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清负气的玩笑话，陈晓靖失笑。
　　凌清不理他，径自出了病房。在走廊上他忍不住四下张望了一下，看不到什麽穿护士服的身影。本想下楼到大厅去坐一下，但他鬼使神差地就是不想离开这一层。最终只好走到走廊尽头，无目的地眺望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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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收到礼物了！好高兴=3= 也谢谢一直留言的大人！
　　外面实在也没什麽好看的，正觉得无聊时手机在口袋里嗡了两声。短信。发件人竟然是陈晓靖。凌清带著笑意打开，就一行字：“刚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是她倒贴，怎麽，我想错了？”他这麽按了条回了过去，几秒锺又有了回复：“不是不是。”
　　哪个不是？他还想戏弄陈晓靖一下，毕竟难得他发短信都出现了叠词。结果聚精会神打字的时候被人从身後拍了一下，一回头，那家夥跑出来了。
　　“一时傻了，打字的时候想连左手也用上才发现，是手伤了又不是下不来床。”
　　“哪个不是？”
　　陈晓靖不解，凌清笑著拿手机在他面前晃晃。
　　“哦……你进来之前我也是刚被她叫醒，说是探病，还带了礼物，说是圣诞礼物，硬要我收下。”陈晓靖苦笑了下，“朋友倒也罢了，她是我们科里的护士，医生收护士的礼怎麽说也不大合适。而且送什麽圣诞礼物，挺莫名其妙的。我说道理她也听不进去，还好你来了。”
　　“哼……”
　　凌清退後半步，打量了一下陈晓靖现在的样子。医院他也住过，病床睡起来实在不算舒服。陈晓靖刚受完伤估计也没睡好，脸上挂著两个眼袋，没梳的头发有些翘，下巴上还冒出些胡渣。
　　皱巴巴的病号服也浪费了一副好身材。总之这样子实在算不得迷倒众生，不过想到他的睡脸被那女的看了去，凌清还是忍不住心底泛酸。
　　陈晓靖不知道凌清心里所想，注意到他的目光後摸了摸下巴，又耙了耙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去洗个脸好了。”
　　“别去了，在我面前还有什麽见不得人的。”
　　这话说出来他才发觉不对，脸霎时红到了脖子，赶紧装作没事发生地靠上窗台，面向朝阳。
　　陈晓靖惊讶地看著他半晌，而後也靠了过来，不大的窗子前两个男人紧紧蹭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见到他们这样可能还以为窗外有什麽好看的吧。
　　“离远点。手好点没？”
　　“本来就没什麽事……我真想亲你，可惜现在不行。”
　　“吓？”
　　“走廊上有摄像头。”
　　“吓！？”
　　“别回头，回头看了反而像在干亏心事一样。”
　　“你自己才注意点，知道还蹭过来。在这儿工作的是你又不是我。”
　　“左手伸过来。”
　　“嗯？”
　　“对，不要举高，沿著窗台伸过来……”
　　陈晓靖也伸出了右手。在两人并肩形成的屏障下，凌清的左手跟陈晓靖的右手十指交叉相扣在一起。
　　“呼呼。”
　　陈晓靖笑得像做了坏事没被发现的小孩子一样。凌清忍不住骂了他一句“笨蛋”。
　　大约九点的时候护士来叫陈晓靖去复查，所谓的检查只是一个医生拿个小手电对著陈晓靖的眼睛照了照而已，接著便宣布他可以无事出院了。凌清松了口气，拿出带来的干净衣服让陈晓靖换了，又收拾了他前一天换下的衣服，准备一起回家。
　　“啊，等等，我还有……一点工作上的东西要去拿，你在大厅等我吧。”
　　“不用我跟你去？”
　　“……嗯，随便你。”
　　总觉得他话里的停顿有点可疑，凌清便厚著脸皮跟去了。说实话，他还是介意那个护士。
　　不过一路上也没跟什麽护士打照面，就进了办公室里面，注意到相比上次来，墙上似乎又多了几面锦旗，凌清忍不住笑了笑。
　　陈晓靖拿了笔记本电脑，又单手把几页纸塞进公事包里面，然後拿起桌上的座机，只按了一个键，看来是打内线。
　　“喂？是我。对，这就出院了。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对，你现在有空吗？送到我办公室来好了，记得装起来。……嗯，我有人接。那麻烦你了。”
　　几分锺後有人敲了敲门。前一天见过的年轻医生探进头来。
　　“喏。”他递出一个深色大纸袋，陈晓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边接过，“谢谢，没事了。”
