摇头,“我也不知道。”

兰锦却道:“风家财富惊人,哪里却要长子去做什么官了?官场上尔虞我诈,又及伴君如伴虎,危险之极。”

宁澜雎笑出声,“兰锦,你才多大?十岁?怎知这许多道理?”

兰锦眼神斜睨过来,“世子喜爱玩闹,自然是没有关心旁物。”

风若歌又半眯上眼,透着眼缝的光亮看着这群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耳边突然听得脚步声靠近,他侧了脸,便看到一身灰白衣服的风若颜走了过来。他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笑,“若颜,夫子走了?”

风若颜笑着喊着“哥”,然后点头。身后的三人有些惊愕,兰锦先开口,“若歌,这是你弟弟?”

风若歌点头,一一介绍,看着风若颜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规矩的行礼,心头突然掠过一种莫名的情感。

仿若,这样的一个人,不该是风若颜,不该是那个躲在角落一脸黯然的孩子。

想到此处,风若歌转头紧盯着风若颜的脸,想对上那双眼时,他却已低下了头,轻道:“哥,我先回去了。”

风若歌抿了抿唇,脱口而出:“我跟你一起回去。”

太阳西斜,风若歌执意拉着他的手走在人群中,脸上含着笑一直在说着话,风若颜走在他身后一点的地方,微低着头。手心的温暖一点一点的从手腕蔓延到心房,从未体会到温暖的孩子在那一刹那有些不设防,眼底强装的笑早已散去,只有深不见底的隐忍。

平日待自己不甚好的奶妈离去之前,曾跟他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让他记在心里。

从很小很小他就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

除了爹,风府的每个人见到他都带着嫌恶和漠然,而风夫人每次见到他,非打即骂,从未有好脸色。

年龄即使再小,也会将那些伤痛一件一件烙在心上,不再去想着接近旁人,不再跟旁人说话,不再去看旁人的眼睛,因为怕看到里面的厌恶……

现在即使知道一点点能保护自己的东西,也会拼命的抓在手上,把心房一点一点的包裹起来,不再让它去受伤。

回了府,风若颜独自进了卧房,吃了些下人送来的饭菜,再温习了些书,便沐浴睡觉。陌生的地方让他有些害怕,睁圆了双眼不敢闭上,思绪便又开始天马行空。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风若歌每日执着他的手去学堂,笑的如沐春风。于是他的心防,在那灿烂的笑容照耀下,一点一点的融化,抬起头再笑时,暖意已浸入眼睛里,孩子心性慢慢显露出来,逐渐会抛下功课,跟着风若歌去游玩。

秋日的天气正好,几人偷偷跑到城郊处,就着草地打了几个滚,宁澜雎突然沉静下来,眼中有担忧,“若让爹知道我逃课,不知会该怎么罚呢。”

兰锦斜了眼过来,“你怕么?最多不过就是罚跪祠堂而已。”

宁澜雎笑道:“说的那么轻松,不如罚我的时候你替我去?”

“祠堂可是自家子孙才能进的地方,我又不是你家的人,怎么可能替你去?”兰锦嬉笑,眉眼漾开来,已经有一种神色自若的风采。

沐流韵不说话,笑着看着他们。风若歌依然半眯着眼。兰锦跟宁澜雎一直在斗嘴,稚嫩的声音加大人似的神态,让人看了发笑。良久,风若歌只觉得缺了点什么,偏头时才察觉是弟弟没有在旁边。

心突然慌乱起来,一跃而起,语气中已带了无可抑制的颤抖,“若颜不见了……”

那边厢的两人停止了争吵,三人都站起来。毕竟还是孩子,脸上顿时都蒙上了一层惶急。几人分成几个方向各自寻找。风若歌走的很快,左右张望,口中呼喊出声,却带着哭腔。

这是他第一次生出慌乱的感觉,一颗心跳的快要蹦出来,脚也有些软。恐惧深深的扼住他的思绪。在很多年后风若歌想起这一刻的恐惧,心还是会慌乱,然后眼神会下意识的去寻找那一个人。

跑出许远,左顾右盼间看到前面一条河里扑腾的水花,心骤然提紧,跑过去时看到挣扎着浮出来又沉下去的风若颜时,几乎没有一刻停顿的跳了下去。

毕竟是秋天,水还是很凉,风若歌紧紧抓住风若颜的手,唤了一声“若颜”,已“咕咚”喝了两大口水进去。左手紧紧的抓着岸边的草,右手紧紧抓着风若颜的手,使劲力气想将他拉过来,但却仿佛有一股吸力将他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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