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陈晓靖来说够吗？他们相处得太久以致自己对哪里是恋爱的分界线无法辨认。自己以往喜欢上一个人的模式都是第一眼便知道对方是自己爱好的类型，所谓的一见锺情。那种事永远也无法发生在自己和陈晓靖之间了。可是他是前所未有的让自己安心的存在，这样说的话，他会高兴吗？
　　想著这些的时候，不安又一点一点涌了上来。自己已经无所谓喜不喜欢，都想长久地跟他在一起了，他就是重要到这种地步。可是，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从一开始就建立在恋爱感情上的。那麽是不是有一天当那种感情消失了，自己对他来说就什麽也不是了？
　　凌清忽然想推醒身边的人，问他是不是会喜欢自己一辈子。这种冲动当然不可能付诸实施。他还想亲亲他微启的嘴唇，但又几乎不忍心破坏那麽美好的画面……说不定自己根本就陷得比陈晓靖还要深。凌清关了台灯，钻进裹住二人的被子里，轻轻把头靠在男人的胸口上。至少现在这个人是属於自己的……他在柔软的幸福感和微微的心疼中沈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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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在我心目中到这里正篇就结束了。当然後续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我在想是全以番外表现还是加个比较像结局的尾声。总之出了一口长气，当初想表达的东西，基本大多数都写出来了。感谢看到这里的每个人。

　　明日公园 26 一

　　一觉醒来，陈晓靖已经上班去了。遮光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意思就是要他睡个好觉吧。
　　凌清穿上睡衣拖著有点合不拢的双腿走到客厅，有点意外没有现成的饭等他。不过桌上有张字条。
　　“抱歉我睡过头了来不及做饭，你叫外卖吃，不许不吃东西。”
　　凌清注意到门口的鞋子也是乱的，没有摆整齐，想象了一下陈晓靖难得手忙脚乱的样子，不禁笑了。
　　玄关的柜子上一贯放著钥匙手表手机之类陈晓靖出门不能忘带的东西，今天手表却留下来了。以为是他匆忙中忘记戴上，拿起来才发现秒针停了。
　　凌清突然想要不要送他一块新的，存款……大概够买块体面点的吧，不过再这样下去吃白食可不行。在那之前还得想办法问问陈晓靖的生日之类的，不然没事送他礼物很奇怪吧。自己也搞不懂，又不是跟女朋友发生关系後满怀爱意的男人，自己才是被睡的那个，这算什麽啊。
　　也不能说不饿，可是身体犯懒，也不是那麽想吃东西。不过他还是去冰箱翻了一下，找出两个鸡蛋煮上。还找到了咖喱调味包，蔬菜也还有一些。叫外卖太浪费了，自己随便用鸡蛋填饱肚子，再久违地做顿饭等陈晓靖回来一起吃吧。……虽然只是用现成的调味包煮的咖喱而已。
　　看看时间已是正午，陈晓靖按一贯时间回来的话是下午六点左右，而自己目前处於身体条件所限，做什麽都只能慢腾腾的状态……凌清便以慢动作准备起来。说是速食咖喱，但蔬菜的处理还是挺麻烦的。土豆要削皮切丁，绿色蔬菜则要浸泡清洗。
　　三点左右他在切洋葱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在卧室响了起来，他赶紧以企鹅跑步的姿态去接，垫著面纸把手机拿起来。以为是陈晓靖打来的，显示的名字却是小安。
　　小安打来他也很高兴。“喂？是我。”
　　“凌凌你还好吗？真是的，每次都是我打给你。你就不会打回我一次。”
　　“我哪敢打你……”
　　“别找到机会就吐我槽啦。你真的不回来了吗？今天，有个新老师来了……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姨，你的班好像也要交给她了。所以我一下课就打给你。”
　　“嗯。”凌清也不知说什麽好。想到熟悉面孔的孩子们他当然落寞……但，“这已经不是我能决定的了。”
　　“唉……你还是不能告诉我到底怎麽回事吗？那你以後怎麽办？”
　　“凉拌。”凌清笑笑，这个问题他也想问。“不过总有办法的吧，工作只要找总会有。”
　　“是喔，幼儿园老师你当初也是第一次做，也做得很好。对了你以前是做什麽的来著？我记得是财会方面的？”
　　“是金融……反正差不多，都是和报表什麽的打交道。”凌清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书架，才想起自己那些旧书都被林穆德毁了。他很久没有重操旧业的念头了，不过此刻忽然有些心动。从前是怕了公司这种不得不努力维系人际关系的地方，不过现在……似乎只要回到家有陈晓靖在，那些也都没什麽所谓。
