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我饿了。”我对森西说。

好吧，虽然我曾经是个大妖，但是现在因为某些连我自己也不太记得的原因，我……很弱，必须靠森西，他的血液，也许可以唤起我的失去的力量和记忆。

他把手腕递到我的面前。

我摇摇头，指着颈部的位子，“要这里的血。”

心脏和脖子是生气最充足的地方。

“你真挑剔。”嘴上这么说，他却拉开自己的领口，露出光洁白皙的脖子，优美的颈部线条，有一种抗拒不了的诱感，刺激出更加强烈的食欲。

唇贴着森西的脖子，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嘴角微微上扬，我记得颈部是他的敏感地带。

最开始需要借助外力划开他的皮肤，但是现在……我张开嘴，尖厉的牙齿就这样陷进他的皮肤里。

“唔……已经长出犬齿了吗……”森西说。

血液的味道滑入我的喉中，温热，充满香甜的气息，继续用力从森西的颈部吮吸出更多的血液。

森西扯住我的头发，发梢微微的刺痛，唤回我的理智，他说“……你想让我死掉吗？”

这时，我才停止吸食他的血液，伸出舌头来回舔舐着森西的颈部，似乎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然后他脖子上的伤口就被愈合了。

森西摸了摸被我咬过的颈“你是特殊体质吗。”

嗯，魔界最稀有的‘纯黑’，我在心里说。又摸着自己的下巴，知道自己是个妖魔，但是为什么一直想不起来我原本的名字？

我抬起自己的手，扯了扯袖子“袖子好像变短了。”

“是你长高了吧。”森西摸了摸我的头发“你的头发是墨蓝色的，没有光线，在地下室里看起来就好像是黑色的。”

身体在逐渐变化，最开始是外貌，黑色的头发和眼瞳，我应该很快就能恢复到妖魔时的样子。

森西觉得自己经历了一场恶梦，躺在魔法阵中的弱小人类，啊……已经不能说他是人类了吧。指甲深陷掌心，痛感无法让他保持理智，那个妖魔！为什么会和星名是同一个人。他已经开始混乱了吧，说出的话语无伦次，花了50年寻找的家伙，就在自己的面前，出现的方式，却他最不希望看见的那一种。

连续爱上同一个妖魔两次，是什么感觉？森西形容不出，他望着那个妖魔，有些痴痴的。

不只一次在梦中梦见的纯正黑色，现在就真实的出现在他眼前。那张近乎完美的精致五官，森西很熟悉－－他在这个妖魔的身边，看着他的侧脸，几百年。甚至闭上眼，就能描绘出对方的样子，像是一种烙印，永远抹不掉了。

视线往下，紧抿的唇弧线优美，映衬着妖魔化后过分苍白的皮肤。森西情不自禁想要伸出手，去触摸那个妖魔的脸。又在半空中停下，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手腕撞上身旁的架子，发出响声。

地下室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我被这些响声吵醒，捂住自己的唇，打着哈欠道“怎么了，森西？”

森西看着我，神色有些阴郁“那你那张脸是怎么回事？”

“脸？”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什么东西吗？”

“哼！”回答我的只是一句单音。

“水镜。”我念出咒语，再释放出一个照明术，手中出现的不是光元素而是蓝色的透明火焰。

有了光线，我再抬起头对着水镜，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这已经不是原来的人类脸孔了。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身前，长度齐腰；如黑夜般幽深的眼瞳，面色是一种不自然的苍白。黑色，真是一种让人怀恋的颜色。

抿起的嘴，微微向上扬起，我发出轻轻的笑声，“呵呵……”

气息似乎更加邪魅至极了。

“这是怎么回事？”身后的森西问道。

把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似乎只有样子变化了，内里还是一个弱小的人类，“不知道，我以前失忆过。”

“失忆，现在也没有恢复过来？”

我挥手撤掉水镜和蓝色的火焰，室内又恢复一片黑暗，没有回答森西的问题，只是走进他，安静的对视片刻，我用一句肯定的语气说“你认识我。”

“是。”他答的毫不犹豫，又接着说道“你和我都是大妖，当然也知道彼此的存在。”

“嗯。”我点头，听起来似乎很合理，但是在我醒来之前，他的那些激烈的反应，难道不是因为森西看见了这张脸吗？

森西扣住我的手，“力量和记忆都没有恢复吗。”他的脸上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我却觉得他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嘴角牵起一个弧度，“要离开这里了吧？”

“和我回魔界。”森西说。

“要彻底和人类的世界告别了，其实我有些舍不得。”我用类似留恋的语气说，“还有学校，我就这样“失踪”了，他们会担心吧。”

