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你有口服了。”黎子昂的回答还是音调平平的，黎子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哥，你今天在公司里碰到麻烦事了？”黎子轩把手洗干净，去偷尝黎子昂已经做好的宫保鸡丁。

“嗯，算是吧。”黎子昂找盘子装菜。

“用我帮忙吗？”黎子轩砸吧着嘴巴，很满意哥多年不变，而且越来越好的厨艺。

“你说呢？”黎子昂斜瞄黎子轩一眼，睃得黎子轩赶紧接过锅子刷洗。

一顿普通的晚饭，整出六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黎子轩不知道黎子昂今天抽得是哪门子的风。

今天有节日？没啊；谁生日了？也不是；纪念日？细细想来，也没今天这日子……到底怎么了嘛！神秘兮兮的，还精神欠佳？

黎子轩盛好两碗米饭，拿了两双筷子走到餐桌旁。

“坐下吃饭吧，尝尝这虾，我特地为你买的。”黎子昂接过米饭，招呼黎子轩趁热快吃。

面对着美食的诱惑，黎子轩也就没多说什么。

一顿风卷残云般的晚饭，黎子轩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貌似都吃撑了。（某梦：瞧你那点出息。子轩：民以食为天！）

“吃饱喝足了？那我们来谈点正经事吧。”黎子昂把碗筷、盘子一收，放在水池里却没立刻洗，又走了回来。

嗯？黎子轩示意他哥直接说，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正经事？能比他白天在外面受得刺激还正经吗？（某梦：囧，这孩子已经被雷傻了，不知正经为何物。子轩……滚！）

“你和莫纤尘，已经上过床了？”

096．难道坦白从宽

“你和莫纤尘，已经上过床了？”

“咳……咳咳！”黎子轩直接被口水呛到了。

黎子昂的问话来得太突然，一点前兆都没有。而且，还这么直白，直奔主题啊！

“哥，你、你说什么呢？”黎子轩打算装傻。

“小轩，为了一个男人欺骗你哥我，很好玩吗？”黎子昂的面色无恙，可话语冰冷。黎子轩直接被冻得打了个激灵。

黎子轩咬住下嘴唇，把脸别开。

他觉得不可思议，可是黎子昂好像真的知道了。如果他再不承认，会不会影响他和哥之间的感情？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和黎子昂相依为命，哥为了他也是百般操劳。可是，还有一个三月之约牵绊着莫纤尘和他……该怎么办呢？

“小轩。”黎子昂只喊了一声黎子轩的名字，什么都没说。口气中深深透露出的失望与无奈让黎子轩的心绞痛起来。

什么时候，他和哥变得这般生疏远离了呢？这种情况，根本不应该出现。是他错了吗？被爱情蒙蔽了头脑，变成了大傻瓜、大笨蛋、大白痴……

“哥，是的，我和尘已经，呃，确定了关系了。”黎子轩的声音很小，不过足够黎子昂听清楚他的话。

“哥，你是怎么知道的？”黎子轩承认过之后，反而稍稍放开了。

“你觉得呢？”黎子昂听到黎子轩那句别扭的坦白语，并无太多讶异的表情。由此，黎子轩判断，黎子昂事先已经确知了这件事。所谓的问句，只是想听他亲口说出实情罢了。

黎子轩一时无语，他怎么知道黎子昂是怎么知道的？哥也太刁难人了吧。

黎子昂站起身，在厨房冲了两杯咖啡。回来放一杯在黎子轩的面前，然后坐下说：“是莫纤尘自己跟我说的。”

“咳……咳咳……咳！”这次，黎子轩被咖啡呛到了。一阵猛咳，黎子昂过来拍着他的背，帮黎子轩顺气。

莫纤尘那家伙，主动把他们给交待出去了？难道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争取宽大处理吗？！！黎子轩觉得自己的心血管在打结。

“哥，我……对不起。”黎子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抓住黎子昂的胳膊，压抑着肺部的不适开口道歉。