　　“辞职以後有什麽好事吗？怎麽听你声音好像很开心。”
　　开心吗？说不定真的是。凌清忽然觉得很多事都无所谓了，不知哪里来的冲动，他轻轻说了句：“我是同性恋。”
　　“……”
　　“其他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不过这个是我没法做下去的主要原因。同性恋做老师，我想园长他会很不放心。”
　　小安还在那头沈默著，惊吓太大了吗，还是开始反感自己了呢。
　　又等了良久，她冒出来第一句话却是：“那你男朋友是不是那个医生？”
　　凌清无语凝噎了片刻。
　　“你怎麽……”
　　“被我猜中啦？这样一来我忽然很多事都想得通了。我说怎麽你有时候神神秘秘的呢，还有豪华的车子接送，做医生的果然很有钱啊。想起来每次见到他，他都很紧张你呢。”
　　“呃……我和他不是……”
　　“啊，我没有你是被他养著的意思哦，只是觉得对象那麽理想真好。”
　　不管是对象还是男友，拿来形容陈晓靖好像都不是太靠谱。……不过别人看起来大概就是这样吧。
　　“哎呀，有别的老师在找我了，下次再说吧。啊，还有……不，还是下次吧。”
　　“嗯？那……就这样……”
　　“我以前很喜欢你。”
　　说出“再见”之前小安突然说。
　　“总觉得现在能说出口了。当时也给你添了很大麻烦，不过那以後我就死心了，放心吧。”
　　“没有什麽麻烦……”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机会啊。呐，你真的不想回来做老师了吗？园长年纪大了死脑筋，我可以努力看看能不能说通他。”
　　“那个就真的不用了……我肯定不会回去了，还有些事我下次跟你说。”
　　“这样啊，好，那先再见。”
　　小安干脆地挂了电话。凌清发愣地看著手机，无意识地用另一手揉了揉眼睛。
　　“啊啊啊好辣！”
　　他忘了那是刚才在处理洋葱的手，眼泪大颗大颗地冒出来，他赶紧扔下手机去洗手和脸。
　　冰冷的水流冲走了眼里的不适，他忽然觉得心情很畅快。小安一点也没有瞧不起他，甚至愿意去帮他说情。小安确实跟过去的友人是不同的人。他终於明白。
　　他并不是没有和人交往的运气……过往的伤痛并没有消失，但至少现在还有两个人他可以坦诚以对。
　　或许不必从此什麽都往坏处去想，对陈晓靖也可以更信任一些。
　　手机又恰恰选在他满手满脸是水的时候响起。“饶了我吧……”他又蹒跚地去接，这次是陈晓靖打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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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计最终章= =+
　　“喂？是我。”
　　“你醒了？吃饭了没？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吃了，你工作时间打电话就为了这个？”凌清刻意忽略最後一个问题，脸红了，幸好对方看不见。
　　“总还有喘口气的时间吧。”
　　“我……我准备煮饭，你还是老时间回来？”
　　“差不多吧，你确定身体没问题？能做饭吗？”
　　凌清正想叫他别担奇怪的心，却听见电话那端隐隐约约传来“你老婆坐月子啊？”不认识的声音，满满的戏虐口吻。
　　“……没什麽事我挂了。”那个白痴居然在同事面前打私人电话。
　　“哦，那小心点。”陈晓靖还是从容不迫的声音，凌清没说再见就挂了电话，用潮湿冰凉的手按了按脸颊。
　　等到陈晓靖下班回家，凌清本想立刻就电话一事教育一下他，结果在大门口就被堵住了嘴。好长好长的一个吻。
　　“你……”
　　陈晓靖放开他以後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舒心愉快的笑容，搞得凌清骂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你以後那个……也注意一下，在医院当著别人的面说那种话，万一被知道了你是跟男人一起住怎麽办？”
　　“知道就知道，我无所谓。”
　　“那你会被当成同性恋啊！”凌清说到这里忽然想起那天发生在幼儿园的事，“左夏的爸爸有没有去找你麻烦？”
　　“放心吧，他已经是强弩之末，那天去找你也是虚张声势而已，你们园长曾经受他资助所以还听他的话，现在他的公司已经是个空壳子，不可能还有影响医院的财力。”
　　“再说……”陈晓靖接著说道，“也不是‘被当成’，我确实喜欢你啊，被说同性恋也无话可说。”
　　喜欢之类的，直到刚才为止只在床上听过，被这麽日常普通地说出来……不知道接什麽话好，凌清尴尬地说了声“吃饭吧”，往房里走去。
　　陈晓靖像跟在母鸡後面的小鸡一样……不，以体型来说应该说是大型犬吧，紧跟著他进了厨房，视线一刻都不肯从他身上离开。
　　“……你今天怎麽怪怪的。”
　　“有吗？”
　　“别老是盯著我看啦。”