森西发出冷哼“你现在的这副样子，人类只会把你当作是魔物，恐惧你。”

“啊，我知道。”

说罢，紧随在他的身后

森西这个家伙从看见我的脸开始，对我态度就变得有些微渺，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其中好像夹杂了一丝恐惧？他一定隐瞒了什么没有对我说。不过没有关系，迟早我会知道，那些被我遗忘的记忆，只要回想起来，就会将一切谜底揭开。

魔界

“过了这里就是魔界。”森西指着前方的树林说。

“啊。”我解下身上的披风，露出自己的脸，到了魔界就不需要隐藏黑色的头发和眼眸了吧。

在路上遇见了许多妖魔，我在他们眼中看见了恐惧。

“森西。”

“嗯？”

“他们在怕我？”

“你以前在魔界很强大，你的样子，这些妖魔马上就可以辨认出你的身份。”森西说到这里，又转头看向我，有些嘲讽道“不过现在，也只有这副外表了吧。喂，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身上会留着人类的血液。”

他，又再用‘喂’这个字称呼我了，从我的外貌开始变化，他就不再叫我的名字，对了名字“你知道，我过去的名字吗？”

听见我的话，他皱起眉“你没有名字。或许有吧，但是过去的你从来都不愿意告诉其他的妖魔。”

“那你还是叫我星名吧。”反正只是称呼，都已经用习惯了。

森西抬眼看向我，没有再说什么。

魔王城

“我们已经有好几十年没有见面了吧。”面前的妖魔对我说。

几乎透明的身体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这里是王城中心的宫殿，会同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妖魔……

于是我开口道“王。”

“森西说你失忆了，这样也无法问你当年为什么离开魔界的原因了。如你所见，我现在无法维持实体。”

“您开始衰弱了吗？”就算妖魔比人类长寿，也并非不死。

“啊，大概再过不久就要死了吧。”依旧是平静的语调。

“找我来是为了？”

“再一次向我效忠吧，作为交换条件，我会把你一直都想要的东西给你。”

“东西？”那是什么？

“嗯，虽然你失忆了，但是曾经那样执着的想要得到它，多少会有些印象吧－－重宝‘时空’。”

模糊中记得我的确非常想要这样东西，甚至当年因为它，才来到魔王城“您需要我做什么？”

“……帮我照顾下一代王，我的儿子。”

“王，妖魔的寿命很长，您的意思是要我照顾新王一辈子的时间？而我得到的只是一件，已经被自己遗忘的差不多的重宝。”那种东西就算当初如何想要，我也不记得了，现在的交换条件，怎么看也是我在吃亏。

“你的力量，很弱。几乎感觉不到妖力，身上还有人类的味道。”王对我说。

“啊，单单就这个原因，我大概也照顾不好新王吧。”

他顿了顿“……我可以把自己的灵魂碎片给你，你的力量被封印，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是我的灵魂碎片可以作为一种媒介，至少保证你在魔界能自由的驾驭黑暗元素，你原本就是‘纯黑’。”

“条件听起来很诱人，但是王，人类世界有句话－－时间是无价的。虽然这句话在对妖魔来说要大打折扣，但我也不想，耗费如此多的时间，来辅佐新王，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如您所说，除了有这副妖魔的外表，现在的我很弱小，但您也应该记得，曾经我也是个大妖，并且拥有与您抗衡的力量。”

抿起的唇勾起一个弧度，“我相信自己的力量终有一天可以恢复。”

用手指着自己的心脏位子“这里，从来就没有那种叫做忠诚度的东西存在。”

第 32 章

“就算失忆，你也一点没有变。”他发出一声叹气“妖魔的平均成年时间在200岁左右，200年如何？”

我想了想，点头道“可以。”

“灵魂的碎片马上就会给你，但是重宝必须等200年之后，才可以认你为主，那之前东西要寄放在我的继承者手里。你要用言灵对我立誓－－绝对不可以做出伤害他的事，教导他作为妖魔的一切，帮助他治理魔界。”

“真谨慎。”我撇撇嘴算是同意。

咬破自己的手指，血珠凝结在指尖上“按照您的要求，我用灵魂起誓，遵守约定，即使一方死亡，契约仍然有效，直至生命终结。如果违反誓言……”

我没有说完，他出声道“如果违反，你将受到我的诅咒，作为违背誓言的惩罚。”

“我同意。”在我许诺之后，指尖上的血珠形成一串咒文，缠绕在我的左手腕上，妖异的红色字体就像是一种刻在皮肤上的花纹。

我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其实没有痛感，但还是下意识做了这个动作，“可以问问您的诅咒内容是什么吗？”

