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只是人类。”

突然传来的声音，是谁！？

我微微仰起自己的头，费力的寻找声音主人的位子－－异常俊美的外貌，魔族特有的深紫色长发。

“这种味道，是魔法师吗。”他开始自顾自的说起来。

“啊呀啊呀，真是狼狈，不过是一个没有人形的下级妖魔，就把你们弄成这副样子了。果然，人类的魔法师就只能是这种程度，弱小的、一下子就会被轻易抹杀。”他露出一脸“惋惜”。

徘闲的神情严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戒备地看着面前的魔族。

他不在意的挥挥手说“不用这么紧张，你们的身上沾满了那个下级妖魔的血液，还有那种腐臭味道，实在太脏了。”

嫌恶的看着我们，“是我最讨厌的，所以即使是觉醒者，我也不会吃你们。”

“……只是，刚刚这里发生了很大的动静，顺路过来看看罢了，怎么说西边也是由我……”紫色的眼眸瞟向一边死去的妖魔，接着露出一丝疑惑“剑痕？”

又把目光转向我们“你们俩不是魔法师吗？”

回答他的只是一阵沉默。

大概是因为我们的态度，那个魔族终于觉得无趣，“这里是魔界的领土，不是人类可以踏入的地方，在下一个妖魔闻道血腥味赶来之前，快一点离开吧。”

“看你们的样子，大概已经无法移动了吧。”他勾起嘴角，发出轻轻的笑声，看向我们的眼神像是对弱者的嘲笑，仿佛一身狼狈拼力战斗，打败了妖魔的我们，所做的事都只是一场闹剧。“那么，我就偶尔好心一次，送你们回去吧。”

他打出一个响指，瞬间我和徘闲被魔法阵包围，接着陷入一片黑暗。

第 12 章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魔雾森林。

白色的墙壁？身上盖着的被子同样也是白色，伸出手，手臂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这里是……学校？

“你醒了同学？”身旁有人出声。

“嗯。”我应声道。

“恢复能力真是惊人呀，要不是知道你是我们的魔法学校的学生，我都以为你是个战士了。”站在我床边的医疗室老师膜着下巴说。

“是吗。”的确身上已经没有当初受伤的那种痛感了，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

“虽然你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但是奇怪的是，我在身上施展的治疗术几乎一点用也没有。之所以可以复原到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多亏了你本身的身体素质，呀～真人让人羡慕的强壮身体，年轻真好。”她眯起眼睛打量着我。

真是令人不舒服的视线，我将头微微撇向一边。

“没能治好你的身上的伤，老师我可是很惭愧的，好歹也做了20年的治疗师。”

是吗？那种使人毛骨悚然的视线，根本不像是单纯的在关心我。

“喂，告诉我吧。”她突然凑近我，目光与我对视。

躺在病床上，被她压着无法动弹“老师，想知道什么？”

“嗯？”她用一种‘你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我，“是秘术哦。”

“秘术？”

“不依靠治疗术，单纯依赖身体的恢复力，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你被送来急救的时候，可是已经只剩下半条命了。”

“老师，我不知道什么秘术。”

“我就知道你不会松口告诉我。”她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么不介意把你身体的一部分留下来，给我研究吧。”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

“身体？别开玩笑了老师！”我挣扎着想要起身，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星名，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这时，房门被打开，徘闲站在门外，同时出现的还有津景。

“……”

经过短暂的沉默。

又花上了一些时间，终于向这位叫亚莲老师的解释清楚，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所谓的秘术。

“对不起啊。”亚莲歉意的看着我，“只有一发现和治疗术有关的东西，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但是，星名同学我果然还是想要你的头发或者指甲，最好还能有血液，拿来研究之后，说不定会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她还没有说完，就在我的怒视下悻悻地闭上了嘴，顿了顿说“我是开玩笑了。”怎么看都是很牵强的解释。

“好了，接下来说说你的事情吧，星名。”津景看着我，神情严肃。

“什么事，老师？”

“你大概再也无法学习高级魔法了。”

“能说说原因吗，老师？”尽量保持着平静，我问。

“我刚刚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在你身上施展的治疗术，几乎没有效果。”亚莲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津景出声道“普通人类在接受治疗术后，伤口痊愈的时间要比觉醒者缓慢，是因为自身对元素的感应力不足。”

“……也就是说，以后我受了伤，也不能使用治疗术来治愈，我对元素的感应，已经要比普通人还要差了，是吧老师？”我接着津景的话说道。

津景点点头，“具体原因是什么我们不知道，不过徘闲说过你们受到妖魔攻击，我猜也许是中了某种诅咒。”