黎子昂单腿膝盖着地，半跪在地上，仰脸眯着眼看着黎子轩，问道：“小轩，你真的这么爱莫纤尘？”

黎子轩眼中似有水分隐隐驿动。哥没有怪他，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黎子昂希望他开心，所以妥协了自己的原则。这需要多大的隐忍和决心？

“哥，对不起。我爱莫纤尘，我喜欢跟他在一起。”黎子轩的嗓子干涩，声音低哑。他怕自己一下忍不住就哭出来。在哥的面前，他似乎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小孩子。

“唉——”，黎子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气流砸在黎子轩的心上，再次引起一片五味杂陈的涟漪。

“小轩，我知道，爱了以后就很难放手。对你们两个，我真的不再有什么要求了。我只希望莫纤尘对你的感情是真实深刻的，如果你们能把这条路走下去，我只能祝福，绝不干扰。

小轩，你知道吗？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欺骗我，瞒着我。哥已经失去了爸妈，不能再失去你了。我希望你永远是小时候的小轩轩，什么事都能跟哥商量……

不过，这么多年看着你，你真的长大了。原来你也谈过恋爱，可惜时间都不长。其实这次，你和莫纤尘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长，可是我却能体会到你的变化。

哥不盼望什么，只要你能开心、快乐、幸福，这件事便随你所愿的去罢。小轩，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以后在莫家受到什么委屈，一定要跟哥讲，好吗？”

黎子轩的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就算以前面临失业，被女朋友无缘无故甩掉，看见黎子昂护着他、被骚扰他的人打伤流血，都没现在这么难过。

黎子昂的意思很清楚，他已经承认了莫纤尘和自己的关系。并且，以后他要和莫纤尘结婚，黎子昂也不会阻挠干涉。

哥只是希望他能够过得幸福、开心，希望莫纤尘能代替他继续宠着自己、护着、爱着自己，如此而已。

长兄为父啊，黎子昂这么多年来都不怎么找对象，不就是因为放心不下他吗？黎子轩什么都知道，可是，他太任性、太依赖黎子昂的关怀照顾了。

黎子昂是个好哥哥，可他却不是个好弟弟。

想及此，黎子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强烈波动的情绪。他一把抱住黎子昂，趴在黎子昂的肩膀上，哭得像个孩子。

黎子昂拍着黎子轩的背，苦笑道：“跟小时候一样，就喜欢拿我的衣服当手绢使。”

然后，黎子昂就沉默了。不大的客厅里，只剩下黎子轩一个人呜咽的抽泣声。

哭过、发泄过，两兄弟之间没了芥蒂、不再隐藏别的小秘密。

黎子昂甚至还半开玩笑地跟黎子轩说：“你可不能一直让莫纤尘在上面啊，找准时机，也让他知道知道咱黎家小轩轩可不是好欺负的。”

这句话把黎子轩闷了个大红脸，跟蒸熟的螃蟹似的。

黎子轩扔下手中的盘子、碗，咕哝了一句：“哥，你怎么这么不正经！我、我上游戏去！”

黎子轩风一般逃回卧室，背后传来黎子昂的哈哈笑声。

开电脑，打开游戏舱，黎子轩躺进去。

看游戏舱盖缓缓落下、合拢，黎子轩闭上了眼睛，进入血月世界。

一上线，就接到莫星遥（祈愿）的短信：一起练级吗？

黎子轩看到这信息，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晚饭前才被莫星遥告知了那么露骨的话，他倒跟没事人似的，我该怎么办？好嘛～还不如在厨房帮哥刷碗呢。

这条信息还未回，又看见左晴发来的短信：听星遥说，你今天去莫宅了？

晕啊！死莫星遥，嘴真快！他不是莫家人吗？怎么胳膊肘总向外拐？呃——好像也不是向着外人，左晴和他们算是统一战线？

哎哎，想到莫家的事，头就不止两个大了，都快和地球有一拼了！太他妈让人郁闷了，现实里、游戏里都不愿放过他，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呢？黎子轩无比哀怨，哀怨无比……