　　“其实以前你没发觉而已，我经常盯著你看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很烦？”
　　“为什麽？喜欢上一个人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今天的陈晓靖真叫一个肉麻，这是不是就叫传说中的那什麽……“恋爱体质”？一旦发展成恋爱关系就会变得特别粘人的那种。话说回来，现在他们这样就算是恋人了麽……没有口头确认过，但目前显然不是讨论那个的时机。他偷偷瞄了一眼饭桌对面的人，没想到目光对了个正著。……这人是在拿自己下饭吗。
　　吃完饭洗碗的工作交给陈晓靖，凌清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看报纸。娱乐版他正想跳过，星座运程的栏目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对了，不是要问陈晓靖的生日吗？这个好像可以用……
　　陈晓靖洗完了碗，擦了手走过来，紧贴著凌清坐下。“有什麽好看的吗？”他搭话道。
　　“没什麽……啊，对了，你是什麽星座？看看这周运势……”不知道这样问会不会太生硬？凌清刻意把报纸摊开让他看见。
　　“射手……这个会准吗？”陈晓靖无比自然地伸长手臂环住凌清的肩膀，把头凑了过来。现在两人的样子要是被别人看见，不论性别的话，一定是对典型的白痴情侣吧。
　　“射手？那不就是最近……生日过了吗？”
　　“嗯。”陈晓靖说出一个日期。凌清算了算，那天不就是……
　　“左夏走後的那天？”也是两人第一次那个……的前一天。那天好像是一起出门吃了饭，还有点莫名其妙地被带去了海边。
　　“你怎麽当时不说啊？”
　　“都这麽大了也没什麽好过的。而且明知道之雪把小孩子带走你心情肯定不会好，就更加说不出口了。……结果虽然还是把你拉出去，不过真是失败的约会。”
　　陈晓靖用下巴蹭了蹭凌清的头发。
　　“那天带你去的海边，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曾经去过，当时我也有很多事情想不开，有一次漫无目的地走到了那里。那个时候住在海边的渔户还没搬走，他们人都很好，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还邀我去他们家吃饭……从他们的家里望出去的海，跟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总之是个能让人忘记烦恼的地方。所以我就想带你去看看。”
　　“那还真是可惜……”凌清轻轻握了下陈晓靖搁在自己肩上的手，这个动作完全是不自觉的，察觉到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抬起眼睛对上的是陈晓靖噙著淡淡笑容的脸。很自然地就接吻了，陈晓靖像撒娇的狗一样舔著他的嘴唇以及脸的其他地方。……但狗不会伸手到人的裤子里面。喂……难道刚吃完饭就要在沙发上做？凌清赶紧用报纸挡在两人之间。
　　喂……难道刚吃完饭就要在沙发上做？凌清赶紧用报纸挡在两人之间。
　　不过没什麽用，只是把无辜的报纸弄得更皱了而已。
　　“不行……啊、嗯……你……你说好下次让我做的！”
　　趁陈晓靖听到这句话一愣的工夫，凌清连忙手脚并用地爬下沙发站起来。呼……暂时脱离危机。
　　不过以很傻的姿势趴在沙发上的家夥抬起脸来，居然又是一脸傻笑。
　　“好厉害啊！你喜欢我到了愿意上我的地步？这我倒没想到。”
　　“废、废话……我怎麽说也是个男人。”
　　糟、糟糕，没反驳到点子上，应该说“老子才不喜欢你呢！”……怎麽感觉像在撒娇一样。
　　总之，“别说这个了。我、我有话跟你说。”
　　“嗯？”陈晓靖重新坐端正，手指拨了几下弄乱的头发，反而弄得更乱了。凌清赶紧把头扭到一边，只要看著他自己就没法冷静思考。
　　“昨晚，呃，昨天你说你不会回尹家，是不是真的？”
　　“是啊。对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今天下午我打过电话给我爸了，本来想告诉他我绝对不离开这里的，结果他自己先说了我开心就好，还说什麽要不要买新车，没钱就跟家里要……也不知道谁告诉他我喜欢车子的，之雪麽。他都那麽说了我再表态就显得很奇怪……反正目前看来你不用为这个担心。”
　　“你”被特意加重了语气，虽然是事实不过总觉得很火大……
　　“说起来，你是怎麽想到这些的？我自己都没考虑那麽多家里的事。而且上个星期前几天你明明挺高兴的，结果左夏回来了一次又闹起别扭来了……啊，难道是之雪来的那天跟你说了什麽？”
　　一语中的。凌清想摇头，可是他在陈晓靖面前从来就没撒谎成功过。但点头的话，自己又好像在搬弄是非。尹之雪不过说了些理所当然的事而已，跟自己闹别扭应该没有任何直接关系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