深吸一口气，我对津景说“那么，今后我会继续留在6班学习治疗术，又要麻烦老师你了。”

“别这么说。”

“老师，我想和徘闲单独说几句话。”

听见我这么说，津景和亚莲一起走出房间。

室内变得出奇安静，我开口，打破这份沉默“你的伤，都好了吗？”

他垂下眼帘“只是一些外伤，和消耗了太多魔力，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倒是你……已经在这里昏迷了很多天了。”

“那个时候，我没有找到自己的魔杖，就已经预感我有可能一生都不能使用高级魔法，所以徘闲别再摆出一副你欠了我许多的样子，很难看。”

明明应该难过的人是我才对，可是面前的人，似乎要比我更加伤心。

“我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吧。”徘闲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讨厌妖魔，非常讨厌，憎恶着那种叫做的妖魔的生物。

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可以的话，这个秘密直到死亡，徘闲都不愿意把它公开。发现自己是觉醒者的那一刻，他真的很高兴，那种激动雀跃的心情，直到至今徘闲都不会忘记。

魔法师的身份意味着，拥有能站在这个世界的中心位子。

身为魔法师是一种骄傲，但……他对妖魔的讨伐，并不像他总是挂在嘴边的那句－－正义，他只是单纯的，单纯的，想要除掉那些妖魔。

－－世界不应该有妖魔的存在。

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有说话的权力，他知道，所以在努力的变强，只是现在发生了一些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事情。

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因为他受了伤。

星名是个没有理想和志向的家伙，明明是觉醒者，明明有不错的魔力，却只想做一个治疗师。总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和拚命的想要成为优秀魔法师的自己完全不一样，但是这个家伙在最危急的时刻没有抛下自己，除了内疚，还有一种徘闲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的感受。

我抬起手臂指着身上的绷带，与他对视“你提出过让我先走的，不过被我拒绝了，所以这些伤口，都是由我自己的意愿做出选择所造成的结果，和你没有关系。”

我和徘闲算是……对有默契的搭档吧。

我们之间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矛盾，但是仔细回忆，就会发现在许多事情上，我们都抱有不同的观点和态度。

只有这么一次，察觉到妖魔时，下意识的我想要离开，而他却选择留下。之后，在战斗中意识到妖魔的强大，徘闲觉得自己应该承担全责，提议让我一个人逃跑……被我拒绝。

唯一的一次意见分歧，让我们差点丧命。

第 13 章

我将身体靠着身后的枕头，完全放松，轻轻吁出一口气。

记得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看见魔法师使用魔法时，那一道道绚烂耀眼的元素光芒，以及释放魔法所产生的效果，都让我赞叹向往，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口中也能咏唱出咒语，手中释放出元素的光辉。

‘当你开始学习魔法，魔法就会成为你生命中不可分割的部分，烙印进你的灵魂。假如有一天魔法师不能使用魔法，那大概是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灾难。’

徘闲会这么自责正是因为这种原因，虽然我没有伤重到不能使用魔法的地步，但没有高级魔法意味着作为魔法师我将止步不前。

但……或许是潜意识的关系，即使我学会了魔法，也没有产生强烈的依赖。不能用高级魔法虽然是件很可惜的事，却也没有悲伤到那种程度。我在这场战斗发现，比起那些绚烂的魔法，我更愿意依赖自己的武技，忠于这具身体的本能。

另外，我其实不能太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个妖魔而中了诅咒，才会变成这样。

从来到这个学校开始我就没有受过伤，更从来没有对自己使用过治疗魔法，这样，也许也有一种可能，这一切，是我这具身体本身存在的问题。

迟早，我会想办法调查，从前“我”的身份，以及我缺失的那些记忆。现在，所有事都还是谜团，在没有解开谜底之前，只有继续隐瞒下去了。

身旁的徘闲依旧露出沮丧的表情，大概还在自责吧……

安静的对视片刻，我开口说“说到道歉。”

“嗯？”

“记得在魔雾森林里我们说好了吧，你要负责照顾我这个伤患，可是我醒来的时候看见却是亚莲老师，还被问了许多奇怪的问题……”

我还没有说完，就被徘闲打断“我有的！”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我有遵守，一直守在这里，希望你快一点睁开眼睛，不想看见你紧闭眼睛没有生气的样子。刚刚亚莲老师说要给你检查身体，我才走开的。”