接着，又来了第三条短息，是莫亦才发过来的。

栩祢哋亽：刚想下线给你打电话，你就上线了，真乖。

墨雨书轩：呸！你少来恶心我！

栩祢哋亽：嗯？转性了？这么暴躁？

墨雨书轩：关你屁事！

栩祢哋亽：哟哟，几日没见，脾气见长啊。

墨雨书轩：虚拟大会长，你很闲？

“叮……栩祢哋亽要求与您建立一对一密语频道，请问您是否同意？”

黎子轩撇嘴啊，都想把嘴撇到南极去。

“叮……您已经进入和栩祢哋亽对话的密语频道。祝您语聊愉快。”

“莫亦才，你什么事啊？有话快说！我很忙，没时间！”

黎子轩现在就是心烦气燥，他也不愿究其原因。莫亦才喜欢撞枪口，就让他撞好了。

原来，黎子轩总觉得莫亦才怪怪，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

今天下午，听莫天宇讲他这个儿子，双性恋啊、优越癖啦、自我感觉良好啊……整个一公孔雀嘛！

反正，莫亦才和莫叶枚迟早是要订婚的，还有，莫亦才再怎么折腾，还是服莫天宇的管教的。所以，黎子轩觉得底气足了、腰杆直了、脊椎硬了，他终于不怕莫亦才了！

哈哈，说出口气冲的话，感觉就是不一样啊，怎一个爽字了得？

（某梦：完了完了，你也被莫家那群BT给感染了，果然是近墨者黑。

子轩：有你这么说自己家娃的吗？

某梦：哦，那都是我家的娃？呵呵，一时大意，忘记了……

子轩默。）

“黎子轩，我不跟你计较。我只想通知你一件事。”

“什么事？”黎子轩心里说，不跟我计较？我还懒得理你呢！

“关于血月的第一部电影开始筹拍。这里面有你的角色，莫式集团需要你的帮助。所以，你把你那小破记者的工作给辞了吧。如果可以，下星期就能来天宇大厦上班。”

“你这是商量呢，还是请求呢？”

黎子轩没太惊奇莫亦才告诉他的事。他现在也算是一天之内经过超大风浪的人了，这种小问题，也许放在以前，他会被吓一跳，然后慎重斟酌考虑什么的。可是，现在看来，根本就上不了档次。随便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想出下句该怎么接。

“呵，要求挺多？如果我说，这不是商量，也不是请求，而是命令呢？”莫亦才觉得黎子轩今天性情大变，受刺激了么？

“命令？我完全可以拒绝，你怎么命令？”黎子轩寻一处街边长凳，坐在上面，欣赏星空。

“黎子轩，你信不信，就算你不接受，明天你也不用去电视台上班。”莫亦才可不是软柿子。

“信，信，我怎么能不信呢？以你莫总经理的高贵身份，随便勾勾手指头，台里领导都得驱车赶到您跟前，给您磕头作揖。”黎子轩继续跟莫亦才兜圈玩。

“黎子轩，你语气这么不善，我什么地方惹着你了吗？”莫亦才很郁闷，黎子轩今天到底怎么了？平常不都挺温和的么？

“……没，莫叶枚或者莫星遥没跟你说吗？我今天去了莫宅。”黎子轩现在想，有个人能陪他说说话也好。现在不仅是莫纤尘一个人的压力了，他觉得自己的肩上也抗着大山。

对方没了声音，黎子轩知道，他刚才说出来的话，挺打击莫亦才的。照此种情形来看，莫叶枚和莫星遥似乎更受到莫天宇的重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养比孝大。啧啧，莫亦才也挺烦心的吧。

“喂，黎子轩，既然你已经都知道了，我也没兴趣跟你兜圈子了。明天你去递辞呈，之后的事都不用管。后天我让纤去接你，我会尽快安排好你在公司的职位。就这样。”