　　凌清歪头看了看那个袋子，什麽东西那麽重要啊？
　　“真急著赶我走啊。”年轻医生眼镜闪了闪，“那三周後见了，圣诞快乐。”
　　最後一句怎麽好像是看著自己说的？凌清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对方已经走出去了。
　　“该拿的都拿了，我们走吧。”
　　他们出了医院，打车回家。因为陈晓靖有伤，凌清想帮他拿所有的东西，但唯独那个深色纸袋，即使上了车他也不肯松手。
　　“这个很轻的，我拿就好。”
　　看来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呐。凌清不知为何心里有点闷闷的。
　　这麽说起来，虽然陈晓靖说过自己长得好看，但在自己看来那个医生的容貌才有某种过人的魅力。说不定……
　　他瞟了眼陈晓靖手上的东西，刚才那人还说过圣诞快乐吧，联想一下早上那个花痴护士的举动，这个袋子里装的说不定也是圣诞礼物。怪不得在自己面前他又犹豫又遮遮掩掩的。
　　女人的不收，收男人的？陈晓靖从男女通吃转向只爱男人了吗？……糟糕，老毛病又犯了，自己一个人想太远。
　　其实并不是不信任这个人，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世界只有他，以及那个家而已；而去了一趟医院，见到他日常的工作环境，见到他的工作夥伴，男男女女……才发现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离他那麽近。
　　今天从大清早起简直就是嫉妒大会啊……
　　嫉妒？
　　说起来，这种情绪确实只能称为嫉妒吧。人类是有了肌肤之亲就这麽容易产生独占欲的动物麽？
　　但这种针扎在心上的感觉似乎并不陌生……
　　啊，他想起来了。尹之雪第一次出现时，陈晓靖隐瞒著跟她的关系，当时除了不被认同的失望，这种感觉也一直折磨著他。只是他从未想过当时的郁闷不忿里，会包含“嫉妒”这一情绪。
　　当时他们只接过吻而已，为什麽自己会……
　　他忍不住抬头望了望身边，从坐上车起就一直没什麽精神的男人。胡渣还在脸上，拧著眉毛抗拒睡意的样子，比在医院里还要呆，可是这样的脸只有自己看见。
　　脸忽然开始发烫。身体清晰地感受到以左胸为中心，血液被一下一下压往全身每个角落。心跳声大到让人担心在这安静的小空间里会吵到人的程度。
　　“嗯……？你的脸怎麽这麽红？”
　　可能感受到他的不对劲，男人眯著眼问他。凌清惊得全身一颤，头深深埋了下去。
　　“该不会感冒了？你穿太少了……”
　　男人伸手想摸他的额头，凌清不由自主地往靠车门的角落里缩去。大概以为他是在意司机的存在，那只手也干脆地放弃了。
　　“没事吧？快到家了，再忍一下……”
　　打石膏的左手轻叩著凌清的右手手背。无言的安慰。凌清轻轻用指尖摸著那无机质的部分，在身体内部汹涌翻滚的感情好像就要从接触的地方冒出来。
　　陈晓靖说过自己喜欢他。果然，这个人总是正确的。
　　原来从那麽早那麽早开始，他就已经在自己心里偷偷埋下了种子。等到发现的时候，开满花朵的藤蔓早已紧紧缠住了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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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完……这段写得好言情，擦汗。

　　明日公园 26 十一

　　计程车停了下来，两人沈默地上楼。凌清不敢抬头看陈晓靖，但又一公分都不舍得离开他，像只雏鸟般亦步亦随。陈晓靖应该有察觉到异样，但进房前也一直没说什麽，那个凌清介意的纸袋他仍然牢牢捏在手里。
　　“终於到了。”
　　陈晓靖难得进家时发出如此感叹。凌清听了胸口却是一窒，是自己回来的路上让他觉得闷了吧？
　　“你累得厉害了吧，不用管我，快去休息吧。”接下来却是这句，感觉到自己是被关心著的，有点安心。但目光瞥到那个袋子却又忍不住疑心他其实是想支开自己看里面的东西。
　　一旦意识到自己的感情，赤裸裸的嫉妒也随之席卷而来。只是一个疑问就能把整个池子搅浑。
　　“我没事，应该是你比较累吧。我去放水，等下帮你洗澡。”
　　洗了澡先让他睡一下，然後自己趁这时间做些吃的，平安夜过了，好在还有圣诞节。
　　“有这麽好的服务啊？真是值了。”
　　凌清脸红了。他想起有次自己做到意识不省，陈晓靖抱他进浴室洗身子，中途他醒了但没力气，结果又被为所欲为了一番。
　　像是知道自己想到色情的地方去了，陈晓靖也笑得暧昧，脸也凑了过来。
　　“别、别碰我！你在医院没刷过牙吧！”