他一脸倦色，眼袋下淡淡的阴影，脸色苍白看起来有些疲惫。

看见徘闲这副样子，我露出淡淡笑意，“我知道，所以谢谢。啊，如果你想听的是那一句。”

我顿了顿，“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徘闲……”

“对了，考试的事怎么样了？”

“……”徘闲没有马上回答我，眉头紧锁样子有些生气。

“怎么了？该不会是我们不仅没有在考试中合格，学校还有追究我们私闯魔界的事？”我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不，我们合格了。”

“那太好了。”不过，为什么会合格？

“……我抽到的那张签，不是2人组的考题，那原本是给5人组出的。”

“还有其他人和我们一样抽错考题吗？”

他点头“有，另一队5人组，抽中了2人组考题。”

……那是怎样的霉运降临在我和徘闲的身上，一百人多的考试，只有我们俩遇到这种事。

这个世界没有黄历，如果有，那天黄历上一定写着诸事不宜。

徘闲接着说“所以这次是学校的失误，而我们也在8个小时内找齐了原本应该5个人寻找的材料，我们合格，是院长亲口说的。”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

至于那天被妖魔袭击，在危机时刻我用水元素凝形成剑，熟练的挥剑动作，我画出的奇怪六芒星阵法，这些徘闲都没有开口问我。

似乎在心里达成了某种共识，我不会主动去说，更加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又怎样解释。

“那样的妖魔，我是第一次看见。”他突然开口说。

“啊。”我点头。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和书上看过的那些关于妖魔的形容不一样，它们拥有人类的外貌，而且……”徘闲试图寻找出一个可以形容那个妖魔的词语，良久才憋出一句“很漂亮。”

“除了发色和眸色是魔族特有的深紫，它简直像一个人类。呐，星名。”

“嗯？”

“妖魔不应该是丑陋，污秽的东西吗？”他露出一丝迷茫。

“我家乡有一句话－－眼见为实。”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我在心里补充。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你和我没有死，真好。”

“是啊，我们都活着。”这还要感谢那个魔族的“善意”举动。

“我不会放弃自己的目标，即使不知道离我走到那条路的尽头还有多远，10年也好，20年也罢，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我都想成为一个大魔导师。”他直视着我说，像是下定决心。

嘴角上扬，我淡淡的点头说“我真心期待着那个时刻到来，所以加油吧，徘闲。”

“嗯。”

“我打扰了这么久，你才刚刚恢复一定也累了吧。”徘闲说罢，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抓住徘闲的手腕，撑起自己的身体凑近他，“你额头上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一开始没有发现，伤痕落在他的左额，被刘海盖住，不仔细看就会被人忽落，淡淡的很细小，与脸上其他部位的皮肤色泽不同，形状像一片花瓣。

“啊，是在面具被妖魔打落时割伤的。”徘闲不在意的说。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用魔法消除那道伤痕？”用魔法去除疤痕，虽然过程麻烦了一些，但是对魔法师来说，不是难事。

“没有必要。”

“伤痕在脸上，再怎么说去掉也比较好吧。”

“我是男人。”

我微微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无法说服他了。

就在这时徘闲又继续道“我，忘不了你全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即使现在你看起来安然无恙，对着我微笑。和你谈话的确让我释怀了不少，但是有些事我认定，就不会改变，更不想用什么说词给自己找借口，这是我的坚持。”

徘闲挑起额头的刘海，用手指了指那道伤痕“它会留在我的脸上，作为一种示警，让我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

当然，等哪一天我觉得这个伤痕在自己的脸上实在难看，我就会把它去除。”后半句话他用玩笑的语气说。

“……可以的话，能不能再靠近我一点？”我向他招了招手道。

“嗯？”徘闲凑近我，露出疑惑。

抬起双手捧住他的脸颊，微微点头说“嗯，这样的距离就够得到了。”

然后，把唇轻轻落在徘闲额头上，又很快地移开，“什么都不要问，我只是单纯想要这样做。”

第 14 章

转眼到了第五年。

我向津景递交了一份申请表，他接过表格后淡淡的扫了一眼，再抬头看向我“你打算提前一年参加学校的毕业考试？”

“嗯。”我点点头，“除了我最不擅长的光系，其他四系治疗魔法，我都已经学的差不多了，我知道考核治疗师这些辅助系的魔法职业，并不像正统的魔法师考试那样困难、过程复杂，我觉得自己已经可以应付，没必要再在学校浪费一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