“叮……对方已关闭一对一密语频道，5秒后您将自动切换到公共聊天频道。”

哈，莫亦才被惹恼了？真的就跟下命令一样了。

黎子轩继续保持着仰脸看天的姿势，忽然觉得，如果当初没来玩血月，自己现在会不会更加快乐无忧？好……无聊的问题。

097．再度产生分歧

黎子轩回了左晴一句话：是的。以后，我会好好和尘一起走下去的。左晴，一定要珍惜眼前人。只有能用双手抓住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然后，黎子轩就跑去跟莫星遥一起练级了。

黎子轩想通了，有人愿意对自己好，其实也不算什么坏事。而且，莫星遥很清楚他和莫纤尘的关系，莫星遥本身又是莫天宇的得力左右手。所以，既然莫星遥觉得没什么，那他就更不该扭捏了。

练了一晚上的级，也没涨多少经验值。黎子轩苦闷地想，难道还要继续做变态任务？

啊——他不想在一堆心机重重的NPC之间摸爬滚打啊！这过得叫什么日子？典型的活受摧残！太让人憋气了！

黎子轩在11点多的时候就下线了，然后趴在电脑前，老实地打出一份辞呈来。

莫式集团点名要他过去，他拿什么理由来拒绝呢？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所以，就这么着吧。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呃，好像用在这里有些不恰当。算了，管他呢，明天的太阳又是新的。上床，关灯，睡觉！

黎子轩第二天一早就去把辞呈给递了。

可能莫亦才已经跟这边打好招呼了，主任什么也没说。

黎子轩回到办公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期间，莫纤尘打来个电话，说他已经回来了，约黎子轩中午一起吃饭。

黎子轩说，我现在正收拾东西呢，一会儿收完了就回家，要接就现在来接吧。

莫纤尘非常听话地开车跑过来，颠颠地帮黎子轩抱东西。

莫纤尘没送黎子轩回他家，直接开到了自己的公寓。

黎子轩皱着眉看他，莫纤尘说：“轩，既然都已经和你哥讲清楚了，你还是搬来跟我一起住吧。以后，还能一起上下班，多方便。”

黎子轩不语，也不动。莫纤尘接着说：“你是不是怪我私下找你哥坦白？轩，你要理解我啊。与其让你哥自己发现，不如咱们诚实一点得好。这不，你哥都已经同意了嘛。所以……”

莫纤尘这样的说辞，让黎子轩想起了莫天宇。果然是亲爷俩儿啊，想法都这么雷同。

“嗯，要搬过来也得让我先跟我哥商量一下啊。你怎么能直接把车开到这儿呢？”黎子轩开口说话，莫纤尘松了一口气。

“先上去坐会儿吧，你哥中午不是不回家吗？晚上我陪你一起过去。”莫纤尘打开车门下车，黎子轩跟出。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黎子轩问。

“这几天没什么事。再说了，我刚从华良那边谈判回来。按理说，也应当放我两天假，让我休息下吧。”莫纤尘打开后备箱，把黎子轩的东西拿出来。

“谈得怎么样？应该挺顺利的吧？”黎子轩想到那两个约定都多少牵涉到华良公司，所以不免多问一句。

“嗯，一切都按照计划来的，没什么大的变动，仅仅是在细节上有些稍微的分歧。”莫纤尘倒是挺高兴黎子轩关心他的工作的，关于他工作，不就等于关心他吗？

莫纤尘笑眯眯地看着黎子轩，黎子轩无视。

“你见到非凡和小奇了？”黎子轩一直都很在意他在血月里一开始就交到的这两位朋友。说实话，现在对游戏升级，黎子轩没太大兴致了。他倒是对玩家聚会有些蠢蠢欲动。

“嗯，当然见到了，他俩可都是华良的上层。”莫纤尘按下电梯层数。

“小奇也是？”黎子轩记得莫纤尘好像说过，小奇是个会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