　　陈晓靖一脸受伤地去刷牙了。凌清内心涌起负罪感。其实他不是真的嫌弃，只是现在一旦被吻，身体落入那个怀抱的话，好像就会立即沦陷成一滩泥了。
　　他想趁机看看那个袋子里有什麽，但还是忍住了。走去浴室放水，看见陈晓靖正一脸为难地对著漱口杯。
　　原来单手没法挤牙膏到牙刷上。凌清忍著笑帮陈晓靖挤了，把牙刷塞去他手里。
　　然後他去放水，还在试水温的时候陈晓靖就刷完了牙跑过来，像条得不到亲吻就不死心的大狗。
　　“还、还有胡子没刮。”
　　他顽强抵抗，推著陈晓靖的脸。
　　“胡子有什麽关系！”
　　“会、会扎人，我不要。”
　　这句也不是真心的，他其实挺喜欢陈晓靖早上有胡渣时亲他的，蹭得脸痒痒的很舒服。
　　男人又一脸哀怨地打算去刮胡子。凌清拦住他：“单手太不方便了吧，等一下洗澡的时候我帮你刮。”
　　不敢看对方的一脸惊喜，他把男人往外推：“先出去啦。”
　　“不是要给我洗澡吗？我出去干嘛。”陈晓靖开始用右手解衬衫扣子。
　　想想也对，凌清试好温度让龙头放著水，回头看陈晓靖单手很困难的样子，只好去帮他脱衣服。脱到裤子的时候他的脸简直红到了毁灭性的程度。幸好刚把皮带扣解开他就想起一事：“你的石膏不能泡水，我去找个塑料袋来，剩下的你自己脱！”
　　他心怀庆幸地跑出换衣间，背後却传来遗憾的叹息声。
　　把打石膏的部位牢牢裹上後，陈晓靖全裸著进了浴缸。凌清卷起袖子和裤脚，准备先给他洗头发。
　　“你怎麽不脱？”
　　“是你洗，我干吗要脱。”
　　“这样衣服会湿吧。”
　　“反正脏了要洗。”
　　凌清死也不打算脱。老实说光是看到陈晓靖的裸体他就快要勃起了，脱了的话不知会变成怎样的色情狂。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某次，他在这个家里忍不住自慰的事。现在那件事变得非常容易理解，看到喜欢的人的身体，男人不精虫上脑才怪了。他的身体倒是比迟钝的大脑诚实多了。
　　“怎麽了？”
　　“没什麽……”发现陈晓靖的脸仰在浴缸边上半天了，凌清赶紧压下各种心思，帮他把头发打湿。
　　还得顺便压一下心跳，因为看到了男人的脸平常看不到的角度。
　　“有哪里痒吗？”
　　用洗发露搓起泡泡後他一边帮男人按摩头皮一边问。
　　“下面……”
　　“嗯？脖子这里？”
　　“是更下面。”
　　望向男人右手指的地方，凌清忍不住赏了他脑袋一个爆栗：“白痴！色老头！去死吧你！”
　　“好痛……”
　　这才想起男人头上是有撞伤的，凌清慌忙冲去泡沫，拨开头发检查他的头皮。
　　“是这里？果然还是有点肿，对不起……”
　　“其实也没那麽痛啦。”陈晓靖弯起眼睛对他笑。“你亲一下就好。”
　　这下凌清无法拒绝，只好捧著他的脸慢慢把脸凑过去，在唇角轻啜了下就迅速离开，几乎没有碰到。
　　“行了吧？身体抬高点，帮你冲干净。”
　　男人明显的心怀不满，接下来就不怎麽积极配合，凌清手拿莲蓬头，一不小心就把水冲到了自己身上。

　　明日公园 26 十二 小慎

　　男人明显的心怀不满，接下来就不怎麽积极配合，凌清手拿莲蓬头，一不小心就把水冲到了自己身上。
　　“啊啊……都是你动来动去啦！”
　　“都湿了，脱掉吧。”
　　“我都说不脱了！湿了就湿了，你老实点，快点洗完我好去换衣服。”
　　“都湿成这样了，脱了一起洗吧，你这样感冒了怎麽办？谁来照顾我？”
　　男人那粘粘的声音有催眠的功效，说话的内容听上去似乎很正确。不知是不是在热气氤氲的浴室呆太久，凌清的脑子也开始变得木木的。
　　罢了……反正这人有伤在身，谅他也作不了什麽怪。快点把澡洗一洗出去就是了。凌清放弃地把湿衣服脱掉。男人倒也知趣地没多看他，直到他也迈进浴缸里。
　　浴缸不小但毕竟不是双人用的设计，凌清进去就显得有点挤。这时他不由有些後悔，两个人赤裸相对，自己还跪在陈晓靖腿间，这样泡澡实在是不太健康。
　　尽量不去看会使人尴尬的部位，他按出沐浴乳就往陈晓靖胸口抹。洗到肚脐部位就停手，然後叫人转过身去继续给他洗背。
　　陈晓靖很享受似地任他摆弄，洗完背後凌清就打算跨出浴缸，却被一把拉住。
　　“干嘛？”这人只有右手好用，却还是甩不开。
　　“不是还没洗完？”
　　“……你又不是两只手都不能用，自己随便洗洗不就好了。”
　　“可是很麻烦……”
　　“……”凌清对这只大狗装可怜毫无办法，他只好又迈进水里去，这次从脚趾开始洗，头抬也不抬一下地洗到膝盖。
　　“这样总行了吧？”
　　“明明还有地方没洗。”
　　“少罗嗦！老子才不想洗看了会长针眼的地方。”
　　“只是洗澡而已，洗哪里有什麽分别？你自己想太多了。”
　　老实说，被他说中了。现在的自己恐怕多他看一眼就会落入自己勃起的窘境，在这种没有丝毫遮蔽的情况下他绝对不要！凌清带著些许恼羞成怒离开浴缸，自顾自冲起身体来。