“如果不违背誓言，这个诅咒永远都不会生效，我想不需要对你特意提醒一次。那样，感觉像是我在威胁你。”他并不打算告诉我。

类似水晶的外形，散发出淡紫色光芒，融入我的身体，然后脑中响起魔王的声音，“我给你的灵魂碎片带着部分我的意识，毕竟你是个狡猾的妖魔，让我有些不放心……

算是一个父亲的自私，碎片里包含了我对他全部的爱，而你将全数继承我的这份感情。也许以后你恢复了自己的力量，就不会被这种强加的感情约束。可是，在那之前，请用这种感情，好好保护他吧。”之后魔王的身体就开始消散，大概是力量耗尽了吧。

嘴角扯出一抹笑容，又很快地掩去。真是不小心，我……被算计了。

转头对着刚刚就在一旁，没有出声过的森西说“走吧，去看看新王。”

“你知道在哪里？”

“啊，不仅知道，还很熟悉。”甚至心里还有那种急切的心情，想见到，这些都是属于前魔王的感情。

走在路上

“对了森西，特意把我带来魔王城，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

森西闪了闪神，有些生硬的回答道“那是我的事。”

大门被推开，巨大的蛋形物体就出现在我们眼前，散发出阵阵蓝色荧光。

手附在这个勉强叫做“蛋”的的物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生。”

几乎是在我说完话的瞬间，蛋壳的表面出现裂痕，蓝色荧光比刚刚更加耀眼了一些，不久之后从蛋壳上破开一个大洞，那个孩子就这样出现再我的面前。

大约人类五岁孩子的模样，尖尖的耳朵，身体湿漉漉，眼睛没有马上睁开，他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片刻，看向离他位子最近的我。

四目相对，我手腕消失的咒文再次出现，发出红色的光芒

－－契约生效。

俯下身，用手指卷起他的一缕发“银蓝的发色，像海一样深蓝的眼眸，长大又会是一个美人呢。”我微笑着说。

“哼。”一旁的森西听见我的话，把头撇向一边。

那个孩子握住我卷着他头发的手，移至自己的嘴边，张口嘴含住轻轻吮吸。解下身上的外套，包裹住他的身体，再用手抱起他。

“王是不是做过什么？”森西突然开口问我。

我抬眼“很明显吗？”

“你对他露出的笑容，太温柔，也太真实。”

“拿到灵魂碎片的时候，顺便被强迫继承了王对这孩子的全部感情。”我一边说，一边笑着看着怀里的孩子“森西，这孩子可爱吧？”抱起来软软的。

“……”不意外地被森西用怪异的眼神打量。

“爸爸。”这时那个孩子松开我的手指，突然开口，用爸爸这个称呼叫我。

似乎是因为灵魂碎片的关系，身上有了和王相似的气息，被他误认了。我摇头道“我不是你爸爸，我叫星名。

“爸爸。”

“……是星名。”

经过反复几次纠正，都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我摆摆手，放弃“算了，以后再慢慢纠正你。”

在另一边的森西，看见我和这孩子之间的互动，已经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你好像还没有名字。”他正在低头抓着我的头发玩。

我想了想，举高他的身子，这样可以让他与我平视“名字就叫，夏漓。”

他对我露出大大的微笑。

森西疑惑道“夏漓？”

“嗯，不行？”

森西挑眉道“那不是人类英雄的名字吗，传说他杀死过魔界其中一代魔王。”

“有什么关系，名字好听就行了。”

“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只是一个名字，你想得太多了。”

“现任魔王和人类英雄名字相同，难道我该说你品味独特？”

“呵呵。”我笑了笑“大家都只会用称呼王这个称呼叫他，夏漓这个名字，也许一辈子都没有几次机会用得到吧。”

夏漓的身上有一些类似营养液的黏腻物资，我扯出被他握在手里的头发，“先带你去洗澡。”

又转头对森西说“你要一起去吗？”

森西露出厌恶“我不做别人的保姆。”

我微微扬起嘴角，“其实，我觉得有趣。”

说罢，抱着夏漓离开。

轻轻敲着森西的房门，敲了几次房内都没有动静，“森西？”我试着叫了他的名字。

“……”无人应答。

于是，我直接推开门。

“喂！别擅自进我的房间。”

“我敲过门，还喊过你，但是没有人回应。”他是在避开我吧？

“你照顾好魔王陛下，之后，终于有时间来理会我了？”

“你在吃醋吗？和一个孩子。”我的语气中流露出调笑的味道。

“我的心情，你这个家伙永远都不会了解！”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房内的器具，枕头、花瓶等等物件，统统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